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里有一句臺詞，說每一個故事里都有一個胖子。我覺得，每一個故事里都有一個外號小白的男生。蠟筆小新有只狗名叫小白，是不是男孩子我不知道。我初中時班上有個姓白的男生，外號小白。就連我在上海學習時只在一起住了一個月的室友也有一個叫小白的男朋友。那么左楚喜歡的學長尹煜外號小白也就順理成章了。當然這并不重要，因為本段只是我為了講這個故事而講的廢話。

　　左楚偶然到同樣喜歡韓國偶像的學姐班里借雜志。

　　那是個極普通的周一，天空灰白，陽光靜謐，觸目所及是雜志封面當紅的偶像和學姐身后人群中長得和偶像神似的白皙男生。這一瞬，天空湛藍，陽光晴好，耳畔只聽得到他明朗的笑聲和自己雜亂的心跳。

　　就這樣，左楚向成曦鄭重宣布，她對學長尹煜一見鐘情。

　　“你不是說偶然看到嗎？怎么知道他叫什么��？”成曦拿著紅筆，筆尖堪堪停在物理試卷鮮紅的9分上。

　　“我不是去向學姐借雜志的嘛！問學姐嘍。你幫我打聽打聽他唄！”左楚眼冒精光，成曦是出名的人脈廣，消息靈通。

　　尹煜，好像是籃球隊的吧。成曦一閃念，想起一雙深沉似夏日葳蕤草木的眼睛，終于有機會去找他呢。

　　成曦淺淺地笑：“好吧。不過你要幫我訂正物理試卷。”

　　“快走啊。要不然他走了。”成曦拉扯著左楚畫滿音符的校服袖子，兩個人在人潮擁擠的小店門口推推搡搡，倒也不顯得突兀。

　　“不行啦！我上次穿的校服，這次又是校服，下次吧，下一次再來找他�！弊蟪窒胍姷揭希趾ε伦约航o他留下永遠穿校服的平凡形象。

　　其實尹煜哪里有看到過她。

　　無奈今天成曦力氣出奇的大，拉著左楚直接沖進小店隨手拿了點東西，利落地插在隊伍中兩個高
　　大男生的身后。

　　“嗨！何堯�！背申嘏呐纳砬暗哪猩�。

　　名叫何堯的男生聽到她的聲音，愣了一下才轉過身。

　　“啊，你來了，就是這個女生吧�！焙螆驋吡艘谎圩蟪⑽⑼讣t的臉，便盯著成曦，眼神示意，
　　這不是那個主持人嗎？

　　“就是她啦!”難為這樣她也能懂。

　　尹煜聽到身后的談話，轉過身來，靜靜地打量著這兩個女生。那個正在說話的好像以前經常等何
　　堯訓練結束，另一個就沒什么印象了。

　　“尹煜學長好，我是成曦。這是左楚，她很喜歡你哦！”

　　“哦......”尹煜屬于很受歡迎的類型 ，女朋友，妹妹，暗戀或明戀他的女生，不勝枚舉。這
　　樣直接的第三方告白倒還是第一次，讓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左楚一把將成曦的脖子圈住下拉：“你說什么啊！”

　　“別不承認啊，誰讓我?guī)兔Υ蚵牭�？誰和我說一見鐘情的？”成曦壞笑著用肩膀推了推左楚。

　　真是的，成曦今天怎么回事啊。左楚倒不是害羞，抱怨道：“要說也是我自己說啊�！�

　　付過錢，成曦徑直拉過尹煜，不知說些什么。左楚可不太高興，她怎么可以拉他啊！難道......
　　左楚此時后悔莫及，她為什么要和成曦一起來找尹煜，成曦長得比她漂亮，戀愛也不知談了幾
　　場......

　　再看看旁邊的何堯不知為何臉上也有點晴轉陰的樣子，左楚心中暗嘆學長真是男女通吃。

　　“成曦該午休啦，走吧�！毙Σ[瞇地看著尹煜，左楚拖走了成曦。走遠后，左楚質問她，“你干
　　嘛拉著尹煜啊！”

　　“吃醋了？這就吃醋了？”成曦笑笑，“以后有你吃醋的時候。尹煜他可是......”

