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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阿正在宿舍里來回踱著步,不知道前后徘徊了多少趟。他顯得很焦慮,因為春元已經(jīng)兩個禮拜都沒有打電話給阿正了。上次和春元通電話的時候,阿正也很煩躁。因為春元總是不厭其煩地對阿正說一些和上次通話一模一樣的內(nèi)容。這讓阿正煩透了,所以阿正討厭和春元打電話。每次和春元通話,都是應(yīng)付一下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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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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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

其它:生日

一句話簡介:愛是自由還是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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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未知
  • 作品視角: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7692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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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愛,不過就是陪伴

作者:天堂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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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愛,不過就是陪伴


      1

      阿正在宿舍里來回踱著步,不知道前后徘徊了多少趟。他顯得很焦慮,因為春元已經(jīng)兩個禮拜都沒有打電話給阿正了。上次和春元通電話的時候,阿正也很煩躁。因為春元總是不厭其煩地對阿正說一些和上次通話一模一樣的內(nèi)容。這讓阿正煩透了,所以阿正討厭和春元打電話。每次和春元通話,都是應(yīng)付一下了事。

      春元從阿正的口氣里聽出阿正是有些煩自己。她覺得自己很委屈,那么為他好,卻總是惹他厭煩,似乎出于愛意的關(guān)懷總是無法滿足任性的孩子。如果任性是自由,那么愛就是約束。

      春元本來一個禮拜會給阿正打兩次電話,這次她決定再也不給阿正打電話了,除非阿正自己打過來。第一個禮拜的時候,阿正根本就沒在意過春元是不是會來電,等到第二個禮拜過去后,阿正才開始在意起來,那個有點孩子氣的母親似乎有一段時間沒來電了。但是這個年頭隨即就被同伴們的召喚給替代掉了。像他這種歲數(shù),好像覺得對著一款游戲就可以活一輩子,游戲可以沒日沒夜的打,好像人真的就沒心沒肺沒有煩惱了。但是阿正第二天早上起來還是會不安,因為春元真的好久沒給他打過電話了,他在想會不會是春元出了什么事。

      春元每天早出晚歸,上班打工,如果出了什么事,家里人一定會給自己通知的,這么想著,他稍微安心了。

      阿正翻看空間說說的時候,知道后天就是母親節(jié)了。大家爭先在空間發(fā)說說對自己的母親慰問。阿正心里想,明明距離母親節(jié)還有那么多天,大家的熱情是否揮灑地過早了。而且這樣的說說本意應(yīng)該是給自己的母親看的,但是有些人的母親可能連上網(wǎng)都不會,春元就是這樣的母親。上一次春元買了一架手機(jī),阿正給她解釋了好久她才明白這種手機(jī)要怎么開機(jī)關(guān)機(jī)鎖屏解屏。

      那個小時候還會教自己數(shù)學(xué)的母親,不知為什么,好像突然智商變低了。阿正讀小學(xué)的時候,數(shù)學(xué)非常差,春元在一旁監(jiān)督他,看他做作業(yè),只要阿正一道題做錯了,春元就會一巴掌蓋在阿正的背上,每次阿正都被打哭,所以阿正從小就討厭做數(shù)學(xué)題。數(shù)學(xué)題帶給他的痛苦并非□□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2

      春元并非一個脾氣暴躁的人。只是那個時期的春元,是她人生最難熬的一個階段。那一年春元才三十一歲,她剛剛學(xué)會如何做一個賢妻良母的時候,她的丈夫去世了。阿正的爸爸是一家鍍金公司的經(jīng)理,因為應(yīng)酬所以晚上經(jīng)常很晚回家,一天晚上,他酒駕,被一輛貨車撞到,人飛了出去,頭栽倒了公路旁的田地里,呻吟了一個晚上都沒人發(fā)現(xiàn),等到救護(hù)車來的時候,已近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機(jī)。那時候阿正還小,不懂得什么是死亡。父親入殮的時候,他只是跟著春元亂哭一通。他只知道,父親死后,母親整天在哭。母親一哭,阿正就會心痛。阿正為了安慰母親,決定告訴春元一件事。他先是問:“春元,人死了會不會掉眼淚!

