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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醒來時,我發(fā)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從未見過的地方。
——多么暴露的穿著啊,為什么那些雄性生物卻對此視若無睹呢?
當我看到那些女性的衣著時,我是這么想的。而事實上,在這條街上穿的最多、最奇怪的也是我。我都能感覺到每一個從我身邊經過的人都對我投以好奇的眼光。
——難道這里沒有花街嗎?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自己的感覺。就像是一只籠中鳥忽然被允許擁有自由一般,躊躇著。外面的世界對我來說是個未知地,而被關在鳥籠內的生活卻令我作嘔,復雜而矛盾的感情充斥在心口。
——所以現在我是應該慶幸一下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逃出了那個吃人的地方嗎?不過真的不會被抓回去打死嗎?
踩著木屐,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著。這里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那么的新奇。
于是我敢確定這里并不是我應該生活的時代。
——和她所說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呢,看來我也是順應潮流穿越了吧。
終于捋清楚在我身上發(fā)生的一切,我情不自禁地低聲笑起來。
#
在我的時代,她是一個異類。
說著我們聽不懂的奇怪的詞匯,每天嚷嚷著女權的寶貴性,讓我們要尊重自己,這在我們眼里都是非常怪異的事情。
——因為習慣了。
習慣了不被雄性生物和富家女人當人看,而只是一個下流的骯臟的連奴隸都不如的存在。習慣了逆來順受,接受一切在看起來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
所有人都讓我不要接近她,不要聽他的話,即便最后那個思維與我們不同的人當上了花魁也是一樣。
——可我忍不住。
忍不住接近她,聽她說著從不敢去想象的事情;忍不住嘲笑她,嘲笑她在這個時代里用著這個身份卻妄想著貴族才能擁有的待遇。
但是也羨慕她。
——多么諷刺。
后來我們相熟,她開始講起令我更加不敢相信東西。
——她說自己是從現代穿越而來。
#
“你在說什么胡話,你就是你自己啊!
記憶中,一身華麗服飾的女子總喜歡用手拍我的頭。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卻總覺得她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東西吸引著她。
“不過還是要小心那些浪人,你可是藝妓啊!
而你確是我遙不可及的花魁,我最向往的花魁。
這就是差距。明明同樣都是以花魁的待遇撫養(yǎng)長大,最后卻天差地別。
“只可惜我見不到沖田君啊,好像看看他和加州清光是怎么相處的呢!
看吧,又來了,又在說一些胡話。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什么新選組之類的存在,就算我知道這或許是將來會發(fā)生的,心里也還是會覺得怪異啊。
“我走了以后,我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可我不希望你離開,一個人在那個世界會很寂寞。”
“歲月不等人啊……如果以后有一天你能見到加州清光,記得替我贊美他啊!
“……我明白了!
——既然這是你的遺愿,我一定會達成。
#
站到附近的樹下乘涼,我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
反正找工作大概是行不通的,人生地不熟也不會用那些現代的東西,會有地方收留才怪。
至于自己的老本行?還是算了吧,誰知道這個年代的藝妓待遇好不好,安不安全,會不會還有客人提出一些不應該提的請求呢。
憂愁地嘆口氣,看著眼前櫻花飄散的樣子我忽然也想變成櫻花飄落入地,最起碼有個歸宿。
——這么多花瓣……按她所說的大概是在四月五月的樣子吧。
隨手接住一片花瓣,我閉上眼睛去感受自然。這種美需要用心去感受才行,用眼看總歸會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吧。
抬手遮住透過樹葉間的間隙與我的雙眼玩耍的陽光,我再度思考起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這件事情。
#
“你好,新的審神者,我是狐仙,接下來將由我為你介紹這里的一切!
什么鬼,我剛才不是還在櫻花樹下面睡覺的來著嗎!
對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這半路出來的會說話的狐貍是怎么一回事?她沒說過現代有這么多詭異的東西存在啊。狐仙?審神者?都是什么玩意兒!
“那個……我能先問一下為什么我會出現在這里嗎?”
對于我這個問題,狐貍好像很自豪地一甩尾巴跳到我的懷中:“我看你一個人在異世界很可憐就決定讓你成為審神者的一員了,我很善良吧~”
如果不是從小接受的教育阻止我,我現在已經把你扔進前面的火爐里了。
面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心里卻毫無顧忌地吐槽,這也是她教會我的。到了必須忍的時候就在心里狠狠把對方當作發(fā)泄的物品就好了。
“那么我要做什么?”我低下頭問它。
“首先請選擇一下自己的初始刀吧。”
像變魔術一樣,5把刀出現在我的面前。雖然我曾見過不少刀,但是刀的好壞……我還是分辨不出來,更別說他們的名字也是完全弄不清楚了。
“這五把打刀分別是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我打斷它的話,急急忙忙地繼續(xù)說,“就選他了!”
“您不再看看其他的刀嗎?”
可是記憶中的女子只和我提過加州清光呢。她的愿望,我會盡全力達成的。
想到這里,我?guī)下殬I(yè)性的微笑對狐貍說:“就是它了!
狐貍歪歪頭,似乎也沒有想到我會這么快就解決了初始刀的問題。它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拍拍我抱著它的胳膊讓我把它放下來。
“請召喚出刀內的付喪神吧!
召喚?怎么做?
緩步走到刀前輕撫著這把刀,一時半會兒我也沒什么主意。只好在心里默念著快出現吧快出現吧。
“我是加州清光……”
啊,還真的出來了啊。
#
“吶吶清光,我真的不能和你們一起出陣嗎?我其實真的也挺強的誒。”
這幾天,每當清光要和藥研一起出陣時我都會拽著清光的袖子央求著想和他一起出陣。
沒辦法,他們兩個第一次出陣回來時那個重傷的樣子是真的嚇到我了。明明說剛開始的地圖應該都非常容易,實際上我卻覺得完全相反。
“不行就是不行,咲只要安分待在本丸里等我們回來就行了!
