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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桌子上還放著那個沒有削完的蘋果。
沒有被皮包裹的部分經(jīng)過空氣的侵蝕,已經(jīng)由原來的淡黃色變成了如今的深褐色,氣味也由原來清幽的果香變成了如今腐爛刺鼻的酒臭。就像沒有了她的他,曾經(jīng)的光鮮早就變成了現(xiàn)在的邋遢,以往的容光煥發(fā)也變成了如今的形容枯槁。
擱置在一旁的水果刀上還沾有少許的果肉汁,雖然干了,但摸起來還是有一種黏黏的感覺。就像她流在枕頭上的眼淚,即使過了這么久,那上面依然有一種咸咸的味道。
地上的垃圾桶里除了一點蘋果皮,就別無他物了。
“她肯定是在削蘋果之前換了垃圾袋的!”他這樣想著,從地上起來,走到玄關(guān)處,打開門,往外看了一眼,那個裝滿垃圾的黑色袋子果然還孤零零地倚在墻角。
他靠在門口想象著她每次彎腰提垃圾的倩影,他努力地勾勒也無法勾勒出她彎曲的脊背。事實上他從來也沒有看到過她彎腰的模樣。
每次出門她總是牽著孩子走在前頭,在他出來之前就彎腰從墻角拎起垃圾袋,然后等候著,嬌聲地喊:“老公,快點!”
他似乎從來都不曾注意過她。她在客廳打掃衛(wèi)生的背影,在盥洗室洗衣服的背影,在廚房燒菜的背影,在書房伏案工作的背影,在臥室溫柔呵護女兒的背影…這些,他通通都不曾留意過。
他是一個多么失敗又自私的丈夫。
他走回來,坐回原來的位置。垃圾桶里的蘋果皮已經(jīng)蔫蔫地躺在袋子里,失去了水分和光澤的它,就像現(xiàn)在的他,皮雖然還是以前的皮,但心卻不是以前的心了。
她和他在結(jié)婚前統(tǒng)共就見過三次面。
第一次是在相親的飯桌上。那時候的他有一個溫柔美麗的外地女朋友,可是父母怎么也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在母親尋死覓活好幾次后,他終于妥協(xié),答應(yīng)了這場相親。
心不甘情不愿的他在整個相親過程中都是以沉默寡言來冷待,用充耳不聞來忽視。其實不光是他,除了開始的那個點頭,她從頭至尾也是低頭沉默。
第二次是在他家里。他以為自己參演了一次冰川雪地里的啞劇相親會就夠了,沒想到還會有第二次。
當然,他是想沉默,可是父母不讓。母親總是三不五時地瞪眼踢腳叫他跟她說話,父親則每次在跟她交談的時候順便把他也拉入話題中。
整個席間,她都是面帶微笑,溫柔地與他的父母交談。她的聲音很好聽,像山谷里傳來的悠揚的笛聲。她的笑容也很甜,像一塊被太陽曬化了的德芙巧克力,有陽光的味道,也有甜蜜的滋味。
飯后,他自告奮勇地送她回家。一路沉默,到了小區(qū)門口,他才張口:“那個誰,你等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走在前面的她頓步,轉(zhuǎn)過身疑惑地望著他:“嗯?”
“我首先想說一下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上次的相親我本來是不想去的,可是我被家里那老兩口逼得沒辦法,所以去了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以為我們見過一次面就已經(jīng)夠了,可是沒想到….難聽的話我也不想說,只是希望我們以后各自安好!”
她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很快就消失了在了街角。
第三次是在酒店的大床上。被外面明晃晃的陽光照醒了的他揉了揉眼睛和太陽穴,睜眼就看到了躺在懷里的她。
成年男女睡在一張床上,不用想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撥開她,起身坐在床頭,點燃一根煙;蛟S是她對煙味特別敏感,他剛點上,方才還在熟睡的她就醒了。
他看到她明凈的臉上有一絲紅暈,不覺得是漂亮反而覺得很厭惡。他說:“你怎么會在我的床上!
她愣了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昨晚在酒吧喝酒喝醉了,不知道怎么醒來就在這里!”
“哦,是嗎?”他提高聲調(diào),顯然是不信她的說辭:“在哪個酒吧?”
“蘭桂坊!
“嗯,緣分吶!”他諷刺著,自然而然地把她劃到心機婊那一列!拔乙呀(jīng)沒有好話給你,記得買事后藥。這件事除了你知我知,我希望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她趴在枕頭上,點了點頭,聲音從枕頭上方傳來,模糊得聽不真切:“好,我知道了!”
