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cè)祟A(yù)言》
　　00.

　　那個巫師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長嘆一口氣，蓋上了水晶球上的布。
　　她干枯的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那個不滿六歲的少年。
　　“汝將弒父殺友，背叛國家，永不被世人所接受，理解你的人盡數(shù)難逃死劫�！�
　　孩童翠綠的眼眸里閃過憤怒和恐慌。
　　“你胡說什么，我怎么可能——”
　　巫師的聲音孱弱而又衰老，沙啞而又蠱惑人心：“你不會成為王的，樞木朱雀。”

　　——在樞木玄武的令下，這個巫師被處死。對外宣稱其瘋癲后精神失常，意外墜入水溝而喪命。她的尸體悲慘地被棄置在溝壑之中。
　　人們多有嘆息，因為這是從神圣布里塔尼亞帝國來游歷四方的占卜師。她的占卜術(shù)從未失效，請她算過的人都這么說道。
　　不過好在，樞木玄武仍然喜愛著自己的長子樞木朱雀，并未因其的預(yù)言而心存芥蒂。

　　01.
　　那個時候，樞木朱雀還不是knight of seven。只是比Brandy軍階更低的一介小兵。
　　所以，當(dāng)樞木朱雀一步一步更換了著裝，直至披上了代表著布里塔尼亞的藍(lán)色繡金披風(fēng)的時候，她還是有那么一瞬間的愣神。
　　“布蘭提？你在聽嗎？”
　　——他問。
　　“……啊，是�！�
　　布蘭提慌忙低下了頭。
　　“那么就按照計劃去準(zhǔn)備吧�！�
　　她并沒有再和那雙翠綠的眼眸對視，身為布里塔尼亞人的她這時候有著十分微妙的感覺。不為別的，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對那個名譽布里塔尼亞人說出那句話來。
　　“Yes ,my lord.”
　　當(dāng)布蘭提右手拳心指向左胸的時候，仍然感受到那股無法正視的不甘在全身的血液之中踴躍。不知道是屈辱感，還是時過境遷的悲涼。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整個人有點發(fā)抖。
　　——她其實不必如此緊張的，因為她深知樞木朱雀并非一個難以相處的人。身為11區(qū)的住民，她曾經(jīng)的部下，卻不對布里塔尼亞人心懷憤怒。這她應(yīng)該都知道的，然而……

　　02
　　她記起了那個時候負(fù)責(zé)新兵訓(xùn)練的的她還是他的上司。
　　樞木朱雀對于knightmare的控制似乎并不好，因為屬下交上來的報表上總是反映他的技能水平低下。
　　直到某天在營地視察的時候，瞥見正在清理服裝上的油漆的一個軍人
　　眼神里沒有委屈，仿佛甘愿忍受這樣的折辱。他靜靜地搓洗的襯衣上滿是侮辱的語言，不堪入目。小麥色的皮膚上滲出了細(xì)密的汗，他棕色的頭發(fā)格外柔軟。
　　“ID�！�
　　“！��！”對方似乎才看見有人在附近，“失禮了，布蘭提上校！”
　　他擎著拳，至于左胸，垂目等待她的發(fā)落。
　　水流源源不斷從自來水管里竄出，沖刷著池壁，發(fā)出細(xì)密的雜音。
　　初遇的這一天春光正好。
　　“別緊張，”她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在那件襯衣上逗留，“我只是問一下你的ID�！�
　　話語很輕，像是害怕打擊到這個備受欺凌的堅強的男人。
　　樞木朱雀報上了自己的ID號。
　　布蘭提在名簿中一翻，那個每次都倒數(shù)第一的樞木朱雀的名字果不其然對應(yīng)著這個號碼。
　　她的眼稍稍瞇起，腦海里閃過什么。
　　——對方精壯的體格無論如何也不像是十分懈怠成性的樣子。
　　“樞木朱雀君，”她啪的一聲闔上本子，“帶我看看你模擬練習(xí)用的KNIGHTMARE�！�
　　“誒？”似乎很驚訝于上司的表現(xiàn)，翠色的眼眸里像是閃過了幾分尷尬和局促，但看到對方認(rèn)真起來的臉，只是順從地道；“Yes,my lord!”