——又是無情地被拒絕了啊。
扁著嘴,我說了聲早點回來之后難過地回到里屋喝我的果汁去。
咲是我的藝名,聽狐貍說雖然他們本體是刀,但是如今既然已經變成了付喪神,那也姑且算是神的一種。如果告訴他們真名,占有欲極強的付喪神就會帶著自己的主上神隱。
在我的時代,神隱并不少見。每一個據說曾經神隱卻奇跡般歸還的人都會有種難以言喻的與眾不同。她曾經也神隱過,而在回來的一周后……她就去往另一個世界享受安寧了。
因此,我真的很怕被神隱。但是那個“主上”的稱呼卻又是像我這種身份的人絕對受不起的,所以我讓他們稱呼我為“咲”。
——不能因為變成了審神者而沾沾自喜,拋卻審神者這個身份以外你依然是個卑微的藝妓。
小口喝著橙汁,我努力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
“咲殿下,今日您也不鍛刀嗎?”
不知何時狐貍跑到我的身邊詢問起今天的日課的事情。我骨子里其實是個懶惰的人,所以它所謂的“日課”都是能不做就不做。就連出陣也是放任清光自己去安排。
——身為我的近侍刀怎么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呢。
放下杯子,想起了這幾天那兩個人回來時傷痕累累的樣子,我搖搖頭說道:“不,麻煩帶我去刀匠那里吧,前兩天我是因為不認路才沒去做日課的!
不過既然這是日課,估計是它上面人的要求吧,總是不鍛刀肯定要出事呢。
安然地跟在不停念叨著什么的狐貍后面,我做出一副自己在認真聽它說話的樣子依舊掛著接待客人時的笑容。
“那么資源要怎么安排呢?”
“350,350,510,350……再加個竹吧,最好一次性出來把好刀減輕清光和藥研的壓力呢。”
“好的,那么接下來交給刀匠就好了!
被稱為刀匠的矮小人物點點頭,按照我所說的去鍛刀,然后指著一旁的牌子讓我去看上面顯示的時間。
“誒——4小時?!”
#
加州清光和藥研藤四郎二人回來的時候我正在和一旁的自稱為“爺爺”的人一起聊天看風景喝茶。
“啊清光藥研你們終于回來了。”我高興地放下杯子去迎接他們,“沒有受傷吧?”
清光用復雜的眼神看了眼我和站在我身后的新來的刀,直覺告訴我他很不滿,雖然我并不清楚他在不滿什么。
“沒有受傷,咲晚上想吃什么?”
見清光良久都沒有說話,站在他身后的藥研藤四郎開口緩解此時有些凝固的氣氛。我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實則在心里抱怨某個不靠譜的老爺爺。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哈哈哈,年齡可以說的上是爺爺級別的了吧!
正當我準備說話的時候,三日月宗近擋在我面前向清光和藥研介紹自己。我暗暗瞄了眼清光的臉色,發(fā)現有所緩和之后才舒了一口氣,解釋道:“今天那只狐貍又來催我做日課了,總是推脫也不是辦法所以我就去鍛刀了。”
“是我逾越了!鼻骞饷蛑,看起來有些拘謹,“畢竟您是審神者……是我的主上呢!
驚訝于清光居然會說出這種話,我不自然地笑笑,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要反駁他。
“哦?小姑娘讓你們稱呼她咲嗎?”
反倒是一旁的三日月宗近此時此刻才反應過來一開始藥研沒有喊我“主上”這件事,我不禁有些汗顏于他如同上了年紀一般的反應。不過——
“比起小姑娘主殿之類的稱呼,我想我是更喜歡你們喊我的藝名的呢!
看起來就見多識廣的老爺爺想必也知道我這一身裝束所代表的意義吧;蛟S,他會明白我的自卑也說不一定?
三日月宗近沒有說話,他只是眼帶笑意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看。清光和藥研看起來很吃驚。
——按理來說過了這么久的刀應該知道關于這方面的事情的吧,沒聽說過過去的那些名人里有不近女色的啊。
我轉身回房去拿我的三味線,既然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特殊日子,我就拿出看家本事來好了。
“請稍等一下,我將為三位演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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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我當作紀念日的那天起到今天已經5天了呢。
然而在此期間再去鍛刀的時候——
“咲,我們回來了,沒人受傷!
“那真是太好了呢!”
看著跟在清光后面陸陸續(xù)續(xù)進來的三個嬌小的孩子,我心情有點復雜。
“小夜,今劍,小退,你們出陣的感覺怎么樣?”
將三個人一起攬入懷中,我微笑著詢問他們。
自從我鍛出來三日月宗近這個爺爺級別的刀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20分鐘以上的刀了,哪怕投入更多的資源也是一樣。每次看到刀匠微笑的表情時都覺得他在鄙視我的運氣……
“很開心呢!大家都好厲害呀!”
今劍啊……我記得他也是三條家的孩子?應該和三日月宗近是爺孫關系?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疑問,三日月宗近爽朗一笑說:“今劍和我是差不多時期的,咲也被他的外表騙了嗎?”
“誒?”我一臉震驚地看著懷里的今劍,“騙人的吧……”對不起我想我短時間內真的沒有辦法接受這種殘酷的現實。
“雖然我現在挺矮的,但是總有種以前我很高的錯覺呢……”今劍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失落,大概是我剛才的不可思議的表情嚇到他了?
在三日月宗近和今劍之間來回張望,我也不確定按以前對待孩子的方式來對待今劍合不合適了。不過仔細想想,既然他是可愛的活潑小天狗,那我就按之前的態(tài)度來對待就好啦。
“是這樣嗎?那還真是令人好奇呢,長高的今劍是什么樣的!蔽逸p輕拍拍他的頭,讓他不要在意。扭頭去看另外兩把的短刀,五虎退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安,看來不是很喜歡出陣。小夜左文字似乎有些享受出陣,但看起來也不盡然。
——真是令人頭疼呢。
講五虎退帶來的小老虎抱起來,我摸了摸小退的頭讓他安心。接著,我對小夜說:“如果愿意的話,下次也請和他們一起去吧!
