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一
滿室的狼籍,滿室的鮮血,最為觸目驚心的是躺在地上的父母,雙目暴出,死不瞑目。
一群手拿機(jī)關(guān)槍的蒙面人闖進(jìn)了她家,一進(jìn)門就是掃射,若非她與幼弟在浴室,如今也成了槍下亡魂。
她捂著自己和幼弟的嘴,躲在浴缸里,任憑眼淚流下,硬是不吭一聲。
她親眼看著那群人威逼父母交出什么東西,父母不從,那群蒙面人毫不猶豫射地殺了她的父母。
幼弟自幼心臟不好,眼見父母死在眼前,昏死過去。
她必須要活著,帶著幼弟離開這。她要活下去,日后好報仇。
心跳得越來越快,她怕,她不要死,幼弟更不可以死,幼弟才五歲。
她擦了眼淚,必須要平復(fù)自己的情緒,要鎮(zhèn)靜,要好好想法子逃出去。
那群人在翻箱倒柜的尋找,他們到底要找什么!
腳步聲,有人靠近浴室了……
窗戶。浴室有窗戶的。
那窗子足夠幼弟出去了。她打開窗戶,幼弟身子小,輕易地就被她托了出去,還好她們家是別墅,這里是一層,即便幼弟此刻摔在地上也沒什么大礙。
但她的身子骨要爬出那窗戶,有點(diǎn)卡,好在她很瘦弱,以前總嫌自己只有骨頭像竹竿,如今倒要慶幸了。
爬過窗戶,又將窗戶關(guān)上,抱起仍然昏厥的幼弟,拔腿就是跑。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但是她必須要逃,不逃就是死。
好在她們家在市區(qū),只要穿過一條街,就到了高樓大廈,那些人再要抓住她就難了。
那群人竟發(fā)現(xiàn)了她,從屋內(nèi)跑了出來,追趕她。
她跑步速度原是很快的,只是抱著幼弟,慢了很多。
轉(zhuǎn)了個彎,實(shí)在跑不動了,蹲著喘氣,懷中的幼弟昏沉沉的,毫無反應(yīng)。
“小姐。”一雙黑色筒靴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被追上了……
她抬起頭,苦笑不已,還是被抓住了么。
“蘇小姐,少爺讓我們來接你的!
很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男子,沒有表情,應(yīng)付式的與她說話,他身后還有一群與他一樣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
“莫璿珵派你來的?”見不是追殺的人,她便松了口氣,只是警覺心仍在。她認(rèn)識的人很少,那人口中的少爺若不是那人?
“正是。”男子想要接過她懷中的男孩,卻被她擋了。
“我抱得動!奔幢闶悄侨伺蓙淼,她也不相信,如今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莫璿珵是什么人她最了解不過,他絕不會平白無故的幫她。
男子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警惕,也不再強(qiáng)求,“追殺小姐的人我們會解決的,小姐就安心跟我們走吧。”
她抱著幼弟,在那群男子的護(hù)航下,走著,她要逃離,莫璿珵找上她絕對有陰謀,她不想跳入另一個火坑。
來到一棟高樓前,她趁那群人不備,逃入大廈。這棟大樓她來過很多次,她知道側(cè)門在哪里。直覺告訴她,跟著那些人走,很危險。
穿過側(cè)門,是一條小道。那些人沒那么快發(fā)現(xiàn)她,她必須迅速離開。
懷中的人兒越發(fā)沉重了,她快跑不動了。如今幼弟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也是支撐她到現(xiàn)在的力量。
她看著懷中的人,微微一笑,幼弟,姐姐一定會保護(hù)你的。
“這位小姐可需要幫助?”突然川出一個男人,擋在她面前。
她毫不理會。
“小姐的樣子似乎在躲避什么人!蹦凶右娝揭换仡^,便下了此結(jié)論,“我也被人追殺!
