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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短篇。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故事的最后并不一定是結(jié)束,也許只是另一段故事的開始。
內(nèi)容標(biāo)簽: 因緣邂逅 正劇
 
主角 視角
方正
向瑜


一句話簡介:紅塵茫茫,一別兩寬。

立意:正劇

  總點擊數(shù): 2613   總書評數(shù):1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3 文章積分:181,20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今生今世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0618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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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缺

作者:路隨人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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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向瑜姐,外頭有人找你!
      陸菲敲門走進(jìn)來,向瑜正躺在美人榻上小憩,她抬眼:“誰找我?”
      陸菲搖搖頭:“不知道,只知道是個男的!
      向瑜嗯了聲,從美人榻上起身,套上外套走出去。
      這才立秋沒幾天,氣溫就驟然下降,剛走出大廳,她就看見于家明一個人站在外面的石階上。
      “今天沒上班?”向瑜問。
      于家明朝她笑笑:“今天休息,過來這邊逛逛,順便來看看你!彼f著將手中的拎袋遞給向瑜:“這個給你。”
      向瑜沒接。
      于家明說:“在商場看見一條圍巾,覺得挺適合你,正好今天是你的生日,就當(dāng)是給你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向瑜愣了愣,今天是她的生日?好像還真是的,她輕聲說了句:“謝謝!
      于家明笑笑:“這有什么好謝的,上次我媽動手術(shù)的事,還多虧了你,應(yīng)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沒事,不過舉手之勞!
      今年上半年的時候,于家明的母親過來看病,是向瑜托人找到一家大醫(yī)院的主治醫(yī)師給她做的手術(shù)。
      “要不要進(jìn)去坐坐?”向瑜指了指身后的“秋水長天”。
      于家明擺手道:“不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時間再來看你。”
      “好!毕蜩(yīng)了一聲,看著于家明坐上出租車,這才轉(zhuǎn)身朝大廳里走去,一進(jìn)旋轉(zhuǎn)門,就碰見出來找她的阿甘:“原來你在這里!
      “怎么了?”向瑜有些心不在焉,心頭還在想著剛才于家明提醒她的事情,今天是農(nóng)歷七月十,正是她的生日,只是長到這么大,她卻從來沒有過生日的習(xí)慣,因為這一天,也是她母親的忌日。
      向瑜覺得,時間過得可真快,仿佛只是眨眼間,十年就過去了,那個時候她只身來到這座城市,剛下火車,口袋里僅有的兩百塊錢就被小偷給偷了去,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半夜,她就在火車站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來再走到城里。
      那年向瑜十六歲,人又長得瘦小,許多工廠都不肯要她,最后還是一家電子廠的老板看她實在可憐,這才留下了她,每個月四五百的工資,住在集體宿舍,一個二十多平米的房間,里面擠了七八個人。
      一到冬天,宿舍里冷的不行,水管里的水都凍成了冰,她的十個手指頭上密密麻麻的長滿了凍瘡,腫的像胡蘿卜,又癢又疼,連筷子都拿不穩(wěn),有那么一個瞬間,她突然很想回家,她的老家在四川,那里的冬天從來沒有這樣冷過,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她已經(jīng)沒有家了,她已經(jīng)回不去了。
      小時候算命先生說她是掃帚星,所以才會一出生就克死了母親,還說她身邊的親人都活不過她十五歲,沒想到被算命先生一語成讖,向瑜的爺爺在她七歲那年為了哄她,爬到樹上摘梨子,不小心踩空了樹干摔下來,當(dāng)場就不省人事,婆婆因為傷心過度,一病不起,不到一年時間也離她而去。