“好的,主……咲!
——看來還沒有習慣呢。
讓三把第一次出陣的短刀安心之后,我也覺得安心下來。
“清光,藥研,宗近辛苦你們了,今天就由我來下廚吧!
“咲你真的會做飯?”清光不相信這件事情,再度跟我確認,“可以吃的那種?”
“真是過分啊!蔽覍櫮绲乜粗矍斑@個有些孩子心性的人,無奈解釋起會做飯的原因,“有人教過我,不過并不是日本的菜呢!
說完,我不再理會那六個人自己愉快地向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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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還是不能接受這件事情。
——為什么這么一群人會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啊,明明吃相都很優(yōu)雅可是桌子上的飯菜減少的速度有點太快了吧?
本丸里的那三個小可憐也不知道吃沒吃飽啊。
“其實可以慢點吃的……哦對了,我決定去一次性多鍛點刀——”
“……我明白了,那一會兒我去把資源給刀匠吧!
房內的空氣沉寂了一下,隨后大家又像是沒事人一樣開始以飛快的速度解決飯菜。對于這個場面我有些哭笑不得,誰說我要鍛刀了?
“是鍛刀裝啦,下次請把話聽全哦?”夾起自己面前盤子里的菜放到清光的碗里,我無奈安撫道。
三日月宗近“哈哈”笑了幾聲:“咲不放心我們嗎!
“是的,我暫時沒有繼續(xù)鍛刀的打算了。在我不能保證可以出一把太刀或者大太刀之前我應該不會再去賭刀了。”向三日月宗近點點頭,對方優(yōu)雅的姿態(tài)總讓我想起以前接待的那些貴族客人,從骨子里透露出風雅的氣息。
藥研用帶著些許驚訝的表情看著我似乎想不通我為什么會做出這樣奇怪的決定。按道理來說,現在的確應該大力賭刀才能保證戰(zhàn)斗力,但是最近那一堆20分鐘……真的傷透了我的心。
“原因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們可以多做些好的刀裝保護自己。當然,資源再多也總歸是有限的,請稍微節(jié)省一點哦!蔽翌D了頓繼續(xù)說,“按照狐貍的話來看……請裝備特上或者上品吧,除此以外都扔了吧!
現在的他們我記得是還在第一張圖努力前進吧?好像是因為擲點時清光總是會擲到除了敵人的老窩以外的點所以他們的進度有點難拼呢。
“下次換宗近做隊長吧,宗近如果和清光一樣就再換人。這樣總有一天可以走出第一張圖的吧?”
摸摸鼻子我提出我心中的想法,不管他們是否接受都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
“等你們進了第二張圖我就給你們做大餐吃!
比如說一堆原味冰沙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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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進第二張圖只是癡望。
一臉“我現在很悲傷讓我靜靜”的我決定再去鍛一次刀,最好可以直接來一把能讓我一次過掉第一關卡上所有地圖的刀。
帶著我今日的近侍刀藥研,我邁著堅定的步伐走進鍛刀室讓藥研把材料交給刀匠。至于給多少……
“你隨意給吧藥研,我無所謂啦!
藥研無奈地點點頭,看我的眼神之中好像多了一些寵溺。這讓我心里打顫,我記得上次這么看我的人好像是為了什么的來著那藥研他——
算了總想這些又麻煩又累,車到山前必有路嘛到時候再說吧。
回以善意的一笑,我將目光聚焦到刀匠身上等待他的答復。似乎是因為不太習慣這樣的目光,刀匠鍛刀的時候好像一直都在發(fā)抖的樣子。然而我并不打算轉移視線,萬一他玩什么小把戲該怎么辦。
“這次的時間是40分鐘呢,請問還需要鍛嗎?”
40分鐘,那是多長?我瞇著眼有點不滿,就不能照顧一下來自古老時代的我的心情嗎。
“咲!贝蟾攀强闯鑫倚那椴惶,藥研喚了我一聲,向我解釋起來,“40分鐘是脇差。”
脇差?我用袖子遮住臉不讓他們看見我的表情,心里打起鼓來。并不是我看不上脇差,相反我覺得脇差真的很厲害,只不過……
“藥研,第一隊還剩下幾個空位?”
仔細數了數,藥研回答道:“算上剛才鍛的那一把的話還有兩個。”
想到每次回來的時候那幾個人進手入時可憐兮兮的樣子,我默默做出了決定。
“那就再鍛兩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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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看到新加入的三名隊員時我的內心是有些崩潰的。
——骨喰藤四郎,笑面青江和鯰尾藤四郎。
“骨喰你進第一小隊吧……然后鯰尾和笑面青江帶著遠征隊的短刀們去遠征吧,笑面青江你做隊長。”
顧慮到鯰尾和笑面青江似乎很容易受傷的樣子,我思索了一下做出這個決定。骨喰固然也很容易受傷,但我莫名覺得讓他出戰(zhàn)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
不過看起來站在我面前的這三個人不在狀態(tài)呢。也是,像我這種剛見面就直呼名諱不帶敬語安排隊伍的審神者應該挺少見的吧。
對他們報以往昔接待客人時的微笑,我向他們解釋起如此著急的原因。
“并非是我不愛惜你們,也并非是我不喜歡你們。只是剛才來的時候我發(fā)現短刀們已經準備出發(fā)了……老實說我很擔心他們!鳖D了頓,我偷偷瞄了眼藥研,“而且好像第一隊伍也在準備出陣……這次骨喰你做隊長一定要帶他們走出那個地方。”
“我明白了。”骨喰藤四郎點點頭,我告訴藥研接下來直接帶他們幾個去大家在的地方做準備,“對了,請直接稱呼我為咲就好,諸多失禮之處還望包涵。”
走到藥研的面前,我將藏在身上許久的自制御守交到藥研的手里讓他幫忙分給其他人,笑著說:“平安回來,我們的本丸這么貧窮必須拒絕患者吶。”
藥研張了張嘴似乎是想反駁我口中的“貧窮”一詞,但在聽到我后面的話后了然地應答到:“啊,不能讓咲擔心呢!比缓髱е硗馊齻人離開了鍛刀室。
站在原地,我卻有種這不是我的感覺。從前禮儀永遠都是最完美的我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清楚——
“你們這么寵我,遲早有一天我會變成另一個我吶。”
我低頭喃喃自語。
#
事情的發(fā)展總是在我的預料之外。
“咲……骨喰重傷了!
