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繚亂陣亡，退出比賽。

　　張佳樂緩緩地將手指從鍵盤鼠標(biāo)上移開，緊緊攥成了拳頭。百花繚亂已經(jīng)強殺沐雨橙風(fēng)得手，還將一寸灰轟到只剩一層血皮，加上海無量，場上的對手還有兩個，面對的是大漠孤煙和長河落日。

　　該做的他都做完了，接下來只能等待。

　　比賽席的門是被張新杰推開的，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灌進他的耳朵，主持人拿著麥克風(fēng)吼得聲音嘶啞都壓不住，全聯(lián)盟第二嚴肅的人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前輩，我們贏了。”

　　第十二賽季決賽，霸圖在半決賽和微草膠著苦戰(zhàn)艱難獲勝，接著沖向剛啃下輪回的興欣，拼命樣地打到第三場，擂臺賽輸了一個人頭，團隊賽贏了兩個。

　　一分之差。

　　冠軍。

　　霸圖的旗幟在觀眾席上飄揚，隊歌響徹整個場館，閃光燈咔嚓咔嚓的聲音練成一片沒有任何間隙。列隊、握手、問好、道別、頒獎、擁抱、拍照，張佳樂的腳步輕飄飄的，像個提線木偶，被其它不相干的詭異力量操縱著，對發(fā)生的一切毫無知覺。

　　直到回了休息室，韓文清最后一個進來，關(guān)上門，說，這就是最后了。才把他猛地炸醒過來。

　　作為多年的老對手，韓文清退役的方式和葉修一模一樣，留個口信就打算人間蒸發(fā)，我人事已盡，剩下的由他去。張新杰和戰(zhàn)隊經(jīng)理去參加了記者會，平靜地丟下了這枚核彈，面對記者的擔(dān)憂，淡淡回了句一如既往，多說無益，何況他也累得不輕。

　　記者會結(jié)束，張佳樂在場館陰暗冗長的通道里等張新杰，新任霸圖隊長身后的光明明滅滅，眼睛卻依舊沉靜有余，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打算。

　　“前輩也想退？”

　　張佳樂只能沉默，這是個根本不用說出來的想法，論年齡論資歷，他的選項顯而易見，這場決賽上的狀態(tài)，是無法復(fù)制的極限。

　　但是面對張新杰疲憊的雙眼，他說不出口。

　　“再等一年吧，你知道，國家隊的陣容磨合到第三年，正是要出成績的時候�！�

　　“……好�！�

　　帶著一點微妙的歉疚，張佳樂答應(yīng)了下來。

　　你就是心太軟，很多人對他這么說過，但只有孫哲平還加上了一句，不過這是你的優(yōu)點。

　　十二，本來就是一個有深意的數(shù)字，很多漫長的執(zhí)念就此放下，但更多的嗔癡早已盤踞內(nèi)心，不能結(jié)果，不能看破，更不能兩清。

　　于是第二天，帶著某種命運的必然，張佳樂提前降落在B市。想采訪他的記者們捶胸頓足，畢竟張佳樂奪冠可算是榮耀圈期待了十年的峰回路轉(zhuǎn)，足以洋洋灑灑占據(jù)兩個整版。沒想到人家就防著這一招，提前走人消失了個干凈。

　　報紙眼看要開天窗，網(wǎng)絡(luò)上粉絲的腦洞卻能裝下整個宇宙，榮耀圈沸騰了整整24個小時，以霸圖粉為首，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浪又是嚎，視頻一段接著一段，長文一篇接著一篇，話題一條接著一條。

　　人都已經(jīng)站在義斬俱樂部門前了，張佳樂卻鬼使神差地打開微博，看到被刷上榜首的話題，手一抖把愛瘋給摔了個稀碎。

　　#帶冠軍戒指迎娶孫哲平#

　　然后他拎起行李，沒出息地跑了。

　　兩年前國家隊集訓(xùn)的消息傳來，張佳樂感到這個機會難得一遇，總算有個借口掏出手機調(diào)出□□，從群里找出再睡一夏，打開臨時會話，點擊輸入框。

　　“大孫，我下月到B市參加國家隊集訓(xùn)，要不要見個面？”

　　……太客氣。

　　“我下月去B市，約嗎？”

　　……像約X。

　　“哥進國家隊了服不服哈哈哈哈哈……”

