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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來如此
直到小Q-Q親吻前面那輛大奔屁股的瞬間,林小可依然沒覺得自己無照駕駛有任何問題.
氣勢洶洶的開門下車,林小可屢起袖子不分青紅皂白就瞪大眼睛朝前面吼:
“喂!你丫怎么開車的!怎么說停就停!”
這樣如虹的氣勢,卻在看清前面車上走下來那個人的瞬間,被徹底澆熄。
“好久不見,林小可!
舒朗俊逸的眉眼,傾倒眾生的笑容,若是換了別人,一定以為自己艷福不淺走了桃花運,然而林小可卻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恨不能把車子一口吞下去,再把屁股上點把火,一飛沖天遁了!
從六歲第一天上學騎著自行車撞南墻,到七歲在她椅子上倒水害她被全班人以為小便失禁,九歲將絲襪泡在她水壺里冒充胖大海,再到十二歲上課傳紙條給她害她被罰站,十四歲鼓動她逃課翻墻裙子被刮花,十六歲表白情書變悼文……
蘇旭,她人生道路上的絆腳石,十二年求學路上的災星,或有意,或無心,他總是以各種方式折磨著她!
好在高中畢業(yè)后,他出國鍍金,她亂七八糟的生活這才終于歸于平靜。
可這才幾年啊,他就以如此華麗的出場方式卷土重來,如此大搖大擺的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握了握門把,小可飛速得想了一下今后人生的走向,覺得自己應暫時咽下這口惡氣,堅決不能鋌而走險讓這個可惡的家伙得了機會,繼續(xù)在自己的生活中興風作浪。
這樣想著,毫不猶豫開門上車,掛檔,踩油門------
Duang!
一聲更大的巨響。
小Q-Q徹底廢了。
***
“無證駕駛,肇事逃逸,小丫頭膽子不小!”
派出所里,林小可目光呆滯得任由警察叔叔訓話,覺得自己的人生,就跟那輛剛剛開了一天的Q-Q一樣,還沒開始,就慘淡收場。
****
“你這車壯烈了,我送你回去吧?”
林小可看了看被撞得皺巴巴的小Q-Q,再扭頭看看這位好心要和自己“私了”的冤家,吸了吸鼻子,不說話。
他太了解她,第二句話就抓住她的軟肋:
“是不是餓了?吃飯不吃?”
“吃。”
這一個字說得倒是毫不猶豫。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林小可想清楚了,既然躲不過,那就聽天由命吧。
他開車帶她去吃她最愛的金槍魚刺身,她一連吃了五客,臨走時還又打包了兩客壽司回去當夜宵。
結賬時他看著她笑,仿佛在嘲笑她小農。
她狠狠瞪回去:
“吃你一點兒怎么了!我今兒可廢了一輛車呢!”
其實她心里也知道,他的車也被撞得不輕,她一輛車還不如他一個保險杠值錢,可誰讓他非要來招惹她?!
回家路上,小可美滋滋得打開包裝,準備解決掉手上的壽司,他的手機卻響了。
甜美的女聲隱約從話筒那邊傳過來,一聽便是女友打來查崗的。
“喂,路上遇到一同學……恩,我就一會兒過去。”
蘇旭柔著聲音接完電話,扭頭一看,小可的眼眶卻紅了,眼淚滾動,嘴里還塞著兩團壽司。
見他看過來,她絲絲得吸著冷氣含混不清道:
“這芥末……好辣!”
他忙將車停在路邊,跑去街邊一個小超市給她買了橙汁來喝。
她看著他手上的橙汁,繼續(xù)瘋狂吸氣,眼淚卻流得更厲害了:
“我要喝水!橙汁……我早就不愛喝了!”
“你這丫頭可真難伺候!”
嘴上這樣說著,他還是跑去買了冰水過來遞給她。
從這以后,他常常三不五時請她出來吃飯,次次都是他掏錢。一次她終于臉上掛不住,假惺惺得掏了錢包出來做樣子,結果又被他攔住了:
“得,您別寒磣我了行不行?害你廢了輛車,我這就算是補償了!”