當我面帶微笑起身迎接回來的那一行人時,清光很愧疚地告訴我這個令我難受的事情。我呆了幾秒之后立即安慰他讓他不要內疚,這不是他的錯。
“你們沒事就好,骨喰他是怎么受傷的?”
“這個……”清光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說的樣子,我轉頭看向仍舊猶如貴公子般的三日月宗近,示意他來說。
“嘛,新人打了敵人一下之后敵人似乎很惱火啊!比赵伦诮媲骞饨忉屍饋,“結果骨喰就被用來發(fā)泄了呢。”
……這個新人是得有多可怕才能讓敵兵就這么火了?我暗自腹誹,同時向后張望想看看這個“新人”究竟是誰。
\\\"我是大和守安定,沖田總司的愛刀之一。難以上手但是性能很好,請多指教。\\\"
一個穿著羽織的男子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自我介紹道。我被他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但在聽到“沖田總司”時我不自然地瞄了眼站在后面的清光。
“那么你和清光——”
“啊,正如您所想!贝蠛褪匕捕ù驍辔业脑挍]讓我說完。我理解地點點頭然后讓這幾個人趕快回去休息。
至于我——
“宗近,今天就麻煩你了!蔽蚁蚪袢盏慕痰段⑽⒕狭艘还缶统秩胧易呷ィ还茉趺礃庸菃心抢镂叶紤撊タ匆豢从袥]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哈哈哈,無礙,無礙!比赵伦诮α诵Ρ硎咀约翰⒉辉谝,就跟著我一起走了。
#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不經意之間就過去了一個星期。而我的本丸變化的也是十分快。
扶住為了追老虎差點摔倒的五虎退,我十分憂愁。
“一期,藥研你們辛苦一點先帶著短刀們去遠征吧,燭臺切去幫我把堀川和和泉守喊過來!
不知道為什么,從我說近侍刀由他們自己安排那天起我的近侍刀一直都是三日月宗近。對著那般漂亮的容顏我也不好意思開口讓他做什么,每天就看著他樂呵樂呵地喝茶吃點心陪著我一起處理那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文件。
更奇怪的是,自從讓骨喰當了一次隊長,清光他們就再也沒有在某一張地圖做過長時間停留過。每次出陣都會帶一些刀回來,這些新隊員的加入瞬間讓整個本丸都充實起來。兩個隊伍遠征一個隊伍出陣,剩下的人留在本丸里和我一起看家,大家輪流休息,愜意的很。
不過代價就是日課之類的我不想做都不行了,本丸的資源少了好多。
“咲,你喊我和兼定!腿丶娑▉硎俏沂裁词虑閱?”
坐在地板上看著堀川和和泉守,我心情很復雜。狐貍今天給我?guī)硗ㄖf和泉守被歸入了三花打刀,這種好比從花魁變?yōu)橐话闳说母杏X他真的可以干脆接受嗎?
“是這樣的……今天狐貍給我?guī)Я艘粋重要消息,就在這張紙上,和泉守你自己看看吧!蔽覍⒓堖f給他,毫無意外地看見他的臉色差了幾分,“我是這么想的,既然你們熟悉,不如就讓你們睡在一個房間吧!
堀川的表情看起來又驚又喜,但是他似乎有些糾結。我?guī)习矒嵝缘男θ菪χf:“不要多想,之前因為和泉守是太刀我沒有辦法,現在你們可以像隔壁本丸的虎澈兄弟一樣了也挺好的。”
聽到這里,和泉守似乎緩過勁來了。他抿著唇似乎不太高興,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感受。突然從太刀變成了打刀確實不好受,自己的刀種居然因為什么政府的原因變化不定……確實不好受。
“和泉守本來就是一個人住所以堀川你直接把自己的東西帶過去就好啦。和泉守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就算刀種發(fā)生變化,你原來是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呀!
“啊……謝謝你,咲!
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那些有的沒的,我目送著和泉守和堀川一起離開,心里卻也忍不住抱怨起那個奇怪的政府。
#
“所以你們這是在第五個地圖的最后迷路了這么久?”
第一部隊這次罕見地出陣了兩天。他們長時間地離開讓我非常擔心,差一點就帶著三日月宗近跑去戰(zhàn)場上找他們了。所幸,大家都沒有受到特別大的傷。
“抱歉,咲。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身為隊長的獅子王站到我面前低著頭,看起來十分的內疚。我搖搖頭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口中呢喃著:“不是你的錯,是那地方太大的原因!
“歸根究底,我也只是太擔心你們了而已。下次如果記得原路返回不要繼續(xù)往前走了,知道了嗎?”
雖然這些人點頭的速度像小雞啄米一樣,但是我總感覺他們一點都不可信。思考一番之后我轉身問三日月宗近:“宗近,你要不要跟著他們一起去出陣?”
三日月宗近那漂亮的眸子中一瞬間閃過了什么我并沒有看清,等我再去細細看的時候他看起來同往常一樣沒有差別。這讓我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是心里卻又十分確定不是自己眼花。
“咲是不想讓我這個老爺子做近侍刀了嗎?”三日月宗近笑瞇瞇地問我,我愣了一下沒有想到他會這么想,隨后著急地搖頭解釋自己只是太擔心第一部隊的那些人的安全而已,讓他不要多想。
“那么如果我去出陣了,咲要怎么辦呢?本丸里的短刀們都沒有接觸過敵人呢!
他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出,而我卻無力回答。嘆了口氣放棄這個想法,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難得強勢的三日月宗近讓我覺得自己并不認識他,有些稀奇。
“哈哈哈甚好,甚好。要去做日課嗎,咲!
