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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動
夜,十字路口。路燈的光跳了跳,巷子里躥出一只皮毛濕漉漉的肥耗子,扒拉了路燈旁的垃圾桶,又迅速跳進(jìn)破了個拳頭那么大洞的井蓋里。月色很暗,襯著路燈,一個看起來個子不高的“小賊”偷偷摸摸地跑進(jìn)右邊那條骯臟的小巷。
那是條老式居民樓的居民堆放自家自行車,和一些雜物的一排平房。平房所在的巷子盡頭堆滿了裝啤酒的紙箱和幾捆廢舊的電線,“小賊”拉開黑色雙肩包的拉鏈,掏出個紅白格子的編織袋,把編織袋扔在地上,先將那幾捆舊電線裝進(jìn)編織袋里,再把紙箱一個個踩扁、壓平,然后抱進(jìn)編織袋里裝好。紙箱不多,但他還是心存戒備地往身后瞄幾眼。
當(dāng)他手腳并用,繼續(xù)壓紙箱時,他原本還想回頭瞅一眼,結(jié)果就看到一個穿著七中校服,騎著自行車的人往他這邊騎過來。他被嚇得一哆嗦,手里的紙箱差點(diǎn)沒抓穩(wěn),趕緊拉上他的編織袋,想要助跑沖上那道巷子盡頭的墻上。騎自行車的男生見那“小賊”要跑,就猛踩了兩腳,然后一個激靈跳下車,也不管放倒的自行車有沒有被摔壞,便沖過去拉扯住那拼命要逃的“小賊”。
那“小賊”趴在一堆舊報紙雜志上,離墻還有段距離,他的個子有點(diǎn)難夠著,卻還想著去夠,可身后那雙手死死抓著不放,他便低聲喊道:“放手!”男生一臉失落地拽著“小賊”的手,盯住他的后腦勺。兩人還在僵持不下,穿校服的男生發(fā)起狠,就猛地一拉,那“小賊”被拉進(jìn)了男生懷里,被緊緊摟在懷里。
“童杰!你不能丟下我!”男生低沉的聲音如同魔咒,充滿了哀怨和祈求。童杰也不反抗,任他摟住自己。男生把下巴磕到童杰的肩膀上,悶著聲圈緊了懷里的童杰,好像在給他施加無聲的懲罰。童杰睜著雙眼,茫然地看著男生那摟緊自己的細(xì)長手指,想開口但又說不出話來。男生側(cè)過去親了親童杰的耳垂,童杰楞了一下,把頭偏開。男生就死死地盯著童杰的右臉,看到他嘴角那道結(jié)痂的傷疤。童杰先開了口:“瞿偉,你回家吧!”瞿偉摟住童杰的手更緊了,他不想放棄希望,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河中的木頭。
童杰的臉上沒有表情,干裂的嘴唇動了動,繼續(xù)勸:“你難道想和你媽對抗到底?你別再傻了,好嗎?愛情不能當(dāng)飯吃!宾膫サ难劬λ浪蓝⒅軟]有血色的嘴唇,眼眶濕潤了,他壓制住自己要哭的沖動,故作鎮(zhèn)定地不斷吞咽口水,眉毛擰在一塊兒,用自己那過去總被童杰夸贊的高鼻梁低頭壓在童杰的肩膀上,邊磨蹭邊撒嬌著說:“哦,那你忘記我們曾經(jīng)在七中,在柘添街紫荊巷106號的小平房,在這個城市的一切了嗎?我不信!你肯定還在穿我給你買的襪子和內(nèi)褲!你不許走!”瞿偉的口氣中全是孩子般的不服氣,習(xí)慣性地炫耀自己對童杰的好,像是個求獎勵的哈巴狗。童杰無奈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干燥的唇,他知道瞿偉還在死死地盯著自己,但他又顯得那么不知所措。
童杰松開了抓著編織袋的手,慢慢轉(zhuǎn)過身,他知道瞿偉最吃這一套,伸出手輕輕撫摸瞿偉略帶稚嫩又瘦削的臉。面對面這么站著,加上被童杰用那雙曖昧、溫柔的眼神注視著,瞿偉果然微微松開了手,鼻尖的距離不過2厘米,瞿偉的心軟成了一灘溫?zé)岬乃,和過去那樣,心狂跳著;璋抵,倆人就這樣透過昏暗的月光望著對方,沉默不語。瞿偉發(fā)現(xiàn)了童杰的左臉還有一道不深的口子,心疼不已,輕輕用右手慢慢撫過那道口子,忍不住開口:“都怪我,是我讓你挨打的,我沒有好好保護(hù)你……”
