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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機(jī)
細(xì)碎的風(fēng)聲在耳畔不斷地回環(huán),林子是漆黑的,抬頭便能望見天際那一輪慘白的圓月,寥落的星辰,偶爾眨巴著眼。四更天了,正值深秋時節(jié),這林子里,可是冷得很。唐知遙一身夜行衣,手中的摧山弩泛著寒光,她的嘴角有暗紅的血跡,身子不住的打顫。
她是屬于夜色的,可她又是極度的畏懼黑夜。
遠(yuǎn)處一團(tuán)幽幽的光飄來,唐知遙像是被定住一般。
醒來時,四周泛著的是淡淡的草藥香,然而唐知遙還是能聞出一抹血腥味。她試著挪動著身子,卻發(fā)現(xiàn)渾身綿軟,使不上一絲的氣力。努力的睜開眼,微微地偏了偏頭,忽然撞進(jìn)眼簾的一張白凈的側(cè)臉!斑怼!睈灪咭宦,唐知遙有些驚心。
“別動,知遙。”身旁的人似乎察覺到了唐知遙的動靜,但只是低噥了一聲。想來是累得很。
這聲音刺激的唐知遙渾身一個機(jī)靈,面上的表情像是見鬼一樣。若說之前光看著側(cè)臉,她沒有認(rèn)出來,只是當(dāng)這聲音響在耳畔的時候,她又怎么能想不起來呢。
五仙嶺外,圣獸潭中。千絲籠海,地網(wǎng)天羅。
只是這個人,不該是在三年前已經(jīng)死了么?
唐知遙的思緒混亂得很,只是沒等她想太多,身邊人已經(jīng)悄然起身。微瞇著眼,她看著曲暮酒一件件的套上衣裳,最后轉(zhuǎn)回,用暗黑的眸子凝著她。
“唐知遙,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沒出息。”她動了動嘴唇,只吐出這么一句冷峭的話來。
“……”“這是哪兒?”喃動著干澀的唇,喉中如同被火灼燒過一般。
“無心嶺中的禁林,你真不知道么?”曲暮酒聽完她的話只是微微地一掀眼皮子。
她站起身,推開了那厚重的窗戶,粉塵飛揚,一縷陽光傾入了有些黑暗的屋子里。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掩住了藥香,在空氣中彌漫,地面上一只只不知名的小蟲子攀爬著。曲暮酒如同腳底無物一般踏了上去,從那搖搖欲墜的桌上,拿起了一個罐子,隨后捏起爬在一邊的毒蝎子便丟了進(jìn)去。
“你這次刺殺任務(wù)又失敗了,會被帶回去怎么處置呢?我倒是不知道你原是如此心慈手軟的一個人。為什么當(dāng)初你就能那么狠心對我下手呢?還是因為這次要刺殺的人令你心動了?”
唐知遙抿著唇,目光略微有些復(fù)雜。
“餓了吧?我熬了粥。”曲暮酒對于她的態(tài)度似是全然不在意。她一起身,手腕上的銀鈴便晃動著發(fā)出了清脆了聲響。不消片刻,她便端著一個瓷碗走進(jìn)來。她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唐知遙,勺子湊到了唐知遙的唇邊,目光灼灼的望著她。
“……”十分怪異的感覺從心底蔓延,像是眼前人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著了一般。
那些刻意被掩藏的記憶,終于穿透了那些塵灰,一并的涌上頭來。唐知遙看著曲暮酒,透過她看以前的那個溫柔淺笑的女子。如果說三年前,她是懷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來到五毒的,那么這次則是夾帶著一股子的不甘心。
“知遙,你在想什么?”一聲輕呵,打斷了唐知遙的神思。
那笑容一如從前。
我在猶豫該怎么對你下手。三年前藏在心底的是這句話。
那么這次呢?是否該問,你曾在我身上種了什么蠱?真如曲朝所說的,你從未對我動過心?