　　布蘭提并不知道，那時候的她，在樞木朱雀眼里帶著一些莫名的——大小姐一般的任性。
　　03.
　　朱雀所配的機體已經(jīng)嚴(yán)重?fù)p壞，卻沒有得到維修。
　　甚至連滑輪都有些許缺失。
　　——這樣的機體能夠進(jìn)行基本的活動其實已經(jīng)很讓人吃驚了。
　　不知怎的，一種無名的怒火竄上心頭。
　　“后勤部，這臺機體為什么沒有維護(hù)？”
　　看著布蘭提長官嚴(yán)肅的表情，后勤部部長冷汗涔涔。
　　女子不再看向支支吾吾的下屬，只是權(quán)衡利弊一般地喃喃自語：“明天的軍事例行演習(xí)趕不上了嗎�！�
　　跪在她腳下的后勤人員雖則惶恐，這時卻露出了笑意。
　　她掃視一圈，最后停在了這個少年柔軟的棕發(fā)上。樞木朱雀垂著目，無意去爭辯，無意去反抗——令人煩躁并且火大。
　　或許是在部隊身為女人也常被刁難而生出的推己及人的心思，她此時一咬牙，從衣襟中掏出了Aroundight的鑰匙�！咀⑨專篈roundight，無毀的湖光。型月世界設(shè)定為蘭斯洛特佩劍。】
　　“樞木，明天你的機器不能使用，就用我的機體去參加演習(xí)吧�！�
　　早就有坐不住的人開始發(fā)言：“布蘭提上校這——”
　　“你給我閉嘴！”尖厲的女聲由于吼叫而在不大的場地里泛起回音，布蘭提的目光悲戚而憤怒。
　　在一片死寂之中，她慢慢看向了他。
　　這個對視長久又短促，她的黑發(fā)和藍(lán)眸終于染上了屬于士官的凌厲。
　　——哦對，因為平常的管理比較松散人們似乎差點都忘記了，凱撒布蘭提是一個在戰(zhàn)場上多么活躍的人物。
　　沉默沒有繼續(xù)蔓延下去。因為女子當(dāng)先問道
　　“樞木，別告訴我你不愿意�！�
　　少年驚訝的目光一閃而過變成了喜悅，眼神誠懇地莊重答道。
　　“是，布蘭提小姐。”
　　“是‘YES,MY LORD’”布蘭提轉(zhuǎn)頭離去，并不忘糾正道，“還有，公平起見，使用我的Aroundight必須卸掉重炮——和其他見習(xí)騎士使用的第4代第量產(chǎn)機一樣�！�
　　04
　　用上了正常的機體后，樞木在演習(xí)中的表現(xiàn)十分優(yōu)異。
　　于是，布蘭提上校將他升為了一等兵，這是屬于11區(qū)的第一份殊榮。
　　不過，她的權(quán)限就止于此了。即便是這樣，底下的人也因為這樣一件事而非議甚多。
　　“你要明白，區(qū)別對待名譽布里塔尼亞人是我們的國、策�！�
　　柯內(nèi)莉亞說話的時候，布蘭提只覺得周身開始出汗。她的地位太過卑微，以至于稍有不慎就會成為被傾軋的對象。
　　恐慌席卷了她的心頭，惹來皇女的不滿會怎樣她不知道。所以當(dāng)柯內(nèi)莉亞離開的時候她還惶恐地跪在地上，保持著左胸橫在胸前的行禮狀態(tài)。她并非膽小如鼠，但她只愿意選擇戰(zhàn)死。
　　……
　　“……對不起�！蹦莻�少年說話的時候，布蘭提才發(fā)現(xiàn)柯內(nèi)莉亞已經(jīng)走了。
　　他的眸子里透出濃烈的自責(zé)：“我沒想到會這樣，上校�！�
　　她張了張口，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后只是自嘲了一般，無力地笑道：“與其擔(dān)心我，不如擔(dān)心你自己�！�
　　05
　　第二天樞木朱雀特來致歉，并神色鄭重地表示要是會給Brandy帶來麻煩，他愿意調(diào)回原來的位分。
　　“我記得樞木你曾說，想改變這個國家�！�
　　他猛然抬頭。
　　“如果這樣的話，不身居高位是無法做到的。”她仰面靠在椅子上，看著桌面前的少年露出掙扎的神色，“如果你想攀上高位，就請不要遲疑�！�
　　——就請不要善良。
　　——就請不要害怕犧牲。
　　她錯開了那灼熱的視線。
　　“你聽我說，樞木君。”
　　“你的道歉并不能平息他們對我的嘲諷，”她沒有停下翻閱文件的動作，更沒有抬眼看他，“即便是現(xiàn)在你在退回原點也不能是我得到升職的機會從而繼續(xù)授予你更高的地位，所以——”
　　“既然你什么都沒辦法彌補給我的話�！�
　　她放下了筆，正視他的眼睛。
　　“那就為我?guī)韯倮��！?br>
　　06
　　回憶在這里就結(jié)束了，后來她看見的就是高高在上的圓桌第七騎士。
　　他的臉上早就沒有了還實一等兵時的稚嫩和朝氣，取而代之的是不知為何充滿哀傷的悲憫和陰霾。
　　——他變了。
　　——自從尤菲米婭第三皇女死后。
　　雖然他現(xiàn)在依然溫厚平和，但悲傷一直難以散去。
　　雖然他對于她依然有著當(dāng)年的尊敬。可她現(xiàn)在只不過還是那個小小的上校罷了。