瞿偉濕潤的眼眶積了更多水汽,他不敢低頭,也不敢眨眼,怕眼淚流出來,童杰像以前那樣笑他脆弱。童杰看著瞿偉躲閃又不敢亂眨的眼睛,此刻的心就和被一只手捏著,讓他喘不過氣。童杰咬了咬牙,想盡早結(jié)束這一切,就用雙手固定住瞿偉的腦袋。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瞿偉的頭發(fā)短了,幾乎快成了平頭,眉毛還被剃了一小段,像是故意的,他知道瞿偉不經(jīng)常把頭發(fā)剪那么短,他好像不再是從前那個總是甩著短劉海的少年,更像是下定決心要去做什么事的男人。此時,瞿偉心里早就埋了顆定時炸彈,仿佛他已經(jīng)知道童杰要和他說些什么,說完這顆炸彈就可以把他的心摧毀,干脆要炸就炸毀的連渣都不剩。他抬手擦干濕潤的眼眶,對童杰說:“好了,我知道,我不鬧了,你說吧,說完我就回家睡覺!笨粗膫远ǖ难凵,童杰的心不像被手捏著,更像是被手掐著,掐得緊緊的,比瞿偉抱他的力度還大。
月色低迷,不遠(yuǎn)處的樓房里回蕩著吵架聲和電視聲,家狗的狂吠,燒烤攤子食客的談笑聲,都成了這黑夜的背景音樂。
童杰比瞿偉矮了半個頭,被瞿偉凝視的感覺讓他覺得難開口,退后了一步,躲開瞿偉的視線,瞥見他那不知怎么被剃掉一小段的眉毛,裝作云淡風(fēng)輕地開口:“小偉,你媽和我說,如果我沒出現(xiàn),可能你會考個好大學(xué)、找個好工作,再娶個賢良的妻子,過平淡的生活。以你的身體素質(zhì),考個飛行員、國防生,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些我都知道。阿姨說是我害了你,我告訴她,我是個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沒有去害人,也沒有報復(fù)社會,我和大多數(shù)男生一樣就只是想簡單地談場戀愛,不求別的,更不可能去騙你和害你。我也曾經(jīng)想過,你上大學(xué)我們還可以繼續(xù)在一起,等我把大學(xué)念完,找個像樣的工作,然后我們就可以像普通夫妻那樣,過柴米油鹽的普通日子……可是,這一切都只是理想,我不得不去面對現(xiàn)實!蓖芮榫w有點(diǎn)激動,但一直是壓著嗓子說的,他看到瞿偉握緊雙拳,隱忍地等待自己繼續(xù)開口。
童杰克制住去抱瞿偉的沖動,又開了口:“你也知道,我哥這回進(jìn)去了沒個十五年是出不來的,我媽不可能管我了,她還有新的家庭,還要照顧我小妹,F(xiàn)在只剩下我爸了,他……你也知道,我爸的德行。他欠的債我才不要管,我也不會管!”說完這句話,童杰也握緊了拳頭,瞿偉的眸子里好像閃動了什么,他不敢看瞿偉,怕看一眼就陷進(jìn)去。
“我不會回學(xué)校了,沒意思。我要離開這里,下禮拜就走!蓖芸粗膫サ那蛐灶欁缘卣f,像是說給空氣聽的,靜了一會,瞿偉開口了:“為什么要走?我供你上學(xué)!”似乎是在發(fā)泄不滿,更像在宣誓主權(quán)。童杰覺得累了,他蹲在地上,掏出一包煙,給自己點(diǎn)燃一根煙,打火機(jī)的聲音打破短暫的寧靜,伴隨黃藍(lán)火焰的跳動,煙草味彌漫開!拔矣惺钟心_能養(yǎng)活自己,關(guān)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童杰這話剛說完,瞿偉就繃不住了,一把抓住童杰的衣領(lǐng),把他往自己跟前拎:“老子就算是不上學(xué)也要你上學(xué)!