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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十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很多很多。
總有那么一些人的蛻變是會讓人驚艷,甚至跌破眼鏡的。
當(dāng)一個存在于久遠記憶中朦朧的身影,多年后突然空降到眼前時,存在于腦海的那份已經(jīng)被遺忘的塵土厚厚覆蓋的記憶被迫重新打開,與眼前的現(xiàn)實之間進行對比。
這個時候,你就會發(fā)現(xiàn),原來從稚嫩到成熟,從少年到青年,這段時間編織成的繭蛹,對于有些人來說孕育而出的將會是一個嶄新的人生。
……
接到京子帶來的同學(xué)聚會消息時,綱吉是有那么一瞬間的愣怔的,畢竟“同學(xué)會”這個名詞于他來講已經(jīng)遙遠的仿佛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接手彭格列十年。在這十年的時間里,曾經(jīng)抗拒的一切已然變成了接受,曾經(jīng)無法理解的那些事情也已經(jīng)找到了足夠解釋的答案,黑色世界的真相到底為何,十年光陰逝去,也已經(jīng)看得足夠清楚。
只要踏足一步進這黑色之地,便再無脫身的可能——懂了,卻還是不得不繼續(xù)走下去。
正因如此,所以才會覺得“同學(xué)會”這種事情離他太過遙遠,在綱吉看來,這種“正常人”才會擁有的活動,和如今的他應(yīng)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才對。
十年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已經(jīng)無暇讓他去回憶當(dāng)初,記憶中學(xué)生時代的那些同學(xué)的面孔,早就在流逝的時間中變得模糊不堪,存放在不曾也不敢記起的角落里,慢慢蒙上灰塵。
如今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同學(xué)會,還真是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那些封舊的記憶似乎也隨著這三個字的突然闖入一點一點的浮上了腦海。
“所以,綱君你要來嗎?”京子捧著茶杯,有些試探的詢問綱吉。
她沒有辦法確定綱吉是否會同意參加,因為清楚綱吉的身份,所以才會專程來到綱吉的家中商討這件事,畢竟如今眼前的青年的身份已經(jīng)不同往日了,他身上的擔(dān)子太重,也太危險,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翼翼。
至于為什么突然想要通知他,京子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在得知他回到日本后,這個念頭就沖上了腦海,也許只是私心的想讓他暫時的放下身上的負擔(dān),哪怕只有那么一小會兒也好吧。
京子看著坐在桌子對面身安靜低頭看邀請函的青年——簡單的白色襯衣,勾勒出清瘦的骨架,褐色的發(fā)絲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修剪過,顯得有些凌亂微長,少年時期的那雙在整張面孔上占據(jù)大部分地方的眼睛,也已經(jīng)隨著年歲的增長變得有些狹長,嘴角帶著習(xí)慣性的禮貌弧度。
時間讓記憶中的那個少年蛻變了太多太多,現(xiàn)在能在眼前的青年身上找到當(dāng)初那個少年身上的影子的地方,大概只有珀色眸中一如既往的溫柔,以及那一頭暖褐色的發(fā)和那柔和的面部線條……屬于這個人——沢田綱吉的溫柔,從始自終都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改變……思至此處,京子心中翻滾的情緒有些復(fù)雜,親眼目睹著身邊的親近之人一個個都陷入錯綜復(fù)雜的命運之中,還真是弄人。
較硬紙質(zhì)的邀請函放置到桌上與桌面發(fā)出摩擦響聲,很輕微,卻也足夠拉回京子稍稍走神的思緒,抬眼,桌子對面的青年已經(jīng)放下了手中的邀請函,身子微微朝椅背靠去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似乎已經(jīng)作出決定了。
