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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盛夏
總有一個存在,會為你生命中的黑夜點亮耀眼的煙火——題記。
【一】
劉瀅從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妖怪的存在,直到她遇見尉歆。
她是一個病秧子,沒有健康的身體,連快走幾步路都會大口喘氣。由于長時間不運動的原因,臉色一直都是脆弱的蒼白。
父母太過擔心她的病情,所以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沒有去過學校,沒有朋友,更沒有一起玩耍的同伴。每天只能在家中坐著、躺著,就像是被圈在籠子里鳥,沒有自由。但是并不怨恨父母把自己看的這么嚴,畢竟她的身體確實受不了太多的刺激,遠離人群是最好的方法。
雖然是明白,但內心還是會渴望,渴望有一個能夠陪在她身邊的存在。
【二】
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大口喘息,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色,這卻是她經歷了無數(shù)次的體驗。由于出生時的先天不足,心臟也受到了影響。
不能大笑、不能大哭、不能精神緊張,連說話稍微大聲都會帶來不適。她討厭自己病懨懨的身體,但是她卻比任何一個人都想要活下去。
也許正是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她才會格外期盼能多活一天,能活的久一點。
【三】
劉瀅終于從醫(yī)院回到了幼時居住的小別墅,醫(yī)生說她可以在家靜養(yǎng),父母怕城市里的車鳴聲對她造成影響,便把她送到了以前的房子。
也就是這個決定,讓劉瀅認識了那個人……不,應該說是妖怪吧。
【四】
郊外的空氣總比城里的清新,來這里住了幾天后劉瀅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態(tài)比以前好了不少,她坐在床邊透過窗戶向下看,銀杏樹翠綠的葉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富有活力和生機。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要到下面坐坐,多以她也行動了。
劉瀅走到樹下,身手摸了摸粗壯的樹干。她突然想到,小時候的自己好像也曾在這顆樹下停留過,不過記憶太過模糊,她已經不記得什么了。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一種感應,這里有什么在等著她。
“吶,你終于回來了……”
聽到聲音的時候劉瀅微微一驚,平緩下自己受到驚嚇的心臟,抬起頭看向聲源。映入眼簾的是有著一頭黑色中長發(fā),穿著長衫的清秀男生。
那人嘴角揚著柔和的弧度,眼中仿佛閃著星光,看到劉瀅注視他的眼神后彎了彎眼角:“等你好久了……”
劉瀅微微皺眉,平淡的看向樹上的人:“你是誰?”
男子有些驚訝,也有些釋然,只是感嘆了一句。
“原來……不記得了么?”
【五】
那天劉瀅并沒有多做停留,沒待幾分鐘便回到屋中。只是一想起對方說的話,心中總是會有一絲疑惑,她……應該認識那個人么?
但是記憶中根本就沒有相關的片段。
坐在床上的她視線忍不住移向院子中的銀杏樹,卻沒有看到那個人的影子。
是回去了么?說起來……他應該是從隔壁那家爬墻翻過來的吧。
【六】
接連的下了將近一周的雨,天氣終于轉好,自然這幾天劉瀅都沒有再去院子中,只是視線偶爾會飄到銀杏樹上,想起那天坐在樹上的人。
難得的天氣已經放晴,想了想劉瀅還是走到院子中,一點點靠近銀杏樹。四處看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天坐在樹上的那人,心里有些放松,又有些悵然若失。
“是在找我么?”
劉瀅猛地抬頭,便看到了坐在樹杈上的男子,看到她望過去的時候還沖著她笑了笑。
也許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次劉瀅并沒有被突然出生的對方嚇到:“你什么時候來的?”
男生笑盈盈的注視著劉瀅,眼中滿滿的都是她。
“我一直都在!
劉瀅看著對方的眼神愣了愣,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難過。
【七】
她越來越習慣每天去樹下坐一會兒,而每當這個時候那個男生便會出現(xiàn)在那里,不是坐在樹上,便是靠在樹下。
兩人之間很少交談,但卻從來沒有覺得尷尬。男生每天都會在劉瀅來的時候出現(xiàn)在她身邊,如果她不說話,便會默不作聲的在一旁陪伴。
劉瀅翻書的手停頓了一下,說起來,這么久了她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聽到她的詢問,男生笑了笑,嗓音輕柔的說:“我以為你不會問!