點點頭跟在三日月宗近的后面向鍛刀室走去,我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面前的三日月宗近毫無疑問是我本丸的三日月宗近,然而剛才那貴公子的強勢卻讓我想起了從前那些附庸風雅的客人們。
——優(yōu)雅而霸道。
能笑著將人推進泥潭的人的可怕我不想再去體會一次。
所以——
“宗近,今天鍛不出來厚藤四郎我就要讓燭臺切做我的近侍刀了!
在這之前,我要逃走。
“真是任性呢,咲。”
從那看起來名為“寵溺”的牢籠中——
再一度地——
“誰讓藤四郎們有的時候看起來很寂寞呢!
逃走。
“哈哈哈,咲真是喜歡短刀們呢。我明白了!
“既然是你的要求,拿了工資的我也只好努力一次了!
三日月宗近的背影優(yōu)雅依舊,我卻忍不住站在原地發(fā)抖。
——和那個人一樣。
我的近侍刀,有著和那個人一樣的氣息。
#
抱起被我忽視已久的三味線,我獨自坐在房間內的床邊彈奏起來。
——一如當初我與他相見時的場景。
只是他不在罷了。
“哈哈哈,咲獨自在這里彈奏三味線啊,我又沒有榮幸當唯一的聽眾?”
我與眼中帶有彎月的這個男人對視良久,最終緩緩點點頭允了這個請求。
——太像了。
三日月宗近和他太像了。那從容不迫的性格也好,一直微笑著的模樣也罷,都是那么相像。
“宗近……為什么像你這樣身份尊貴的刀會愿意承認我是你的審神者呢?”
我拋出這個問題的同時也發(fā)現自己冷場了,不過這冷場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畢竟這個問題……很尷尬。
三日月宗近沉默了一陣,但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微笑。他仔細思考了一番之后才給予我答復:“其實無論主殿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們刀都只能接受,畢竟是那個人喚醒的我們!
我有些驚訝于他的誠實,在我的印象中像他這種身份的人似乎是非常善于欺騙的。不過細想一下倒也沒錯,高貴的人有什么必要去欺騙微小的螻蟻呢?
或許是發(fā)覺我的失落,他拍拍我的頭告訴我不要多想,“咲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一個很好的主殿,本丸的刀們都是發(fā)自內心喜歡你的。”
“真的嗎?大家……不會討厭我以前做的事情嗎?”遲疑了一下,我繼續(xù)問道。
“哈哈哈,咲并沒有被我們討厭的理由吧!
“唔……或許?”我自己也不太確定,“每天這么任性也是被允許的嗎?”我心里很忐忑,自從到了這個本丸我的本性就開始被逐一解放……倘若不被允許,我會繼續(xù)做一名合格的藝妓。
——溫柔,善解人意,待人疏離有理。
與我的性格背道而馳。
“就算他人不允許——”三日月宗近忽然抱緊了我,“爺爺我也是允許的哦!
那一瞬間,我哭了。
#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嫉妒那個人,怨恨那個人,對那個人存在于世的真正理由抱有疑問,以至于最后我弄臟了自己的雙手。
“吶,宗近……你知道為什么一個貴族會為了一個女人終身不娶嗎?”
緊緊抓住面前人的衣服,我埋進他的懷里是他看不清我的表情。
——不想……被看見。
“哈哈哈,難道不是因為愛嗎?”三日月宗近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拍拍我的頭安慰我。
可這樣的安慰,這種溫柔的方式對我來說卻很新奇,從來沒人這么對我。
“一見鐘情的奇跡嗎?那如果他們兩情相悅,女人卻不愿意嫁給男人呢?”我接著問道。
“那大概就是非她不可了吧!比赵伦诮氖址旁谖业念^上沒有動作,不知道在想著什么。而我的內心如同被打翻了調味瓶一般,苦辣交織難以言喻。
良久,我放開了手抬起頭仔細打量著這個渾身洋溢著貴族氣息的優(yōu)雅男子。他眼中那一彎彎月令我內心一顫。
——不要……這么看我啊。
“宗近,陪我一起去找刀匠吧,剛才拜托他鍛了把新刀呢!
“哈哈哈,我明白了,如果不是厚藤四郎君咲真的要換近侍嗎?”
“唔……不了吧,畢竟宗近知道了我的秘密呢。”
“那我是占到便宜了?”三日月宗近突然牽起我的手朝我溫柔一笑。我被他這個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不明白他是怎么了,“這雙手我可不能輕易松開了啊!
“宗近……”他這是怎么了,“你在說什么?”
沒有回答我的話,他只是繼續(xù)拉著我向鍛刀室走去。
——不要這么寵我啊。
這突然的是怎么了?我很不解,但是直覺告訴我這時候乖乖跟著就好,提什么問題都是不必要的。
而且沒準反而會因為自己提出的問題吃個大虧。
——一直這樣下去的話……
“咲主公,新刀就在這里!卑〉牡督硯е荒樔匀蛔屛矣X得莫名諷刺的笑容走到我的面前并將新刀遞給我。
按照記憶中喚醒刀內付喪神的方法,我在三日月宗近看起來有點不同于以往的笑容中喚醒了刀。
“雖然個頭很大但我叫小狐丸。不,這不是玩笑。而且我更不是假的。我名字有。〉呛艽!”
——又會……壞掉的啊。
#
我是不是喚醒了什么了不起的刀?
在看到小狐丸的身影時,我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直覺告訴我這個人是屬于我不擅長應對的那一類的。
“唔……你好小狐丸,我是喚醒你的審神者,稱呼的話叫我咲就好。”遲疑了一秒,我將手伸了出去,“如果可以的話,請為我戰(zhàn)斗吧!
小狐丸看著我的手愣住了沒有答話,我心里頓時也“咯噔”了一下。是不是我表現的太主動了?還是說我這個動作不太正常?為什么他不回答我,難道不愿意?