　　尹煜他可是很受歡迎的。

　　左楚不甘心地咬唇，眼睛定格在尹煜和幾個女生身上，完全忽視了身前的學姐。枉費她有事
　　沒事就往高二跑。高二和高一不是一幢教學樓，她也是很累的啊。他倒好，根本沒有關注過她
　　嘛！

　　不過也是，他受盡矚目，怎會關注一個普通學妹。雖然她也算是個主持人，可學校活動都是
　　分年級的，她就是個普通學妹啊。

　　頹唐地回到自己的教室，左楚趴在桌子上一聲不吭。

　　白白胖胖的前桌回過身：“怎么了？和你的學長不順利啊？”

　　“誰的，是我的就好了。”左楚白她一眼，隨即意識到一個問題，“你怎么知道這事兒
　　的？”

　　吃了一口巧克力，前桌回答：“你那天和成曦說什么一見鐘情，聲音還挺大的......而且最近你
　　又總往高二跑�！彼D了頓，一字一句地說，“全班基本上都知道了，我們會幫你的�！�

　　看到她堅毅的表情，左楚轉頭無語看天。

　　一秒鐘就發(fā)起呆來，自己的心意不是已經像天上的云一樣清楚了嗎？云卷云舒，她不會變。他為
　　什么不給她一個答案，哪怕是否定。

　　大家知道就知道吧，有什么關系。喜歡一個人不是很正常嗎？害羞，慌張，不知所措，兵荒馬
　　亂。但喜歡就要去追，就要讓他知道，總有一天她要打破他的云淡風輕。

　　“那你有什么主意嗎？”

　　“送吃的�！鼻白缊远o比地回答。

　　左楚低頭看看自己碎了一地的決心：“走開！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啊！”

　　雖然左楚這樣說，可是在前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攻勢下，再加上戀愛中逐漸降低的智商和無計
　　可施的無奈，她用一星期的大半生活費買了一大袋零食送給尹煜，尹煜笑著說了謝謝，收下了。

　　從這里可以看出尹煜不是那種喜歡這個女生才收下禮物的男生。如果是我，便就此收手，不再執(zhí)
　　迷不悟。你問我為什么這樣清醒，因為我又不喜歡尹煜。這個道理天真如左楚也是懂的，只是要
　　做到好難。

　　就這樣，左楚每個星期都給尹煜買零食，一直買到了她高二，他高三。左楚喜歡尹煜這件事，已
　　經在高二高三年級認識他們的人中傳開�？伤麄內匀辉趦蓚�教學樓。為此左楚兒在主持年級活動
　　時，只要校長出席，她都想把話筒砸在圓到像球一樣的校長身上，問問為什么不同年級不同教學
　　樓。校長表示很奇怪這個女孩為什么總看著自己，影響很是不好。

　　高二的同學真誠地幫助著左楚，比如當她在食堂吃飯時有男生百米沖刺進食堂告訴她尹煜在小店
　　吃泡面，比如當她上廁所時有女生大喊在這個窗口可以看到尹煜正站在對面走廊，無處不體現(xiàn)出
　　“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高尚情懷，對此我只能表示大家普遍很閑很寂寞。

　　而高三的同學則冷靜許多，只當看一出好戲。

　　“聽說那個左楚跳舞唱歌主持都不錯，長得也還可以，你喜歡嗎？”有男生開玩笑地問尹煜。

　　“你說呢？”尹煜修長的手指隨意敲敲桌面，笑得云淡風輕，永遠不正面回答。

　　左楚把跟著尹煜作為日常任務。有時，她會恨自己為什么不是天才少女，可以跳跳級什么的，就
　　不用只偶爾看到他。

　　晚自習結束偶然遇到尹煜（完全不偶然），看到他在朦朧夜色中愈加白皙的側臉，挺拔的背影，
　　她覺得這樣就很幸福。

　　她記得那次假期返校，在學校后門，他推著自行車走在兩旁蔥郁樹木斑駁的影子和與她第一次看
　　見他時同樣明媚的陽光細碎的圓點里。她

　　有一種錯覺，這條路不會有盡頭。她知道這感覺這樣爛俗，就像無數(shù)小說中的情景，可這感覺又
　　這樣真實，呼吸著泥土與草木混合的氣息，這一種虛幻的味道突然在她心里漾開點點惆悵，鈍鈍
　　地疼。