      春元瞪了阿正一眼,覺得他問的問題太奇怪,也不吉利,告誡他以后不準(zhǔn)問一些奇怪的問題。但是阿正卻繼續(xù)說:“春元,那天爸爸躺進(jìn)棺材的時候,我看到爸爸的眼角流出了眼淚!

      春元聽了阿正的話,停下了正在忙的活計,騰出了雙手捂住臉哭了,阿正看到春元哭的撕心裂肺,也跟著哭了起來。

      丈夫死后,阿正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但是阿正現(xiàn)在才七歲,在他長大成人之前,自己要先成為他的依靠。有時春元會想,如果就一天阿正也死了,她絕對也活不下去了。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現(xiàn)在她所要承擔(dān)的是另一個人的生活。

      春元沒什么賺錢的本事,但她還是決心讓阿正受到良好的教育環(huán)境,她決定讓阿正去城里的學(xué)校讀書,這對春元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費用。農(nóng)村戶口的孩子在城里念書要交寄讀費,阿正直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要白白比別人多交一萬多塊的錢。

      春元為了賺錢想到了很多路,但是每一條路都不能維持阿正在城里讀書的費用。后來春元有一個朋友建議她出國,出國能賺到更多的錢。春元念書只念到初二,她所認(rèn)識的世界只是她所在的這個地方。雖然害怕,但是為了阿正,她還是決定出國,況且有朋友陪同,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事的。

      春元的母親生了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二女兒和三女兒都嫁到另一個城市。唯有春元只是嫁到另一個村而已。至于大兒子,他因為在外頭做生意發(fā)了家,便留在了外面,很少回來,元春已經(jīng)獨居了好幾年。

      元春得知春元要把小外孫交給自己拖養(yǎng),恨不得馬上把阿正接過來住。阿正去元春家的那天,一直問元春說:“外婆,春元去哪里了?”

      元春心里看著這么小的孩子就沒有雙親在身邊,心里很是酸楚,說:“媽媽出去掙錢,很快就會回來的!彼^的很快,就是無止境的等待。

      春元到了印度后,給家里打了一個電話,阿正接到電話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你在哪,什么時候回來?”

      春元告訴阿正自己現(xiàn)在在一個叫印度的國家,因為地域的限制,以后只能兩周打一次電話。這兩周一次的通話,后來成了阿正生活僅有的期待,這比周末周六還要寶貴。

      阿正學(xué)校的墻壁上印著世界地圖,他在大公雞的屁股上找到了兩個黑體字,印度。并指給同學(xué)們看,說:“我媽媽就在這個地方,她坐過飛機(jī)。”

      隨著阿正的長大和春元的離開,阿正漸漸地明白了死亡是什么,那意味著失去。元春經(jīng)常會給阿正講神鬼傳說,阿正也十分樂意聽。有一天晚上,他問元春,人死了真的有靈魂嗎。元春很篤定地說,當(dāng)然有,所以生前要多做好事死后才能轉(zhuǎn)世為人。

      阿正終于得到了些許安慰,這樣,那些身前嘗盡離別之苦的人,死后就能夠永遠(yuǎn)相伴了。

      3

      元春的老伴,德才在阿正剛剛學(xué)會走路的時候得肺癌死掉了。德才是一個老實人。和當(dāng)時所有的夫妻一樣,經(jīng)過相親,德才娶了元春。那時的人,似乎不需要戀愛就可以結(jié)婚,然后結(jié)果,果實當(dāng)然是越多越好,元春迎來了第一個兒子,德才和元春都很高興。但是后來的三個孩子都是女孩,元春只是一味地嘆氣,不過德才似乎很高興,他和那個時候的人不大一樣,相比第一個兒子,他跟喜歡后來的女兒,給自己的大女兒取名春元,只不過是把元春的名字反過來而已,因為春元和元春的生日是同一天。二女兒叫春繁,三女兒叫春來。

      元春那時候的生活很苦,白米成了家中的至寶。元春住的那棟樓里有四間房,每一間住著一戶人家,房子是黃土砌成的。元春這一家五口人就擠在其中一間小小的房子里。德才一個月的工資才一百多。元春則負(fù)責(zé)家里的農(nóng)活。