　　……欠揍嗎？

　　手機被狠狠摔在床上，張佳樂躺在床上對自己生悶氣，怎么什么事遇到孫哲平就特別復(fù)雜。他們曾經(jīng)是一見面就臭味相投的好基友，曾經(jīng)是并肩作戰(zhàn)親密無間的搭檔，曾經(jīng)是三年五載不講一句話的陌生人，曾經(jīng)是戰(zhàn)場上你死我活的對手。但是現(xiàn)在，熟人？舊友？那是什么鬼？他們的關(guān)系，要么最近，要么最遠，從沒有過這種半生不熟的中間態(tài)。

　　然后被他摔在床上的手機忠心耿耿地震了起來，來電人赫然是孫哲平。張佳樂蹭地坐起來，拍一拍麻木的腦袋，接聽。

　　“喂？”

　　“我�！睂O哲平說，完全忽視了張佳樂聽不出他聲音的可能性。

　　“啊，”張佳樂咳了一聲，“啥事？”

　　“你下個月來B市集訓(xùn)？”

　　“嗯，要去�！�

　　“早來幾天唄，帶你轉(zhuǎn)轉(zhuǎn)。”

　　“……行啊�！�

　　“那就這么定了，票訂好了告訴我一聲�！�

　　“……好�！�

　　沒多說一句廢話，就掛斷了。

　　張佳樂像個被剪了線的木偶一樣攤倒在床上，30秒以后爬起來，開電腦，訂票。

　　什么事遇到孫哲平就特別復(fù)雜。

　　什么事遇到孫哲平都特別簡單。

　　于是連續(xù)兩個夏天，張佳樂都會提前到B市報到，而孫哲平轉(zhuǎn)眼就把承諾忘得干干凈凈。其實六月B市的太陽，出門五分鐘就地曬干，“帶你轉(zhuǎn)轉(zhuǎn)”什么的一聽就是空話，也就張佳樂能被騙來。

　　結(jié)果一人一臺電腦并排坐，像當(dāng)年窩在民房里的百花訓(xùn)練室一樣，去神之領(lǐng)域撕個昏天暗地。

　　也和當(dāng)年在民房里的百花訓(xùn)練室一樣，餓了就自己煮泡面吃，后來嫌棄泡面味道單一，加蛋加菜加醋加大醬，末了再切點肉……后來大家就反應(yīng)過來，與其花式下泡面，不如吃火鍋。

　　張佳樂念舊，比正常范圍稍微過頭那么一點點，復(fù)出之前一直開著小號明里暗里幫百花谷的忙，加入霸圖以后，把小號全部坦白告訴了會長，結(jié)果對方并沒有把他踢掉，他為此感動了好幾天。孫哲平不一樣，走的時候頭也不回，打的時候從不手軟。但有時候張佳樂看著他買來和從前別無二致的火鍋材料，也會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真的那么放得下。

　　兩個人吃，煮一鍋就夠，索性一次丟一整鍋菜煮好，誰想吃誰去撈。張佳樂總是找各種借口和孫哲平錯開時間吃飯，端著碗坐在身后半步遠，看他屏幕上刀光劍影，看他纏著繃帶的手，看他頎長的背，聽他一邊打游戲一邊嘮叨他：“怎么回事，以前沒這么怕燙啊？”

　　孫哲平難得一見的居委會大媽模式，唯一的切換開關(guān)就是張佳樂。

　　“老了不行�。　睆埣褬窅佬叱膳�，喝掉湯丟掉碗，擼起袖子坐到孫哲平身邊去，開打之前還要瞥一眼他線條剛毅的側(cè)臉。

　　完整的一套偷窺連招打完，夠他充飽了電，再去廝殺一個夏天。

　　要是讓孫哲平知道他來了B市住酒店，一定會掀桌。

　　張佳樂睡得很不安穩(wěn)，他不停地夢見當(dāng)初在百花磨練繁花血景時候的情形，然后醒來，對著窗簾后壓抑的月光再次入睡，還是滿眼炫目的光影。

　　這個夢比他還要執(zhí)著，刺目的光影和轟然的爆炸聲占據(jù)了他所有的感官，卻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讓他看到劍影、聽到風(fēng)被斬開的瞬響。繁花落幕，血景依然，一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低沉地笑了一下，然后說：“再來�！�

　　再來。

　　他猛地從夢里驚醒，空調(diào)的冷風(fēng)一下一下地吹在臉上，涼得難受，卻還是躁得發(fā)慌。

　　三年半的豪氣沖天，兩年半的孤軍奮戰(zhàn)，四年的孤注一擲，前天晚上終于得到冠軍的張佳樂，經(jīng)過了近30個小時的麻木，終于放聲哭起來，哭得肆無忌憚，哭到渾身清爽。