劉瀅抿抿嘴沒有回話,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對方。
然而對面的男生卻沒有回答的意思,反而看著劉瀅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怪的存在么?”
雖然不知道對反為什么問這個,但是她還是搖了搖頭回答。
“不信!
【八】
那天最后她還是沒有知道對方的名字,她再詢問的時候對方卻說。
“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的!
劉瀅最后還是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她想自己是真的忘記了對方也說不定。
【九】
這天對方突然說晚上讓她來一趟樹下,劉瀅有些詫異的看著他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最近的陪伴讓她早已把對方當做了朋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所以他說想要她去,那么她便去。
傍晚,劉瀅按照約定前去了樹下卻沒有看到對方,想了想她還是靠在樹干上靜靜地等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突然出現(xiàn)星星點點的熒綠色,一閃一閃的布滿了整個樹的周身、劉瀅抬起手想要輕輕觸碰一下光點,那些小光點卻一下散開。
“這是……”
“螢火蟲!
劉瀅轉頭,發(fā)現(xiàn)男生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的另一邊,夜晚吹過得風拂過他的長發(fā),注視著自己的雙眼依舊帶著讓她熟悉的溫度。
“前幾天,你不是說過想要看螢火蟲么!被卮鸬娜绱死硭斎。
那天她不過是看書的時候被書中的情節(jié)感染,突然想親眼見見螢火蟲,不過她自己也知道這只是說說罷了,雖然有遺憾,但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體。
然而對方卻把這記了下來,并把螢火蟲帶到她的眼前。
劉瀅笑了,這么多年第一次發(fā)自內心的笑:“謝謝!
謝謝你為她考慮了這么多。
【十】
自從那天過后已經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劉瀅的身體狀況卻突然轉壞,家中的父母像是早就知道這樣的情況一樣,握緊她的手安慰著她。
劉瀅張開有些發(fā)紫的嘴唇,對父母笑笑道:“爸爸媽媽,我已經不想去醫(yī)院了!
雖然那里能更方便監(jiān)察她的身體狀況,但她實在是不喜歡那里,她活了這么久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是在醫(yī)院度過的,她已經看厭了醫(yī)院中蒼白的顏色,也不想總是看到被蓋上白布推走的一個個人。
更不想……
更不想離開這里。
這里有她喜歡的環(huán)境,更有一個陪著她的人,所以她不想離開這里。
【十一】
最后劉瀅的父母還是同意了她任性的要求,沒有把她送回醫(yī)院,但是每天都會有醫(yī)生過來給她檢查。
直到身體穩(wěn)定下來后,她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有去銀杏樹下了。
她突然在想,自己一聲不吭的便沒有出現(xiàn),對方會不會擔心?
劉瀅抬起自己的手,透過蒼白的膚色能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如果她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就好了。
閉上眼,嘆口氣,突然劉瀅感覺自己舉起的手背握住,她馬上張開眼睛,望進了一雙熟悉的雙瞳中。
她一手捂住胸口撫平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臟,望向抓著自己的人:“你是怎么進來的?”
“我一直都在,”對方笑笑,沒有松開抓著劉瀅的手,又繼續(xù)問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怪么?”
劉瀅還沒來得及細想他的話,便聽到對方繼續(xù)說。
“讓我成為你的心臟吧!
【十二】
最后那天劉瀅并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她有些弄不懂對方的意思,又說信不信有妖怪,又說要成為她的心臟。
……難道他想說自己就是妖怪么?
劉瀅搖搖頭把自己腦海中不靠譜的想法甩出去,世界上又怎么會有妖怪呢。
【十三】
也許是心臟終于到達極限了吧,劉瀅能感覺自己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候一睡醒便到了下午,身體也越發(fā)的無力。
她想,也許自己快死了也說不定。
像是印證了她的話一般,晚上她便感覺自己的心臟傳來深入骨髓的疼痛。守在旁邊的女仆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馬上便叫來了住在這里的醫(yī)生。
而此時的劉瀅感覺自己渾身發(fā)冷,每呼吸一口氣都牽扯著心臟帶來陣陣疼痛,視線只也變得模糊。醫(yī)生很快就趕到了劉瀅的房間,對她進行急救。
劉瀅仰躺著望著天花板,突然自己的上方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黑色的長發(fā)落在了她的臉上,雖然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對方的身影,但她也知道這是誰。
周圍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對方的到來,更何況現(xiàn)在他正浮在自己的半上空。然而此時的劉瀅已經沒有辦法思考更多了,心臟緊縮的疼痛讓她說不出一句話。
她看到半空中的男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嘴巴一張一合說了什么,然后便在她面前化作一點點晶瑩的綠色光點,緩緩地融入自己的身體中。
之后,她便昏了過去。
【十四】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站在旁觀角度,清除的看到從前的夢。
夢中的自己才4歲,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即使是在夏天也穿著長袖,那時候還有些頑皮,便趁著家里人不注意的時候跑到了庭院中,揚著頭看著高高的銀杏樹。卻不經意之間看到了一塊衣角,仔細一看便發(fā)現(xiàn)樹上著坐著一個人。
“大哥哥,你是誰呀?為什么會在這?”