雖然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風(fēng)流的,但他走的時候還是丟了一些錢在桌子上,算是付昨晚一夜風(fēng)流的費。
他以為他們肯定不會再見面了,可是兩個月后母親告訴他她懷孕了,是他的種,讓他娶她。
那時候他的外地女朋友已經(jīng)跟他分手,跟別人回了老家。母親要他對她責(zé)任,父親要他學(xué)會擔(dān)當。
他心灰意冷地想,結(jié)就結(jié)吧,跟誰結(jié)婚還不是過日子,如果真的過不下去,離就是了。于是他一沖動,點了頭,下午母親就讓他揣著戶口本接她到民政局登記。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無袖連衣裙,平坦的小腹絲毫看不出里面懷有他的種,他有那么一瞬的懷疑,可是也僅僅是一瞬。
領(lǐng)完證出來她問:“我是回我家還是去你家?”
他聳聳肩一臉無所謂:“隨便!”
最后她會她家,他找他媽。
第二天,她拎著一個箱子住進了他的單身公寓。男人的單身公寓一般只能用三個字來形容“臟、亂、差”,可是他的單身公寓卻很干凈。
不是因為他愛干凈,而是因為前女主人才走不久。而前女主人走后的一段時間,男主人又拋棄了它,到他父母那里住著。
雖然公寓明面上很干凈,其實里面藏污納垢不少。她把行李箱丟下后就摸到盥洗室擰了毛巾出來。
他說:“不用你打掃!”
她摸了一下飯桌,說:“這桌子上的積了厚厚一層灰,該擦擦了!”
他點點頭:“好吧!不要亂碰東西,也不要亂擺東西!”
“好!”
她真的很聽話沒有亂碰過那些東西一下,F(xiàn)在屋里的東西還像她剛住進來的時候那樣擺放著,既沒有添置新東西,也沒有撤換舊東西。
偌大的一個屋子,除了臥室的床上有她和女兒的生活過的痕跡,其他地方均無。
他不敢給她父母打電話,只好找她的朋友,可是當他翻開電話薄才發(fā)現(xiàn),那里面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能間接聯(lián)系上她的號碼。
他抱著枕頭,第一次為那上面苦澀的咸味而心痛。
突然手機在客廳響起,他快速地飛奔出去。
是一個國外的號碼。他很失落但又有些害怕,怕她跟女兒出事。
他顫抖著按下接聽鍵:“喂!”
那端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你是怎么當丈夫的,放著家里的老婆不管,去管別人的老婆。你TMD真行!上高中的時候,她死活要捐腎給你,我就強烈反對,可是那個死丫頭悄悄跑到醫(yī)院去做了手術(shù)。如果我后來知道你就是當初她捐腎的那個人,我說什么也要殺回來不讓她嫁給你?墒悄莻死丫頭什么都瞞著我,每次我問她,她總是說她過得很好,叫我不要擔(dān)心?墒撬@幾年真的過得好嗎?你捫心自問,你對她好嗎?”
他艱難地開口,難過的情緒堵在喉嚨,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你對她不好!她說她在懷孕的時候遭到過搶劫,回到家還慶幸還好沒有傷到肚子里的寶寶,可是轉(zhuǎn)眼她就收到了你跟那個賤女人約會的照片。她說她在坐月子時,你嫌棄她很長時間不能洗澡,從來沒有睡在她旁邊過。她說你總是挑剔她做菜做得不合口味。她說你總是嫌棄她沒有品位,從來都不穿她買給你的衣服。她說你從來不讓她動屋子里的東西。她說她知道你要跟那個女人結(jié)婚,所以她走。她說你跟那個女人也會有自己的小孩,她怕你從親爸變成后爸,所以她帶走了女兒。你TMD都做了些什么,我好想罵死你!”
他難過得掉了眼淚,鼻音濃重問:“她在哪里?”
“把你手上的離婚協(xié)議簽了,其他的你不用知道了!”
“她在哪里?”他焦急地問道。
回答他的只有“嘟嘟”的忙音。他嘗試著回撥過去,可是電話那端冰冷的聲音提示他他的手機沒有開通國際業(yè)務(wù)。于是他掛了電話,忙撥“10086”詢問開通國際業(yè)務(wù)的流程。
好不容開通了業(yè)務(wù),撥過去卻是忙音。
他頹然地握著電話。三天了,她們?nèi)チ四睦铮?br>
說來也巧,一向加班的他,那天居然早早就下了班。吃過晚飯,他突然心血來潮想要陪她外出溜溜。于是,他們來到了離家不遠的公園。
此刻時間還早,所以公園里還是熱鬧非凡的景象。跳廣場舞的這一堆,那里一團。賣食物的、賣玩具的也是一條接著一條。
他的前女友就是其中的一個賣玩具的小販。他定目看著前女友挺著大肚子舉止艱難地彎腰撿東西,心里陡然一陣酸楚。
她在旁邊溫柔地問:“你怎么了?”