　　謝天謝地住了酒店，沒把這一出憋到孫哲平那兒去演。

　　擦干眼淚以后，他這樣想著。

　　打開電視，熟練地切到電競頻道，早間新聞果然在報道決賽的后續(xù)，大漠孤煙交給宋奇英，隊長職位交給張新杰，興欣工會被世仇輪回工會狠狠纏住，根本沒空找霸氣雄圖的茬，一切都稱得上平靜。

　　然后是長達十分鐘的專題——《張佳樂：一個不相信命運的人》

　　張佳樂噴血。

　　屢敗屢戰(zhàn)，粉絲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張佳樂是個不信命的人，其實剛好相反，那么多次功虧一簣，那么多次失之交臂，誰還能不信命？張佳樂可號稱全聯(lián)盟最信命的人，他信，他只是不服命運這個大碧池，誓要掀了她的裙底，終于這一次，她回頭露出那張賤兮兮的臉，微微一笑，居然有點漂亮。

　　一個被坑慣了的人，終于有一天得到如此優(yōu)待，命運把所有隱喻一一攤開，擺在他面前，等待他的抉擇。奪冠了吧，沒法退役了吧，又進國家隊了吧，要到B市集訓(xùn)了吧，要見他了吧。那么就說吧，把你最大的奢望一起實現(xiàn)了吧，把所有的貪念說出口，不成功，便成仁，就像你和他，沒有中間態(tài)。

　　你和他的相遇，從來就不是為了冠軍。

　　距離張佳樂五百米都不到的義斬俱樂部三樓，孫哲平被命運大碧池的微笑驚醒。

　　也不知道是誰把電視開得太響，潘林訓(xùn)練有素的嗓音飄出走廊，沿著臺階，拐個彎，又透過門縫傳到了孫哲平耳朵里：“……所以不得不說，張佳樂是一個不信命的人……”

　　什么？一個不惜命的人？潘林說話什么時候這么一針見血了？

　　他揉了揉仍在混沌中的腦袋，忽然想起張佳樂這兩天該來了，還得把一年到頭不住幾天的公寓收拾一下，床單涼被洗洗曬曬，淘出以前的百花隊服當(dāng)睡衣給他穿，哦，還要買點火鍋食材……

　　想著想著，一天要睡18小時的前第一狂劍居然不困了。

　　義斬俱樂部的情況和其它俱樂部不太一樣，選手大多回家住，戰(zhàn)隊宿舍住的都是外地工作人員和本市懶癌患者，餐廳不大，孫哲平走近扎堆吃飯的技術(shù)部成員，被桌子上的手機吸引了注意力。

　　“這誰的手機？”他指著問。

　　手機是倒扣在桌子上的，引起他注意的其實是保護殼：黑色背景上，兩朵血紅的花，背靠背盛放，仿佛在深夜里不顧一切地燃燒。張佳樂的手機殼和這個一模一樣，雙花，充滿了各種不可告人的隱喻。

　　“撿來的�！奔夹g(shù)部的大拿回答，“昨兒晚上在俱樂部門口撿的�！�

　　“哦？”孫哲平眉頭皺得更緊了，拿起手機翻過來，屏幕碎得慘不忍睹，他嘗試按下開機鍵，輸入張佳樂的密碼，解鎖成功。

　　屏幕上是打開的微博話題：#帶冠軍戒指迎娶孫哲平#

　　孫哲平噴血。

　　一邊想著這要不是張佳樂的手機我就吃屏幕，一邊調(diào)出最近通話記錄，星標(biāo)聯(lián)系人第一位顯示著“孫二平”。

　　靠，還是讓張佳樂吃屏幕吧。

　　B市的夏天節(jié)奏詭異，一連幾天熱成狗之后，總要下一場暴雨，每到這個時候，孫哲平就帶張佳樂出門吃炒肝，說要給他補補熬夜的損耗，兩個挺會聊天的人面對面一坐，就成了一對話題廢。

　　張佳樂：“這飯館是老字號吧？”

　　孫哲平：“不知道�！�

　　張佳樂：“義斬這賽季有進步啊�！�

　　孫哲平：“……哦，是吧�！�

　　張佳樂：“你下次換藥啥時候�。俊�

　　孫哲平：“……不記得了�！�

　　張佳樂的聲音山雨欲來：“你連自己換藥的時間都不記得？”

　　孫哲平的聲音風(fēng)平浪靜：“懶得管�！�

　　張佳樂暴怒：“連自己都懶得管，那你還管我干嘛！”

