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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從未想過人世間的愛恨來的這般容易,這般濃烈而且決絕。我寧肯持劍結(jié)束幻真這短暫卻耀如春華一般的一生,也不愿她背叛我與他人一道茍活于世。
司命說,這是我欠她的。
噼里啪啦的爆竹依然在那個小小的庭院里頭不停歇,掩蓋不住那驚天動地的哭喊。楠木棺材擺在了靈堂之上,不久前,這兒還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里,紅帳幔隨風飄動。
我持著劍,看著黑白無常拘住那胸口破了一個大洞的男子的魂靈。
是我挖穿的,為了取回那屬于我的,卻被她花言巧語騙走的靈珠。
似乎是懼于我的威嚴,無常鬼在一旁瑟瑟發(fā)抖,偷眼覷著她的魂。是了,我這個池硯神君沒有悲天憫人的大慈悲之心,有的只是一身血染的煞氣,便連天帝都要讓我?guī)追帧?br> 我轉(zhuǎn)身離開,身后,似乎她望了我一眼。
司命的酒,能讓人醉上那一個輪回。
睜開眼,便看見坐在樹上的她提著一壺酒,搖頭輕嘆:“折溪回來了。”
那又與我何干?司命似乎是看破了我的心思,繼續(xù)說道:“當初你為了靈雨,打斷折溪的一根肋骨,她一怒之下將靈雨打的魂飛魄散,因而被天帝貶入輪回。這一切,說到底還是因為你!
聽了司命的話,我只搖頭哂笑。
靈雨在我記憶中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行跡,便是連折溪都遺忘了將近幾百年。
她原是我最大的對手,也是我曾經(jīng)最親近的人吶。
“司命,再給我一壺酒吧!
司命只是笑了笑,跳下了吱呀,將酒壺丟給我,她便消失在了我的視野里面。
醉夢醉夢,有醉有夢。
一下子是在人間,幻真坐在秋千上,低頭淺笑。白墻黑瓦的院落,草木郁郁蔥蔥,層疊的假山后,掩藏著一面色蒼白錦衣男子的身形。
一下子是在蒼梧山下,折溪捂著胸口,目瞪口呆地望著我。她的唇角有絲絲血跡,我看見那個夢里的自己,黑沉的目光看不出一絲情緒。
幻真鳳冠霞帔,在媒人的扶持下,含笑走向了那溫潤的男子。
折溪著一身似雪白衣,那挽起的長發(fā)松散了下來,遮住她的臉。她被天兵押著,投入了人世間的輪回。
“幻真是誰?”衣領被人緊揪著,被那近乎于粗暴的動作從睡夢里頭驚醒。我看著折溪那熟悉卻又陌生的面貌,輕輕一笑,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推開了迫近我的人。
“司命難道沒有告訴你,我曾流連人間,歷一世情劫么?”
折溪一拂袖,攜帶著怒氣而去。
我平靜的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暗嘆。
折溪啊折溪,你到底在氣什么?
我起身拔劍,狂亂的揮舞,片片飛花沾衣。
閉上眼,幻真與折溪的面容交錯。
“折溪要闖入地府,池硯神君,你快去攔住她!
“喲,這不是同折溪神君雙修結(jié)為道侶的清遠神君嗎?”原來我也可以這般刻薄的說話。久遠的記憶被拔出了腦海深處。若這世上,我最不想見之人,非此君莫屬。
或許我最該遠離的是折溪。
一顆心,怎么能夠裝下兩個人?
“司命,你說折溪去地府作甚?”我迷惑地問道。
“你可記得那魂飛魄散的靈雨,無非是為了你罷了!
幻真為了那個病癆男人,不惜欺我誆我,騙我靈珠。
折溪為了那什么清遠神君,怨我遠我。
靈雨是誰?她只是天界唯一一個將心系于我身之人,我該不該待她好?
我打折溪那一掌只是為了泄我個人之怨,她為什么不躲呢?
“你來我這做什么?”我微微覷了折溪一眼,冷淡的說道。
她笑,可面上更像是裹挾著怒氣。她說,你欠我一掌。
“哦!蔽覒艘宦。
她飛快地朝我襲來,掌風掠動了我的長發(fā),她忽地停下了動作。
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壺酒來。
醉生夢死,折溪,她也想嗎?
“不過是五百年,你便又把心系在了別人身上!彼砹耍瓶匏菩。
她壓在了我身上啃咬著。
我忽然記起,我也曾吻過她的眉眼,吻過她的紅唇,吻遍她如綢緞般光滑的身。
重溫舊夢,可是我不能。
“你已經(jīng)有了清遠神君了。”
“我在人間有了愛人,我恨不得將心掏給她,縱然她已經(jīng)背叛了我!
我推開她,她只是癡癡的笑著,眼淚順著她素凈的面龐滑下。她口中不住地呢喃,我沒有。
“折溪去了蠻荒之地!彼久鼑@息。
蠻荒之地,那兒有口神魔之井,兇險萬分!扒暹h神君同意她嗎?”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如同古井無波。
“你覺得她和清遠神君有關系?”司命的神情很是古怪,“清遠神君確實戀慕折溪,可是折溪拒絕了他!
“哦!蔽覒艘宦。
“你為什么不問一問折溪在輪回中轉(zhuǎn)世中所成的人?”司命似乎有些忍不住了,她開口,“折溪被貶入凡塵,你也跟著下界,你迷失在了人間,為什么不肯想想,你為何下界?”
為了什么呢?我微楞。
“幻真幻真,以幻易真,談何容易?”司命輕聲道。
地府的冊子里頭,沒有幻真輪回的記錄,像是被人給抹去了。
“?那是折溪大人的轉(zhuǎn)世,她回神界了,自然就抹去了。”小鬼頭回答。
司命說是我欠下的債,我忽然間明白了。我斷了折溪的一根肋骨,她轉(zhuǎn)世后,卻兇狠的剜出了我的心。
沒有血淋淋,卻痛入了靈魂。
我曾深愛一個人,我忘了她。
后來,我又遇到了深愛的人,最后,她選擇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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