他搖頭不語。
第二天,他提前下了班,開車到了昨晚散步的公園,前女友果然還在那里。詢問后才得知前女友的丈夫因為打架誤傷他人被判了十八年,家里沒了生活支柱,她只好回到這里來掙錢糊口。
看到曾經(jīng)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前女友現(xiàn)在生活得舉步維艱,他的心里很難過,不管之前是她出軌在先,還是他摒棄誓言在后,他的心里始終還有她。于是,他擔(dān)負起了照顧她的責(zé)任。
但是他從頭到尾徹底本末倒置,忘記了家里的她才是他最應(yīng)該的責(zé)任。
現(xiàn)在想來她或許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一切行為吧,不然,她為什么從來都跟他鬧,也不過問他的行蹤。
他很想她。想她永遠燦爛的微笑,想她溫柔的手指拂過面頰的柔軟,想她甜甜溫暖的聲音。還有他的女兒,她才兩歲,還那么小,只能蹣跚地走來走去,撒嬌張開雙手軟軟糯糯地叫:“pa…pa”
他摩挲著家里僅有的全家合照,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現(xiàn)在她不在家了,家也不是家了,再也沒有人會在他上班前囑咐他小心,下班后說:“老公,我和寶寶今天都很想你!
那些時候的他每次聽到這句話都非常不舒服,不知道她怎么能對著一個只見過三次面的人隨口喊出“老公”這個親密的稱呼。
現(xiàn)在想來,或許她已經(jīng)在心里演練過很多遍了吧?否則,她怎么會非此都會喊得那么情意綿綿。
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下午他去了趟她父母那里。毫不知情的兩個老人熱情地招待了他。飯桌上,幾杯酒下肚后,她父親就開始講她小時候的事情。要是以前他完全沒有耐心聽,可是今天他卻一直興趣盎然。
“我和她媽年輕的時候感情不好,經(jīng)常大吵大鬧,也經(jīng)常大打出手,所以導(dǎo)致她原本開朗的性格也變的敏感沉默。她是個很招人疼的姑娘,既孝順又乖巧。她一路長到大,壞事壞情緒從來都不會跟我和她媽說,說實話我們挺后悔的,可是她的性格已經(jīng)養(yǎng)成,也改變不了了,所以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讓她有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
他點點頭承諾:“嗯,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可是需要他兌現(xiàn)諾言的人如今已經(jīng)被他傷得不知去向。他放下酒杯,“我去房間里休息休息!
結(jié)婚三年來,這還是他第一走進她的房間。以前每次回娘家,都是上午來,中午吃頓飯,下午就回家,從來都沒有留宿過,偶爾她請求他留下來住一晚陪陪她父母,他也以工作忙推諉。
事情一件一件地回憶,他才驚覺自己怎么能混賬得那么徹底。
房間的裝飾風(fēng)格就像她給人的感覺—安靜溫暖。書架上放滿了她以前愛看的書,周國平的,王小波的,余華的,華茲華斯的,雪萊的,亨利.菲爾丁的…有的書早就被翻破了皮,而有的書卻潔凈如新。
他隨手取下一本書,翻了翻,突然一張照片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張紅底的3寸證件照,照片上的人表情呆板得讓人討厭。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這張照片是他高二參加全國化學(xué)競賽獲得特等獎后,學(xué)校要求貼在表揚欄上的照片。
他本來就不是個愛照相的人,所以那次學(xué)校要求他們獲獎的學(xué)生交照片時,他很是心不甘情不愿。隨便找了一家學(xué)校附近的照相館,隨意地拍了張照片就交了上去。他記得前段時間回學(xué)校參加一個老師的愛人的葬禮時還在表揚欄上看到了這張照片。
可是她又是怎么有這張照片的?