你懂嗎?”童杰被拎起來的時候嘴里叼著煙,因為瞿偉動作突然,童杰又怕煙頭燙到瞿偉,直接給吐在了地上。童杰對著瞿偉吐出嘴里殘余的煙,玩味地說:“哦,這么大方,那你是要包養(yǎng)我了嗎?你現(xiàn)在吃的穿的用的,難道不是你父母辛苦掙來的血汗錢嗎?你給我記著!我他媽不是你的全部!下禮拜六!我走定了!”瞿偉的手開始發(fā)抖,他的心其實早就開始疼了,像有人在往那顆心上敲釘子,童杰的話就像錘子,一字一句,有力地釘著釘子。“我走定了”,這四個字讓瞿偉的血液開始回流,他突然不知道要回什么,他想求童杰帶他走,他想讓童杰留下,他想緊緊抱住童杰然后大哭一場,可他不知所措,眼睛來回閃動著,沒一會兒眼淚就不自覺地涌出來了。
瞿偉后退了幾步,開始哽咽:“我…我和我媽說,說你…說我們不住一起了,她,她收了我手機(jī)……還…還要威脅我,她…她要告訴我爸…我、我…我也不想去想你,可是,可是就忍不住……我……”瞿偉再也受不了了,和從前那樣,在童杰面前毫無形象地哭起來。這是瞿偉第三次哭。
第一次,瞿偉和童杰結(jié)識于同校的迎新晚會。那年瞿偉高一,童杰高三;瞿偉屬豬,童杰屬雞;瞿偉家住樓房,童杰家住平房。瞿偉跳街舞,童杰演小品;瞿偉表演結(jié)束換服裝傷到腳,童杰及時發(fā)現(xiàn)送去校醫(yī)室;瞿偉望著自己淌血的腳掌哭了,童杰笑他因為顆圖釘哭不像個男人。
第二次,瞿偉向童杰吐露心聲,說到最后沒用地哭了。瞿偉約童杰一塊去海邊看日出,迎著微涼的海風(fēng),兩人并肩走在沙灘上,腳丫時不時踩到一陣陣溫柔的浪花。瞿偉說,他喜歡上了男生,就開始哭,又說怕被爸媽打死。童杰一臉壞笑著問他喜歡的人是誰,瞿偉哭的更兇,說那個人現(xiàn)在就在自己身邊。于是,童杰吻住哭得像個孩子的瞿偉。他們的初吻,只是蜻蜓點(diǎn)水般,卻夾雜了眼淚和鼻涕的味道。
第三次,是現(xiàn)在。不久,這世界就要多兩顆寂寞且惦念對方的心。童杰看著眼前哭得不成樣子的瞿偉,拼命克制住自己要擁抱他吻住他的沖動,還要保持表面看起來毫不在乎的樣子,他的內(nèi)心正忍受著煎熬。
瞿偉又何嘗不在忍受煎熬呢?自從童杰不再去上課,瞿偉就到處找他,還好大學(xué)也在這個城市。整個禮拜,瞿偉的腦海里不斷閃現(xiàn)他們一起在童杰租的小平房里的生活片段,從早自習(xí)到晚自習(xí),無論是上課還是自習(xí),就連發(fā)呆,想的都是童杰。就連睡覺做的夢,不是童杰出事了就是他們倆的事被他爸知道后,找部隊的下屬來把他們關(guān)起來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場景,幾次因為夢里的童杰出事了,瞿偉被驚醒后就再也不敢閉上眼睛。
瞿偉不甘心,他一步一步挪到童杰面前,他看著臉上沒表情的童杰,心里的釘子仿佛插得更深了,他吸著鼻子,想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可憐。瞿偉看到童杰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并沒有看他的雙眼,他忍住委屈,問:“童杰,你告訴我你去哪里,我考那邊的學(xué)校,我去找你好不好?”童杰呼吸一滯,心臟被一股暖流包裹著,他要掙脫這股暖流,不能再癡纏下去了,他伸出手,仿佛千斤重,摁住瞿偉的肩膀,輕輕吐出一句話:“不用了,別再來找我了,我女朋友不喜歡別人打擾,我也不想見到你。”
