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墓地。

　　但是青山綠水，鳥語花香。

　　墨綠色眼睛的黑發(fā)男人腦袋上掛著半個奇怪的骨頭，被樹葉蓋上班駁的陰影。

　　他看了看手里拎著的紙袋。

　　放松，靠上樹干。

　　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

　　烏爾奇奧拉閉上眼。

　　太陽照上冰冷的皮膚，有種熱熱的的刺痛。

　　這樣的溫度。

　　井上織姬……

　　仿佛驚醒一樣，黑發(fā)破面猛地睜眼。

　　枝葉被急速的風劃到，太陽改變角度，有更多的光探入樹蔭。

　　樹下已空空蕩蕩。

　　“吶吶，今天的食物是怎樣的呢？昨天的是Mr. Donuts的甜甜圈，前天是祭典上的章魚燒和棉花糖，再前天是……”

　　茶色頭發(fā)的小姑娘坐在草地上細細數(shù)著。

　　“你的記性倒是不錯�！�

　　站在旁邊的黑發(fā)男人看著遠處的天空。

　　“呵呵，謝謝夸獎，不過我背科一直很拿手吶！”

　　“……”

　　“那個……烏爾奇奧拉先生，您在看什么呢？”

　　“……不，沒什么�！�

　　墨綠色的視線回轉。

　　“今天……是九月三日�！�

　　織姬想了會，點點頭：“是的，怎么了嗎，烏爾奇奧拉先生？”

　　烏爾奇奧拉斜過眼看了她很久，說：“……不，在幾百年前是個特殊的日子。”

　　“！”

　　少女睜大眼睛看了他半天才出聲。

　　“……咦咦？”

　　黑發(fā)男人冷眼看了看少女瞪大眼睛的白癡樣，說：“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的年齡夠你活上百世了�！�

　　“……啊……哈哈哈……沒沒沒沒什么的……只是嚇了一跳，唔唔，烏爾奇奧拉先生果然不是人類�！�

　　黑發(fā)破面坐下，把紙袋遞給少女：“這是當然的，你也有看到這個面具才對�！�

　　“唔……”

　　少女看了看他那個角，點點頭，然后打開里頭的盒子。

　　“��！是‘31’的冰激凌！謝謝吶，烏爾奇奧拉先生！”

　　“……沒什么。”

　　“唔唔，是巧克力香蕉味的……您也嘗嘗看吧？”

　　“……”

　　“唔……既然烏爾奇奧拉先生活了這么久，那么能跟我講一些以前有趣的事么？”

　　少女咬著勺子，聲音模糊地發(fā)出來。

　　烏爾奇奧拉怔怔地看著茶發(fā)女孩期待的笑容。

　　半晌，別開臉，他合上眼睛。

　　長長的劉海被風吹過。

　　中間有一段不長不短的沉默。

　　然后他是這么說的。

　　“……不，沒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除了……一個人類女人。”

　　接下來的安靜就像八點檔里的回憶開頭一樣。

　　風吹過樹葉發(fā)出的聲音掃過地上的沙塵，空氣里的墓土的味道經(jīng)太陽曬后有種特有味道。

　　最后，是茶發(fā)少女終于打破了沉默：

　　“那個女人，莫非烏爾奇奧拉先生的妻子？”

　　女孩子試探地問。

　　“………………”無語。

　　然后烏爾奇奧拉面無表情地看著揚起的茶色劉海，說：“不，是敵人�！�

　　“呃……”少女露出尷尬的神色，“為……”

　　“你想問為什么？”

　　黑發(fā)年輕男人露出一抹笑，說不清是無奈還是怎樣。

　　“這個是注定的，而且沒有理由。”

　　“……”

　　“那是個笨女人，”

　　清冷的聲線以無比平靜的口吻緩慢地敘述。

　　“她有顏色罕見的頭發(fā)，口味奇怪，說話和戰(zhàn)斗能力都很垃圾。治愈方面的能力很了不起，卻沒頭腦到連敵人也救�！�

　　“這個女人，對喜歡的人許下五世的諾言。之后為了一幫垃圾同伴打了……負責看管她的敵人一巴掌。還有……為了很愚蠢的目的把自己的性命葬送掉……”