她依舊不搭理他,現(xiàn)在她沒有時間去理一個陌生男子。她加快步伐,她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慘了,被追上了。”男子慘呼,身后突然聚起一群人,手中拿的皆是刀斧之類的利器。
“啊啊啊!”她驚恐不已,難得掏出了火海,又被一個陌生人牽連,“各位大哥,我與他不認(rèn)識的,放過我吧!彼緵]有還手的能力,何況懷里還抱著一個,她怎么這么倒霉
,真是哭都哭不出。
“一起殺了!睅ь^的男子可不管那么多。
“對不起,連累你了!蹦悄吧凶訜o奈不已,只是道著歉。
她抱著幼弟,瑟瑟發(fā)抖,她縮在角落里,不敢睜眼,事到如今還能怪誰,或許老天當(dāng)真不想放過她吧。
身邊有人的叫喊聲,有刀子插進(jìn)身體里的聲音,她甚至能感覺到有一刀插進(jìn)了她懷中,卻沒有傷到她,她不敢睜眼,不敢看是不是幼弟被刺到了,就這樣死了算了,至少能見到父母,她不必一個人勉力支撐著了。想到此,她也沒那么害怕了。
身邊突然沒聲音了,一下子變安靜了。
二
她徐徐睜開雙目,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但是她的身上卻全是血跡,急忙看了懷中的人,還好,他沒受傷。既然她們兩人都沒受傷,那血又是誰的呢?
若不是身上的血跡,她會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夢的。
“小姐,跟我們走吧!狈讲拍侨何餮b男子又出現(xiàn)了,還是被他們找到了。
看來這回是逃不掉了。
她不再反抗,跟著他們走,之后上了車,她只是緊緊抱著懷中的幼弟,如今她只有幼弟了。
車停了,她走下了車,不禁冷笑,他倒是越來越會享受了。入目的是一棟二十余樓高的國際大酒店,透過玻璃門,她甚至能看到大廳里悠然翹著二郎腿喝著紅酒的那人。
她抱著幼弟,走到他面前,毫不畏懼。
男子一身貴氣,即便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懾人氣勢,壓的她喘不過氣。
她一直都是懼怕他的,她不喜歡在他附近出現(xiàn),那會讓她很不舒服,但是骨子里的傲氣卻讓她不甘屈服于他。
“這么多年沒見,你還是這個樣子!蹦凶由踔翛]有抬眼看她,“因為你的意氣用事,你弟弟差點(diǎn)死了,你還不肯認(rèn)錯嗎?”
“果然是你。”看來剛才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子,突然出現(xiàn)的那群人,都是他安排的。
“看來你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錯在哪里!蹦凶臃畔率种械木票,站了起來,依舊不看她,轉(zhuǎn)身而去。
“你不就是要我害怕嗎!你不就是想折磨我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他跟那群殺了她父母的人一樣,要的只是那樣?xùn)|西吧。
男子沒有轉(zhuǎn)身,駐足,很不屑的說道,“哦,你真的知道我要什么?!”說完就再也停留,離開了。
莫璿珵離開后,她才放松下來,將幼弟放在沙發(fā)上,他依舊昏迷著。而他們身上的血此刻已變成了白色,果然,連血也是假的。
她是很害怕,當(dāng)她縮在角落里的時候她怕的要死,沒有人可以依靠,沒有人來救她,那一刻,她是萬念俱灰的,她真的以為她會死,但是即便那時候死了也好過現(xiàn)在這樣活著。這么狼狽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還要聽他的奚落,甚至知道他救她是為了什么,卻連逃跑的能力都沒有。
“小弟,醒醒!彼牧伺挠椎艿哪,小弟暈了很久了,此刻面色慘白。
“姐姐……”男孩恢復(fù)了神智,卻又哭了起來,“爸爸媽媽他們死了……”
她從懷中拿出一包藥,還好她一直都隨身帶著,“小弟乖,先吃藥!甭犞椎芸藓暗穆曇簦耐床灰,她又何嘗不悲傷,只是現(xiàn)在她必須要堅強(qiáng)。
“蘇小姐,少爺吩咐了讓我們照顧蘇少爺,少爺說讓蘇小姐你洗漱后去見他!币粋身材肥碩的中年婦女開口,看她的衣裝應(yīng)該是女仆。