　　07
　　不同于蘭斯洛特和第三騎士使用的特里斯坦，是由專用的開發(fā)部門研制的機體。Aroundight是布蘭提自己給自己的5代量產(chǎn)機起的名字。也就是說，說穿了，Aroundight也不過就是一臺優(yōu)秀點的量產(chǎn)機罷了。后來因為在樞木朱雀的手下辦事，也曾在Aroundight的機體上加上幾門重炮。
　　羅伊德聽說那臺機子被稱作Aroundight的時候，曾笑道：“機體的名字明明都是騎士的名字，你偏偏用了一把劍的名字，真有趣�！�
　　“嗯，我也覺得很諷刺呢。”布蘭提抬頭。
　　“因為不論是阿隆戴特還是我，都是工具不是嗎�！�
　　羅伊德的笑容并沒有出現(xiàn)僵硬。
　　她轉(zhuǎn)身告辭，卻撞上了走進(jìn)門來的圓桌第七騎士。
　　單膝跪地，行禮低頭。
　　“日安，樞木大人�！�
　　少年的臉上因為這些疏離而出現(xiàn)了幾分失落，不過女子低著頭，并未看見。
　　“那個，布蘭提小姐�！彼植蛔栽诘亓�(xí)慣性撓頭，“其實不必這樣�！�
　　她抬起臉來，看見對方眼里的真誠，而不是那副別人常有的虛假的，施舍恩賜一般的免禮，這才站了起來。
　　——只有這份善意，樞木朱雀未曾改變。
　　08
　　她繃緊的神經(jīng)已然放松，卻依舊不敢正視朱雀的眼睛。
　　兩人走到室外的時候氣氛因為過于安寧而有一些詭異。長長的廊道上朱雀在前，布蘭提跟在身后。
　　“Brandy你……”
　　“嗯？”
　　“你是在害怕么？”他停下了腳步，卻并未回頭，“…對我�！�
　　女子的目光漸漸變得灰暗。
　　“是的，我害怕�！�
　　“為什么？”
　　她稍稍抬起了頭，眼見對方的微笑是如此地讓人渴望接近。于是真實就未能脫口而出，思慮再三她捏造出來一個并非重點的回答。
　　“……因為我曾是樞木卿的上司吧，忐忑什么的�！�
　　她的眼神飄忽不定。全然沒有駕駛著機體時候的魄力。
　　“怎么會�！睂Ψ襟@愕地睜大了祖母綠寶石一樣的眼眸，“布蘭提小姐一直是個很正直的人。我很敬重你”
　　“而且，一直都承蒙你的關(guān)照�！�
　　樞木朱雀微笑地說，面部表情就如同之前那般溫柔。
　　女子微微低下頭。
　　“您真是個柔和的人。”
　　——27歲的布蘭提沒有告訴他，自己晉升為上校，是因為在8年前對日、本的那場侵略戰(zhàn)爭上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
　　09
　　樞木朱雀被派遣至EU，是上任圓桌騎士之后一個月的事情。上校布蘭提奉命跟隨出戰(zhàn)。
　　在EU戰(zhàn)場，指揮權(quán)由修奈澤爾掌握。
　　“放下武器的人，在下不會攻擊�！�
　　面對數(shù)量眾多的knightmare，樞木朱雀僅僅一機的聲音顯得太過單薄。因此，也如同預(yù)想中的一樣，根本無人屈服。敵軍反而開始嘲笑樞木朱雀的大放厥詞。
　　炮火的聲音就在一瞬間炸裂。
　　布蘭提不是一個擅長描繪大場面的人，所以即便蘭斯洛特的戰(zhàn)斗是那樣的華麗壯觀，那樣的令人嘆為觀止，她也無法用語言形容出來。
　　當(dāng)通訊器里的聲音焦急地問著“戰(zhàn)況如何”的時候，她甚至找不出任何形容詞。
　　“樞木卿掌握了勝利。”
　　——她對著通訊設(shè)備這樣說道，聲音興奮到顫抖，嘴角抑制不住地?fù)P起。
　　“僅憑一機�！�
　　10
　　“樞木卿，這是今天的報告。”
　　“其實……沒人的時候叫我朱雀就行了�！蹦凶咏舆^了薄薄的幾頁紙張。
　　女子躊躇了一陣，半晌才道。
　　“關(guān)于今天上午的那番話�！�
　　“誒？”
　　““放下武器的人，在下不會攻擊�！蚁�，我差不多可以理解了，朱雀君是一個怎樣的人。”
　　樞木朱雀微微睜大了眼睛。
　　“雖然你這么說肯定會有人覺得你是在小看他們，輕視他們�！迸訐P起了笑臉，“但是其實你是真心這么想的吧�！�
　　“前幾天還因為牽涉到平民的安危而和參謀翻臉了吧�！�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第三皇女殿下那樣看中你了。”