      她記得婆婆去世的那天,父親一夜之間像是蒼老了好幾歲,他狠狠地盯著向瑜,恨她就像那個算命先生說的一樣,克死了他的妻子,克死了他的父母,或許明年,或許下一刻,就連他自己也會被她給克死。
      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爸爸”,惹得他暴怒,兩鬢花白的頭發(fā)也跟著一抖一抖的:“你別喊我爸。”
      后來一直到他出事的那天,他都不讓向瑜喊他,那個時候她還在上課,鎮(zhèn)上的煤礦井底發(fā)生了瓦斯爆炸,搜救隊挖了三天三夜,最后只挖出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已經(jīng)發(fā)臭的尸體,她一眼就認(rèn)出了父親,他穿著一件青色的長褲,褲腳上有一塊補丁,針腳歪歪扭扭,是他自己補的,因為沾了血已經(jīng)變成暗褐色,像極了晾干之后的寶珠。向瑜一直不明白,那樣好聞的花,芳香如蜜,層層疊疊的花瓣在太陽底下折射出奇異的嫣紅,十分好看,卻在正開將盛的時候,被摘下來晾成干花,最后化為粉齏。
      父親的后事是村里人幫忙料理的,隔壁的張嬸一邊替他換壽衣一邊惋惜:“原本好好的一家子,就這樣被一個災(zāi)星給毀了,真是作孽啊,早知道那個時候就應(yīng)該把她扔進(jìn)搪缸里淹死算了。"
      向瑜躲在門后,死死地咬住嘴唇,連咬破了皮,出了血也毫無知覺。
      離開的那天,她站在山坡上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這片蔚藍(lán)的像海一樣的天空,幽深寂靜,日暮西山的時候,成群結(jié)隊的燕子落下來,擠在兩根長長的電纜線上,烏壓壓的一片,再過段時間,這些燕子就要南歸了,等到明年開春之后又飛回來,可是她呢?向瑜想,大概她這一生都不會再回來了。
      阿甘說:“寧濤在樓上,一定要你上去和他喝兩杯!
      “他怎么來了?”
      寧濤是方正的朋友,平時很少會來,偶爾過來都是跟方正一起。
      阿甘斜她一眼:“我怎么知道?”
      “他一個人?”向瑜伸手按下電梯開關(guān)。
      “不是,另外還有幾個人!
      電梯很快停在八樓,向瑜推開廳門走進(jìn)去,大廳中央的沙發(fā)上一字排開坐了七八個人,她打起精神,笑瞇瞇的朝寧濤走去:“今天什么風(fēng)把寧總都吹來了!
      寧濤示意的拍了拍他身側(cè):“怎么?不歡迎?”
      “這是哪里話,寧總肯賞光,我高興都來不及!
      寧濤笑:“既然歡迎,又要我讓人去三催四請?”
      向瑜也笑,眼角眉梢皆是風(fēng)情:“這樣好了,為了懲罰我來遲了,我先自罰三杯怎么樣?”她舉起杯子,一仰頭,一杯伏特加很快就見了底,她又伸手去拿第二杯,又是一仰頭,接連三杯喝下去,胃里就像有火在燒一般,十分難過,臉上的笑幾乎有些掛不住。
      寧濤揚了揚眉:“向小姐酒量不錯!
      向瑜笑笑,酒杯放下來,旁邊有人笑道:“聽說向小姐歌唱得挺好,來一首,讓我們也飽飽耳福。”
      立刻有人點了歌,熟悉的前奏響起來,王菲的《但愿人長久》。
      這首詞向瑜在初二的時候?qū)W過,那個時候她的語文成績特別好,是班上的語文課代表,她還很會寫作文,有好多次她寫的作文都被張老師在課堂上當(dāng)成范文,后來父親出事了,向瑜只讀完了初中就沒有再繼續(xù)讀下去,張老師還惋惜了一陣,說是命運弄人。
      真是命運弄人!
      向瑜硬著頭皮接過麥克風(fēng):“那我今天就獻(xiàn)丑了!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
      千里共嬋娟!
      一曲畢,在場的人都鼓起了掌,也不知道是給她面子還是給方正面子,有人喊:“再來一首!
      向瑜抿唇一笑,眼中有瀲瀲的波光浮現(xiàn),像極了一塊質(zhì)地上好的葡萄石,瑩潤的仿佛立刻就要滴出水來。
      這一行做的久了,她應(yīng)付起人來早已是如魚得水,再也不是當(dāng)初那個被客人摸了一把就要躲在衛(wèi)生間里哭上半天的小姑娘,更何況現(xiàn)在還有方正替她撐腰,誰也奈何她不得。
      向瑜又敷衍應(yīng)承了一陣,這才起身走了出去,出門左轉(zhuǎn)不遠(yuǎn)處是吸煙區(qū),她走到露臺邊上,從這樣高的地方望出去,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萬家燈火,她點了支煙夾在指尖,猩紅的煙頭在漆黑的夜色里忽明忽滅。
      向瑜想起以前還在電子廠的時候,那個時候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在生產(chǎn)線上和宿舍之間來來去去,兩點一線,直到后來遇到陳宇生。
      陳宇生是武漢人,在她們隔壁的車間做打磨,二十出頭,長得高高大大,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口白牙,沒事就愛跑到她們車間里來這里看看,那里瞧瞧,跑的勤了,就有認(rèn)識的老鄉(xiāng)跟他開玩笑:"你一天到晚朝我們車間里跑,該不會是看上我們這邊哪個漂亮小姑娘了吧?"