“我知道了!彼淅湔f道,如今到了他的地盤,她根本沒有說不的權(quán)利。她安撫了幼弟,便讓女仆帶著幼弟離開。她知道莫璿珵不會這么好心幫她照顧幼弟,但是至少在這里幼弟會比較安全。他還不至于會傷害一個小孩子。
她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裳,是她向來穿不慣的連衣裙。這衣服是女仆給的,估計是莫璿珵指使的,她不是不喜歡穿裙,只是這件低胸連衣裙,他就是要羞辱她!明知她骨瘦如柴,即便已經(jīng)二十歲了,她的身子跟十三歲的女童無異,完全沒有女人該有的曲線,只有不斷攀高的身高才告訴她,她還是在長大的。
她被帶到了一扇門全,那帶她來的女仆一直都低著頭,見人帶到,就離開了。
她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不是她沒有禮貌,只是對待有些人,不需要。
“把門關(guān)上!”冷冷的男聲傳入耳。
手快于大腦,聽從了那命令,將門關(guān)上了。門一關(guān),室內(nèi)就是一片漆黑,隱約可以看見五指。她甚至不知道他在哪。
她將眼閉上,過了片刻才睜開,雙目漸漸適應(yīng)了黑暗?辞迨覂(nèi)的東西后,竟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是房間!跟荒郊野嶺似地,又是雜草,又是丘陵,時不時還有冷風(fēng)吹來。
“你還是這么變態(tài)!”每次見他,都是在這種鬼地方。
這一次很例外,他沒有反駁她,只是坐在丘陵上,居高臨下,卻沒有看她。
她走近他,在他旁邊坐下。
四周很安靜,只是很冷,而他一語不發(fā),除了她進(jìn)來時說了一句話,如今就當(dāng)她不存在。
“蘇蘅芷,你一點(diǎn)都不像個女人!鄙砼缘哪凶涌偹汩_口了,卻拋出這么一句羞辱人的話。
她惱羞成怒,他沒有說錯,他每次都踩住她的軟肋!暗抑辽龠是個人!毙呷杷膊幌胂胨不如她!
“你!”莫璿珵掐住她的下巴,眼里盛滿了殺意。
“是你不該提我最避忌的,就不要怪我,想殺我?你再用點(diǎn)力就可以了!彼懒司驮僖膊粫腥四軅λ,他也永遠(yuǎn)都得不到他要的東西了。
“哼,想逼我殺你,你還嫩了點(diǎn)!”莫璿珵甩了她的下巴。
好疼,蘇蘅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肯定腫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竟然發(fā)現(xiàn)了他最大的秘密,原本他還想留她一命的,如今看來,由不得他了。
“六年前,我們一起洗澡的那次!币皇悄谴嗡麄儍梢黄鹣丛,她也不會被他發(fā)現(xiàn)她的秘密。
說起那次就嘔,莫名其妙跟他在一個浴室。不過他家的浴室很大,那個浴缸足足可以容納二十來人,她以為浴室沒人就直接洗澡了,誰知他竟然潛在浴缸底部睡覺!她才知道他根本不用呼吸,自然他們也被對方看光光了,不過那時他們也才十四五歲,身體剛開始發(fā)育,被看了去也沒什么大不了,只是那以后他們就水火不容了,好在那之后他們也沒再見。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殺意,“你不也發(fā)現(xiàn)了我的秘密,扯平。”她是想一死了之,但想到幼弟,她不能丟下幼弟一個人。
莫璿珵盯著蘇蘅芷,上下打量。
蘇蘅芷護(hù)住前胸,雖然她身材是不好,但是也不能被他占了便宜去。
“放心,我對你沒興趣。就你這樣的身材,任何男人看到了都會沒性趣的。”他丟下一句話,也丟下了她,離開了。
蘇蘅芷確保了莫璿珵已經(jīng)離開,直接往地上一躺。那個男人以打擊她為樂,總是借機(jī)羞辱她。
如今她無處可去,留在這里也不見得是件壞事,只是時不時要被他羞辱罷了。
現(xiàn)在總算可以靜下心來想一些事情了。只是想到父母雙雙死去,又開始掉眼淚,反正現(xiàn)在也沒人看到得到她在哭。
父母是搞科研的教授,平時不是在實(shí)驗室就是在家里,又沒招惹什么是非,就因為那東西,丟了性命。想到那東西,就覺得奇怪,那東西根本沒什么用,有什么值得他們?nèi)绱舜髣痈筛。甚至連莫璿珵也想要得到。