      元春有時睡覺前會給阿正講些那時的事,元春總是抱怨,現(xiàn)在自己的牙齒壞掉都怪德才。她說德才是個摳門的人,當(dāng)時他在外面工作,元春囑咐德才帶根牙刷回來。德才卻說,我們兩個人用一根牙刷就可以了。元春總覺得自己牙齒壞掉就是因為那時候和德才用一根牙刷。

      雖然那個時候的生活很苦,但回憶都是甜的。

      德才是個怕老婆的人。人越年老就越愛嘮叨。元春每次一張嘴,就把德才數(shù)落地體無完膚,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德才就窩在角落里喝悶酒,抽自己卷的沒有濾嘴的煙。德才從不頂嘴,但是不代表他不生氣,生氣起來像個小孩,除了自己,不會傷害任何人。

      德才的皮膚喲嘿,六十多歲了,爬樹的速度比年輕人還快。但是身體的強(qiáng)度終歸敵不過歲月的無情。有一次,德才爬到龍眼樹上的時候,突然覺得手腳無力,沒有扶好樹枝,從樹上掉了下來,摔斷了一條腿。元春急的差點暈過去。送去城里的醫(yī)院釘了鋼板,大兒子春宏說沒事,修養(yǎng)修養(yǎng)就好了,元春做不了車,在家里誠心誠意地?zé)惆莘稹P睦镎J(rèn)為一定是菩薩在暗中保佑才只讓德才摔斷了腿。

      其實德才在手術(shù)前做了全身的檢查,被查出肺癌晚期。但是這件事大家都瞞著元春。元春打電話給大兒子春宏,問他為什么德才還不回來。春宏應(yīng)付說,再過一陣子就回家。元春想進(jìn)城看德才,可是春宏就是不讓。

      德才回家的時候,瘦的只?囝^了。元春看著德才的樣子,完全像個死人一樣,心疼到心碎。她再也舍不得數(shù)落德才,德才似乎脆弱到一句話就可以殺死他。元春開始下廚做飯,以前廚房里的活都是德才在做的,元春的廚藝本來比不上德才。但是這幾天元春煮的東西卻出奇的好,連德才都贊賞有加。那幾天,女兒和兒子都回家住了。這是德才的心愿,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夠一家人團(tuán)聚在一起。

      幾個月元春后迎來了德才的葬禮。她把德才許久未戴的訂婚戒指套在了德才的手指上,以前戒指還很合適,現(xiàn)在戒指足足比手指大了一圈。那是一枚純金戒指,沒什么光澤,做工也非常粗糙。

      元春至今還記得德才當(dāng)初去打戒指時匆促的模樣。當(dāng)時不求戒指的質(zhì)量如何,大家拼的是誠意,而如今,戒指象征的并非愛情,而是面子。此時的面子勝于過往一切誠意。人類生存意思的進(jìn)化導(dǎo)致了價值觀的退化,在中國確實是這樣的。

      德才死后,除了春元,幾個女兒都各回各家。在德才和元春的眼里,春元是最懂事的孩子。春元時常會帶著自己的丈夫和阿正來看望元春。每次元春都親自下廚款待他們。元春似乎繼承了德才的廚藝,只會吸奶嘴的阿正,咿咿呀呀地伸著手指指著碗里的湯。比起奶粉,阿正竟然更喜歡喝湯,這還是頭一次見。

      然而,元春在送別丈夫的兩年后,又送別了自己女兒的丈夫,她的頭發(fā)一夜之間白了許多。

      她在夜里多次聽到阿正說夢話喊著媽媽的名字,心里就忍不住揪成一團(tuán)。阿正還小,卻經(jīng)歷了太多離別,而元春能做的就是給阿正多一些的陪伴。

      元春知道阿正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樣,幾分鐘就能睡著了,他時常躺在床上一個小時多才能睡著。元春不知道的是阿正害怕睡覺,他認(rèn)為睡覺就是一次短暫的死亡,阿正不喜歡死的感覺,所以他討厭睡覺。