“謝謝你京子,我會去的。”青年微笑著看著京子,嘴角的弧度帶上了些許懷念的溫度不再是那么禮貌而完美。
聽到青年的回答,京子在心里輕輕松了口氣,她知道,一開始對于這個邀請青年是猶豫的,無論身份也好,工作安排也罷,都在限制眼前這個青年接受這份邀請,畢竟,兩個世界的界限不是想擦就能擦掉的。
可是,讓京子欣喜的是,他答應(yīng)了。
答應(yīng)了這個近似無理和任性的邀請。
再次和青年確定了聚會的時間和地點后,京子便離開了沢田家。
看著女孩兒滿臉笑容的離開后,綱吉有些泄氣的靠在椅背上,雙眼放空的看著屋頂?shù)奶旎ò濉?br>
“是不是有些,要的太多了呢……”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詢問著誰。
一直靠在二樓拐角的黑色身影聽到青年近似嘆息的低語后微微闔上眼眸,細碎的額發(fā)隨著主人微微低頭的動作在雙眼上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鵝黃色的小鳥靜靜的伏在肩膀上乖巧的不可思議。
……
隨著房間門被輕輕打開,一個修長的身影闖入眾人視線。
“……是誰?”有人這樣問道。
雖然過了十年,大家與少年時代的模樣大不相同,但總有些輪廓是似曾相識的,憑借那些依稀熟悉的輪廓,與記憶中的形象進行對比,大致上還是可以猜出誰是誰的。但是剛剛進來的那個人,即使身上的確是有些地方能引出藏匿久遠的記憶,但卻無法將之進行比對,換句話說,與其說是認不出,倒不如說成是不敢認。
因為記憶中的那個答案,和眼前所見,實在相差甚遠。
“綱君,你來了!”不同于其他人的呆滯,京子看見來人后,開心的迎了上去。
而周圍聽到京子說話的同學(xué)都是一副驚訝到近似驚恐的表情——剛剛京子叫了誰?眼前這個家伙居然是十年前那個廢柴綱?!騙人的吧?。
經(jīng)過京子的提醒,在場的所有人都再度將目光集中在門口的那個青年身上,這么說來……的確有些熟悉。
其實定下心神拋開初見時給視覺帶來的驚艷沖擊,就會漸漸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人是貨真價實的十年前的那個“廢柴綱”,雖然他現(xiàn)在的身形上完全看不出十年前那個瘦弱影子,但是那柔和的面部輪廓,那一頭看起來就蓬松柔軟的褐色頭發(fā),和十年前并沒有什么差別,最多也只是放大了一些,至于為什么沒有一眼就認出是他,大概是因為氣質(zhì)的改變吧。
沒錯,就是氣質(zhì)。
因為那份氣質(zhì)的改變,讓在場所有人都產(chǎn)生的陌生的錯覺,即便眼前這個人身上有著那個熟悉的影子,卻依舊感覺像是在看另一個人一樣,簡直無法想象,當(dāng)初的那個“廢柴綱”會變成這么讓人驚艷的“沢田綱吉”。
當(dāng)那個人的身影闖入視線后,在場的所有人驚訝的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曾經(jīng)被稱之為“廢材”的存在,身旁聚集著一堆惹不起的人物的存在,最后無聲無息淡出他們視線的存在,要遠比記憶中那些“優(yōu)秀生”的存在更加令人記憶深刻。
即使記不清有關(guān)那些“優(yōu)秀生”的優(yōu)秀事跡,但是有關(guān)“廢柴綱”這三個字所引發(fā)出的記憶卻是如此的龐大而清晰——
那個“廢柴綱”他,什么都做不好,運動不行,學(xué)習(xí)也一塌糊涂,上課總是睡覺,被點到回答問題總是答不上來,總是遲到被罰站走廊,還總是作為大眾的笑料,和廢柴綱一個班就從來不怕會墊底……
沒錯,記憶中的“廢柴綱”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的……但是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十年的時間,太讓人驚嘆。
同學(xué)會的目的其實很簡單,除了老同學(xué)間的各種敘舊和寒暄,剩下的就是某些人群想借此機會炫耀一番自己的成就,或是奚落某些人窘迫的境遇。畢竟十年了,在座的各位都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全部都已經(jīng)步入社會開始討生活了,如果說十年前用作互相攀比的是成績,那么現(xiàn)在就變成了生活狀況和仕途了。
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心態(tài)。