蘇蘅芷摸了摸手腕上的銀鐲,在幼弟的腳上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就這兩個鐲子害的父母被殺,她和幼弟成了孤兒。
自然別人也不知道他們要的東西是她手鐲和幼弟的腳鐲,她只知道父母說過什么東西都可以丟就是不能丟了這兩個鐲子,至于這鐲子有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這鐲子也不至于有什么神通廣大的能力,否則她的身材也不至于跟沒發(fā)育似地,幼弟的身子也不至于那么差,總是心臟病發(fā)。想來想去也想不通,反倒是一天下來又悲又累,她就這樣睡著了。
三
她再醒來的時候,躺在床上,還是躺在莫璿珵的床上!這個變態(tài),就是喜歡把自己的房間變來變?nèi)。她早該猜到的那個丘陵就是他的床。
此時莫璿珵一身青衫古袍,真有幾分道士的樣子,只是眉宇間的霸氣過于凌厲,一點(diǎn)都不仙風(fēng)道骨,可惜了他那張俊臉。
他是很長得很好看,在古代一定是美男子,她小時候也曾迷戀過他的臉,只是在他們互知彼此的秘密后,她對他就只有排斥。不是排斥他的與眾不同,而是逃避他吧,因為她最不想他知道的被他知道了。
“蘇蘅芷,其實(shí)你長得挺漂亮的。”莫璿珵?zāi)ゲ渲哪,看她的眼神也很恍惚?br>
“你吃錯藥了!彼麜渌^對有陰謀。
“你既然知道我要什么,就乖乖把那東西給我!”莫璿珵猛的揪住她的長發(fā),眼神狠厲。
“痛!”蘇蘅芷呼痛,她就知道他沒好心,但變臉也不能一下子變這么多,早知道她的頭發(fā)被這樣被他抓,就該留短發(fā)的!
若是六年前,她會很聽話的給他的,只是現(xiàn)在的她不是六年前的她,他也不是六年前的他。
“你要那東西做什么!你什么都不缺!那種道聽途說的東西你還相信!你白癡!”想起那些流言她就好笑,她父母是搞生化科研的教授,有人說她父母發(fā)明了可以起死回生的藥。若他父母有發(fā)明那種藥,她現(xiàn)在絕對會先去把她父母救活!
莫璿珵放下手里的頭發(fā),語氣也不似剛才那么霸道,“我自然知道沒有起死回生的藥,但我要那東西自然有我的道理!”他跟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樣,他要的不是起死回生而是做個正常人。
二十年來,他沒有一刻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著,連他的父親都視他為怪物,沒有人知道他的痛苦,他只想做個正常人。
他母親與蘇氏夫婦是好友,因此他從小就認(rèn)識蘇蘅芷,他們一起長大,曾是最好的朋友。
他唯一不同于常人的就是他不需要空氣心臟也可以跳動,他是個不需要像正常人一樣呼吸的怪物。
父親因此視他為異類,若不是父親只有他一子,常人不知他的秘密,估計早就把他和母親趕出莫家了。如今他甚至可以隨意改動周圍的環(huán)境,不過除此之外,他與正常人無異。除了父母,就只有蘇蘅芷知道他的秘密,所以他痛恨她,但他更痛恨自己!
十歲那年,遇到一個怪人,告訴他,蘇氏夫婦有一樣?xùn)|西可以讓他成為正常人。所以這十年來,他一直在努力變強(qiáng)大,只有足夠強(qiáng)大,才能得到想要的。只是卻被人早了一步,殺了蘇氏夫婦,如今知道那東西的就只有蘇蘅芷和她弟弟蘇迷迭。
“你就那么想要那東西?”她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想要那玩意,但是有那么一秒,她看見了他眼底的受傷;蛟S她真的不了解他,他們一直互相諷刺,她卻沒考慮過為何他會這樣。
“是!彼此难凵窬谷粠в型!他不要她的同情!“不要拿那樣的眼光看我!”
蘇蘅芷將手上的銀鐲退下,“給你。”雖然母親說過她絕不能拿下手鐲,但是如今莫璿珵更需要這東西。
“你給我這個干什么!”這個鐲子她自小就帶著,若他沒記錯,她即便洗澡的時候也是不脫下的。
“你不是要嗎!”呵呵,想來也是可笑,一個個想要這東西的人都不知這東西的真面目。
莫璿珵?zāi)康煽诖簦f沒想到,自己尋了這么多年的東西竟然是這么個不起眼的鐲子,而且他竟然早就見過這東西卻不自知!