      一旁的人都心照不宣地笑起來,這邊整條流水線上就向瑜一個小姑娘。
      那個時候她已經(jīng)在廠里做了大半年,她們宿舍里有一個女孩子和陳宇生是一個地方的,向瑜經(jīng)常聽她提起他的名字,漸漸的,她的目光也總是落到陳宇生身上。
      一九九九年,向瑜十七歲,跨千禧年的那天晚上,當(dāng)?shù)卣诮辖M織放煙火,電子廠也放了一天假,陳宇生邀她一起去看煙火,兩人站在江畔的石欄邊上,江風(fēng)吹的她頭發(fā)獵獵作響,引得陳宇生側(cè)目看她:“你的頭發(fā)真香,好像玉蘭花的味道!
      向瑜羞怯地笑了笑,趴到石欄上抬頭看向天空,大朵大朵絢麗的焰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火樹銀花,流光璀璨。
      恍惚間,那焰火仿佛穿過了時光洪流重新出現(xiàn)在她眼前這片星空里,一朵,兩朵,三朵,十年過去,向瑜再也沒有見過那樣漂亮的焰火。
      “向小姐!睂帩恢朗裁磿r候走到了向瑜身邊。
      向瑜微微一怔,隨即含笑出聲:“寧總怎么出來了?”
      “出來抽支煙!
      向瑜捋了捋頭發(fā),往旁邊讓了讓。
      寧濤點了煙,過了片刻,隔著繚繞的煙霧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向小姐可真是好手段。”
      向瑜面色一僵,卻還是笑吟吟的看著寧濤:“寧總這話從何說起?”
      寧濤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淡淡開口:“不過你別高興的太早,容我提醒你一句,有時候爬得越高只會摔得越慘,當(dāng)心最后掉下去的時候摔得粉身碎骨!
      向瑜心中一跳,定了定神平靜道:“多謝寧總提醒,我還有點事情,就先失陪了。”
      說完轉(zhuǎn)身徑直朝電梯方向走去。
      下樓之后,向瑜直接開車回了水晶莊園,位于城外的半山上,富人云集,寸土寸金,是方正幾年前買下來送給她的。
      那時候她剛跟著他沒多久,向瑜只覺得,有錢這樣好,沒過幾個月他又送了她輛車,向瑜說我又不會開車,買來也沒用。
      方正只是笑笑,不會我教你。
      后來他真的坐在副駕駛上手把手教她,她學(xué)得很快,但是左右不分,有好幾回都獨自上路了,還把油門當(dāng)成剎車踩了下去,其中一回車子結(jié)結(jié)實實的撞在馬路邊的護(hù)欄上,車頭都撞變形了,驚嚇之余她只覺得十分可惜,好好的一部車子竟被她撞成了這樣。
      方正安慰她,車子不重要,只要人沒事就好。
      她才不會有事,那車子的安全系數(shù)極高,就像這幾年他給她的其它東西,哪樣不是最好的。
      向瑜抱膝坐在沙發(fā)上,從落地窗里望出去,今夜原來沒有星光。
      接近凌晨的時候,門口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是方正,他走進(jìn)來,從背后抱住向瑜,埋頭在她頸間蹭了蹭:“在看什么?”
      向瑜笑笑:“今晚外面居然沒有星星。”
      方正順著她的目光朝窗外看去,應(yīng)了一聲,過了片刻,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遞到她面前:“喜不喜歡?”
      鴿子蛋大小的曠世巨鉆,在燈光下熠熠生光,哪個女人不喜歡?
      向瑜取出戒指戴好,仰頭親在他臉上:“喜歡。”
      “喜歡就好。”方正打橫抱起她,往臥室走去,她的腦袋正好貼在他的胸前,他的聲音仿佛從胸腔里發(fā)出來,低沉且渾厚,說不出的悅耳。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方正:“林東平不是說你過兩天才會回來?”