一個單純美好富有朝氣,一個復(fù)雜丑陋腐朽不堪,這就是孩子和成年人之間的差別吧。
同學(xué)會正式開始后,京子過來和他聊了一會兒就又被其他女生拽走了,然后綱吉就找了個不太顯眼的角落坐了下來,看著周圍的那些人三三兩兩的扎堆敘舊,雖然沒什么人和他搭話但是明顯可以感覺到周圍的人總是有意無意的掃向他。
大概,是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么吧,如果他依舊是以前那個廢柴的話,說不定現(xiàn)在又會是另一番景象。
不過同樣的,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和周圍聊些什么話題,這種生活離開他已經(jīng)太久了。
聽著周圍人熟稔的聊著家庭工作上的那些順心和不順心,綱吉漸漸覺得自己在這一堆人中顯得那么的另類,不知道為什么他現(xiàn)在突然很想那群遠在意大利的總是閑不下來的家伙們。
正走著神,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不熟悉的男聲:“沢田,你現(xiàn)在是做什么工作的?”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試探與好奇,隨著這人的發(fā)問周圍其他人也若有若無的豎起了耳朵想要聽到綱吉的答案。
“我嗎?”綱吉頓了頓語氣,斂下眼眸,嘴角帶出一抹無奈的弧度,“我現(xiàn)在的工作……大概可以算是倉庫管理員……之類的吧!
綱吉在心底默默感嘆了一下,其實將彭格列比喻成倉庫也不為過吧,只不過他的倉庫里裝的不是貨物而是一個家族,他的任務(wù)就是保護好這些“貨物”。不過話說回來,彭格列這個深不見底的大倉庫,管理起來還真不是異常的困難啊……
“什么?倉…倉庫管理員?!”聽到綱吉的回答后,問話的那個人很驚訝的重復(fù)出來,語氣里滿是難以置信,不光是他凡是周圍豎起耳朵聽的人臉上無一不是驚訝的表情,因為在他們看來,綱吉應(yīng)該做著很體面的工作才對,倉庫管理員……這也太離譜了吧。
幾乎所有人都表示不相信,但是在看到綱吉嘴角的微笑時卻又不由自主的相信了這個貌似離譜的事實。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之后也陸陸續(xù)續(xù)有那么幾個同學(xué)來和綱吉搭話,只是沒聊幾句便會終止了話題。
此時同學(xué)會已經(jīng)進行到一半。
一開始有些拘束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放下了拘束,似乎是找到了當(dāng)年學(xué)生時代的感覺,聊起話題來也開始變得順手起來,就在整個聚會氣氛正佳的時候,房間門突然被打開。
站在門口的黑色身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利索的黑發(fā),冷峻的面龐,犀利的鳳眸,筆挺的黑色正裝,一眼望去就覺得這人周身帶著一股冷冽難以靠近。
這個人在場沒有一個人不認識,這個人的身影已經(jīng)牢牢印刻在每一個并盛學(xué)生的心目中,永遠不可磨滅。
他是并盛的帝王——云雀恭彌。
幾乎所有的并盛學(xué)生對這個人的敬畏與恐懼是直接記憶在靈魂上的,以至于多年后再見依舊覺得手腳發(fā)涼,心底傳來清晰可查的顫栗。
整個屋子的氣氛瞬間凝結(jié),幾乎所有人都不敢發(fā)出絲毫的聲音甚至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到最輕,只有一個人例外。
在所有人見到云雀恭彌都渾身僵硬了的時候,他卻露出了微笑。
“回去了!遍T口傳來男人的聲音依舊冷清,只是比起十年前多了幾分低沉和微不可查的溫柔。
“嗯,好!本V吉帶著笑意的應(yīng)了一聲,然后向男人走去。
此時坐在綱吉對面的一個人驚訝的發(fā)現(xiàn),綱吉臉上的笑容似乎與之前不太一樣,感覺似乎此刻他才是真正的在笑。
云雀沒等綱吉走到身邊就率先轉(zhuǎn)身離開了,但綱吉對此并不在意,走到門口后禮貌的向屋子里的人道別之后,綱吉追上了那個還未走遠的身影,留下身后看不見的一堆驚愕探尋的眼神。
十年陌。
陌路亦陌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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