說完這句話,童杰感覺身體快被人掏空了,口干舌燥,連摁在瞿偉肩上的那只手都抽不回來。瞿偉的眼淚好像快流干了,腫著雙眼睛笑了起來:“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祝你找到更適合你的人!宾膫フf完轉(zhuǎn)身就走,童杰的手終于抽了回來。童杰傻愣愣地站著,瞿偉扶起他那輛自行車,怎么蹬都蹬不動,左右打轉(zhuǎn),瞿偉就連穩(wěn)住車頭的力氣都沒了,他剛要哭,就猛地栽倒在了地上。水泥路面的冰涼,好像一把匕首,深深刺向瞿偉的心臟和眼睛,讓他再一次痛苦起來,站起來也顧不上衣服有沒有粘什么臟東西,扶著那輛載著他們倆許多美好回憶的自行車,哭得泣不成聲的,從童杰的視線里消失。
童杰再也撐不住了,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他不敢大哭,他還要偷紙箱賣掉的錢做路費(fèi)離開這里,離開他愛過但也傷害過他的地方,他的心早就隨著瞿偉的淚而淌進(jìn)塵土中死去。童杰把頭磕在地上,握緊的雙拳拼命地捶打地面,他的淚止不住地流,想到瞿偉離開時的畫面,童杰的心臟就像被碾過一般,不禁用頭磕了兩下地面。這一刻,童杰沒法平等地接受瞿偉的嘲笑他哭,只有撕心裂肺,張著嘴卻喊不出瞿偉這兩個印在他心房的名字,他身后的黑夜中垂掛了不少繁星,可月亮卻躲進(jìn)云層里,仿佛不愿看見這樣的場面。
一個禮拜后,七中的第一次高考模擬考試。瞿偉從考場出來,沉著臉隨人群走出校門。瞿偉沒有同往常一樣騎車回家,而是往火車站方向騎去,他抑制不住要見童杰的心,更抑制不住他的雙腳。瞿偉掏出身份證買了張月臺票,把車停在廣場旁邊的商場門口,迫不及待地奔向月臺。周六,火車站的人很多,瞿偉就這么一直在月臺上,從傍晚六點(diǎn)多等到晚上十點(diǎn)半,餓了就近買桶泡面吃完繼續(xù)等,但都沒見童杰的身影,他已是滿身疲倦。
瞿偉剛要拐下候車室的樓梯,就看見了背著雙肩包,正在上樓的童杰。童杰身邊還跟了個女孩兒。他們并肩上樓的畫面看在瞿偉眼里,自動帶入童杰之前說過的女朋友,他知道童杰也不會和他解釋太多。瞿偉舔了舔嘴唇,對童杰說:“這么巧啊,我剛送走女朋友,也送送你吧!反正還早呢。”童杰很清楚瞿偉話里的意思,他撒謊了,他誤會了,他對他的愛一直那么卑微!昂冒。∵@是我高中同學(xué)瞿偉。這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陳璐,也是來送我的!蓖軟]拆穿瞿偉的謊言,還給兩人介紹了對方。陳璐很大方地對瞿偉笑:“聽童杰經(jīng)常提起你,你們倆關(guān)系真好!”瞿偉撐著疲憊的身體,扯開嘴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誤會他們的關(guān)系了,可不想過多寒暄。童杰轉(zhuǎn)身和陳璐小聲說了句什么,陳璐就和瞿偉示意再見了,瞿偉知道是童杰叫她走的,也不說話,就跟在童杰身后。
候車室里人很多,已經(jīng)沒有座位了。瞿偉就看到童杰掏出張簡易的小凳子打開,往墻邊一放,然后坐上去。瞿偉似乎意識到什么,就隨地坐下,坐在童杰身邊,看著童杰說:“你怎么帶了把凳子,沒買到硬座嗎?”童杰抱著雙肩包把頭往后仰,靠著墻回道:“票早就沒了,有這把小凳子,也和硬座一樣!宾膫ヒ粫r不知回些什么,把頭轉(zhuǎn)回來就往墻靠!澳愠燥垱]有?”過了一會童杰先了開口,瞿偉回“吃了,你呢?”童杰笑了笑,說:“吃了,在學(xué)校食堂吃的。最后一頓,還是帶紅燒肉的,嘿嘿~”聽童杰的回答,瞿偉突然覺得感傷起來,他們學(xué)校食堂的紅燒肉是他的最愛,每周童杰都會帶自己去吃一次紅燒肉,瞿偉樂呵呵地坐直身體:“以后回來想吃紅燒肉還去食堂吃吧!來找我,我請你吃!
