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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磊
“你叫阿磊?”
“是!
“姓什么?”
“沒有姓!
唐幼樺玩味地勾起一抹笑:“那就賜姓唐吧!
這個沉默寡言的侍衛(wèi),搖身一變成了唐家家主的親隨。
唐家家主長得確實俊秀,心思又確實深沉。幾年前他年紀輕輕就扳倒暗中緊握大權的林霜,奪回對唐家的控制,已是叫人刮目相看。和善的老家主早已身故,無人敢質疑他對唐家的領導。唐家在他的運轉下,無論是江湖還是朝野,都有了深厚的根基。
唐磊跟著唐幼樺四處辦事,對這一點深有體會。但他一直只是謙卑而沉默地站在唐幼樺身后,除非被問話,否則絕不多說一個字。
唐幼樺手段狠辣,背后常有人指指點點。唐磊卻似是毫無所覺,依然亦步亦趨地跟著唐幼樺,按他的吩咐鏟除所有的隱患,拔掉暗伏的毒牙。
“做事太絕總會有報應!”這是被唐幼樺下令清理掉的陳家后人含著血淚喊出的最后一句話。唐幼樺不以為然地笑笑,說的好像他陳家使絆子的時候沒打算把唐家置于死地一樣。
“阿磊,你覺得他說的對嗎?”他很隨意地問向身邊默立的親隨。
“屬下不敢妄議!
“呵,會明哲保身了啊。”唐幼樺起身。
這句話直到他獨駕出行贛州時,陳家后人一道冷厲劍光刺過來,他才確認唐磊當時的態(tài)度。
此行低調(diào),只有極少人知曉,他便只帶了唐磊隨行。
唐幼樺看向唐磊,對方的目光一縮。
以他的修為,早已不懼怕這種小打小鬧的刺殺。
“現(xiàn)在覺得不該心軟了?”他輕巧地撥過陳家后人襲來的劍。
“當心。 碧评诖蠛纫宦,一個轉身將他攬在懷里,后肩硬接下另一個方向飛來的暗算。
陳家后人只是幌子,這不是簡單的報仇!
唐磊砍斷繩索,抱著唐幼樺躍身上馬,飛奔而去。身后隱隱有喧囂之聲,他一刻不曾回頭,拼命馭馬向前。
半道,他們又棄馬步行,在一處水灣前尋得舊筏,順流而下。幾番轉移,確信是不會被追到了,他們才尋了村舍,付些銀錢住下。
鄉(xiāng)野夜晚,分外幽靜。只蟬鳴蛙噪,星光點映。
唐幼樺倚著桌子不語,燭火忽明忽暗。
唐磊站著,也一言不發(fā)。
“阿磊,”唐幼樺忽道:“你當我是傻子嗎?”
他突然站起,轉向唐磊,欺身上前,纖細的身影竟逼得比他高大的唐磊后退一步。
唐磊保持著他一直以來的姿態(tài),低頭謙卑道:“屬下萬萬不敢!
“哦?都敢出現(xiàn)在我眼前了,還有什么不敢的!
唐磊聽到這句,渾身一震,再也無法維持冷靜地抬頭看向唐幼樺。
“你……”他動了動嘴想說什么,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馬上聽了你一路的心跳,就知道了。”
唐幼樺看著臉色變了又變的唐磊,笑了。他就知道,石頭也是有心的。
“你可知道錯了?”
“屬下不該私自放陳家一條生路。”
“那就乖乖領罰吧!
衣帛撕裂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分外清晰。唐磊沒想到是這樣的懲罰,端正的五官滿是詫異而不知所措的神情。
唐幼樺沒讓他有機會想別的,扯低他的頭就唇齒相接上去。
[拉燈……雖然我也想寫]
潔白的皮膚印滿鮮艷紅痕,唐幼樺攏了下領口。
他在床邊蕩了下修長勁瘦的小腿,想要去夠靴子。
“我來吧!碧评跍厝岬统恋穆曇繇懫,赤腳下床,單膝跪在地上捧起他的腳,動作輕柔地慢慢為他套上靴子。
唐幼樺呼吸一滯,踢掉剛穿上的靴子,拎住唐磊發(fā)皺的衣領就把人拽到了床上。
[繼續(xù)拉燈……吐血]
小小少年蜷曲著身體,雪白的小臉沾滿泥污。他把手揣到胸前,卻還是冷。少年搓了一下雙手,劃傷的裂口扯得他眉頭一皺。
“好冷啊……”他喃喃道,縮成更小的一團。
他后背竄過涼風,不由得蹭了蹭,緊貼上身后的石壁。
“果然沒那么冷了!彼杌璩脸恋叵搿
那些追他們的人看起來好兇,血紅的雙目如同猛獸,隨時準備要將他拆吃入腹。
“姐姐……快點跑……”他似乎身在夢里,但那驚心動魄的感覺卻那么真實。
“姐姐!小心啊!”他軟軟的唇失了血色,逸出一句驚呼。
然后是血,鋪天蓋地的鮮紅,彌漫他的視野。
“不。!”他驚醒,夢里掙扎時的手揚起砸到了石壁上,洇出血來。
小小的他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抖的厲害。
過了很久,風雪聲還未停歇,他蹙眉站在洞口望了外面一眼,雪光映得他的身影既瘦弱又仃伶。
石壁愈發(fā)得暖了。
他背靠著石壁,三天三夜都不曾覺得饑餓。
“那些人,一定覺得我沒法活到現(xiàn)在吧!毙⌒∩倌曷冻鲆粋不符合年齡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自言自語著。
他向后縮了縮,親密無隙地貼在石壁上,一手撫上自己留在上面的淺淡血痕。
“你怎么這么暖和呢?里面是巖漿嗎?”