男子聽到小劉瀅的詢問,便跳下樹蹲下身看著對面睜著大大的眼睛疑惑的望著自己的孩童:“我叫尉歆,你能看到我。”
“尉歆哥哥好,我叫劉瀅!
小女孩笑著,露出一口沒有長齊的牙。
——這便是他們的相遇。
此后的一星期,小劉瀅每天都會到銀杏樹下和對方聊天,大大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但是突然有一天小女孩不來了,男生有些擔憂的跑到別墅內,看到的便是小女孩蒼白的臉色還有青紫的嘴唇。
第二天,小女孩便哭著拽著男生的衣服,抽抽噎噎的說:“尉歆哥哥我可能要去很遠的地方了,也許很長時間都不會回來了!
男生嘆口氣,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不要哭,我一直會在這里。”
小女孩終于停止了哭聲,揉了揉有些發(fā)紅的眼眶:“那么我們約定,以后我一定會回來找尉歆哥哥的!
男生看著小女孩的樣子,笑了笑說:“好!
【十五】
然而這一去便是15年,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大,再次回到這里的時候卻不記得他了。
尉歆看著對方眼中的陌生,內心輕嘆一聲,默默的陪在她身邊。再對方再次問自己名字的時候,尉歆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只是告訴她,總會想起來的。
女孩回來的這些天他真的很高興,等了十五年終于見到了對方,雖然她已經不再記得自己,但是尉歆還是很開心。
女孩的身體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他經常能看到對方突然變得蒼白的臉色,還有青紫的嘴唇,身子纖細的仿佛一陣風便能吹跑。
那天她說了想看一看真正的螢火蟲,眼中盈滿了渴望,但最后還是搖搖頭,繼續(xù)看著手中的書,仿佛剛才沒有說那句話一樣。他看著對方渴望的樣子,想幫她完成她的愿望,所以便捉了螢火蟲回來,那天晚上他看到了對方和小時候一樣開心的笑臉。
……
然而好景不長,女孩的身子還是虛弱了下來。他忍不住跑到對方的房間,看到瘦弱的她伸出手仿佛要抓住什么一樣,他心里一動便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看著女孩有些疑惑的眼神,輕聲道:“讓我成為你的心臟吧!
他想,他也只有這個能幫助女孩了。
幾天后,女孩的情況變得危機,看著來來回回在她身邊走動的醫(yī)生,尉歆像往常一樣笑了笑,身手撫摸女孩的臉:“別怕,我一直都在。”
最后看了一眼女孩的樣子,他便化作熒光。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已經活了太長的時間了。
只是希望,女孩能夠好好的度過她的一生。
【十六】
劉瀅睜開眼,望著天花板,眼淚卻一下流了出來。
她一切都想起來了,但是太晚了,甚至還沒有來得急叫出對方的名字,他便消不見。
劉瀅坐起身透過窗戶看著突然枯萎變黃的銀杏樹,深刻的感覺到對方已經真正的離開了。
她伸手放到心口,感受著心臟沉穩(wěn)的跳動,突然想到了尉歆說的那句話。
‘我一直都在。’
如今,她是真的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走到院子中已經死去的銀杏樹前,伸手摸了摸粗壯的樹干:“謝謝……”
如果,以后還有人問她,信不信這個世界上有妖怪的話,她肯定會回答信。
總有一個存在,會為你生命中的黑夜點亮耀眼的煙火。
總有一個存在,會為你心中帶來溫暖回憶和悲傷的痛。
總有一個存在,會成為你一生也抹不掉的記憶和酸楚。
她,何其幸運,會在生命中遇見了尉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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