莫璿珵將銀鐲帶上,突然間覺得身體里好像流失了什么,當(dāng)他想要再變換環(huán)境時,發(fā)現(xiàn),竟然沒用了。“這東西真的有效果。”
蘇蘅芷的面容在快速變慘白,血色在一點(diǎn)點(diǎn)抽離她的身體,慢慢的她竟然一點(diǎn)力都使不上來。
莫璿珵興奮地在嘗試銀鐲的能力,絲毫沒注意蘇蘅芷的變化。他捂住自己的口鼻,卻發(fā)現(xiàn)他還是能心跳正常,“蘇蘅芷,我還是……”當(dāng)他要抱怨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蘇蘅芷躺在床上,臉是慘白的,連她的頭發(fā)眉毛都在變白,“蘇蘅芷,你怎么了,你怎么回事?”
“我,或許,要死了吧……”她感覺到她生命在一點(diǎn)點(diǎn)流失,她的五感也在變?nèi)酰,她就還剩一口氣了,“我,我要見迷迭……讓我見迷迭……”說話,她就混過去了。
莫璿珵不明,蘇蘅芷好像在快速衰老,為什么?
“你等下,我去把迷迭帶來!蹦v珵直奔出房。
當(dāng)莫璿珵把蘇迷迭抱到蘇蘅芷身邊時,迷迭嚎啕大哭,怎么哄也哄不住。
“小弟不哭,乖啊。”蘇蘅芷悠悠轉(zhuǎn)醒,一只枯槁的手抹去了迷迭臉上的淚。
“姐姐,你不要死……”蘇迷迭撲在蘇蘅芷身上。
“小弟別哭了,姐姐怎么會死呢!彼哦畾q,但是現(xiàn)在她很清楚,她的生命快到盡頭了。自那只銀鐲離了她,她就在衰老,如今她也總算明白為何母親要她無論如何都要不要摘下手鐲。
蘇迷迭突然聽話,不哭了,摘下腳鐲,往蘇蘅芷腳上戴去。
蘇蘅芷的腳如同她的手,只剩干枯的軀殼,粗糙的皮膚下是青紫的經(jīng)脈,細(xì)的似乎一觸碰就會折斷。
“不……”蘇蘅芷有氣無力的抵制,她不能帶上腳鐲,不然幼弟會……
“姐姐,其實(shí)迷迭早就該死了,是爸爸媽媽尋了這對手鐲和腳鐲給我們戴上,因為我們是血親,所以只要你活著,我就能活著!碧K迷迭說了幾句話就開始咳嗽,“姐姐,其實(shí)迷迭已經(jīng)十三歲了,只是姐姐不記得了!比舨皇撬,姐姐如今也不會如此,“一旦手鐲離了姐姐的身子,姐姐就會衰老,而迷迭也活不久了!
蘇迷迭捂著心臟,心又絞痛了,自五歲那年被查出患上了心衰竭,他就再沒有長大過。
“但是只要姐姐帶上這鐲子,姐姐你還是能活下去的。”他是早該死之人,而姐姐卻不該因此枉死。
“可是蘅芷她從小就帶著這鐲子了。那時候你還未出世?!”他認(rèn)識蘇蘅芷的時候蘇迷迭還未出生,可那時蘇蘅芷已經(jīng)帶著這手鐲了。
蘇迷迭搖了搖頭,“這鐲子本是一只,只是被分成了兩只。”蘇迷迭將腳鐲靠近莫璿珵受傷的銀鐲時,兩只鐲子竟然合為一體了,且與原本的手鐲模樣一般。
“這是怎么回事?”當(dāng)兩只鐲子合二為一的時候,莫璿珵感覺到體內(nèi)又有東西在流失。
蘇迷迭又碰了下銀鐲,鐲子又分成了兩個!斑@鐲子是我們蘇家代代相傳的,所以姐姐一直都帶著,直到我出世,其實(shí)我只比姐姐小了七歲,可是在姐姐的記憶力我始終只有五歲!