　　樞木朱雀覺得眼角有點發(fā)燙——在聽見對方提到尤菲米婭以后。
　　11
　　“因為你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吧�！�
　　布蘭提如是說。
　　“雖然在軍隊中不得不去造成犧牲，但是你的雙手卻依然不曾染上罪惡。”
　　樞木朱雀張了張口，卻覺得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間。
　　——他沒有告訴她，他其實是一個殺父罪人。
　　——他的雙手，早已沾滿污穢。
　　思緒混亂百感交集，樞木朱雀的那雙澄澈的眼眸有閃過了那抹令人沉痛的哀傷。最后囁嚅出了一句幾不可聞的——
　　“謝謝，布蘭提。”
　　——真的、很感謝。
　　12
　　“汝將弒父殺友，背叛國家，永不被世人所接受，理解你的人盡數(shù)難逃死劫。”
　　——當(dāng)時，理解他的那個尤菲米婭慘死在冰冷的機械醫(yī)療臺上。
　　13
　　腦海里那個少年時期的聲音在耳畔不斷響起，男人仿佛很痛苦一般捂住了頭部。
　　“朱雀君，你怎么了？”布蘭提見狀不祥，趕忙湊上前去，“是頭疼嗎？”
　　窗戶上的玻璃突然被震碎。
　　忽然回過神的樞木朱雀和布蘭提只看見無數(shù)鋼鐵的白刃閃進(jìn)視野，像是日本忍者們常用的機關(guān)那樣。
　　——回避不及。
　　在生與死的一瞬間，時間的流淌似乎變得艱澀。
　　『“活下去！��！”』
　　在神根島上被下達(dá)的命令于腦海之內(nèi)轟鳴出巨響。男人的眼眸泛起了詭異的血光。
　　紅色飛鳥的圖案就像惡魔的咒文翩然在漆黑的視野里回旋。
　　——GEASS。
　　□□被洞穿的聲音聽上去讓人顫抖。溫?zé)岬难猴w濺開來，如同泉涌般迅速染紅了周圍的布料。
　　14
　　鮮血的腥臭味和身上粘稠的觸感讓朱雀恢復(fù)了理智。
　　他吃驚地看著自己的左手。
　　此刻，他的左手緊緊地攥著布蘭提的右臂，使得女子以一種不自然到詭異的姿態(tài)擋在他的身前，成為了最原始的盾和城墻。
　　銳利的刀刃沒入了她的□□，四肢、腰腹上猙獰的血紅在無聲地叫囂絕望。
　　女子的瞳孔中滿是驚悚。
　　“樞……木？”
　　她張口想問，可是大量的血液順隨著嘴角溢出，滴落在圓桌騎士潔白的服裝上。
　　疑惑的語氣讓他的心臟瘋狂地疼痛。
　　樞木朱雀的手掌感受到細(xì)密的溫?zé)犴樦缚p漏出。
　　翠綠的眸子上紅光消散而去，徒留下恐懼去占領(lǐng)樞木朱雀飽經(jīng)蹂躪的內(nèi)心。
　　15
　　“——布蘭提�。�！”
　　血液的顏色，滿身的傷痕，困惑的眼神。
　　樞木朱雀似乎又回到了尤菲米婭喪命的那天，那個地獄。
　　——罪責(zé)在他。
　　抱著輕飄的那個女人的軀體奔向急救室，樞木朱雀整潔的衣服上血跡越來越多。
　　一步步奔踏在地，污穢的暗紅如影隨形。
　　16
　　人們詫異地看著一向冰冷而又克己的圓桌騎士樞木朱雀慌里慌張地垂著頭坐在搶救室外不斷地重復(fù)著道歉的話語。聲音顫抖，仿佛都快哭出來。
　　『“汝將弒父殺友，背叛國家，永不被世人所接受，理解你的人盡數(shù)難逃死劫。” 』
　　喑啞的聲音又在耳際縈繞。
　　求你了，不要死。
　　不要死!
　　所有的罪都由我來承擔(dān)吧！
　　不要再讓其他人——
　　“不要——”樞木朱雀捂著頭嘶吼出聲。
　　頭痛欲裂。
　　17
　　如果是原先的那個樞木朱雀，說不定會以己身為身為女性的布蘭提擋下一切傷痛。然而現(xiàn)實就如同過往的鏡像，他的一切都被顛倒了。
　　他將部下作為了活下去的犧牲，無論是否出自本意。
　　這他不是第一次這么想要代替他人去死，可是每每都不能如愿�；蛟S對于樞木朱雀本身而言，死亡才是最永遠(yuǎn)的解脫。
　　“……魯路修�！蹦莻�少年痛苦捶著墻壁，脫力一般跪下來，嗓音低啞地重復(fù)那個人的名字，卻并沒有期盼中的眼淚來溢滿干澀的眼眶。
　　——為什么。
　　18
　　布蘭提當(dāng)然沒有尤菲米婭那樣美麗，所以死的時候滿身血污也無人問津。
　　尸身是丑陋的。
　　正如她年僅27歲卻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大戰(zhàn)役的，臟污的雙手。
　　但是，對死者的哀悼，和美丑無關(guān)，不是嗎。
　　19

