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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平安京的夜有一種不同于白日里的熱鬧,靜謐的月色中是常人無法察覺的百鬼夜行,畏懼天光的妖鬼神怪們在夜里走上街道,展開了一幅屬于隱世的世間百態(tài)。
然而這份熱鬧似乎并沒有影響到坐落在京都之中的陰陽寮,令百鬼忌憚的結(jié)界隔開了滿街的鬼影喧嘩,寮中年輕的陰陽師方才沐浴完畢,白色的長發(fā)散落在身后,只松松攏了件寢衣往里室走去;他走過的地方石燈中皆兀自亮起了星火,仿若不可視的鬼神之力替他點亮了前行的道路。
酒吞童子的目光穿過石燈朦朧的光暈,落在了那個人類陰陽師的背影上,對方的身形微微一滯,隨即回過頭,朝著酒吞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那是一雙如湖水般清澈無波的藍眼睛,遠遠望去有些冷,眼角卻是一抹上挑的緋紅,無端端讓酒吞瞧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調(diào)侃意味。
被發(fā)現(xiàn)了。酒吞聳聳肩從庭院中的景觀植物里現(xiàn)身,心中并無多少意外,就像籠罩在寮外的結(jié)界擋不住他一樣,他刻意隱蔽的氣息也瞞不住這個驚才絕艷的人類陰陽師,事實上安倍晴明之名比起那層裝飾用的結(jié)界更有威懾力,只要他人還在這里,平安京中就沒有幾個妖怪膽敢登門造次。
當然,大江山的鬼王屬于例外。
“不知鬼王大人深夜造訪,是為何事?”白發(fā)青年不卑不亢的朝他一禮,即使只披了寢衣在身,該有的氣度卻是絲毫不亂,酒吞童子挑了挑眉,身后巨大的鬼葫蘆噴出一口灼息,強大的妖力形成了幾乎肉眼可見的氣壓,以他為中心猛地散開,將石燈中的星火刮的一陣明滅,晴明的寢衣也被這陣妖風掀起了衣角,鬢發(fā)凌亂紛飛,他卻巋然不動,看向鬼王的湛藍雙瞳沒有一絲波紋,像是沒有感覺到庭院中已經(jīng)掀起的妖氣風暴。
果然嚇不到他啊。酒吞有些無趣的在心中嘖了一聲,索性耍起無賴來,瞇起眼睛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想來便來了,還需要什么理由么?”
“自然不需要。”陰陽師好脾氣的笑笑,將深夜突然登門造訪的大江山鬼王迎進了和室內(nèi),“只是怕寒舍清酒,怠慢了您!
酒吞也不知道最后為什么會變成他跟晴明面對面小酌的情況,年輕的陰陽師已經(jīng)披上了外袍,手腕上扣了串珠,白發(fā)也用緞帶束好,此時正微微躬身為他斟酒;清亮的酒液隨著白發(fā)青年的動作緩緩滑入白瓷的小酒碗內(nèi),倒映著和室中略顯曖昧的柔光,水紋氤氳的被推到了他的跟前。
酒吞童子順勢接過酒碗,難得耐著性子用人類的方式輕輕抿了一口,陰陽師的動作優(yōu)雅的近乎一絲不茍,自己的突然出現(xiàn)與示威并沒有驚擾到他。酒吞放肆地打量著白發(fā)的青年,印象中的安培晴明總是這么一副謙和有禮,游刃有余的模樣,手里搭著折扇,眼角眉梢都帶著溫和的笑意,似乎永遠也不會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
事實上他的確沒有驚慌過,無論是徹底失去記憶之時,還是得知令平安京陷入危機的元兇就是他自己時,晴明也從未對他該做之事,該行之路產(chǎn)生過動搖;他有一個溫柔而強大的靈魂,即使是寄宿在人類這羸弱無能的身體里。
沒錯,是強大,饒是屹立于鬼族頂端的酒吞童子也必須承認這一點,這個人類的陰陽師擁有比他更加堅韌的靈魂,他在一脈混亂之中最終戰(zhàn)勝了屬于自身暗面的黑晴明,戰(zhàn)勝了他自己。
酒吞捫心自問,哪怕他能輕易將大江山夷為平地,大概也做不到徹底戰(zhàn)勝自己吧。
否則也不會因為紅葉的離開而陷入魔障,日日借酒消愁,淪落到讓茨木那家伙都看不下去,不惜求助人類之手來讓他振作的地步。
清酒的淡香自舌尖彌散開來,是與鬼葫蘆里摻雜了鬼族妖氣的神酒截然不同的味道,酒吞瞇細了眼睛,覺得這酒果然像極了晴明,初嘗時寡淡無味,漸漸地卻能品出一些與眾不同的醇香來,或許不是他過往喜歡的口味,但是足夠吸引他的目光,讓酒吞忍不住想要看看這個人到底還有多少未曾向外界展露的驚艷面目。
最初只是因為紅葉的關(guān)系而一味的嫉恨厭惡他,為紅葉喜歡上黑晴明那樣的家伙而不值,卻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習慣將目光停留在這個白發(fā)的人類陰陽師身上了。酒吞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類,明明身體纖弱的可以被他一只手捏死,卻能使用強大的符咒與御靈鎮(zhèn)住一方神怪;晴明不像那些畏懼他力量的人或妖,他從不會畏懼誰,或者說他從不會畏懼于力量,哪怕是自己心中的黑暗面也不會令他的靈魂屈服。
不管是當初跟茨木一起來尋找他的時候,還是被舊時恩怨找上門,面帶不解卻依舊皺著眉頭應接下來的模樣,面對妖風四起結(jié)界將破的危機,義無反顧踏上戰(zhàn)場時的身影,甚至是剛才在自己的威壓下巋然不動的神情……所有這些他看在眼里的,與紅葉口中之人迥然不同的安培晴明,都讓酒吞覺得很有趣。
這是酒吞童子第一次對人類產(chǎn)生了興趣。
以至于做出眼下這種夜闖人宅,被識破后還賴著不走的混事來。
“紅葉已經(jīng)成為我的式神,今后不會再食人肉了!鼻缑髡遄昧艘幌,為酒吞選了一個足以說服他到來的理由,“需要我召喚她出來與鬼王相見么?”