唐知遙張開了嘴,一口一口,順從的緩慢的噎下了那暖呼呼的熱粥。
“粥里似乎有一股血腥味!泵碱^皺了皺,她抬起頭望著曲暮酒。
“是啊。”曲暮酒吃吃一笑。站起身,砰地一聲將瓷碗拂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俯下身子,她緊緊地凝視著唐知遙,伸手撫摸她的面龐,似哭似笑地嘆了一聲,“你這次任務(wù)還是成功的。你看,那人的血肉融入了粥里,被你吞入了腹中。知遙,你告訴我,你難不難過?為什么,你見到了我,還能夠如此平靜呢?”
“你——”一股子想要作嘔的沖動。曲暮酒的手下滑,直到扼住了她的喉嚨,一點點的收緊了力道,又逐漸地放松下來。
“我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我了。知遙,你在后來放過那么多人,是為了什么呢?為什么他們還活著我偏要受這份罪?三年中,你一次又一次的逃脫了懲罰是為什么呢?你有沒有想過?到現(xiàn)在你還天真的以為那些人都好好的活著么?”
“你不想雙手再沾滿鮮血,惹一身的罪孽,是不是用這種方式來表示對我的緬懷?你后悔了,對不對?可是你脫離不了唐門!
“你活著,我很高興。”唐知遙許久之后,才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這三年,她領(lǐng)的任務(wù)都失敗了。
可她還是好好的,沒有被丟到幽冥澗里。
一切事情忽然的豁然開朗起來。
“可是曲朝卻死了。你不疑惑么?為什么我還活著?”脖子上一陣力道,想來已經(jīng)勒出紅印子。曲暮酒的情緒有些激動,看著唐知遙那漲紅的臉色,又慌慌張張的松開手來,低下頭,竟伸出舌輕輕的舔著那幾道指印!澳阒郎佬M么?他在我身上種下了這道蠱!
“你還念著曲朝!碧浦b輕描淡寫般的說了一句,可是眸光卻逐漸地變冷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著實是諷刺。
“我還念著你這個罪魁禍?zhǔn)啄亍!泵嫫ど夏翘摷俚男σ馕丛诌_(dá)眼底!扒懒四愫芨吲d對不對?你一直和他不對盤!鼻壕埔贿呎f著,一邊用手指輕輕的戳著唐知遙臉上的梨渦,目光迷離的望著那略顯得蒼白憔悴的面龐。中衣上的帶子早已經(jīng)松散,手伸出去稍稍一撥,便露出了圓潤細(xì)滑的肩膀。
“……”
“張嘴。”曲暮酒瞇著眼睛,輕聲說道。
“你給我吃了什么?”被迫著咽了下去,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腹中的絞痛讓她額上冷汗涔涔,強忍著那骨子感覺,一絲血跡從嘴角流淌下來。
“牽機(jī)!鼻壕茖㈩^壓在唐知遙的胸前,悶聲說道。
“知遙,我們扯平了,我不恨你。”
“可是知遙,你真的沒有問題想問我么?”
“曲朝說我是你們之間的阻礙,還說你在我身上種下了奪命蠱。讓我看著你們在一起,我寧可殺了你!
“呵呵,曲朝說,曲朝說——唐知遙你怎么不去死呢?”一滴滴淚水順著眼角滑出,濡濕了衣衫。
“快了罷。”唐知遙輕咳一聲,似乎是想到什么來,眸中也逐漸的水光朦朧,面上微微的泛起了一絲紅意。腹中的絞痛也開始被一股子灼熱給取代了。她費勁的提起了手,落到了曲暮酒的背上!拔液薏坏脷⒘四,我也真這么做了,一來是因為刺殺的命令,二來是我自己的不甘心。后來,我后悔了。每一對有情人中,那溫柔的女人都像你,我如何動手?”
“情之所依,心之所系。代君受命,保君平安。”
“什么?”
“生死蠱,我在你身上種下的是生死蠱。知遙,我怎么舍得讓你死?”
“……”“那你剛才給我吃的什么?”
曲暮酒沒有答話,她抬起了頭,眼睫顫動如蝶翼,有些泛著涼意的手沒入了唐知遙的衣襟中,順著那絲滑的肌膚挪動。唐知遙有些難耐的轉(zhuǎn)動著身子,眸中覆上了三分春色。
“只不過是牽情罷,魂牽夢縈。不是毒,卻比毒更能侵蝕人心!
“我足足等待了三年才尋到時機(jī)。知遙,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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