他曾聽父親講過一些博聞趣事,那時他懶洋洋地窩在父親膝上,玩著父親紋路精美的衣角和母親繡的荷包,向往著父親口中地大物博的世界,卻先看到鮮血和權欲遍布的地獄。
洞里一片寂然,他當然不會得到回答。
小少年環(huán)膝抵著下巴,分明覺得剛才石壁里有一剎那的脈動。
“石頭,也會有心嗎?”
他搖搖腦袋,覺得自己這幾天是分外地傻。
文殊崖邊,少年退無可退,隨手抓起腳邊土塊扔向步步緊逼的黑衣人。
黑衣人沒把他這兒戲般的抵抗當回事,放任土塊砸到身上,卻突然悶哼一聲。
“沒想到,你已經(jīng)習得心訣!焙谝氯丝桃忄硢〉穆曇繇懫稹
那更不能留你了。他心想,掏出腿邊藏著的淬毒匕首,繞過少年半躲在后的文殊石像,直直向少年撲去。
相傳文殊菩薩在崖邊參悟飛升,此地便刻了尊石像權作附庸傳說。
石像的微笑亦是冷冷的,像是看進去了這場毫無懸念的暗殺。
少年心知不妙,卻不得不躲,身形閃躲間腳下一滑就要跌下崖去。幸虧他身手矯健,千鈞一發(fā)之際單手死死扣住崖邊突起,系了渾身力量的整條胳膊青筋直跳。
黑衣人倒是不緊不慢,匕首在日光下耀出刺眼光斑,恰恰射在石像上,映得那微笑有些森然。
他蹲下身,輕聲對氣力愈發(fā)不濟的少年道:“你以為次次都能逃掉嗎?”
少年秀麗面容頓時扭曲:“舅舅!”
黑衣人笑了,道:“果然跟你爹一樣聰明。”
少年咬牙切齒道:“你殺了姐姐!
“那又怎樣,不止如此呢。”黑衣人志在必得地砍向他抓著崖邊的那只手,“你也去死吧!”
轟然一聲,石像傾塌過來,巨大的陰影籠罩了黑衣人。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壓碎的雙腿連帶著倒在地上。
這一刻他仍不忘擲出匕首,少年反應極其敏捷,一個借力就翻上了山崖,足尖輕點地避過了匕首。
山崖隱隱搖晃,少年心知必是石像太過沉重所致,跳到了穩(wěn)當?shù)亟纭?br> 果然,他剛站穩(wěn),整個山崖開始陷落,石像壓著黑衣人重重地墜落下去。一聲地動山搖的轟鳴后,少年探出頭眺望一眼,底下河邊全是四分五裂的石塊。
他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利劍砍來,唐幼樺反手回擋,生生格住了兇猛劍勢。
“好身手。”林霜遠遠贊嘆道。
又一波攻擊襲來,唐幼樺身形若驚鴻游龍,修長劍影交雜在一片兵刃相擊聲中,竟讓旁人無法看清。
可惜林霜也不是尋常人等,他挽弓執(zhí)箭,射向唐幼樺。
唐幼樺察覺到了呼嘯疾風,卻被圍攻他的紛亂攻擊困住手腳無法回護,眼睜睜看著羽箭射向自己心頭。
射中了!林霜心喜,一時停了攻擊。
哪料到唐幼樺趁此機會飛身而起連發(fā)數(shù)招,微有停滯的眾人口吐鮮血,撲伏在地。
林霜難以置信:“不可能!箭上涂的可是見血封喉!”
唐幼樺踱到他身邊,拽下胸前的東西,攤開手掌:一片粉碎的石末。
“尊主讓咱們埋的是什么呀?”一個俏麗的丫鬟問旁邊人。
“不該問的就別問,不過是一些石末罷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石頭也要安葬的。”丫鬟努了努嘴。
“你沒聽說過的事多了。這可是尊主當年從山崖下特意帶來磨成吊墜的,現(xiàn)在碎成這樣,唉!
回唐家后,唐幼樺挖開埋石末的地方,果然空無一物。
旁邊的唐磊心虛地摸摸鼻子。
“我當時總覺得石像倒得蹊蹺,小時候又不知怎的存了個石頭也有心的荒誕念頭,就下去查看。果然發(fā)現(xiàn)石頭包裹住的一塊地方,隱隱在脈動!
唐幼樺一手撫上唐磊的胸膛,感受著那里穩(wěn)健有力的跳動。
“后來我把它做成吊墜帶在身上,碎掉的時候,我的心也是痛的!碧朴讟宓哪抗馍钋槎鴳n郁,唐磊一時竟想狠狠抱住面前的人,不讓他露出那種神情。
“大概是因為對我好的,就剩一顆石頭了吧!彼ζ饋,露出有些可愛的虎牙。
唐磊看著他的小虎牙,想起什么,面色一赧。
唐幼樺也看到,故意湊近他懷里,聽得唐磊心跳聲愈發(fā)清晰。
“還好我記住你的心跳了。”
從小少年的血蹭在石心上那一刻,他的血脈就與自己相通了。之后種種,既是因緣,也是天意。
誰說石頭沒有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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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羞答答,一口氣寫了一天的腦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