　　“最后會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
　　她臨終前貌似懺悔的感嘆甚至都沒有說完，身體就像冬日里沏的一杯茶，慢慢的涼冷下去。

　　沒能知曉樞木朱雀的舉動是否是刻意為之，
　　沒能知曉這會不會樞木朱雀對她十幾年前進(jìn)攻日本的報復(fù)，
　　樞木朱雀如果知道了這段過去會不會原諒自己？

　　她不知道樞木朱雀的很多事情，也終究不會知道。

　　她的死狀定格為慘淡的笑容。
　　20

　　“布里塔尼亞軍隊EU戰(zhàn)線，上校Casa •Brandy（凱撒▪布蘭提）因遭遇敵襲負(fù)傷過重，搶救無效，死亡。遺體運送至本國下葬。其生前所配置量產(chǎn)機第5代knightmare投入戰(zhàn)線繼續(xù)使用�！�
　　樞木朱雀聽聞下屬的報告，神情還有些恍惚。他的手從棺木上移了開來。
　　為了安撫亡靈而在喪禮上擺放的潔白的圣像，大天使張開翅膀俯視人間，雙臂陶醉著環(huán)繞自身，目光是無比的空洞。

　　樞木朱雀閉上了眼。
　　21
　　——如若理解會使人遭遇不幸，我情愿此生遭人唾棄，再無知己。
　　——我情愿永受厭棄，孤獨一生。
　　至此以后，樞木朱雀不再奢求理解。

　　22
　　皇歷2018年，樞木朱雀斬殺了最后一個理解自己的人。
　　世界公敵，魯路修V布里塔尼亞。
　　命運的玩笑一語成讖。
　　理解了自己的人，盡數(shù)，未能逃脫。
　　23
　　他還記得，那個巫師到最后都在對著他聲嘶力竭地呼喊。像是一個瘋子對著人咆哮
　　“你是阿里曼，世界上一切的罪惡�！�
　　“你的一生都會艱辛無比�！�
　　“你的靈魂會遭人唾棄�！�
　　“你不會為王！”
　　樞木朱雀當(dāng)時隨著那個瘋瘋癲癲的巫師喊叫出了一句驚人的話語，以至于在風(fēng)雨交加的嘈雜聲里也清清楚楚地落入人們的耳中。
　　24
　　他戴上了假面，獻(xiàn)上了一輩子的幸福。
　　然而，樞木朱雀——這個輔佐世界公敵的惡人還在繼續(xù)被人唾棄和責(zé)罵。

　　甩掉刀上沾著的，友人魯路修的鮮血的時候，陽光強烈到扎眼。

　　25

　　八年前的那天，小小的樞木朱雀帶著哭腔這樣吶喊道。
　　“即便這樣，我也要改變這個世界！”
　　那時，那地，那純真到幼稚的綠色眼眸。
　　26
　　他以這句稚嫩的話語，回應(yīng)了那個瘋?cè)说念A(yù)言。

該作者現(xiàn)在暫無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