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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時隔多年,木葉的枝葉再次繁茂欲滴,清朗的天空白云徐徐,襯著不急不緩的涼風,撫平了旅人心中緊繃的思緒。
一時無言,佐助站了片刻,傳遞著興奮的腳步聲便出現(xiàn),沖擊著耳膜,他側過頭,孩童柔軟的軀體帶起風聲無數(shù),藍色的眼睛因為激動而蒙上一層亮光,活力張揚,撒了佐助一身,那經(jīng)年遍履的風霜便無聲融化,帶出柔和的水光。
博人撲入黑發(fā)青年的懷中,帶著嬰兒肥的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似曾相似。隨即又不免嘲笑自己癡妄,在那人的身上,可從來沒有‘肥’這個字眼的存在。
一念起而百念生,在墜入無盡的回憶前,誰人院中櫻花飛舞,浮過不復執(zhí)纏的雙瞳,浮光掠影地現(xiàn)出一抹櫻色,佐助笑了笑,雙手微微收緊,就這么抱著忘我的孩子穿過大街小巷,闖過歡聲笑語,沉默地走到了那間普通的公寓前。
不用敲門,黑發(fā)的女孩子不熟練地堆起驚訝的神情,在那雙手落在頭上撫過頭發(fā)時,不經(jīng)意地瞇了瞇眼,然后讓過了身時狠狠瞪了不自覺的博人,目光嗔怒。
佐助眼光掃過,小孩子間的較量一覽無余,他突然有些感嘆,心中劃過宿命的嘆息,伴著無名的酸軟,惹得人骨頭生疼。
他取下披風,步步走進,再續(xù)了長發(fā)的女子溫柔一笑,替他煮了清茶,目光移到旁邊的女兒身上,如水溫柔。
佐助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回復兩分的男孩咋咋呼呼地纏著他說話,女孩不時插兩句,引得男孩爆發(fā)時,春野櫻便笑了笑,扯著打和的招牌逗得男孩更氣,佐助沒說話,靜靜聽著,一身筋骨仍是自持,神情卻真正溫柔平和了下來。
他向來不喜歡太過安靜,被逼著逼著也漸漸習慣,卻也仍是不喜,經(jīng)年累月的白云蒼狗,他看了很多,記了很多,忘了很多。
某一日看山中炊煙繚繞,想起祭典時分,便回了木葉,卻也是待不長久的,而如今想來,他連為何去那座山都模糊了。
時間無聲,夕陽戴上了面具,隱于暗處。
安靜的女子敲響大門,帶走鬧騰的長子回家準備,沉穩(wěn)許多的人倚著門笑,招他去小酒館敘舊,佐助看了收拾茶具的妻子一眼,自覺于此自己的作用還不比年幼的女兒,便起了身,隨著那人下樓。
路過一樂時,他目光頓了頓,少年抱著圓滾滾的肚子攤在椅子上,一臉滿足,暖黃的燈光賴在了他金色的發(fā)絲上,憑空生了幾分纏綿的味道。他不覺停步,前面的人疑惑地回頭看他,路燈白色的光芒灑下,模糊了年歲,他便不顯山不露水地回望過去,腳下步伐一直未停,心中卻不由得對那個倔強的少年輕嗤了一聲。
到底意難平。
世界上的人,無論貧富,無論老弱,到底抵不過年歲,逃不過一個死字。
昔日少年皆已成熟,太早地經(jīng)歷風霜之后不說壯年活力,一個個眉眼安穩(wěn)地仿若老叟,悠悠淺酌著家長里短中的安穩(wěn),看見佐助進來,微微一笑便抹了那些凄風冷雨,普普通通地抱怨起家里雞毛蒜皮的小事來。
佐助聽著,目光幾落于那人眉間的冷肅上,又幾次輾轉,飄飄蕩蕩地想起了融化的冰雪,清澈的溪流,漫山遍野的新綠中幾多黃色的小花,還有帶著陽光味道的暖風。
一群中年人鬧到興頭上,第七代火影重重攬過佐助的肩,大聲說著什么,混雜的氣味中,他看見了他指甲間熏黃的痕跡,聞到了濃烈的煙草氣息,想起了那個滿臉褶子的老人。
佐助突然回神,想著自己是真的累了,倦了,連鳴人的手都懶得拍開。
那并不能代表什么。
是的,并不能代表什么。
佐助走在熱鬧的祭典間,看鳴人一手一個,牽著雛田和他們的心頭寶,看他頭頂那輪暈黃滿月,耳朵里聽見小櫻變得穩(wěn)重的木屐聲,聽見博人拽著女兒上竄下跳的鬧騰聲,好像走到了時光的逆流上。
人影幢幢,他回復稚嫩,無力的雙手中什么也握不住,柔軟的軀體也撐不起胸中的自視甚高,他弱小而恐慌,僵立在祭典青石板上,到底沒能踏出一步。
于是尋了一處寂靜屋頂,卻意外碰到了沉靜下來的調皮小子。那一夜星空閃爍,他與他隔著一個屋頂坐著,背對著火樹銀花的煙花,看著靜謐不變的星河,一夜無言。
小小的佐助心中一腔孤勇,一懷憤懣,便被這星辰安撫了下去,最后,漩渦鳴人毫無心肺地睡在了屋檐上,最后,宇智波佐助莫名其妙地將稚嫩的手放到了那雙同樣稚嫩卻帶著繭的手中,時光靜止三秒,他由此記了他一生。
最后,他依舊沒能看到煙火。
博人抱著滿腔歡喜回頭找他時,他早已不見,然后這缺了一根筋的孩子才想起,他的師傅進門連衣服都沒換就跟著他的父親出門了。
他一身風塵地來,一聲風塵地去。
那煙火,到底不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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