      “事情提前辦好了。”
      向瑜沒作聲,順勢摟住他脖子。
      “生日快樂!
      快樂?向瑜想,她自然是快樂的。
      二零零一年春,過完年后她從那家電子廠辭職去了一家美發(fā)店當(dāng)前臺,每個月工資一千塊,不久之后陳宇生也跳槽到了一家數(shù)碼城賣起了電腦,住的地方離向瑜上班的地方不遠(yuǎn),是與他堂弟合租的一間小居室,她休息的時候偶爾會過去他那里,有一次正好是陳宇生的生日,那天他請了店里玩得好的同事過來一起慶生。
      吃完飯時間還早,一群人就張羅著打起了撲克,一打就打到夜里兩三點,向瑜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牌局剛解散不久,陳宇生正在收拾一地東倒西歪的啤酒罐:“你醒了,等我收拾好就送你回去。”
      “我來吧!毕蜩と嗔巳嘌劬Γ焓志鸵ツ藐愑钌赵谑种械钠【乒,陳宇生自然不肯,你推我奪之間那啤酒罐不知怎么就掉到了地上,里面還有半瓶啤酒,呼啦啦一下子全倒在了地上,密密匝匝的金黃色泡沫順著地板流了一地,空氣里到處都彌漫著酒花的香氣,那是麥芽發(fā)酵過后的味道,醇厚且濃烈,陳宇生看了向瑜片刻,忽然一把將她抱住。
      向瑜一愣,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根,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陳宇生的吻已經(jīng)落了下來,滾燙的唇,帶著一絲清冽的甘甜,混著空氣里麥芽的甘香,讓向瑜有些發(fā)暈,他的呼吸也是滾燙的,燙得她臉上像是著了火一般。
      又過了段時間,等她再次輪休的時候,陳宇生一大早就跑去她們宿舍將她喊起來拉著去了商場。
      “你帶我來這做什么?”向瑜環(huán)顧四周,這一片全是賣珠寶的。
      “買戒指!标愑钌纱嗟馈
      兩人坐在柜臺前,陳宇生將那枚認(rèn)真挑選好的鉆戒套到她手上:“愿意嫁給我嗎?”
      導(dǎo)購小姐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向瑜含羞瞪他一眼:“不愿意!
      “可是你已經(jīng)收了我的戒指了,怎么辦?”陳宇生也笑瞇瞇地看著她。
      她作勢要將那戒指摘下來:“還給你不就好了?”
      被陳宇生一把抓住手腕:“可不許耍賴?你都戴上去了,就不能再摘下來了!
      向瑜不說話,他趕緊拿出錢夾付錢,四千九,她盯著那戒指左右看了看,這樣小小的一塊白玻璃,五千塊錢,要大半年才能攢下來。
      陳宇生道:“結(jié)婚一輩子就這一次,再怎么樣也不能委屈了你!彼粗蜩ぃ骸安贿^這枚戒指也不大,等以后有了錢,我再給你換枚真正大的戒指。”
      出了商場,路過花店的時候他又去買了束花,晚上向瑜回到宿舍,和她一起上班的那個女孩子一臉羨慕的望著她:“什么時候我男朋友要是能有這么浪漫就好了!
      向瑜將那捧玫瑰插\進(jìn)花瓶,想起下午買好花之后,陳宇生問她:“你還沒說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給我?”
      向瑜想,她當(dāng)然愿意。
      入冬之后天氣越來越冷,向瑜得了空就去了一趟百川大廈,雖然當(dāng)季的衣服方正早已叫人給她送了過來,但是女人嘛,衣櫥里的衣服永遠(yuǎn)都是少了那么一兩件,看著銀子大把大把花出去,她只覺得說不出的痛快,反正又不是花她的錢,導(dǎo)購小姐更是舌燦蓮花,一個勁地夸向瑜年輕漂亮,其實已經(jīng)不年輕了,過了年就二十七了,虛歲二十八,想到這,向瑜頓時有些懨懨地,胡亂挑了兩件衣服就匆匆離開了,剛走到停車場,提包里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向瑜皺眉接了線,電話那頭是一副清冽的嗓音。
      “向小姐,你好!睂Ψ侥樕蠏熘皿w的笑。
      向瑜在她對面坐下來:“您好。”
      她上下打量向瑜一番:“你本人倒是比照片上看著還要漂亮很多!