蘇迷迭又回想起以前,“爸爸媽媽給姐姐吃了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藥,反正就是能讓姐姐一直以為我是五歲的藥!彪m然活著,但是一直都長不大,又有什么用呢,“我五歲那年,因為心衰竭,差點(diǎn)死了,而我不小心碰了姐姐手上的鐲子,姐姐手上的鐲子就一分為二了!
蘇迷迭吐出了一口血,心痛加劇,“之后爸爸媽媽發(fā)現(xiàn),我的身體在帶上腳鐲后,就慢慢轉(zhuǎn)好了,只是再也不會長大!碧K迷迭苦笑,這樣活著與死了有什么什么差別。
蘇蘅芷吃力的擦去蘇迷迭的眼淚,“這到底是什么鐲子?”雖然這鐲子留住了幼弟的性命,但總覺得這鐲子太詭異了。
“這是命鐲!遍_口說話的卻是莫璿珵,“原來這就是命鐲!蹦v珵又是苦笑,這鐲子絕不是什么好東西。
蘇迷迭擦掉嘴角的血跡,止住咳嗽,“命鐲可以留住人的最后一口氣,卻無法救活人,但代價是血親之人的精血。”所以姐姐才會一直這么瘦弱,“而鐲子一旦離了我們的身體,不僅會失去功效,我們還會連命都沒了。”命鐲不是救命的,是取人性命的!
“小弟不要責(zé)怪自己,姐姐不在乎的!泵C雖如此殘害她的身體,但能讓幼弟活著,已經(jīng)足夠了,那是她的弟弟啊,即便要了她的命,她也心甘情愿。
莫璿珵將銀鐲取下,又戴回了蘇蘅芷的手上。
“沒用的,命鐲一旦離開寄主,就會失效,除非……”蘇迷迭上氣不接下氣,說了一半,頓時打住。
末
或許,他與姐姐,真的只能活一個吧。
蘇迷迭笑得很燦爛,“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啊!彼缇驮撍懒耍@些年來是他多活的。
“你要干什么!我不允許!”昏昏沉沉的蘇蘅芷聽到幼弟的話,直覺有什么不好的事,總覺得要失去什么了。
蘇迷迭抱住蘇蘅芷,小小的身子,就趴在蘇蘅芷身上。
“我說了我不允許,你不許做傻事!”那種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好悲傷,好害怕!叭绻ツ悖覍幵脯F(xiàn)在死了算了!”小弟是她現(xiàn)在唯一的親人,是父母死后支撐她活下來的
動力。
蘇迷迭將腳鐲靠近手鐲,鐲子頓時變成一個。只有這樣,姐姐才能活下去。
蘇蘅芷感覺到身體里突然又有了力氣,蘇迷迭卻軟在她身上,蘇蘅芷一把抱起幼弟,他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小弟,你不可以丟下姐姐一個人的。”
莫璿珵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對姐弟,他們即將生離死別,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若不是蘇蘅芷把鐲子取下來給他,如今也不會這樣。
“姐姐,你知道么,一直都長不大的感覺也很痛苦的!碧K迷迭氣息游離,這八年來他未長過一絲一毫,每日還要忍受心絞痛,還經(jīng)常會休克,父母為此傷了多少心,姐姐又為此
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他活得很痛苦,這一切,都該結(jié)束了。
“我不管,我不要你死!”即便小弟會很痛苦的活著,她也不要失去他!
蘇蘅芷又將命鐲取下,要給蘇迷迭戴上,卻被莫璿珵阻止了。
“你死了,他會更痛苦!蹦凶雍芸陀^的說道。
蘇迷迭能感覺到心臟的不負(fù)重荷,心不再抽痛,只覺得呼吸愈發(fā)困難了,“姐姐……”蘇迷迭哀求的看著長姐,他真的很痛苦,即便他戴上了命鐲,也活不長,因為他找不到另一
個寄主,讓他維持生命,可是姐姐卻還是能繼續(xù)活下去的。
莫璿珵背過身,不忍看下去。無論誰死,另一個都不會快樂。
“啊啊啊。!”蘇蘅芷放聲哭喊,她能怎么做,她要怎么做。她抱緊懷中那孱弱的身子,他睡的很安詳,只是已經(jīng)沒有心跳聲了,他真的死了……
“哈哈哈……哈哈……”蘇蘅芷抹掉眼淚,他們都不要她了,他們把她丟下,留她一個人,他們好自私!她不要一個人,她不要!
