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隨筆繁華如煙
隨寫
“你騙人!狈比A緊緊地咬住下唇,抬頭看他的眼卻明亮得不可思議,像兩顆灼灼明華在黒夜中綻得燦爛無比的珠子。在突而吹起的一陣風中,她的話聲里夾帶著一絲哭音,“你說過,神愛世人?赡憔褪遣粣畚!
“你騙人。”曾幾何時,她也用年輕而明媚嬌嗔的口氣對他如此說道。人是物非,地是心非。他仍是他,她卻再不是她,他未變過,變得只有她。
邵洺凬看著她,目光只有悲憫。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我從未妄言,我所給予的愛......繁華,妳要的愛,非彼愛。那么,妳便得不到!庇肋h也得不到。
繁華瞪大了雙眸,睜得大大的,可語聲卻仍是泄漏了她的情緒,混亂迷失,“不,我不信,我不信。你明明從沒有愛過我......沒有......”這是借口......是借口......借口......
她動搖了。
他又往前幾步,看著繁華,溫柔翩然如此,不禁讓她又生出了一股錯覺,就像是什么都沒變過。他開口道,聲音不大,卻是溫和而好聽,“人之情有大愛、小愛之分,繁華,妳可知何為小愛?”
她抬起頭看著邵洺凬,緩緩而道:“大愛為公,小愛為私。而私愛若此!逼届o無波,沉穩(wěn)肯定,不帶一絲猶疑地,低聲沉寂。如菩林寺曦陽初上,純圣金黃芒光遍灑林木間,回蕩著一聲一聲古璞蒼勁的鐘聲。
久久不散于耳。
風吹起了地上黃沙,在空中環(huán)卷著,似迷蝶似游龍殘影繞世。她勉強睜著眼在黃龍般的霧中看見眼前的人的輪廓,溫和豐朗。
“問世間有幾公愛?有幾私愛?”他輕輕嘆了口氣,似在回憶地望著渺渺蒼天,“這天下有萬千之小愛,可也終及不過一大愛。私愛者之藩,公愛者之寡!
也是因為此之寥寡,他才會毅然決然地下界來。一不覺察,邵洺凬便陷入了漫漫沉思之中。細想當初,所有人皆是攔著自己,幸好,自己心念穩(wěn)固,執(zhí)意行此,才得以見證這人生百態(tài)、千古栄枯、萬世浮華......
繁華癡癡地望著他,終于悲傷開口,哀婉迷茫,聲音輕輕地散在空氣里、滾滾黃沙當中,“天下大愛公愛,我不取一分,那么,你就是給我一絲小愛啊......”我不奢求什么,不奢望什么......我只希望,那一點點的私愛......
“繁華,先起來吧。繁華......”邵洺凬喚了一聲,在她面前蹲下,想把她扶起。雙眼溫軒明亮而平靜,他語聲帶著歉意,狠狠地把她內(nèi)心的最后一絲希望雜碎,“......對不起!
對不起。
他說,對不起。
妳之情,我無以回報,無以復還。日月為鑒,天地可知,繁華,對不起,我不會對妳有任何私愛。我心中從來只有大愛,向著那大道。
繁華聽完,失神一瞬把他推開他,又狠狠地跌在了地上,“是嗎?是嗎......”像在問著他又像在問著自己,她兩手抱住自己,神情恍惚。
邵洺凬只是看著她,眸光清亮透著慈愛,似若天神。天下何其大也,繁華,只望妳看開,從來都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只有過不去的心魔。
低頭看著地上黃沙,于白皙的手掌沙自指縫間滑落,繁華終于輕聲道,“邵洺凬,你真狠心。真是狠心!焙菪牡暮茫婧。
小時,農(nóng)鄉(xiāng)玩樂。自己就追隨著他的背影。
“邵洺凬,你在看什么。俊
“看這天。”
“天有什么好看的嗎?”
“天下瀚海,有志者無不向往。所道循環(huán)往復,蒼天使吾等歷劫,為讓心緒思量堅忍,忍常人之不能、受常人之不耐,如此方來,吾等之為終大盡合乎天道耳......”
在他面前,自己就如同一個衣不蔽體的嬰孩,那么自卑那么微小,她不是不知道,可還是忍不住去追尋。追尋追尋著,也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妄想嗎?
他那么圣潔,像天人;那么慈悲,像渡世方尊;那么溫柔,像至親。那是他的本性,他的天性。他本是如此。
他從來就沒變過,變得是她。
她不曾清楚什么是大道,就只是想看著他,她漸漸卑微、漸漸變得懦弱,默默在一旁凝視著他。她知道,邵洺凬沒有歡喜,也沒有不喜。因為他不在意,從來就沒有在意過。
手攢握成拳,緊緊的。
繁華擦掉臉上濕潤,“邵洺凬,我我明白了......”早就明白了,只是舍不得,心存那一點冀望。他沒有嫌煩沒有趕她走,是不是就還能待下去?
可是如今他開口了,讓她回去。怎么能夠那么狠呢?怎么能夠?她瘋狂地想問他這么一句話。但是她是繁華,曾經(jīng)張牙舞爪的小姑娘,如今卑微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人。她不敢問。∫淮未蔚呐霰谥袀劾劾,再也不敢去輕易嘗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蛇。何況被咬了那么多次。別人可能敢,但她怕,她不敢。記憶中有個都城富家小姐就狠狠地污辱過她。
“邵公子,這是誰啊?怎么每次見著公子似乎都碰巧遇見?莫不是......”她仍然記得那緊接著的嬌笑中暗藏曖昧與暗示。
那時,邵洺凬淡淡神色淺笑,豐神俊朗,“姑娘誤會了。繁華不過是家鄉(xiāng)故交,近日來此不熟悉便捎著她罷了!笨烧f這一捎,便是五年。五年哪,人生最好的時光都在那里了。
她驚呼一聲,似乎是以帕掩嘴,“公子也真是麻煩了。”
“此話言重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哪堪得什么麻煩。所心欲善也,萬事皆得樂皆為樂,何敢言苦......”
