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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康納站在陽臺抽煙的時候,墨菲正盤著腿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康納。”他喊了一聲,揚起脖子。
康納弓著后背,整個手掌都撐在已經(jīng)生了銹的欄桿上,他把重心壓在手上,像是絲毫不擔(dān)心這棟咳嗽不止的房子會隨時把他扔下樓去。他吐了口煙圈,從西北方向來的風(fēng)瞬間就把它打散了,比碾死一只小雞更容易。
那應(yīng)該是吐吧。
“康納——”
康納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抱枕砸到他后腦勺上之前都是。
“靠,你用什么扔我。俊彼囊暰穿過接通陽臺和客廳的路,又立刻轉(zhuǎn)身趴到欄桿上往下看去——那東西砸到垃圾箱的蓋子上,彈起來跳到裝著可回收垃圾的黑色袋子旁邊,滾了兩下終于停在了一個路燈根本照不到的角落里。
“是你的工資,親愛的康納,現(xiàn)在你能聽見我說話了?”墨菲手里握著老式遙控器,一左一右地把胳膊搭在大腿上,看著越來越近的人。
“如果你想讓我聽見就該大點聲叫我的名字,而不是用這里僅存的家具和床上用品扔我聰明的腦瓜!”為了充分表達(dá)自己的憤怒,康納直接把煙頭摁滅在了沙發(fā)的扶手上。
他們能聞見焦糊的味道,還有在不管幾十年代,孩子們都喜歡用火烤塑料黏糊的臭味,內(nèi)臟出了問題的人通常迷戀那種味道。煙灰劃進(jìn)沙發(fā)墊的縫隙里,墨菲咧起了嘴。
“你這算不算破壞?”
“沒把你連著沙發(fā)一塊掀到樓下去都不算!
“噢,天哪…”墨菲立刻把腿放下去跳起來直視著康納,“沒人會花錢請你這種小時工照顧病人的!
“像你這么挑剔的病人都沒錢雇小時工,他們打發(fā)合作伙伴會像打發(fā)他們老媽的臨終護(hù)理一樣。”康納說,“把靠墊撿回來去!
“我沒這個打算!蹦茮_他豎起一個中指。
“快,去——”
“我們省下去醫(yī)院的錢可不是為了丟抱枕的,墨菲。我們賺工資不是用它來置辦床上用品的,墨菲!蹦朴秒娨暪(jié)目最后播報贊助商名字的速度來說這兩句話,晃著手繞了康納一圈,最后事不關(guān)己一樣以勝利者姿態(tài)趴在沙發(fā)靠背上,“真抱歉這不是我唯一的興趣,在我把所有的東西都變成武器之前你有權(quán)選擇把他們搬空,然后我們就坐地上,把瓷磚一塊一塊摳下來砸對方!
接著站在沙發(fā)前面的康納就伸出雙手抓住了墨菲的衣領(lǐng)把他從那里扯了過來,后者則伴隨著詫異的喊叫以一種毫無防備的栽倒姿勢頭朝下撞在沙發(fā)坐墊上,腿架在沙發(fā)靠背邊緣,幾乎失去平衡。他的皮鞋閃閃發(fā)亮,鞋底粘著干在上面的灰。
然后康納就打了墨菲的屁股。
“操!你什么毛。
康納拎著對方的小腿邊打邊說:“我他媽才不在乎我的工資花在哪了。”
墨菲伸手揪住了他的褲子,衣服被重力扯著向墨菲的脖子滑去。局勢一邊倒,幾個回合之后他叫了起來:“停!康納,停,我的傷口開線了。”
本來還掛著十足報復(fù)康納聽到這個表情都變了,他馬上松手把墨菲的腿放下來,對方爬了兩下終于翻了個身側(cè)撐在了沙發(fā)上。
“你還好?”
“應(yīng)該…不一定,我是說。我不知道。”
“靠,這些鳥事都他媽怪你用抱枕扔我的頭!”康納插著腰局促地在周圍走了兩步,可能開始自責(zé)了。
“怪老子扔你?!是你他媽的不聽我說話!”