就在我心里面一個一個疑問接連不停地冒出來的時候,小狐丸動了。他將手搭在我的手上面,深情地看著我——
等等,深情?好像……好像哪里不太對?為什么會有種宗近心情不太好的感覺呢?
“咲姬可以為小狐梳理毛發(fā)嗎?”
誒?姬?梳理毛發(fā)?
“小狐丸,我不是姬那么高貴的人物啦。梳理毛發(fā)倒是沒有問題——”我示意讓他轉過身去,撫摸了一下他的頭發(fā)發(fā)現手感意外的不錯,“不如說請讓我?guī)湍闶崂砟兀已,最喜歡毛茸茸的可愛的動物了呢!
怎么身邊突然傳來一陣壓迫感?
疑惑地扭頭看了眼宗近,他的臉色神態(tài)都與剛才沒有什么差別……那是誰呢?
“小狐丸!比赵伦诮蝗缓傲怂宦,“我是咲的近侍。馬上就要開飯了,如果想吃油豆腐最好現在去和燭臺切說!
宗近突然的意味不明的自我介紹讓我呆住了。他現在的話聽起來仿佛是在示威一般,但他并不是隨意示威的人呀,大概是我的錯覺?
“啊,多謝關心。說起來……我們也有很久不見了吧!毙『椟c點頭,抱歉地和我打了個招呼就直奔廚房而去。
“那么我們也該走了,咲,遠征的隊伍快回來了。”宗近在我身后推著我走,我無奈順從的被他推著,來不及去細想剛才異樣的感覺。
——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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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總覺得自家的本丸和以前不太一樣,原因……大概是小狐丸和鳴狐?
但是不應該呀,鳴狐是挺安靜的一把刀,因為代他和別人交流的小狐貍總是被我抱著,所以平常他的存在感都低的很。唯一一件比較神奇的大概是我家的鳴狐是被小狐丸帶回家的這件事?
至于小狐丸更不用說了,除了會來找我?guī)退崂砻l(fā)以外就只剩下和鳴狐的小狐貍一起請求我每天都做油豆腐給他們吃。這不難,我也就允了。
除此以外就沒了,至少我不知道其他還有什么事情了。
等等,我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
——注視著我吧。
——請只注視著我一個人吧。
趁著大家都不在我身邊的空隙,我低聲問我的近侍刀三日月宗近:“吶宗近,最近你們和小狐丸鳴狐兩個人發(fā)生了什么嗎?”
“哦?”三日月宗近放下手中的茶杯,用慈愛的眼神看著我,“咲何出此言?我們和小狐丸鳴狐二刀相處的很好哦!
“是這樣嗎……”說實話我還是有點不信,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小狐丸和鳴狐不就沒有必要總是賴在我的身邊了嗎。
不過自從宗近做了我的近侍以后除了短刀以外包括清光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怎么粘著我了呢,這其中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
“咲。”或許是因為我沉默太久,宗近主動靠近我,“作為你的近侍刀,我有義務防止別的刀與你過于親密。”
“是這樣啊,難怪!蔽冶硎纠斫,這畢竟是他的工作,“那么,就麻煩你幫我跑個腿,去和刀匠說一聲如果今天仍舊是連打刀都沒有的話他可以自己去辭職了。”
三日月宗近無奈地揉揉我沒有綰好的頭發(fā),起身去找刀匠。
這不怪我,自從鍛出了小狐丸,本丸里只來了鳴狐一把打刀,其他的短刀我也不忍心喚醒之后再用于加強別的刀,因此就在他們還是刀的時候刀解或者賣掉。
——放我出去。
——連心中的情感都不表達的你憑什么一直使用著這具軀體!
“唔!”我悶哼一聲,總感覺身體各處都不聽從自己的指揮,頭也很疼,好像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大喊著什么……應該是我的錯覺,異樣的感覺持續(xù)的時間并不長,可能只是有點累了吧。
“咲姬,請為小狐我梳理毛發(fā)吧。”突然被人從身后抱住,我吃了一驚。當聽到這熟悉的語句時我無奈地拍拍他的手,讓他坐到我旁邊頭枕在我的膝蓋上,“今天的咲姬依然是如此美麗呢。”
“不愧是狐貍,這么會說甜言蜜語!蔽掖蛉に,欣賞他的側顏,“讓我不禁想起以前那些客人們的話呢!
小狐丸翻身與我對視,過了一會兒只會突然抱住我的腰,“那么咲姬可愿與我小狐共舞?”
“我可不會!蔽逸p輕彈了下他的額頭,“我覺得你去找——”
“小狐丸,你怎么能逃掉內番呢!睜T臺切光忠打斷我并且直接用手拽著小狐丸的衣領把他往外面拖,“咲,今晚的飯菜我會加上關東煮的,請期待著吧!
“誒?……啊好的。”看著那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我卻有些納悶。我記得燭臺切應該是在和藥研在做家務啊,怎么會忽然去內番了呢……
嘛,或許是我記錯了吧。
——吶,你真的忘記那個人的事了嗎?
——包括,你親手殺了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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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后悔!
「哪怕舍棄現在這個身份……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畢竟我是如此深愛著他啊。」
——那就請你去死吧。
——這樣,他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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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本丸有些不正常。
三日月宗近作為我的近侍刀一直守在我的身邊,很少會在我沒有下任何指令的時候從我身邊離開。
可是現在——
“一期,藥研,你們看到宗近了嗎?”
“沒有啊,怎么了嗎,咲?”
好奇怪。
“沒什么……在玩捉迷藏而已!
我的本丸里……有一期嗎?
“沒想到咲也是童心未泯呢,那我和藥研先告辭了!
“啊好的!
啊是有的,可是為什么感覺這里那么陌生呢?
“咲姬啊,你在這里做什么?”
會稱呼我為咲姬的也只有他了吧,小狐——
“是鶴丸啊,我在找宗近呢。”
為什么?