      向瑜不動聲色:“有什么話您請直說!
      那人笑笑,從包里取出一個信封,信封里面是一些照片,照片上的時間顯示是今年五月份,她在武漢的那幾天。
      “沒想到向小姐是個如此重情重義之人,我之前倒是小看了你,只不過你和方正始終不是一路人,向小姐這樣聰明,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你還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那人說著,低頭從包里取出一張支票推到她面前:“我想這些錢應(yīng)該足夠向小姐你在任何一座城市安身立命。”
      向瑜看了看那支票上的一長串零。
      對面的人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只要你離開方正,這件事情我自然也會替你辦妥!
      向瑜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將那支票放到了包里。
      今晚的夜空中依舊沒有星光,向瑜一動不動的站在露臺上。
      方正開門走進(jìn)來,不等他走近,她回頭沖他盈盈一笑:“我們什么時候去趟瑞士吧?”
      方正摟過她的腰:“怎么突然想起來要去那里?”
      “去滑雪啊!彼。
      “你不是怕冷?”方正喜歡攀登,他記得去年叫她陪他一起去尼泊爾的時候,她嫌冷,說什么都不肯答應(yīng)。
      “我穿厚一點!
      方正笑起來:“那我叫林東平安排!
      兩人下榻的酒店就在鐵力士峰山腳下,放眼望去,天地之間,一片茫茫。
      到了酒店放好行李,向瑜迫不及待地就拉著方正去了滑雪場。
      換好衣服踩上滑雪板,方正在一旁虛扶著她的腰,讓她試著慢慢往前滑,一邊提醒她:“慢一點,如果跌倒了別急著爬起來!
      話音剛落,就見向瑜一個踉蹌跪倒在雪地上。
      “你別過來,我不要你扶!彼秸暗,自己掙扎著爬起來,將眼鏡上的雪渣擦干凈,繼續(xù)往前滑,沒滑幾步,又在一個小坡上一頭栽進(jìn)雪地里,臉上頭發(fā)上全是雪,向瑜費勁的站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傍晚回酒店的路上,半空中飄起了大雪,兩人坐在紅皮小火車?yán),向瑜搓了搓被凍得通紅的手指,將手伸出窗外,晶瑩的雪花一片片落在她手心里,輕輕地吹口氣,立刻融化成透亮的水珠,順著指尖流下去,掉在雪地里,瞬間就銷聲匿跡。
      吃過飯,方正帶她去泡溫泉,她累得趴在池邊上一動不動,最后還是方正用浴巾將她裹了抱回房間。
      房間里暖氣開的很足,她從酒柜里取了瓶酒,倒上一杯遞給方正:“還記得我們第一回見面的情景嗎?”
      “什么時候?”
      向瑜單手支著下巴,左手放在桌上隨意點了點:“五年前的今天。”
      方正搖了搖手中的酒杯:“然后呢?”
      “什么然后?”
      “紀(jì)念日,是不是應(yīng)該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他俯身吻住她,遠(yuǎn)處是綿延不斷的巍峨山脈,山頂上覆蓋著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像是籠上了一層白茫茫的霧。
      向瑜偏過頭,喊他的名字:“方正。”
      “嗯?”
      她拿起手邊的酒杯,仰頭一口氣喝下去,沒有加過冰的烈酒,辣的五臟六腑都像是快要燒起來,她直直的望著他,一直望進(jìn)他眼底,她說:“放我走吧!
      “你說什么?”方正瞬間斂了笑意:“再說一遍!
      她一字一頓:“讓我走!
      房間里很安靜,安靜的有些可怕,方正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給我個理由!
      “理由?”向瑜輕輕笑了笑,那笑容說不出的恍惚,她說:“我還以為你知道,我對你并沒有感情,我當(dāng)初和你在一起,只是為了……”
      “砰”地一聲,方正手中的酒杯已經(jīng)應(yīng)聲落地,濃郁的陳釀橡木香味頓時彌漫開來,讓人昏昏欲醉。
      方正冷冷的盯著她:“這才是你一直不愿意嫁給我的原因?”
      “對,我從來沒想過要嫁給你,不只是因為我高攀不起,更加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從來都沒有過?”