他肯定不知道他隨便找的那家照相館是她發(fā)小的好姐妹家開的,那天她瞅見他進去又出來,于是本來要去學(xué)校的她溜進那家店里,也假裝拍了證件照。發(fā)小的好姐妹的媽媽在給她切照片時,她借著把照片的電子檔傳到手機上的名義,悄悄連同他的照片一起傳到了手機上。
他躺在床上,將被子蓋在自己的臉上。被子積攢了她多年的味道,這味道讓他甚至想念。
他閉著眼睛,伸手從床頭摸過枕頭摟在懷里,想象著她在他懷里的感覺,他沉迷得不可自拔。突然一陣急促得震動聲響起。
他從口袋里摸出電話,看了兩眼,猶豫再三還是接起了電話。
他說:“喂!”
“你這些天很忙嗎,怎么都不過來了?我今天得空做了好些你愛吃的菜,你來嗎?還有,我和寶寶都很想你!”
前女友的最后一句話讓他想到了她,他差點就淚涌,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好心緒。
要是以前的他聽到這樣的話絕對會心軟,可如今,他聽著她的那一番邀請怎么就想到了古時候的大家族里的小老婆,她們通常都是以孩子、美食或者是美色來誘惑自己的丈夫。可是他不是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也不是他的種,她的煮菜的手藝還沒有她的好,他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前女友給他下了迷魂藥,不然他怎么會丟下樣樣比前女友強的她。
他諷刺地笑了兩聲:“我今天不會過來!準確的說,我以后都不會過來!”
“為,為什么?”
“你還問我為什么。呵呵!這個城市那么大,你為什么不去別的地方擺攤,偏偏在我家附近的公園里擺?你不過就是看準了我會心軟,看不得你受苦!”
“是,我就是算準了這一點,可是誰讓我一覺醒來就呆在一個陌生人的床上,還被他要挾,如果不和他在一起,他就把床照、視頻,全部放到網(wǎng)上!”
他笑得更加諷刺:“呵呵!你真會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就可勁編,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坐牢的男人就是你的竹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再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為的是什么,不就是讓我替你養(yǎng)你跟他的種嗎?”
“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那樣。不是的,真的不是你說的那樣。”
“你詞窮了?呵呵,你干的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拿過我父母的錢卻出爾反爾,一直不肯跟我分手,直到你那個種馬的竹馬回頭找你,你才愿意跟我分手。你將她送到我的床上,打算第二天來捉奸,好讓我虧欠你,結(jié)果當天晚上你跟你的竹馬鬼混得太久,第二天睡過了頭。還有你給她發(fā)的那些照片,別以為我還不知道。我TMD告訴你,你以后再敢找她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在母親告訴他一些事情的真相的第二天他就坐了飛機去了前女友的老家,假借前女友的名義探監(jiān),拐彎抹角地從他的口中的確認了一些幾年前的事情。
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他氣得差點想去掐死前女友,可是他想到了他現(xiàn)下首要的事是要找到她,又想著如果不是自己心軟,他跟她也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于是只好先作罷。
第二天上班,他把賣房信息掛在網(wǎng)上,下午的時候他又見了中介,提供了照片,然后又在這個中介這里看了看新房。
買房子很快,可是賣房子卻很慢。新房買在離她父母不遠的一個小區(qū),因為買的是精品裝修的房子,所以不需要再次裝修,只需要添置一些家具就好。
他回了趟以前的房子,里面似乎真的沒有一樣?xùn)|西值得帶走。于是,他空手來,空手回。
晚上,他坐在露天臺上,就著天空微弱的月光和零散的星光,翻看著她的日記本。
她的日記本不多,只有像牛津字典那么厚的一本。他看完了才知道,這么厚厚的一本是由很多個筆記本拼湊而成的。它光裸著身體,沒有穿衣服,所以第一頁的薄薄的紙張已經(jīng)卷曲得不成樣子了,他將它碾了又碾,可只要他一松手,它就回歸原來的樣子。就像她第一次燙了的卷發(fā),因為不滿意是小卷,她努力地扯啊扯,一放手頭發(fā)還是立馬回歸成彈簧狀。
整整的一本全都是記錄的和他又關(guān)的內(nèi)容。她第一次看見他的地方,她第一次臉紅,她第一次偷偷跟著他,她偷偷到醫(yī)院去瞧他,她第一次躺在手術(shù)室,她第一次和他上床…很多東西都記在上面。
她的文采不好,可是字跡卻很工整。質(zhì)樸的語言,清淡的文字,卻讓他有的不只是感動,還有心痛。感動是情,而心痛是愛。所以,他對她有了愛情。
他看了看天空的月亮,它仿佛在對他微笑。他看了看星星,它們仿佛在對他眨眼。他合上日記本,他想他知道去哪里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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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不住的貨。靈感來了,先寫點看看,短篇。
今天是2015年11月5日,我感冒了,頭暈,嗓子痛。紀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