　　孫哲平白他一眼，不說話專心吹空調(diào)，心里卻不自覺地琢磨上了：我連自己都不愛管，怎么就非要管張佳樂呢？

　　前榮耀第一人葉修曾經(jīng)這樣跟義斬科普：“張佳樂，聯(lián)盟倒霉界的傳奇，這個人的性格，單獨拎出來伶牙俐齒，跟孫哲平站一塊兒就跟掉了線似的，心不在焉沒精打采，那個詞怎么說來著？萌萌噠！對，萌萌噠。”

　　孫哲平給惡心壞了：“你才萌萌噠，你全家都萌萌噠�！�

　　“行，那你說，”葉修煙一橫，“張佳樂是個什么樣的人？”

　　張佳樂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最初孫哲平對這個問題是有答案的，在磨練繁花血景的一年里，他們除了練習(xí)就是吵架，彼此都覺得對方偏激固執(zhí)不可理喻，互不相讓的結(jié)果就是競技場見，誰知道1V1打得越多，組合也越來越順手，對彼此也更加知根知底。

　　葉修酷愛嘴炮打榮耀強得不像人類，韓文清勇往直前一如既往值得尊敬，王杰希外貌奇特打法詭異狂得低調(diào)，這些人都有定義，往眼前一站就是自帶標(biāo)簽彈幕刷刷飛過，但張佳樂，是他見過最溫和也最激烈、最腦殘也最機靈、最軟弱也最堅強的人。

　　什么樣的人都不是，就是張佳樂。

　　孫哲平對人的分類簡單粗暴，第一類是張佳樂，第二類是其他所有人。

　　他能跟他打組合就打組合，打不了他就走不拖后退，他比賽他為他加油，他復(fù)出他替他高興，他猶豫不決他就推他一把，在賽場上相遇就打個你死我活，打完了以后就去吃飯遛彎。

　　他要來B市就一定要到他這里住，他要打游戲就在他身邊打，他餓了他就給他架火鍋，他不高興他就往他嘴里塞塊糖。

　　孫哲平自認是不念舊的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好聚好散。強行捆綁，那是耍流氓。他不勉強張佳樂到他身邊來，但如果來了，什么事他都要包辦。

　　坐在炒肝店里，耳邊是各種人間疾苦雞毛蒜皮，眼前是智商情商雙雙下線的張佳樂，歪著個腦袋眼神空洞，像一只浮在水面的水獺，黑色的暴雨在他身后傾瀉而下，孫哲平的心卻是撥云見日一般的晴朗。

　　你傻啊，我喜歡你唄。

　　電視開著當(dāng)背景音樂，張佳樂正按張新杰傳授的八個步驟刮胡子，聽潘林解說他的職業(yè)生涯。

　　“第二賽季的秋天，新成立的百花戰(zhàn)隊成了黑馬，其中最不容忽視的就是百花的核心組合，百花繚亂和落花狼藉……”

　　認識十年，什么丟人沒下限的事情都被對方看過了，但張佳樂還是仔仔細細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隨后的第三賽季，被稱為繁花血景的打法成了很多選手的噩夢……”

　　因為這次見面與以往不同。

　　“吳雪峰離開后，葉修再也沒能率領(lǐng)嘉世殺入決賽；韓文清花了三年才等來一個張新杰；百花為了重組繁花血景殆精竭慮，十年后回頭看去，更加覺得當(dāng)初的繁花血景能夠相遇是一個奇跡，完美的搭檔，完美的時機，也正是因為這樣，才令人唏噓。”

　　圖樣圖森破，張佳樂不屑地想，既然是奇跡般的相遇，結(jié)局怎么可能是一場唏噓。

　　在賽場上得到或失去一切都是一種結(jié)果，他們都和命運搏斗多年，走過的路曲折蹣跚，一度失去才明白，他們對彼此還有更加深重的意義。

　　張佳樂摸摸自己光潔的下巴，朝鏡子笑了笑。

　　好了，去和孫哲平坦白吧。

　　不辜負命運大碧池謀劃數(shù)年費盡心機，對他說，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

　　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他審判，從高空把自己摔給他，他接就接，不接自己就結(jié)結(jié)實實疼一回，然后撒潑賴在地上不起來，看誰先服軟。

　　然后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酒店的固定電話，來電的是前臺，小伙子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喂，您好，這邊有位……呃請問您貴姓？哦，孫先生，說他撿到了您的手機……”

　　張佳樂扶額，后知后覺地想起了被自己扔在義斬大門口的手機，落跑一時爽，這下可好，要被孫二平掀桌報復(fù)了。

　　“讓他接電話吧。”