莫璿珵看著眼前這將近瘋狂的女子,只覺得他的心也被扯痛了,是他害她變成這樣的。男子將女子擁入懷中,包容她的痛與苦。
“啪!”男子被狠狠的甩了個巴掌。
蘇蘅芷恨恨道,“不要碰我,我恨你!”若不是他要這鐲子,幼弟就不會死!她不該取下鐲子的,她不該把鐲子給莫璿珵的,她不該不聽父母的話,“呵呵……”蘇蘅芷推開莫璿
珵,其實(shí)她沒有資格恨他,給他鐲子的是她,他沒有逼她,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不要恨自己,那不是你的錯。”她恨的根本是她自己,他太了解她了,只會一個人躲起來獨(dú)自承受所有的傷,她拒絕他的懷抱,只是為了傷害自己,因為她覺得是這一切都是她
的錯,她該要受到懲罰。
莫璿珵抓住她的雙肩,又是氣又是心疼,“你為什么不愿放下這一切?你弟弟看到你這樣子會死不瞑目的!”
“那我呢?我的痛苦呢?你知不知道我寧愿死的那個是我!”蘇蘅芷推開他的雙手,她會活著,是她害死了弟弟,她該活著承受所有的痛苦。弟弟死了也好,這一切都讓她來承受
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痛苦,我知道你責(zé)怪自己,但是就算這樣你弟弟也活不過來,你為什么不愿意好好的生活?!”他真的很想一巴掌打醒她。
“你不是從小就喜歡打擊我嗎!你不是從小就不喜歡我好過嗎!那你現(xiàn)在管我作甚!”她不要也不想被拯救,她愿意活在痛苦里。
莫璿珵一把把她抓在懷里,不容她再掙扎,“你還有我,你不是一個人!
她排斥他的靠近,卻敵不過他的力氣,她知道他是為她好,但她卻沒辦法輕易原諒自己。蘇蘅芷將頭靠在他肩上,縱容自己再依賴他一次。
她還是在哭,淚水沾在他上衣上,只是她不再哭出聲來,懷中的她此刻很安靜,也很脆弱,他很想拯救她,她卻不愿給他機(jī)會。
“我喜歡你,也知道你也喜歡我,但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比舨皇窍矚g他,她怎會取下那鐲子,若不是他也喜歡她,他早就用強(qiáng)硬手段了,現(xiàn)在這么溫柔的他都不像是他了,他
不該陪她一起痛苦的!拔也粫氩婚_的,你放心吧!碧K蘅芷離開他的懷抱,右手撫摸他的臉,揉平他蹙起的眉頭,“我們不會再見了!碧K蘅芷微微一笑,她會記住這張臉的
,記一輩子。
“如果我不讓你離開呢?”莫璿珵回復(fù)了原本的霸道,他知道這一次若放她離開,她不會再出現(xiàn)了。
“你會的!碧K蘅芷揚(yáng)起嘴角,扯開一絲笑容。
“五年。”這是他唯一可以退讓的。
“如果五年后你還能找得到我,如果五年后我還喜歡你!彼男宰悠鋵(shí)沒法子一輩子愛著一個人,在沒有他的六年里,她不是沒有喜歡的男子,只是她只是喜歡,都不愛。她始
終不懂愛,如今她也不知自己是否還能去愛,但她知道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忘了他。
“好。”無論五年后她還喜不喜歡他,他都不會再放手了。
七年后
莫璿珵用盡所有的辦法,都沒有找到她,她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但是他知道她總會出現(xiàn)的,他會等。
這七年來,無論是蘇氏夫婦的忌日或是蘇迷迭的忌日,蘇蘅芷都沒有出現(xiàn)。
這七年來,他也像正常人一樣呼吸著空氣,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只是沒有她。
莫璿珵今日起得很早,他要去拜祭蘇氏夫婦,今天是他們的忌日。莫璿珵來到墓前時,墓前放著一小捧□□。是她,一定是她,她回來了!
—完—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