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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當素還真摁下發(fā)送鍵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凌晨了。
他看了看手機里閃動著顯示發(fā)送完成的提示,隨手摁滅了屏幕上的光,反手便將它隨著早已冷得麻木的手一塊兒緊緊地揣進了兜里。
冬夜里河堤上的風總是比別處更冷,吹得素還真的臉生生的疼。他不由得往寬厚的圍巾里頭又更縮了縮,還輕輕的蹭了蹭。
這是他剛遇著他那會兒他買的。也是一個冬天,也是一樣的寒風刺骨。
那時的他聽信了天氣預報里頭播報員甜美的胡說八道,愣是連秋褲都不穿一條就豪爽的出了門。然后就在穿著大衣棉襖的熙熙攘攘人流中展示了南半球的別樣風光。
他本來是不想笑的。畢竟素還真已經(jīng)很努力很努力地在表現(xiàn)出“不,我不冷我一點也不冷”的氣魄了。但是那雙止不住顫抖的腿和寒風中不斷打架的唇實在是不得不讓他笑出聲。
“你為什么不先回去換身衣服再出來?”他對比了一下手里的東西,聲音不冷不淡的問。
“我怕我遲到了........畢竟是你邀我..........還是第一次!彼怪垌炅舜晔郑恢朗抢涞倪是不好意思,小小聲的說。
素還真心里其實早就不止一遍的問候了氣象臺的所有職員。畢竟好不容易遇著一次他邀請自己同行,還是去歌劇院這種典雅優(yōu)美的地方。本想著穿得帥氣點,全程做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沒想到卻一路哆哆嗦嗦的凍成了一只蠢汪。
素還真覺得這樣兩種季節(jié)的約會,估計也沒誰了。
“咖啡色?”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還在默數(shù)問候次數(shù)中不能自拔的素還真有點蒙圈。
看著比在胸前的圍巾,素還真還沒來得及將反射弧拉回來發(fā)出一聲代表詢問疑惑意見或者建議的“。?”,他已經(jīng)不容置否的將圍巾繞在了素還真的脖子上,順口回了句,“免找!
素還真一路沒敢說話。
倒也不是因為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尷尬。他只是有點心痛那些沒找回來的錢。他仔細的算了算,能買好多包小熊餅干呢........
“素還真!
“昂?”素還真靜靜地看著這個總是在他算數(shù)的時候打斷他的瘦峭男子,緊張的想著那些電視劇里風花雪月狗血與瞎眼齊飛瑪麗蘇共湯姆蘇一色的劇情該不是就要這么上線了吧。
那是得睜著眼先下嘴啊還是閉著眼等他下嘴啊......
就在素還真在噘嘴與不噘嘴之間迷茫的時候,他已經(jīng)開口了。
“天氣預報這種東西吧!彼槐菊(jīng)的看著素還真的眼睛說,“真的只能信日期!
談無欲收到短信的時候,他正窩在床上裹著一床被子怔怔的看著窗外忽閃而過的煙火發(fā)呆。
時間早已過了平日里他要睡覺的點,可那響徹四周的歡呼和不住鳴放的璀璨,卻像是故意要擾他清凈一般,讓他怎么也睡不著。
他摸了摸枕邊閃動著發(fā)出雀躍鈴聲的手機,看了看那三個熟悉字眼拼湊起來的熟悉名字,心里想著,或許下回可以一概靜音了。
短信很短。
只有寥寥的幾個字。
“世界末日了,你和我在一起吧!
談無欲對著發(fā)起幽幽藍光的屏幕看了很久很久。這里頭的一共十二個字,兩個標點符號,他并沒有哪一個是看不懂的。
他只是有點晃神。
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年的冬日,他們的第一次邀約。素還真一邊吸著鼻涕一邊在歌劇院門口搓著雙手等著他的模樣。即便已經(jīng)冷成了這樣,卻也還是在見到他的那瞬間認真的站直了身子遠遠地對他笑。
那笑卻比冬日里的陽光還溫暖。
談無欲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街道發(fā)了會呆,想了想,還是摁下了刪除鍵。升升落落明明滅滅的煙火照得他的臉忽明忽暗,本來寒冷的風鉆著縫隙進來,卻又在空曠但溫暖的屋子里打了幾個轉(zhuǎn),被室溫捂得緩和了冷,隨著談無欲的呼吸悄悄地融入了黑暗。
談無欲靜默地坐了一會,手指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快速的摁下了幾個字發(fā)送便想也不想得甩手關機睡覺。
后來的那天晚上,當素還真看著對岸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倒數(shù)到一的時候,在一片突然齊聲爆發(fā)出互相祝賀的新年快樂中,終于等到了談無欲姍姍來遲的信息。
也是寥寥幾個字。
“你再在半夜發(fā)信息給我看我趕明兒不削了你。”
語氣鏗鏘有力不容置疑,卻讓素還真感到無比的雀躍。
因為對于談無欲這種深夜極惱別人打擾的人來說,半夜卻還能在一片靜音中回他一條信息,也是極其不可思議的。
而且他看到談無欲說了句趕明兒。
素還真突然忍不住就笑了,在一片沸騰著的人聲中突然就放聲大笑。他拍了拍前邊人的肩膀,大聲的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由衷開心的說了句,新年快樂!
而后來的那天晚上,談無欲也在窗外突然齊發(fā)的一樹花火中又輕輕的摸出了手機,看著屏幕里頭空白得晃眼的界面忍不住微微的牽起一個笑容,慢慢的打下幾個字輕輕的發(fā)送了出去。
坐著想了想,最終卻也還是沒把通訊錄設置里頭的鈴聲選勾去掉。
摁滅了手機,談無欲覺得,或許跨年,并沒有自己以往想得那么糟糕。
素還真的手機鈴聲靜靜地響了很久,但在一片喧鬧聲中卻顯得十分的微弱。手機屏幕淡淡的光照亮了整個衣兜,許是擁擠碰到了哪個鍵,恍然卻是顯示了來信預覽。
“新年快樂,世界末日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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