　　他已經走遠了，她停在原地，不顧旁人的眼光。她要什么時候才能更接近他，這是她第一次喜歡
　　一個人，第一次就這樣久，一年，還不夠久嗎，他們卻還連朋友都不算。她也是會累的啊。

　　不如放棄吧。

　　坐在操場邊的石凳上，樹影掩住左楚的表情。難得全校一起上活動課，如果是以往她一定開心得
　　不得了，不停搜索他在哪里，希望他看見自己，給自己一個淡淡的笑容。可現(xiàn)在，她想放棄了，
　　太難了，太遠了，她努力了那么多，成曦都笑她傻。

　　一抬頭，目光定格，天是陰的，操場上紅綠灰成一片，一群穿著校服的男生熙熙攘攘，打打鬧
　　鬧。只一眼，她就看到了尹煜。以前她想找他總找不到，如今她不找了，卻見到了。

　　尹煜側顏極好看，白皙的皮膚幾乎散發(fā)光暈，為什么在喧鬧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他，為什么當
　　初僅僅驚鴻一瞥，她就喜歡他，不單因為他這樣好看，更因為這個人發(fā)著光呢。想要放棄的她真
　　是混蛋。

　　“想什么呢？”成曦的手搭上她肩頭。分班她們不在一起，難得見到，她卻在發(fā)呆。

　　她指了指操場：“尹煜啊�！�

　　“尹煜？”成曦順著她的手指，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何堯。

　　我路過廁所，聽見里面嘰嘰喳喳的都是我們班的女生，當然要進去湊個熱鬧。

　　只看見左楚站在中間，左手握著右手的手腕，很激動的樣子。

　　“什么情況？”我撥開兩個人。

　　“她剛才去找尹煜。”“送吃的�！眱蛇叺呐咦彀松�。

　　“碰到了，碰到了他的手！”左楚抬起頭，故意笑得抽象，肆無忌憚，慘不忍睹。

　　好純情。我目瞪口呆，也不得不捧場�！笆裁锤杏X？”

　　她低下頭，沒有劉海的瓜子臉女生，微皺的眉頭告訴我她回憶得很認真，低垂的睫毛忽地顫了一
　　下，她抬起頭，這次笑得似開到盛處的桃花，她本來就生得不差，這樣好看極了。

　　“就涼涼的�！�

　　我心想，快放棄才好吧。

　　夏天過半了，高三正為高考準備著，從我靠窗的位置能看見對面樓上正在教室外放松的學生。我閑靠在墻上，一時天光云影，憑窗賞綠，完全感受不到學習的緊張氣氛，閑閑地思考作為一個學生我是不是太閑了。墻上涼涼的，有助于我思考。那么尹煜的手也涼涼的，左楚怎么就想不明白。

　　就在我思考人生中重大命題的時候，左楚一個箭步沖到窗邊，站在我前桌的椅子上，腦袋伸出窗
　　外（這里姑且是五樓），大聲喊了某位學姐芳名，問她有沒有聽某偶像的某新歌，在得到肯定答
　　復后，左楚隔著綠化，從我們這幢樓向對面一幢樓大聲......唱了一段，并且伴舞。

　　這場景讓我想起了對山歌，想起了風馳電掣這四個字。如果畫一部漫畫，讓左楚做女主角，這一
　　定是部搞笑純情漫畫。因為，在學姐身后，我瞥到了尹煜，我好像看到他淡淡瞟了這邊一眼。其
　　實隔得太遠，我哪里看得清楚淡或不淡，瞟或不瞟，只是對尹煜印象不佳罷了。

　　“你也太鬧騰了�！蔽覍ψ蟪f。

　　她順勢坐在剛剛踩過的椅子上，扭過身問我：“你說他不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太鬧騰了？嘰嘰喳
　　喳的煩？或者我長得不好看，太普通？”

　　我不知道說什么：“你哪里不好看？”我想起第一次見她，那時我們還不同班。她在臺上，我在
　　臺下。

　　“我第一次看你主持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女生好看又很優(yōu)雅，有種大家閨秀的樣子。而且還有人
　　追你，怎么會不好看呢？”沒想到真認識了，居然是這樣的性格。巨大的反差算不算是一種萌
　　點。

　　“真的��？”她開心了，話題轉換得快，“那你以前就知道我嘍？那我在年級里有名嗎？”