      讀三年級的時候,春元回來過一次。阿正看著三年未見的春元,竟然有點不知所措。春元變得時髦起來,變得不像自己的媽媽。春元回來的那幾天,希望多陪陪兒子。可是阿正一見到春元就無話可說。最想留住時間時,時間反而飛速流逝。一個禮拜后,春元又走了。這個時候,阿正才意識到,春元確實回來過,那個在家里住的漂亮阿姨就是春元。

      阿正在漫無邊際的等待中漸漸變得有些冷漠。直到春元在印度的第六年,寄回來了一封信。信里有幾張春元在印度洋海灘邊上拍的照片。信里說,今年準(zhǔn)備回國,然后再也不走了。

      生活總是出其不意的給人驚喜與驚嚇。電視里播報的新聞?wù)f,印度發(fā)生了海嘯。元春和阿正的心都懸在了嗓門口。

      春元已經(jīng)超過兩個禮拜沒有打電話了。海嘯的那天晚上,元春和阿正都失眠了。他們一直在關(guān)注海嘯的新聞。每當(dāng)看到日漸增長的死亡人數(shù),阿正的心就拔涼幾分。元春不認(rèn)識字。新聞都是阿正解讀給元春聽的。阿正怕元春擔(dān)心,于是撒謊說,這次的海嘯不大,所以沒死幾個人。元春雙手合十,說,一定是觀世音菩薩保佑。

      又過了大概一個禮拜,春元終于來電話了。其實他們的公司的員工在海嘯發(fā)生的前幾天,真的在海邊玩。如果他們晚走幾天,或許真的沒命回來了。春元現(xiàn)在想起來都心有余悸。

      阿正接到春元的電話后,一直繃緊的神經(jīng)突然松懈,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來。他無法再次承受失去一位至親的痛苦了。所謂的僥幸與不幸都來自命運的戲弄,生與死并不由人愿。

      4

      春元上到初二就一個人出去打拼,后來進(jìn)入一家毛織廠打工。當(dāng)時春元才十八歲,風(fēng)華正茂的時候,認(rèn)識了阿澤。街上有個修手表的小伙子,一頭亂蓬蓬的頭發(fā),皮膚很黑,手指修長,身材消瘦,好像許久沒吃飯似得,他就是阿澤。當(dāng)時春元佩戴的一個手表走不動了,就拿給阿澤修。春元想先付錢給他,他說等修好了再給他錢。第二天春元手表的秒針又動了起來,黑皮表帶上多了一粒紅色的小珠子。春元要給他錢,可是又被他拒絕了。春元有些奇怪,說,這次表修好了,你為什么不收錢。

      阿澤說,你的表并沒有故障,只是沒電了而已。

      春元說,那也得付錢吶,賺錢又不容易。

      阿澤看春元很固執(zhí),于是說,那好吧,如果你真的要付錢,那就請我吃飯吧。

      春元愣了一下,她在想,修一塊表的錢會比一頓飯錢貴?這樣請到底值不值呢。她看了看小伙子,看他也不像壞人,于是就答應(yīng)了。

      沒想到阿澤挑了一家飯店,這一餐下來少說也要幾十塊,自己的工資一個月才兩三百,心里覺得自己是被他給坑了。

      阿澤很淡定地坐下來,點了幾樣菜。春元每看他的手指在菜單上點一下,心里就痛一下。等到阿澤終于住手的時候,他才松了一口氣。

      一頓飯后,正當(dāng)春元在擔(dān)心自己口袋里的錢夠不夠付飯前的時候,小伙子已經(jīng)把賬給結(jié)了。春元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羞愧。阿澤看出春元的窘迫,說,飯可不是白請的。下次可要你來請我了。春元慌張地回答,一定一定。

      阿澤走的時候,給春元留下了聯(lián)系地址,叫春元記得給自己寫信。這頓飯花掉了阿澤所有的積蓄,也許他有所企圖,也許他只是單純地對春元有好感。

      當(dāng)春元想起要請阿澤吃飯的時候,阿澤已經(jīng)不在。那會兒的普通人人買不起手機(jī),通信工具就是接頭的公共電話。春元照著阿澤給的聯(lián)系地址寄了一封信過去,但是信就像沉入深海一樣,沒有回音。春元想,阿澤可能是走了。春元時常想起這個身材高挑消瘦的小伙子,不知道是因為欠他一頓飯而感到愧疚,還是只記掛著這個人。