　　聽筒里的聲音換了一個。

　　“我�！�

　　張佳樂嘆了口氣。

　　“224，你上來吧。”

　　“你跟前臺這小哥說一聲，要不他不讓我進去�！睂O哲平的聲音很無奈。

　　張佳樂偷笑：“好�！�

　　前臺小伙接回電話，對著聽筒嗯了兩聲，放下來，對孫哲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孫哲平難得地露出一個笑容，沖他點點頭。

　　確認手機是張佳樂的以后，孫哲平先去安保處調(diào)了正門的監(jiān)控，看見張佳樂摔手機落跑的畫面，估計是被微博話題嚇壞了。

　　作為一個網(wǎng)游出身的早期職業(yè)選手，張佳樂這個人臉皮不可謂不厚，在噴垃圾話方面也頗有造詣，但是有個致命弱點，就是一旦被對方說中痛點就惱羞成怒，不幸因此在各種場合變成一二期選手的集火對象。

　　#帶冠軍戒指迎娶孫哲平#

　　這一跑背后的意味不言自明。

　　孫哲平帶著笑意敲響224的門。

　　張佳樂認命地打開了門，一個明顯剛睡醒不久的孫哲平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你怎么找到這兒的？”張佳樂覺得自己特別像個離家出走被逮的小屁孩。

　　“猜的�！睂O哲平笑。

　　“胡扯�！睆埣褬钒姿谎邸�

　　的確是胡扯，看完監(jiān)控，孫哲平接連撥了葉修、王杰希、郭明宇和方士謙的電話，得到的答案都是張佳樂沒去過，有用的話一句沒聽見，倒是被嘲諷了一大圈。

　　“喲喲喲，我就說，你個正房怎么過得跟個備胎似的，敢情是還沒表白吶，磨嘰啥�。俊�

　　他惡狠狠地把電話一個一個掐掉，走出俱樂部大門，琢磨著張佳樂行李多應(yīng)該走不遠，住也是住在附近的酒店，打定主意要拿著手機挨個試過去，沒想到一擊即中。

　　孫哲平走進房間，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環(huán)境：“干嘛住酒店��？”

　　“我愿意……”張佳樂不忿，“你管我啊�！�

　　“就管�！睂O哲平現(xiàn)在有恃無恐，一臉的你奈我何，“我得攔著你�！�

　　“攔我？”張佳樂莫名其妙，“攔我干嘛？我做什么了？”

　　話說完后他忽然有點心虛，在孫哲平進門之前，他的確是用八個步驟刮完了胡子，準(zhǔn)備氣勢洶洶地實行表白大計來著。

　　“我怕你真帶冠軍戒指來娶我了�！�

　　張佳樂頓時滿臉通紅。

　　孫哲平笑意更深，他這個人向來嚴厲，一生氣就煞氣逼人，卻很少喜形于色，以往的百花，現(xiàn)在的義斬，沒有一個隊員不怕他的，現(xiàn)在卻笑得特別開心。

　　“笑屁啊！不愿意就不愿意！”張佳樂惱羞成怒。

　　“當(dāng)然愿意，但我得糾正你，”孫哲平收起笑容正色道，“不用帶冠軍戒指，只要是你，就夠了�！�

　　只要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張佳樂，愿意把自己的未來跟我捆在一起，我就愿意。

　　哈？張佳樂瞪大眼。

　　命運大碧池張開雙臂摟住張佳樂的脖子，在他嘴上狠狠親了一口，說看吧老娘厚愛你，你還想掀我裙底不？

　　“傻了？”孫哲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有！”張佳樂跳起來，一步蹦進孫哲平懷里，摁著他的腦袋就親了上去，孫哲平摟緊他，把這個有點兇殘的吻變得更加兇殘。

　　什么事遇到張佳樂就特別復(fù)雜。

　　什么事遇到張佳樂都特別簡單。

　　吻到中途，張佳樂忽然把孫哲平推開：“你等會兒，我表白還沒說呢。”

　　“都這時候了還說個鬼？”孫哲平又欺上來，被張佳樂卯足全力推開：“靠，老子按張新杰的方法用八個步驟刮了胡子呢！不能浪費了！”

　　剛睡醒頂著一頭鳥窩來表白的孫哲平自覺理虧：“……行，你說吧�！�

　　張佳樂喘著氣：“孫哲平，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

　　孫哲平能從張佳樂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笑成一朵傻逼花的臉。

　　“等你拿了世界冠軍再說吧�！�

　　“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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