我不是為了紅葉來的。這句話在酒吞舌尖跑了一圈,卻無論如何的說不出來,承認自己對昔日的情敵產(chǎn)生了不可言明的興趣對鬼王來說著實有些難開口,酒吞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算是應答,并沒有順著晴明的話頭繼續(xù)說下去。
氣氛再次沉默下來,紙燈籠中的火光安靜的跳動,愈發(fā)將和室里的氛圍烘托的柔和而曖昧。酒吞不接話,晴明也不惱,捏著小酒碗自得其樂,任由酒吞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他的身上。沒有穿戴狩衣與烏帽子的晴明比起平日里那個令眾妖聞風喪膽的大陰陽師來說,更像是一個溫和的世家公子,白發(fā)也束的不那么規(guī)整,往肩頭垂落了幾絲,袖口露出一截細長的手腕,被纏繞在上面的深色串珠襯得愈發(fā)白皙,宛如白玉一般誘人握在手中細細把玩。
酒吞心頭一跳,火光中白發(fā)青年的側(cè)顏充斥著如月色般不可名狀的魅惑魔力,不屬于妖怪的放浪肆意,也不是人類那弱不禁風的美色,晴明抬眼看向他,湛藍的眼睛如杯中之酒一般水光氤氳,眼尾那抹緋紅一挑,在火光中陡然變得生動起來,像羽毛輕輕撫過酒吞的心尖,勾起一陣酥麻的癢癢來。酒吞被那一眼看的有些口干舌燥,驀地想起關(guān)于晴明是白狐之子的傳聞來。
那傳聞必然不是空穴來風,否則這人怎么會有如此渾然天成,勾魂攝魄的魅力?
大江山鬼王的行事準則從來都只有灑脫與快意,在他回過神來之前,身體已然先一步遵從內(nèi)心的欲望,伸手扣住了白發(fā)青年的后頸,越過茶案將他拉進了自己懷中,吻住了對方因為驚異而微微張開的淡色雙唇。人類陰陽師的嘴唇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柔軟,帶著清酒淡淡的醇香,剛好應了酒吞先前的胡思亂想,愈發(fā)顯得美味誘人;他忍不住加深了這個一時沖動的親吻,舌尖擠進晴明的口中,熱烈的像是要將這帶著清酒香甜的人類吃拆入腹。
兩人分開之時酒吞的思緒出現(xiàn)了一剎那的空白,晴明的唇角有些紅腫,還牽著來不及吞咽的銀絲,被火光一襯格外曖昧,白發(fā)的陰陽師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膽大妄為的鬼王,手指蹭了蹭自己差點紅腫破皮的嘴唇,玩味的一笑,“……原來號稱處女殺手的酒吞童子,也會對男人有興趣么?”
酒吞微微一怔,隨即危險地瞇細了眼睛,目光停留在晴明纏繞在腕間的串珠上,終于意識到自己被他耍了。就算看起來再怎么弱不禁風,眼前這個白發(fā)青年也是人類千百年來最具天賦的陰陽師,他要是真心想要防備的話,哪怕是屹立在鬼族巔峰的酒吞童子也不可能輕易得手,這家伙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你行啊……晴明!本仆掏拥托α艘宦,攬在青年腰間的手臂用力,強行將他禁錮在自己懷里,低頭咬了咬他的耳垂,“……引誘鬼王會是什么下場,做好覺悟了嗎?”
年輕的陰陽師聞言也笑了起來,耳根在酒吞刻意壓低的聲線下泛起了紅潮,氣勢上卻一點也不輸,“……那就得有勞鬼王大人告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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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第一篇同人竟然不是酒茨……感覺家里的茨木想一爪捏死我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