　　這就好像一個富翁特真誠地問你他是不是有錢，你回答不是，現(xiàn)實打了你一耳光，你回答是，現(xiàn)
　　實又打了你一耳光。

　　“年級里你很有名的啊，主持人小姐，一見鐘情小姐。”

　　“那他為什么不喜歡我？”

　　“你為什么一直喜歡他？他有什么好，一直模棱兩可，不說喜歡你，也不拒絕你�！�

　　剛才豪放高歌的女生認真起來：“我知道啊，他很差勁的，可我就是喜歡他啊�！蹦┝丝次业哪�
　　一眼中有怨尤，有期許，還有堅定。

　　他為什么不喜歡你？

　　因為他有更多的選項，他自己卻從來都不是一個選項，他是一個命題，等待別人去解答迎合，且
　　沒有標準答案。

　　因為你看起來太認真了，讓他連和你玩一玩都怕。

　　勸誡的話這樣多，辯駁的話這樣多，可即便不通情達理如我，此時也選擇沉默。

　　這些問題左楚沒問過第二遍，因為她看到尹煜漂亮的前女友和為了將來成為女朋友才認的一
　　些妹妹，因為她記起她為觸碰到他的手而激動不已的那天他對她說好好學習，因為他在吃了她的
　　零食不舒服后對她說以后不要再送，因為他要高考了，他要走了。

　　喜歡不喜歡都無濟于事，他們不會有機會在一起。有期望才會有失望，那么只是她沒有機會了。

　　尹煜畢業(yè)的那天晚上，左楚跟著他走那一條她曾以為不會有盡頭的路，這一次沒有斑駁樹影，沒
　　有明媚陽光。夏夜將她和他包裹其中，溫柔又專制。路燈暖黃光暈拉出的暗影如同銳利的綢緞，
　　隨意又堅定地阻隔在他們之間，他沒回過頭，不知道有個傻女孩跟了他一路，不會知道這傻女孩
　　掉了一路的淚。路燈的光不因她的難過而暗淡，就像他不因生活中少了一個說喜歡他的女生而懷
　　念。她停下腳步，如那日一般，不同的只是路到了盡頭。

　　她終究沒能讓他喜歡。哪怕只是和她玩一玩呢？他不是不玩的，為什么她不行？她連他的模棱兩
　　可都可以接受啊。左楚問自己，可他要是真的要她也和他輕浮地談情，她還會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尹煜這算是是好心地不玩弄左楚兒，還是壞心地玩弄了左楚，抑或是其他，抑或是介于
　　這兩者之中。想起一句話，要么讓人徹徹底底地愛，要么讓人徹徹底底地恨，否則很沒有意思，
　　徹底的愛恨，世間哪里有呢？

　　尹煜畢業(yè)后，左楚開始認真學習，不知道是否因為尹煜對她說過的“好好學習”。

　　一開始她說要去找他，后來她也不再提。

　　我問她為什么可以堅持喜歡一個這樣的人這么久。

　　她說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備胎都不是，可尹煜偶爾也會和她說話，也會對她笑，就是那幾句話，

　　幾個笑容讓她堅持這么久。

　　我問她如果他們可以在一起，她會開心嗎。

　　她說她知道不會有這個如果。

　　我問她如果你們可以結婚呢？

　　她說她不愿意。

　　我想尹煜不會記得那個在他青春里偶然遇見的女孩。可我永遠記得那個明明優(yōu)秀卻因他而懷疑自己的女孩，那個為他的離去趴在桌上哭得一聳一聳的脆弱肩膀，還有那個在昏黃燈光下告訴我她不愿意時露出的無望又平靜的表情。

　　左楚認真又專一地喜歡著尹煜。又有多少人那么認真而專一地喜歡著不喜歡自己的人，執(zhí)著著不屬于自己的執(zhí)著。就是仙俠劇里常說的執(zhí)念，執(zhí)念太盛就易傷。

　　我看見你的時候，若是晨起，我便覺得風如此溫柔。
　　我看見你的時候，若是正午，我便覺得天如此清澈。
　　我看見你的時候，若是黃昏，我便覺得云如此妖嬈。

　　我看見你的時候，若是夜晚，我便覺得星如此璀璨。

　　可惜你不是總能看到我的。

　　世事如此。我愛你愛到沒有別人，而我始終是你的別人。你是我的單曲循環(huán)，我卻只是你的隨機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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