      她又重復(fù)一遍:“對,從來都沒有過!
      方正沉默半晌,終于冷笑出聲:“你的確高攀不起。”
      向瑜閉了閉眼,轉(zhuǎn)身走進(jìn)房間,小腿上傳來一陣劇痛,她蹲下身,原來是被剛才那酒杯濺起來的碎片劃了道口子,她摸了摸那傷口,痛的讓她險些掉下淚來,只可惜,她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過熱淚了。
      于家明打來電話,向瑜正在收拾行李,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一個二十寸的小小行李箱都沒有裝滿,當(dāng)初她怎么來的這座城市,現(xiàn)在她就要怎么離開。
      于家明問她:“聽說宇生會提前出獄,是真的嗎?”
      向瑜說是:“我過幾天就要去武漢了!
      于家明道:“那挺好的,什么時候有空了我去看你們!
      向瑜笑了笑:“我不一定會留在那里,應(yīng)該待幾天就走。”
      于家明頓了頓:“那見到了宇生替我向他問好。”
      “好!
      二零零二年,向瑜上班的美發(fā)店入冬之后生意變得格外好,經(jīng)常從早忙到晚,每天下班之后整個人都累得快要散架了,進(jìn)入年底有時候更是忙的連飯都顧不上吃,不過好在工資十分可觀,因為陳宇生每年都要回家過年,向瑜今年打算跟他一起去看看,就想著攢點錢。
      這天下班就快十一點了,陳宇生接了她一起去吃宵夜,吃完宵夜出來已經(jīng)十二點多,黑漆漆的馬路上寒風(fēng)陣陣,昏暗的路燈聊勝于無,反而讓人覺得無端心慌。
      “哥們兒,借點錢來花花。”走到一半,花壇的另一邊突然躥出來三個人影,每個人手里都拎著一根長長的木棒。
      陳宇生下意識的拉著她往后退了一步,接近年關(guān),是偷竊搶劫案件的高發(fā)期,兩人立刻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對方手上有兇器,和錢比起來,當(dāng)然性命更重要,陳宇生隨即將身上的錢都掏給了對方,其中一個指了指他身后的向瑜:“還有你的,也拿出來。”
      向瑜努力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狂跳的心臟,顫抖著將錢從包里掏出來扔了過去。
      見對方拿了錢,陳宇生拉了向瑜就走,沒想到對方竟然從身后追上來一把拽住她,那人笑得不懷好意:“美女得留下來再陪我們玩一下!
      嚇得向瑜大叫一聲,情急之下,陳宇生轉(zhuǎn)身一腳朝對方踢過去,一邊喊向瑜:“快跑。”
      向瑜搖頭:“不!
      “快去叫人!币娝粍,陳宇生又喊了一聲,向瑜這才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身拼命朝前跑去,冬天深夜里的馬路上人煙稀少,向瑜跑了很長一段路都沒見到人影,耳邊只有呼呼作響的風(fēng)聲,又冷又急,她又轉(zhuǎn)身跑回去,眼看陳宇生以一敵三已經(jīng)落了下風(fēng),誰知下一刻其中一個人慘叫著倒在地上,另外兩個人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向瑜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跑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慘叫著躺在地上一那人胸口上插著一把尖刀,鮮紅的血流了一地,老遠(yuǎn)就能聞到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陳宇生的父母趕過來已經(jīng)是兩天后,他的母親沖上來一個巴掌扇到向瑜臉上:“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害了我兒子,要不是你,我兒子怎么會失手殺了人,你賠我兒子,你賠我兒子呀,你這個掃把星啊!
      向瑜恍惚了一下,像是沒聽清楚她在說什么,陳母照著她的臉又是一個耳光:“你這個掃把星,你賠我兒子呀!
      這下終于聽清了,她木然的轉(zhuǎn)過頭,窗外院子里立著一顆大樹,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上面掛著幾片零星的枯葉,仿佛風(fēng)一吹就會掉下來。
      陳宇生的判決結(jié)果是三個月后下來的,十二年監(jiān)\禁,一個月后轉(zhuǎn)回武漢。
      向瑜坐在渡輪上,船艙外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長江,渾渾的江水挾著巨浪滾滾而來,夾雜著泥土的腥氣,讓人幾欲作嘔。
      兩人隔著鐵窗,陳宇生沒有看她,垂著頭:“你還年輕,重新找個人嫁了吧,以后別再來了!