“閉嘴,墨菲,給你自己留口氣兒吧!”
墨菲剛撐起身體想還嘴,突然胳膊一軟跌回了沙發(fā)里,他慢慢伸手捂住了肚子:“見鬼,康納,我覺得那地方又撕裂了!
康納不說話了,他擔(dān)心地上前挪開墨菲的手,丑陋的長疤和技術(shù)差勁的縫針傷口暴露在他眼前。
“你當(dāng)時注意到內(nèi)傷了嗎?”
墨菲困難地想要直起身體,康納扶了他一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肚子上的傷口:“我手邊只有一般的酒精!
“那我肯定是感染了,”他露出一副表演成分過火的表情來對康納說,“或者更糟,可能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死。”
但是對方真的上當(dāng)了,他湊上去想仔細(xì)看看傷口,卻被墨菲突然一拳掀在了地上。
“你真他媽傻,康納!”墨菲笑的抓不緊沙發(fā)靠背了,他拍了兩下座位,“這下是還你剛才打我屁股的!彼f,“我還記得你當(dāng)時抓著我的手,就在這地方,這張愚蠢的沙發(fā)上,你以為我昏過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當(dāng)時你他媽是清醒的嗎?!”康納就像是聽到了核武器密碼被印成傳單一人一份發(fā)到每個人手里的表情,他甚至都忘了從冰涼的瓷磚上爬起來。
“我會因為幾處刀傷就昏過去嗎?”
“這么說,該死的,你全聽到了?!”
墨菲嗲聲嗲氣地說:“拜托,千萬別出事,噢!”
“我靠,你閉嘴!”
“快醒過來吧,求你!
“我沒說過這句!”
“我愿意失去任何東西,任何東西絕不包括墨菲。”他不是在看康納,而是在看一個在舞臺上演砸了的魔法師,“你把我的手捏的好疼!
“操,你這個賤人墨菲!我那時候都他媽要嚇?biāo)懒!笨导{竄起來撲到沙發(fā)上用胳膊壓著墨菲的脖子,他的耳朵根紅了,一定只是因為生氣。
“你還親了它,我的手背——真惡心。”墨菲嘲笑地對他擠眉弄眼,康納幾秒鐘之后放下了胳膊。
康納一屁股坐在沙發(fā)另一頭:“你最好快點死了,你死了整個房子都是我的,這個月的工資也都是我的,這兒能少產(chǎn)出一倍的垃圾,我真他媽求之不得呢!”
“你當(dāng)時是要哭了嗎?”墨菲向那邊挪了挪身體,他把腦袋垂下去從底下看康納低著的臉,但康納推了他肩膀一把,從口袋里又掏出一盒煙。
“你他媽才要哭了!彼麖睦锩嫠Τ鰜硪桓谄ü珊竺婷龃蚧饳C(jī)來,“看你的電視去!
墨菲伸手就用遙控器把電視關(guān)了,這下屋里沒了聲音:“這么說沙丁魚罐頭比我重要你就只是說說的!
“廢話。”康納把打火機(jī)塞進(jìn)煙盒里,嘴里叼著煙卷,“誰他媽會哭一個沙丁魚罐頭。”
說完之后,康納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他把煙從嘴里拿出來轉(zhuǎn)過頭看向墨菲:“再說一遍,我沒哭!
墨菲聳了聳肩,他撩起衣服低頭看看肚子上的疤,然后把煙盒從康納手里拿過來了:“我知道,你沒哭!
“你剛剛叫我干什么?”
“我沒叫你。”墨菲說。
“不,我在陽臺的時候你叫我干嘛?”康納撓了撓手背。
“哦…”墨菲想了一會,從里面抽了一根遞了回去,“我想讓你給我倒杯水,我好渴!
幾秒鐘沉默的對視之后,康納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走了,墨菲抓著煙盒的手放了下去。
“要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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