看他一臉大度的樣子,她收了錢包撇撇嘴,小聲嘟囔:
“切,陪我輛新車豈不更方便……何必總是拉我出來吃吃吃……”
他睨她一眼:
“等你把駕照拿下來再說!”
然而她的駕照始終也沒有拿到手,他依舊三不五時請她吃好吃的。
這日他帶著她去德蘭江畔吃養(yǎng)生魚火鍋,小可正悶頭苦吃,遠遠卻走來一個帥哥,穿著件白襯衫,干凈舒朗,眼睛不由一亮-----
這等絕色佳人,正是她的菜呀!
她兩眼冒著紅心看帥哥走過來,卻見人朝著蘇旭爽朗一笑:
“幾時回來的?”
原來是他的朋友。
那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熱火朝天,這邊小可吃得心不在焉,一雙眼睛不住得往帥哥身上打量。
將她那沒出息的樣子看在眼里,蘇旭終于還是停下來,將帥哥介紹給她認識:
“這是肖海,我發(fā)小!
小可立刻綻放出儀態(tài)萬方的笑容:
“林小可,請多關照!
那副做作的樣子引得蘇旭直發(fā)笑,偏偏被她看見,眼神狠狠在他身上一剜,桌下伸腿就是一腳,直踹得他呲牙咧嘴,這才終于罷手。
再次見到肖海,是在蘇旭女友的生日宴上。
然而這次驚艷到小可的不是肖海,而是蘇旭的女友。
第一次見到真人,小可立刻被鎮(zhèn)住了。
只見那女子長發(fā)披肩,大眼睛,長睫毛,瓜子臉,皮膚勝雪,名副其實的美人,走起路來裊裊婷婷,說起話來輕輕柔柔……
真可謂人間極品。
趁美人去洗手間的當口,林小可忍不住笑嘻嘻的揶揄:
“難怪你每次接電話聲音都那么溫柔,原來是找了這么一位仙女做女友哦。”
蘇旭笑:
“是啊是啊,所以你這個男人婆也趕快變女人一點吧,不然當心沒人要!”
小可正要發(fā)作,一旁的肖海卻道:
“你是不是忒沒眼光了,小可明明就很可愛好不好?”
小可到了嘴邊的臟話就這么生生被憋了回去,臉卻一點一點紅透了……
晚上肖海送她回家,車里放著飛兒樂團的他不愛我,小可安靜得望向窗外,卻看到玻璃上的自己,面容憔悴,眼底是一覽無余的失落。
“和蘇旭認識多久了?”
他問她,她毫不猶豫得回答:
“十七年了!
話一出口,她才吃了一驚,原來,已經那樣久了呢……
車子開到樓下,她仍在發(fā)呆,他轉頭,親昵得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到家了,傻丫頭。”
他說著,傾身過來,在她唇上輕輕印下一吻,那樣自然而然。
她怔了怔,終于只是微笑。
戀情持續(xù)不到三個月,肖海提出分手。
“小可,你心里有別人,你根本不愛我!
她苦笑,難道她真的表現得那么明顯嗎?
消失了三個月的蘇旭再度出現,拉她去吃刺身,療情傷。
借著辛辣的芥末,她名正言順得哭,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蘇旭,你看看你,給我介紹的什么男朋友!根本沒長性!”
蘇旭沒好氣得瞪她:
“你少惡心我!誰給你介紹男友了!還不是你要自己貼上去的!”
她吸著鼻子狠狠道:
“我就是貼上去了,你能怎么著!我就是喜歡他,你能怎么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身邊的人都跟你一樣,沒一個好東西!”
他把餐巾往桌上一拍:
“林小可,你有完沒完!”
“沒完!”