她不過是他給自己的一個考驗、一個順手之勞。繁華很想哭很想哭可是她不能。自己能來這里找到他已然是萬幸,若是有一日他煩了趕自己走了怎么辦?此種想法可見她當時根本不了解邵洺凬這個人。邵洺凬根本就沒有這種情緒,他的人生只有善而已。
吸了一口氣強撐著,繁華起身,那身影有些搖搖晃晃,卻十分堅定。她十分平靜問道,兩行淚卻自眼眶滑了下來,“邵洺凬,為什么?”
衣料翻飛,他面龐俊逸眼神溫柔,“我知妳當初一路找來費勁,這幾年來也不易,可我從來就沒有那種念想!庇值,“可知那佛家曾說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比A,是該時候回頭了。妳的父母親,他們只有妳這個女兒,妳舍得他們一生待妳盼妳歸途,抱不得兒孫嗎?父母生妳養(yǎng)妳,當孝也!
這“孝”一字,說易作難,端看有心無心否。年歲不小意曰何,父母亦是。所言諸子百孝為先,端得便是為如此,“孝”字于萬事重于一切。
可是......
手指顫抖地指向自己下首,繁華語聲發(fā)顫,“你,你的意思......是......讓我,讓我回去......結(jié)親......嗎?”是嗎?是這樣嗎?
“是。”溫柔而熟稔的語聲道著殘忍的意。
她垂首看地久久不語。只身側(cè)握起成拳的手顫動著。
邵洺凬又待開口,卻被一聲女音猝然打斷,只來得及說出二字:“繁華......”
不知何時她已抬起頭來,望著他眼前覆上一層水霧,她的聲音平靜卻十分急促,帶著喘息,“繁華,莫再執(zhí)迷不悟了。天地如此之大,這世上有萬千人,我不過是其中之一,本不值得妳停下腳步找尋。我不懂私愛小愛,只知公愛大愛,不會對任何人動情,妳這樣仍不過是......”她卻講不下去了,語聲到最后已是哽咽。
妳這樣仍不過是窮盡時光,莫要自欺欺人了。我不會——愛妳以私。
紙上白紙黑字分明。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查地問,待明了了,心亦都要碎了,只是裝作不知而已。她害怕哪一天他便讓她回鄉(xiāng),將那封信里的那番話說給自己。
“妳看著了。”邵洺凬微微有些驚訝,可她不是不太識字嗎?也許他作夢也想不到繁華竟一個字一個字地查只為看懂。他只微微感到有些不忍。
“是!狈比A俯身,道。“我看到了那封信!
兩人之間沉默許久。風吹沙起。
最后是繁華打破了那份沉靜,她幾乎是哭叫著說,“邵洺凬你怎么就這么狠呢?邵洺凬,你怎么可以這么狠!”說著,她彎身掩面慟哭起來,最后跌坐在地。
邵洺凬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眉微微擰起來似乎有些煩惱。風呼呼充盈著他的袍袖,漲得甚鼓上下翻盈。他遞去一只手,純白無瑕潔凈如玉。
面對眼前這一只手,繁華愣了下,抬頭。一雙淚水洗過的眼亮得迷濛、顯得愕然。她也伸出手,卻不是握住,而是狠狠地將之撥開。
她一身白衣坐于地上,頭發(fā)有些散亂著。娟秀的瓜子臉對著邵洺凬,繁華喃喃開口,語氣幾分心死,“哈哈哈......邵洺凬啊邵洺凬,你如此,如此......叫我情何以堪......叫我情何以堪......讓我情何以堪哪!”
《6/20完》
邵洺凬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怎么可以呢......她抬頭看天,一怔后不禁笑了出來。
他當然能啊,他當然能。問一句,繁華是邵洺凬的誰?只能言,繁華不是邵洺凬的誰,從來都不是。
邵洺凬誰都愛,卻也誰都不愛。
大愛蒼生,福澤綿延,雨露均灑萬物。各物于天秤一方只平,無私惟公。神之所愛,神之子于愛——
邵洺凬看著她雙手覆面,晶瑩的淚水從指縫間滑下,一滴一滴落在身上衣上土上沙上,單薄的肩膀微微斗動,強忍著哭音泄出。能怎么辦呢?能怎么辦呢?
能怎么辦呢?
他微微一笑,如初見那時。
美好干凈。
童年時那一般——
純真年代。
《12/13》完
插入書簽
這其實就是半年前完成的一篇文章,于突如其來的一股沖動下略有些跌撞終于完筆。
該不該繼續(xù)寫呢?小生其實想過,卻認為太過貪心了。所以,先到這兒吧,到這兒吧......
或許在哪天繆思重臨時,會將它補完前后的。
大綱算是完成了,因不知是否會寫成小說,就在此透露了:
邵繁兩人本青梅竹馬。
繁華十四歲,邵洺凬去了京城。她毅然決然只身追去。
約莫二十年歲,繁華放下執(zhí)念回鄉(xiāng)嫁人。(即這段之后
成婚后六七年夫死。
之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暫定)這邵繁還是處在一塊兒了。
或許二人結(jié)果卻是各過各的也未定呢?
一去但凡重新執(zhí)筆再言,
看完這啰嗦長言的各位,謝謝。
(雖然繁華的個性不太討喜,但還請支持啰)
@冰玉公子2015.12/13.2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