“三日月?咲姬啊,你就這么想找到他嗎?”鶴丸國永搖搖頭,“可惜我們找不到他啊,總是會路過敵人的老窩。”
“沒辦法呢,可我真的很想讓刀帳齊全啊……”
不能控制這具身體,只能這么看……著?
「因為這是我的記憶啊!
「被你殺死的我的記憶啊!
「感謝你還用著我的名字啊!
「我親愛的……朔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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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咲,已經到了起床的時間了哦!
睜開雙眼的時候,三日月宗近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我的旁邊。抬眼看去,逆著光的他是那么的高大,姣好的面容上附著的那一片陰影為他增添了一絲神秘。
并且調動了我內心深處的一份感情——
恐懼。
我能感受到自己在發(fā)抖,三日月宗近似乎也察覺到我那份莫名的恐懼。他一只手遮住我的雙眼,另一只手將我扶起使我靠到他的懷里。
“吶宗近,我真的是我嗎?”
奇怪的問題,奇怪的反應,奇怪的聲線。
除了靈魂是一樣的以外,我的一切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這是你的罪啊。
——不可饒恕的罪啊。
閉嘴。
已死之人安安靜靜呆在那個世界就好了。
憑什么對著我指手畫腳。
“咲,睡吧!
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雙手情不自禁環(huán)抱住聲音主人的腰甚至于將整個人都埋在他的懷里。
“宗近,蠱惑我吧!蔽衣牭接腥擞米约旱穆曇暨@么說,“然后……與我共享那——”
“咲!比赵伦诮驍辔,“睡吧,我在。”
是啊,你在。
三日月宗近在。
就算「她」在又有什么關系。
三日月宗近在。
「只要他還在我的身邊,不是花魁又有什么關系?」
「朔姬,在將來的某一天你也一定會遇到這樣一個人吧!
「那個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哦!
「你所喜歡的那個人的名字——」
他叫三日月宗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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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姬,你在做什么?!」
「既然如此,我詛咒你生不能與所愛之人在一起,死后相隔兩界!」
“不要!咲!”
因夢中那熟悉的聲音與惡毒的話語而驚醒,我久久不能緩和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甚至將夢中的恐懼帶到了現實。
“咲?怎么了?”門外傳來三日月宗近的聲音,我定下心努力用鎮(zhèn)定的聲線回答他沒事,讓他不要進來。
不過我還是想不通,為什么已經離開人世已久的她會以如此可怕的姿態(tài)出現在我的夢里呢?
——難道當年我的所作所為她全部知道了?!
我猛地甩頭禁止自己再去細想當年的事情,對我來說那就是一個禁忌的存在。我不承認,也絕不認同做出那種事情的是我。
——因為名為「嫉妒」的情感,親手殺害了自己最喜愛的人這種事情,我怎么會做出來呢?
一定是因為當時有什么奇怪的東西附著在了我的身上。
和付喪神差不多的存在,又或是可怕而可憎的妖怪,他們誘惑我的內心,控制我的雙手在她的酒杯中涂滿毒藥。
我只是不能拒絕來自黑暗的誘惑,忍不住墮落,又有什么錯呢?人本就是喜歡戴著面具心口不一的生物,她也說了做人如果一直心口不一的話遲早會忘記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樣的。我只是按她說的遵循著自己的內心而已。
——誰讓上天如此不公呢。
同樣是被喚為さく的存在,她、「咲」就是「咲姬」,是被人愛著的花魁、是被那位大人尊重的存在,而我呢?
只是一個誰都能糟蹋的歌女「朔」。
憑什么?
“吶宗近!蔽移鹕砝_門,“我喜歡你。”
“我的真名是朔。”
“我打算回去了,繼續(xù)做所有人都可以糟蹋的歌女朔!
“我學的再像,終歸不是咲姬!
“你愿意抱我嗎,讓我記得自己也曾經與喜歡的人在一起過!
——夢總會醒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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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的請求還是被拒絕了。
“你是我的主公!
仍然帶著讓我沉醉的溫和笑容的他卻是如此冷漠。我的自以為是使我被輕易地傷害,心里仿佛豁了道口子,血液一滴一滴地滲透胸前的白衣。
裝作一副淡然的樣子,我聽著自己的聲音在說著一些頗為可惜的話語。
“那么,就在此分別吧!
毫不在意地在他面前換上精美的和服,我清楚知道這具身軀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變得骯臟。我不是咲,也不可能變成第二個咲。既然別無選擇,不如就墮落吧。
好像暗墮刀那樣,只為了追逐心中所想而動。
可三日月宗近這樣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存在豈是我這般的風塵女子可以接近的呢?
“狐貍,我想離開!
“那您需要支付一筆巨額違約金才行!
“我沒有錢!睂⒚媲暗暮偙,我語氣淡然“所以你們可以拿走我所擁有的一切,命也可以,只要能離開!
聽到我的回答狐貍靜默了一陣子,似乎是在和什么人溝通。我安靜地抱著它坐在榻榻米上不說話,等待它的答復。
“上面說只能讓你的靈魂離開,身體需要留著!
哦?有點奇怪。
我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狐貍身上的絨毛,卻怎么也想不到他們這么做的理由。難道我的這具身體還有什么利用價值嗎?
“我可以問問原因嗎?”
狐貍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這讓我心中的疑惑劇增。
“如果是在離開之后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
看來是不能說了。我心里有了這個認知頓時也更加確定他們在瞞著我什么事情,但是為了離開,我也沒有別的選擇的余地了。
“我明白了。”對著它點點頭,我還是想離開。
“那么,這就開——”
“朔,和我走吧!
“以付喪神三日月宗近之命——”
“將朔神隱!
他說什么?
三日月宗近再說什么?!
“我——”
沒由來的,我忽然感覺頭有些暈,身體好像在被什么東西撕扯著一般,這劇烈的疼痛讓我快要暈眩過去。
在昏迷之前,迷迷糊糊地,我好像聽到有人這么說——
“將好不容易召喚過來的那個叫咲的靈魂放進去接手這個本丸,最強的靈魂和精力充沛的軀體,絕妙的組合!