手機鈴突然響起來,她瞥了一眼立刻看到,又是他那個仙女女友。
心里一酸,她抹了把眼淚道:
“你接你的電話吧,我先走了!”
說完就往外闖。
門外下著大雨,倒是應了她此時糟得一塌糊涂糊涂昏天地暗的心情。
她怨念得淋著雨往前走,沒兩分鐘,蘇旭就開著他那輛大奔跟過來。
“林小可你給我上車。”
小可扭頭看他降下車窗,也不知哪兒來的怒火,彎腰脫了帆布鞋就往他車里丟:
“你給我滾!別管我!”
他深吸一口氣,開門下車,抓起她的胳膊朝她吼:
“你他媽的到底發(fā)什么瘋!”
小可紅著眼睛瞪著他:
“我發(fā)什么瘋?!我發(fā)什么瘋和你有半毛錢關系么!你好好的過你的日子,平白無故干嘛來招惹我!干嘛給自己找不痛快!你是不是有!你給我滾!滾!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她說著伸手推搡著他,他卻猛地握住她的手,隔著雨水死死盯著她:
“林小可,你告訴我,你在我面前這么寸進尺,到底是仗著什么?”
她怔怔看著他:
“我仗著什么?”
他幾乎脫口而出:
“你他媽的不就仗著我愛你!”
整個世界驟然安靜下來。
他想,壞了。
憋在心里十七年,一直沒有勇氣說出來的一句話,到底還是被他一個沒忍住說出來了。
他七歲那年,六歲的林小可正騎著一輛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式鳳凰牌自行車來學校。
因為屁股根本夠不到車座,她只好把右腿從橫梁下端鉆過去,大半個身子掛在車上。
“閃開!快閃開!”
她就這樣吼著,從他身后沖了過來,然后“咣當”一聲連人帶車撞在了校園的南墻上。
“林小可!咱家離學校就二百米!你干蛇么非要騎車上學校!”
追上來的林父氣喘吁吁得看著被撞得歪七扭八的車子,氣得直豎眉毛,抬手就要打她,嚇得她抓著書包往校門口跑,一邊跑一邊大叫求饒,小臉兒紅撲撲,眼底卻透著狡黠的光。
這樣獨特的登場方式,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后來發(fā)現和她一個班,他毫不猶豫坐在她身旁。
八歲那年,她座位上方的空調總隔三差五得滴水下來,他被她抱怨得受不了,索性拿了小桶掛在漏水的管子上,誰知后來小桶就支撐不住掉下來,水全撒在她板凳上,他正要去拿抹布,她卻連看也不看一眼,一屁股直接坐上。
十歲那年,她嗓子發(fā)炎,媽媽逼她喝胖大海,她哼哼唧唧吆喝著受不了那味道,他便將臭襪子丟進水壺,她一邊生氣罵他沒良心,一邊名正言順拿他賠罪買來的酸甜橙汁當飲料。
十三歲那年,她背后被人惡作劇貼了紙條而不自知,他傳小紙條想告訴她,誰知她剛接過還沒來得及看,卻被老師逮了個正著。
十五歲那年,她最愛的歌星來A市開演唱會,他特意買了票來逃課帶她去看,不想她翻墻時卻被柵欄劃破了連衣裙,害得他只好將襯衣脫下來,把她下半身包上。
十七歲,她寫了封沒有署名的情書遞到他手上便跑掉了。他知道她一直崇拜隔壁班的班長,將那封聲情并茂的情書讀了一遍又一遍,心痛得無以復加,猶豫了幾天,到底還是不甘心,于是將情書留下,索性抄了一封悼詞送了過去……
那恐怕是她最生氣的一次,因為他其實不知道,她絞盡腦汁寫出的情書根本就是給他看的,然而他卻如此不知好歹,不解風情!
雨還在淅淅瀝瀝得下著,橘色的路燈在流水中扭曲成一道道柔亮的光影,她看著他在雨水中一點點僵掉的臉,淚如雨下,卻終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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