      向瑜呆呆的看著他,他又重復(fù)了一遍,說:“你走吧。”
      向瑜終于回過神來,渾身劇烈的發(fā)著抖,小小的一方天地,就這樣把他們隔了開來,她使勁的拍著那鐵門,拍的砰砰作響,可是里面的人聽不見,她拍的手心里都沾滿了鐵銹,有獄警來攆她,推她走開,她一個不穩(wěn),一下扭到腳腕,傳來鉆心的疼,大太陽底下,最后只剩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二零零三年,向瑜跳槽去了一家百貨大樓做導(dǎo)購,那里是上早晚班,早班七點到下午兩點半,晚班兩點到九點半,空下來的時間她就在大樓附近的一家蛋糕店里做兼職,陳宇生的母親心臟不好,動手術(shù)需要很大一筆錢,和她一起上班那個女孩閑聊時說起:“要是真的缺錢,我有一個表姐是夜總會的經(jīng)理,我?guī)闳フ宜梢园涯憬榻B進(jìn)去!
      向瑜的臉色有些難堪,那女孩笑笑:“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陪人喝喝酒唱唱歌之類的,你要是不愿意,就當(dāng)我沒說過!
      向瑜也笑笑,伸手撥了撥額邊的耳發(fā),濡濕的頭發(fā)貼在臉頰上,說不出的難受,她洗了把臉,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地朝外走去。
      她最終還是去找了那個經(jīng)理,經(jīng)理笑吟吟的看著她,霓虹燈下的向瑜翩然玉立,宛若枝頭一株盛放的紅梅,帶著泠泠動人的香,這夜總會里最漂亮的姑娘,甚至都不及她的三分之一,只是這美麗在這聲色犬馬的地方反而會成為罪過,剛?cè)サ那皟蓚月,她沒少躲進(jìn)衛(wèi)生間里偷偷抹眼淚,有一次恰好被經(jīng)理看見,經(jīng)理熟捻的點了支煙,言笑晏晏的倚在洗手池邊,朝她揚了揚手中的煙盒:“要不要來一支?”
      向瑜搖頭。
      經(jīng)理燦然一笑:“我剛來的時候也和你一樣,后來才發(fā)現(xiàn),哭是最無用的。”
      向瑜直勾勾的盯著看了她幾秒,忽然走過去,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煙盒跟打火機,抽出一支點燃,猛吸了一口,嗆得她眼淚都咳了出來。
      經(jīng)理笑著拍了拍她的背,轉(zhuǎn)瞬又嘆息一聲:“做我們這一行的,吃的都是青春飯,與其躲在這里哭,不如在外面想辦法多賺點錢來得實在。”
      她緩緩直起身,將那支煙慢慢吸完,頭痛的像是要炸開,卻還是堅定的朝樓上走去。也是那一天,她第一次遇到方正,其實是她走錯了包廂,一直到他們離開,她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
      后來有一次她和方正說起這事,方正笑道:“你那天晚上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推上了斷頭臺。
      她頓了頓,微涼的指尖沿著他的手臂緩緩?fù)匣骸八阅悴艣]將我趕出去?”
      那天晚上向瑜走進(jìn)包廂,方正他們一群人正圍在麻將桌上,其余三人旁邊都坐著人,只有方正身側(cè)空了位置,她直接走過去坐下來,完全沒留意到另外幾人的詫異目光。方正也偏頭掃了她一眼,察覺到他的注視,她慢半拍的朝他彎了彎嘴角,她那晚穿的是旗袍,下擺開叉到大腿根,露出里頭修長的雙腿,旗袍是暗青色,越發(fā)襯得她盈盈的腰身不堪一握。
      方正很快收了目光,沒過多久,他們起身離開,向瑜跟著走出去,看見走廊上的一幅向日葵油畫,回頭一看門牌,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走錯了包廂。
      臨走之前,向瑜去了一趟“秋水長天”,阿甘正在辦公室里核對上個月的開支賬單,見到她像是見到了救星:“你去哪了?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
      向瑜說:“我今天來是告訴你一聲,我要走了!
      “你又要去哪?”阿甘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武漢。”向瑜說著拿出一串鑰匙交給阿甘:“這是保險柜和抽屜還有地窖的鑰匙,下次方正來的時候記得給他!