“至于這個靈魂,隨意吧。”
#
醒來時,我的身邊只剩下三日月宗近一個人。
身上輕飄飄的,感覺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朔!
他突然出聲,我順著聲源看過去,逆光而坐的他,庭院中飛舞的花瓣令我不禁慌了神。
——這世上怎的會存在如此好看的男子呢?
“你已經被我神隱了!
啊說起來確實有這么一回事呢,拒絕了抱我卻又將我神隱……他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從今往后——”
“你永遠都無法從我的身邊離開!
那一日的三日月宗近的笑容和那位大人在暗地里看著咲時的笑容一模一樣,令人恐懼,可又讓人心甘情愿淪陷其中。
既然我現在只剩下了靈魂,想必伴他一生是沒有問題了。
“好。”
只可惜,我永遠都不能擁有一個孩子了。
一個屬于我和他的孩子。
“直到靈魂消逝,我會一直陪伴在你的左右!
“哈哈哈,那么到我的身邊來吧!
在某一個瞬間,我好像看到了三日月宗近的眼中有黑色的光一閃而過。
“不要妄想逃跑就好!
“好!
心底隱隱有些不安,有個聲音悄然響起——
三日月宗近,暗墮了。
【fin】
#番外#
與三日月宗近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后我才驚覺自己忘了一件大事。
“宗近,你一直陪著我……本丸那邊不要緊嗎?”
“哈哈哈,朔你在說什么?”
對上他那雙漂亮的雙眸,我瞬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面前的這個身著華服的貴公子肯定不會連我在說什么都聽不懂,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不想回答,所以裝傻。
“朔很擔心本丸的事情嗎?”
喝一口手中的茶,三日月宗近仍然一臉平和的笑容,一如當年初次見面時那樣,讓我產生滿滿距離感的……不可思議的笑容。
“畢竟和大家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嘛,說不擔心才奇怪吧!
我側著身子靠在他的背上。金屬涼涼的觸感是我稍微哆嗦了一下。在三日月宗近的世界里只有櫻花綻放的春天,可是空氣中卻永遠帶有初春的一絲涼意。
也托這個的福,我必須放棄自己那把自己衣服弄得松垮到極點再睡覺的習慣……不然早上起來真的會凍出病來。
“那么要去看看嗎!
誒?
“如果是朔的愿望的話,沒有問題哦,畢竟我還是屬于那個本丸的刀呢!
“真的可以嗎?”我伏在他的背上,忍不住再度確認。
隔著護甲也能感受到的背后的人的柔軟身體以及不太高的溫度,三日月宗近的身體瞬間變得有些僵硬。他將視線放在茶杯中的立起的葉子上輕笑起來。
“看,茶葉都立起來了!
“啊真的誒,看來應該是沒有問題了!斌@喜之余我又想起來另一個問題,“那我們什么時候去呢?”
“現在就可以哦!
沒有再去細看三日月宗近的表情,我開心地應了一聲之后飛速跑回房間換衣服。
好久沒見過短刀們了呢,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么樣。
“朔,到我身邊來!
“等一會兒。”
“……”
門外的三日月宗近看著茶葉若有所思,或許以后都不能帶她出去了呢。
#
作為靈體存在的我很容易就被三日月宗近帶進了原來那個本丸,出乎意料的是似乎除了三日月宗近以外并沒有人能看到我。
而那位使用了我的身體的審神者,我也沒有見到。
就在我四處溜達了一圈知道大家都過得不錯,準備回到三日月宗近身邊的時候,意外卻發(fā)生了。
“朔……姬?是朔姬嗎!”
被人突然的從背后抱住,我的思維停止了一瞬間。本以為從此世間只有三日月宗近一個人的眼中存在我的身影,沒想到——
“太好了……終于,終于可以把當時沒有說完的話說出來了……”
我強硬地將腰上的那雙手掰開然后轉身面對著她。我的身體已經不是我的了,它為了與此時此刻存在于其中的靈魂相適應已經改變了原來的樣子……現在的它,用的不是以前那張臉了。
真是奇妙呢,按道理來說身體應該是恒定不變的才對吧?
“我的死因,是被那位大人強行灌下了鳩酒!
不過真是諷刺啊……等等,鳩酒?
“那我下的毒——”
面前的人再次緊緊抱住了我,“你真笨,連白醋和毒藥都分不清!
“不可能!那個人明明說——”
稍微等一下。
也就是說,她明明就知道?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誰讓你當時感冒了,連白醋的味道都聞不出來,我喝的時候可嗆了!
“你就那么想死嗎,知道還喝下去!
“完全不哦。”她松開雙臂優(yōu)雅地站在那里,臉上帶了些挑釁,“我啊,只是想讓你安心而已。如果里面真的是毒藥我絕對不會碰的。”
“……”
低下頭,我的鼻子忽然有些酸。
她一直都是這樣,說著不會,但如果那天真的是毒藥恐怕還是會喝的吧。
我不喜歡她。
但是她看起來不快樂。
那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我從以前開始,就只是平穩(wěn)地過日子!彼坪跏强闯隽宋业囊蓡,她開口解答,“那位大人想擁有的是我的心,可我給不了,所以他殺了自己得不到的玩具!
聽到這里,我遲疑了一下:“那么你……”
“朔姬,我喜歡的是你啊!
“……是?”
“哈哈哈,這可不行呢主君,朔是我的呢!
“朔,到我身邊來,我們該走了!
“啊……好的,宗近!
因咲所說的話震驚的我被恰好出現在此地的三日月宗近帶走。本想開口說這只是我們之間善意的玩笑,但咲那認真的表情讓我不得不直視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所以我逃了。
所謂落荒而逃,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記憶中,回頭看去,那風華絕代的女子以優(yōu)雅的姿態(tài)站在櫻花樹下,熟悉的笑臉卻染著點點哀傷。
若我是男子,大概也是無法抗拒她的吧。
可我不是,而且——
“宗近,謝謝你,這之后也一直在一起吧!
我已經擁有了我最愛的人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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