      阿澤成了春元生命中神秘的過客。陌生人只要擦肩而過就好,世界之大,墮入其中,就已迷失了方向。在人海里游蕩了幾年,春元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元春語重心長地說:“你是大女兒,要給妹妹做個表率,王婆給你介紹了個人,就在隔壁村,不遠(yuǎn),好像說在深圳做過生意,條件不錯,下午你好好打扮打扮,人家要過來看看呢!

      農(nóng)村的女孩子沒什么主見。終身大事都聽從父母安排,覺得找到一個自己稍微看的順眼的嫁了,再當(dāng)個賢妻良母,自己的任務(wù)就完成了,一輩子呆在一個家中,如果沒什么野心,就注定要熬成黃臉婆了。

      下午,一個小伙子來到了家中,春元羞得躲在里屋,不敢出來。他在門角偷偷瞄了一下這個家伙,突然就放松了起來,她想世界上怎么會又這么巧的事。

      她走了出來,大方的坐在小伙子的對面,連元春和德才都感到不可思議。兩個大人只好默默地退回里屋去了。

      阿澤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再次見到春元也并不怎么驚訝。春元撩撥了一下額角的發(fā)絲,說:“看來欠人東西總是要還的。”

      阿澤說,你還記得你欠我一頓飯啊。

      春元說,我不想虧欠人。

      阿澤說,欠了這么久,按利息來算的話,你可要還一輩子啊。

      春元說,哪有這樣算的。

      阿澤說,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以后有的是時間,來我家慢慢還吧。

      那天之后,阿澤和春元沒過多久就結(jié)婚了。相比當(dāng)時相親的人結(jié)婚的速度,這算是慢的了。阿澤結(jié)婚后就又跑到深圳去了。就算春元臨產(chǎn)的時候,他也沒有回來。阿正是在凌晨兩點出生的。阿澤是在阿正一個月大之后才回來的。他對春元說,這一次他不走了,他在蒲城找到工作了。

      5

      阿澤很快地在鍍金廠混上了銷售經(jīng)理的位置。收入與已往產(chǎn)生了翻天覆地的差距。一晃兩年過去了,春元的皮膚變得跟黃了,手變得粗糙了。她不像城市女子,懂得自我保養(yǎng)。而是為了家庭不斷消耗自己的青春。

      如今阿澤對春元不再有新鮮感,回家之后也很少說話,幾次和春元交談都是因為阿正。阿澤似乎也不愿意和春元靠的太近,長年在廚房里待著,春元身上有一種深入體表的油膩味。阿澤西裝革履,與春元的村婦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有些不耐煩地說,偶爾也好好打扮一下。春元很單純,竟然把阿澤的嫌棄當(dāng)成了對自己的關(guān)懷。說,我又不常出去,現(xiàn)在的衣服都好好的,別浪費錢了。

      也許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個情人。阿澤有了情人之后,對春元的態(tài)度反而變得更好了。他有時會回家還會送給春元一些禮物。這本來是賣給情人的,被情人嫌棄后才轉(zhuǎn)送給春元。不管好不好看,春元都視這些東西如珍寶一樣,她舍不帶,都放在了自己的抽屜里。

      有一次在洗衣服的時候,春元發(fā)現(xiàn)阿澤的衣領(lǐng)上有一塊紅色的印記。那本來是唇印,但是被水泡模糊掉了。縱然如此,一般的女人只要看到自己的丈夫衣服上出現(xiàn)一塊如此可疑的紅色印記,必然發(fā)生一場惡戰(zhàn)?墒谴涸皇遣粩嗟卮晗茨菈K紅印,想把襯衫洗干凈。也許春元什么都知道了,也許她真的膚淺到連口紅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后,那塊紅印還是頑固地留在了白襯衫上。