      阿甘愣了片刻,終于聽明白:“你和方先生……”
      向瑜說:“再替我向他道聲謝!
      阿甘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真的要走?”
      向瑜點了點頭。
      阿甘說:“可是……”
      向瑜打斷他:“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她說完就走。
      阿甘猛地抓起桌上的鑰匙追上去:“我覺得這鑰匙還是你親自交給方先生比較好!碑(dāng)初這“秋水長天”方正已經(jīng)給了她,理應(yīng)要她自己還回去。
      “他不會想再見到我。”她之前給他打過電話,他沒接。
      “這是你的事。”阿甘不為所動。
      向瑜坐進(jìn)車?yán),想了想,從包里翻出手機,按出那串熟悉的號碼再次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不會有人接聽,正打算掛斷,對方卻又接了起來:“還有事?”
      “水晶莊園的鑰匙我放在臥室床頭柜的第一個抽屜里!彼哪抗饴湓隈R路兩旁高高懸掛著的紅燈籠上。
      時間真快,又過了一年。
      “嗯!
      “還有辦公室保險柜和抽屜的鑰匙我一并放在那里!
      “好,還有事嗎?我在開會!
      “謝謝你!毕蜩ひ皇执钤诜较虮P上,一手握著電話,聲音放的很低。
      “不必!狈秸溃骸熬瓦@樣吧。”
      手機里傳來一陣忙音,向瑜收了線,盯著那串號碼有些出神,一陣急促的鈴聲拉回她的神游,是陳建兵打來的,他說:“宇生下周六出獄。"
      “好的,我知道了!彼龗炝穗娫,將手機隨手扔在副駕駛,發(fā)動車子。
      半山上的景色十分漂亮,她將車開得很慢,以后再也欣賞不到這樣的景致。
      遠(yuǎn)遠(yuǎn)看到她的車駛上來,早已有人將門打開,向瑜停好車,照了照鏡子,這才推開車門走下去。
      花壇里的臘梅開得正盛,她站在樹下,衣角被風(fēng)吹的高高揚起,風(fēng)很冷,她卻沒有察覺,抬手折下一支,輕輕嗅了嗅,花瓣是極淺極淺的粉,在日光下呈現(xiàn)半透明,就像雪花,仿佛呵口氣就會化掉。
      過了很久,她才轉(zhuǎn)身朝客廳走去,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她忘了關(guān)門,冷風(fēng)灌進(jìn)來,薄紗簾子的下擺被吹得輕輕飄起來。
      時間還早,她去打了水來給陽臺上的花澆水,一盆一盆澆過去,澆得緩慢而又仔細(xì),邊上有一株白茶花,被遺忘在角落,蔫掉的枝椏,像一個垂暮的老人。
      第二天一早,她獨自打車到機場,阿甘要來送她,她說不用。
      下了車,換好登機牌,她頭也不回的朝安檢走去。
      頭等艙里很安靜,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將遮陽板打開。
      二十分鐘后,飛機轟鳴著駛離廊橋,在跑道上緩緩的滑行,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她抬頭看向窗外,卻看見不遠(yuǎn)處的機坪外正靜靜的停著一輛黑色轎車,那是一輛十分普通的車子,車牌也很普通。
      可她知道,方正就坐在車?yán)铩?br>  沒想到他會來送她,以這樣的方式,她一動不動的盯著那部車子,只可惜什么也看不見。
      她不敢眨眼,只是一動不動的望著那部車子,她知道他一定也在看著她,就像她看著他那樣靜靜地凝望著她。
      飛機漸漸遠(yuǎn)去,帶著她沖上云霄,那部車子漸漸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
      她痛苦的捂住臉,開始無聲無息的低低抽泣,兩行熱淚沿著她的臉頰滾滾而下,鄰座的孩童好奇的望著她:“阿姨你為什么哭?”
      是?她為什么會哭呀?她不明白,直到飛機平穩(wěn)的穿行在三萬英尺高空之上,她才終于明白過來,她和他隔著幾千公里的距離,她再也見不到他了,從此以后,紅塵茫茫,一別兩寬,直到這一刻,她才終于肯承認(rèn),原來自己早已愛上了方正,只可惜她又已經(jīng)失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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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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