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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霜
殷紅的衣擺依舊在眼前,一對丹鳳眼依舊是微微上挑默默含情。
“李氏一族一倒,這朝堂再沒有人敢與侯爺您叫囂權(quán)柄了。侯爺您真是好手段!
聞言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粗媲暗拿利惿倌,他低低笑了笑。他伸手,而面前的少年依舊站在那里,一動未動。他望向少年的目光一沉,但少頃仍溫和笑道:“輕鴻,過來!
被喚作輕鴻的少年笑得柔順:“侯爺再這樣獨寵著輕鴻,流嵐、花毓他們可又要跑到輕鴻這里來哭了呢!
如此說著,少年自是仍舊一動未動。
他收回手:“你怕我?”
“輕鴻怎么敢!鄙倌昶G麗的眉目中盛滿了嗔怪的神色。
他朗聲一笑,笑得卻有些自嘲。
“你是說,”起身走到少年的面前,他稍稍弓了身,森然的目光正平直射進(jìn)少年眼底,“你不敢怕我?”
侯府正廳之外,白茫芒一片,大雪紛飛。
侯府正廳之內(nèi),煙香繚繞,暖意融融。
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片殷紅似是與一團雪白融在了一道。原來,是少年擁住了面前的男子。
“侯爺累了!鄙倌甑恼Z聲極低柔。
男子向后重回座椅,一勾手,少年被帶到了男子的懷中。少年似乎是有些怕冷,身子略微在發(fā)抖。
“輕鴻,你說,我待你如何。”男子的聲音有些朦朧。
“侯爺待輕鴻,自是極好的!
“那輕鴻你說……”少年感到腰間的力道猛然加劇,少年吃痛,卻咬了嘴唇忍住一言未發(fā),只由得男子夢囈般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待我,又是如何!
“那自是,”殷紅與雪白之間的黑暗中,呼吸已漸漸困難的少年勉力勾唇一笑,卻不自覺地便帶出了入骨的媚色,“以侯爺百倍償之了!
男子未置一語,緊緊鎖在少年腰間的手臂卻漸漸放松了。終于被解放了的少年抬起頭,卻見男子盯著他的目光格外冷澈。
少年不禁笑了。
少年起身,離開了男子的懷抱。后退兩步,低眉垂首,少年極是恭敬:“侯爺可還記得曾經(jīng)的宰相何嘉允?”
男子卻依舊是冷冷盯著少年,不發(fā)一言。
少年聳聳肩:“看來侯爺是不記得了,那就算了。”而正當(dāng)少年轉(zhuǎn)身欲離開之時,背后卻響起一個聲音。
有些嘶啞,卻字字句句響徹心扉。
“何桓之,你可曾愛過我……哪怕半分?”
紛繁的雪在狂風(fēng)之中翻卷飛蕩,翩翩揚揚盡數(shù)隱沒在不見邊際的茫茫蒼白之中。
少年面向漫天飛雪的背影紋絲未動。
“侯爺謀略無雙,聰明絕頂,怎么可能不知……”褪盡媚色,少年的聲音竟可以是如此清冷,“康國宰相何嘉允之子何桓之,怎可能會對屠戮何氏滿門的鎮(zhèn)國侯趙飛有半絲綺念。”
“即便在你傷了頭,失去記憶之時?”
少年的身形已似融入了漫天冰雪:“何桓之與趙飛,今生今世,只可能是不共戴天的仇敵。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好。”
“哈哈,好好好,真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真是太好了!!”
男子笑得似是極開心,少年的背影始終未動分毫。
一笑,一立。
良久。
仿佛終于笑得累了,男子再次端起了桌上茶盞,目光如深潭之冰,幽幽不可測:“什么都不是……說得真好!
男子揚手飲盡杯中之茶,而后驀然拍桌,借力使出輕功,瞬息之間已然覆上了少年的唇。
少年未曾掙扎,只是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男子。靜靜地在男子懷中,任由男子將盞中茶水以及男子口中溢出的鮮血粗暴地灌進(jìn)自己的口中,強迫自己咽下。
正在此刻,忽然院外嘈雜聲大作。霎時間,原本還空無一人的廳堂間竟猛然沖進(jìn)十幾盡著軍鎧的士兵。
男子此刻已然停止了動作,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望著少年。然后,癱軟倒地。
你竟然,這么不想死在我手上。
少年看著面前倒地的人,擦擦嘴,輕輕地笑了。
何桓之與趙飛是死敵,沒錯。
可是輕鴻又怎么可能不愛上趙飛那么個半分呢?
知道何桓之要殺你就先自殺。以為何桓之沒愛過你,你就像是雪上又加了那么個霜似的搶著要殺了他。還謀略無雙,聰明絕頂?shù)逆?zhèn)國侯呢,思維簡單得那么好猜。
鮮紅的血緩緩溢出少年一直勾著的嘴角,蒼白的面容映著殷紅的衣衫殷紅的血痕,媚到了極致。
茶里下了那么重的毒還竟然讓我喝這么多……你就那么想讓我早點去陪你?你在黃泉路上等得就那么急?都不給我留點時間回憶回憶今生的。
不過么。罷罷罷,也好。反正,回憶來回憶去,這一生愛恨癡怨,皆也都是你了……
若有來世,還是不要相見了吧。
那么多紛紛擾擾糾糾葛葛,太累,太累。
最大的任性肆意也就是最后回來見了你這么一面,陪了你這么一遭,這陪你的代價還這么大。
……不過,也好。
也好。
奸臣趙飛陷害忠良,仵逆朝綱,局高位欺上霸下。元恒歷八年,前宰相何嘉允之子何桓之舍身取義,為報家仇除國害,與佞臣趙飛血戰(zhàn)鎮(zhèn)國侯府,終究同歸于盡,實為大義之人。圣上特賜號霜節(jié)公子,取其霜雪節(jié)氣永銘史冊。
奸人已死,英才得名,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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