      春元告訴阿澤,那件襯衫不能穿了。還埋怨阿澤到底在哪里染上了那么難洗的污漬。阿澤知道自己的襯衫上染了唇印,簡直嚇了一跳。以為春元看穿了一切。但是春元什么也不知道。阿澤發(fā)現(xiàn),他是那么害怕春元知道自己出軌,他還是怕失去她的。此后阿澤和那個情人斷了聯(lián)系,一大部分原因出于那塊莫名出現(xiàn)在自己白襯衫上的唇印。他向來小心謹(jǐn)慎,除非那唇印是情人故意留下來的,想到這個情人的城府之深,就對春元的天真產(chǎn)生了愧疚感。他想到第一次見到春元的時候,想到自己開始厭煩春元的時候,想到許多個沒有陪在春元身邊的時候。而他,做的最對不起春元的一件事就是,讓春元衰老的比自己更快。

      明天就是他們結(jié)婚四周年的紀(jì)念日。阿澤帶春元去了他們第一次吃飯的那家飯店。阿澤說,今天的時間只屬于我們兩個。阿澤從情人身上學(xué)會了爛漫,但是這句話聽在春元耳朵里卻顯得十分肉麻。春元做了一個難堪的表情,就開始吃菜,阿澤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么。他明白了,爛漫并不是他們表達(dá)愛的方式,他們以前不曾爛漫過,卻如此相愛。阿澤知道,他欠春元的是時間,時間是世界上最難還的東西,償還的方式就是陪伴。

      他們晚上才回家的,阿正坐在門口哭了一天,因為爸爸媽媽突然不見了。阿澤買了一排旺仔牛奶,哄了好久,才讓阿正停止哭泣。

      今天其實是阿澤和春元第一次過結(jié)婚紀(jì)念日。這是阿澤對春元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開始。但是對于春元意義并不大,因為她珍惜每個相伴的日子。直到不久之后,阿澤出車禍死掉,那一天才成了春元最值得珍藏的日子,人是怕忘記,所以才要紀(jì)念。

      阿澤死后,也有人勸春元再嫁,但是春元頑固地像頭牛,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提出再嫁兩個字,她就會十分生氣。她要守護(hù)與阿澤的記憶直到自己死去。

      6

      阿正的手機(jī)響了,他終于停止踱步了。電話是表姐打來的,表姐是舅舅春宏的女兒,她告訴阿正,后天是外婆的生日,叫他要記得給外婆問聲好,因為阿正家離元春家很近,表姐自己怕是回不去了。

      阿正雖然不記得春元的生日,但是他知道春元的生日和外婆是同一天。阿正自己已往的生日都是外婆陪著過的,一碗面,一個雞蛋,簡簡單單,卻異常幸福。到了大學(xué),他生日的時候開始請客,開銷變大。對于阿正來說,生日于他不意味著什么,他初中高中從來沒有過生日過。生日是母親的受難日,我們卻借此來狂歡。

      阿正決定翹掉后天的課,回去給春元和元春慶生。

      阿正到家的時候,春元才剛剛下班,度過了疲勞的一天后,她的臉是耷拉著的。她看到阿正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突然間,那個疲憊的人變得容光煥發(fā)起來。她說,回來也不先打個電話,我什么東西都沒準(zhǔn)備。

      阿正笑著說,不用準(zhǔn)備,我買了蛋糕,今晚去外婆家吃。

      春元說,你買蛋糕干什么,一個多少錢吶。

      阿正說,放心,不貴,我打兼職賺來的錢,今天是你和外婆的生日,我們好好慶祝吧。

      春元心里很高興,但嘴巴上還是說,你能有出息就比什么都重要。

      阿正記得春元剛剛從印度回來的時候,很時髦,穿著打扮像個有錢人。他看過她在印度的照片,現(xiàn)在從不曾見過她哪個時刻笑的和照片里的一樣開心。他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拿著一把無形的刀刃,在歲月的間隙里趁機(jī)傷害自己的親人。

      晚上,阿正和春元提著一袋面和幾個雞蛋到外婆家慶生。

      他看到元春蒼老的臉和歲月沉淀在她臉上的孤獨時,他就覺得他虧欠了許多人。時間是生命的形式,生活一個孤獨的過程,愛讓我們感到自己不是一個人,所謂愛,不過就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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