童杰扭頭望向瞿偉,一個禮拜,不,自從瞿偉媽媽來找自己談話后,就沒好好看過他,他的黑眼圈更重了,左邊的眉毛像是刻意剃掉那么一小段似的,讓瞿偉看起來更帥氣更成熟,也讓童杰原本平靜的心起了漣漪。瞿偉也轉(zhuǎn)過頭看著童杰,這就是我成天當(dāng)寶貝哄的人啊,他的唇需要我的每個親吻去打濕他回吻我的意識。
此時喧囂的候車室,沒人注意到角落里暗流涌動的兩顆心!翱梢栽僮屛矣H一下你么?”童杰怕自己再也見不到眼前這個18歲的少年,此刻他是多么抑制不住地想要吻遍瞿偉的全身,但他不能,他們身處候車室的現(xiàn)實也不允許他這么做。還沒等瞿偉反應(yīng)過來,童杰就湊過去,右手狠狠摟住瞿偉的脖子,但他還未親上瞿偉的臉,眼淚竟然先開始往下掉。瞿偉懵了,他左手輕輕擦干童杰眼角的眼淚,溫柔地把頭歪在童杰的懷里,寵溺地說:“你看,你哭鼻子了,那么丑,好多人笑你!蓖芫椭@個摟住瞿偉的姿勢,扭頭親了親瞿偉的額頭,親得很用力,像是在刻上自己的專屬標(biāo)記,不讓別人搶走。瞿偉開心地笑了,嘴角洋溢著幸福。
晚上十一點(diǎn)十八分,童杰踏上了南下的火車,他要開始新的人生之旅了。瞿偉看著童杰上車,還尷尬地站在車廂間的吸煙處過道,才想起他買的是無座票,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發(fā)現(xiàn)童杰也一直注視著自己,瞿偉就回了個齜牙咧嘴傻傻的笑。十一點(diǎn)二十分,火車啟動了,瞿偉還想跟著列車跑,他看見童杰為了看自己也在往回跑,他猛地停下腳步,他不想讓童杰跑了,不想童杰受傷。直到火車消失成一個黑點(diǎn),瞿偉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淚不知何時在向下淌著,自己的心已經(jīng)麻木了,他蹲下去抱住自己的頭,靜靜地等待眼淚流干。瞿偉哭了一會才想起來,他忘了看童杰的火車票了,如果知道童杰去哪里,他的心也會跟著飛去那里。
火車上的童杰從褲袋里掏出煙盒,剛想抽出一根煙,就想起瞿偉曾經(jīng)勸他戒煙說的話:“每抽一根煙,壽命短一天。我們就沒法多愛對方一天了,少抽幾根咱們就能多在一起幾天了,你說對不對?”又想起一星期前的晚上,他在瞿偉面前故意點(diǎn)燃的煙,童杰重重嘆了口氣,他知道瞿偉那小子傻愣愣的,剛才在候車室也沒問他要去哪兒,還說要去找他,就掏出手機(jī),才想起來瞿偉的手機(jī)被他媽沒收了,但他依舊打開了手機(jī)發(fā)了條短信給瞿偉:已走,勿念。發(fā)完短信,看著車窗外那一片漆黑,童杰想掏出便攜凳子來坐,剛拉開拉鏈,就看見一個信封和一件干凈的校服外套。信封里有兩千塊錢,還有一封字不算多的信。
信上說:童杰,這是我的小金庫,雖然錢不多,但應(yīng)該對你有幫助。我不相信我們就這么完了,因為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找你的,你一定要等我!不要忘了我!更不要和別人好!!答應(yīng)我好不好?瞿偉
看著瞿偉的字跡,還有那顆畫上去的愛心,童杰強(qiáng)忍淚水,一聞校服,他什么都懂了,這是瞿偉的校服。童杰看著瞿偉給自己的錢,心如刀割,這一夜,緊緊抱著校服外套和信封入眠。
出了候車室,瞿偉看見了剛才和童杰一起上樓的女生陳璐,身旁還跟了個男生,她大步走向瞿偉,遞給他一個盒子。瞿偉認(rèn)出來了,那是瞿偉用壓歲錢給童杰買的手表盒子,陳璐認(rèn)真地對瞿偉說:“童杰說,你好好照顧自己,有什么事可以來找我和我男友,我們都是童杰同學(xué),別不好意思。童杰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他說你看了就知道了。我們先回學(xué)校了,你也早點(diǎn)回家,路上小心!标愯春亡膫ジ鎰e后,瞿偉一臉疑惑地打開了盒子,里面躺了他的那臺老人按鍵機(jī),壓著一封信。
信里同樣也只有幾句話:小偉,手機(jī)我?guī)湍隳没貋砹。阿姨真難勸,非讓我和你玩躲貓貓她才肯同意還給你手機(jī)。不許哭,你有手機(jī)了,我們不就可以聯(lián)系了嗎?:)先暫時不告訴你我去了哪里,等過了六月八號再說吧:-)童杰
瞿偉沒有哭,他打開手機(jī),看著那條童杰發(fā)的“已走,勿念”的短信,沒有回復(fù),只是把手機(jī)放回了書包。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天空掛著若隱若現(xiàn)的星星。瞿偉抬頭望天,月牙彎彎地吊在天上,越看越像童杰笑起來的眼睛,他對著那月牙笑了笑,輕輕眨了眨眼,眼淚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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