　　“……甚至沒有想過活下來的人的感受。”

　　最后一句，聲音逐漸淡去，終于融化在濃厚的寂靜里。

　　半晌，女孩子開口了：

　　“烏爾奇奧拉先生，您……喜歡那位小姐吧？”

　　黑發(fā)破面轉過頭看向少女。

　　茶發(fā)女孩子琥珀色的眼睛看著蔚藍的晴空。

　　“唉唉立場不同的戀人么？感覺像小說里的故事吶！”

　　“……烏爾奇奧拉先生，您剛剛說她死了？”

　　“是。”

　　“那，烏爾奇奧拉先生為什么不救她呢？烏爾奇奧拉先生喜歡她的吧？”
　　茶發(fā)少女回過頭認真地注視男人墨綠色的瞳孔。

　　“烏爾奇奧拉先生，您之后沒有后悔嗎？”

　　“唔唔或許我這么說很失禮，但是如果是我喜歡的人，我絕對會去救他的�！�

　　女孩的眼里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烏爾奇奧拉沉默。

　　要解釋給她聽么？但已經(jīng)過了五世，她也已經(jīng)沒有那時的記憶，那么何必解釋？

　　倘使她保存著那時的記憶……

　　那是不可能的。

　　黑發(fā)瓦史托德閉上眼，名為“無奈”的情緒從內(nèi)心深處涌出來，這是久違的奇妙感受。

　　于是不論過多少年，始終只有這個女人能帶給他不一樣的感受么？

　　從最初在斷界里，那女人在黑暗中綻放的金色光芒給他的溫暖，到之后自己蹩腳地挨了她一巴掌的紊亂。

　　輕柔的笑容，不帶殺氣和憎恨的眼睛。

　　她指尖的溫度讓鎖骨間無形的傷口逐漸愈合，穿越冰冷的號碼，直達心臟。

　　他不會后悔，但現(xiàn)在不知道要讓對話怎樣下去。

　　結果到了最后，黑發(fā)瓦史托德也只能在心里嘆氣。

　　“那個女人的靈壓里混進了以前我為她治傷時的靈壓，如果我那時救了她，那個女人會變成我的同類�！�

　　他終于還是開口做簡單的解釋，不論這女人是否記得。

　　“這不是她該走的路。”

　　清冷的聲音如是說。

　　“……所以，讓她回到尸魂界接受凈化是最好的選擇�！�

　　“……烏爾奇奧拉先生�！�

　　草地上的少女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說，只能下意識地叫他的名字。

　　烏爾奇奧拉先生……

　　這是簡單的幾個音符，卻有種熟悉而且溫暖的意味。

　　沒有了記憶的少女默默低頭。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

　　白衣的男人起身，盯著火紅的天空看了一會。

　　“您要回去了嗎？烏爾奇奧拉先生。”

　　烏爾奇奧拉回頭。

　　少女琥珀色的瞳孔此刻被染得越發(fā)溫暖。

　　“是�！�

　　依舊簡短地回答。

　　但烏爾奇奧拉沒有馬上離開。

　　織姬怔怔地看著黑發(fā)破面走近，俯身過來。

　　涼透的觸感落在額上，有點點像冰水。

　　“再見，織姬�！�

　　“生日快樂�！�

　　死神如預期的那樣來了。

　　黑發(fā)破面隱在黑暗里。

　　墨綠的瞳孔注視著少女被魂葬。

　　是的。

　　這一世的井上織姬死的意外的早。

　　早到烏爾奇奧拉只見到她徘徊在這里的靈魂。

　　她有猶豫地四下尋找他的身影。

　　但最終還是被蓋上了魂葬的印章。

　　淡藍色的波紋在地面暈開。

　　茶發(fā)少女逐漸沉入地下。

　　黑暗里的破面看著那女孩消失于光芒之中。

　　地獄蝶翩翩起舞。

　　今夜月色很好。

　　黑發(fā)破面看著飛向遠處的黑色蝴蝶。

　　井上織姬。

　　這是第五世。

　　所以，下一次，我不會再放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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