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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之靈
火爐里,滾燙的熱度不斷地傳到了面上,薄薄上的劍身流轉(zhuǎn)著清光,偶爾還轉(zhuǎn)過了一絲血紅之色。一個面色消瘦的女子,手腕上割開了大道傷痕,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劍身,很快便被吞噬不見。
女子抿著唇,大聲地喘息著,片刻之后,她的眸子里面忽然上涌著瘋狂之色。不夠,不夠!她低喃著,眼角泣出了血來,最后一轉(zhuǎn)身投入了火爐里面,以身祭劍。
名曰淵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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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階上積雪在腳底留下了吱呀地聲音,抬起頭,依稀可見掩在云層里的宮殿。純陽的雪和藏劍是不同的,一個瀟灑人間,而另一個隔絕人世,透骨的涼寒。
風(fēng)雪撲在面上,緊了緊衣領(lǐng),葉之虞繼續(xù)咬著牙向上走著。她是藏劍山莊的弟子,那些武學(xué)沒有學(xué)到多少,然而在鑄劍上,卻有極高的天分。這次聽說純陽于真人下山為座下女弟子尋一鑄劍師替她打造一把絕世好劍,葉之虞便借機(jī)提了出來。
其實(shí)她也是有私心的,她想看看那個人,過的好不好。十五年前,那個人被純陽宮人帶走時候,只有十歲之齡的她無力阻攔,在腦海中烙下了只有那人哭得紅腫的眼還有一抹子絕望,每每想到這,心中揪疼,那個場景像是夢靨一般。什么禍亂世間一有不慎便墮入魔道需要清修都是騙人的!這世間哪有妖魔鬼怪之說,就連正邪都分辨不清,那些不過是把他們拆散的借口罷了!
腦海中這樣想著,心中郁積了一口氣,有了動力腳步可是越來越快。那個于睿的弟子弟子住在論劍峰下的竹林里,只消往那邊去就可。從包袱里面翻出了地圖,葉之虞仔仔細(xì)細(xì)地瞧上一眼,便又收好了,快步朝著目的地走去。
四面都是被霜雪覆蓋,簌簌的響聲,一團(tuán)團(tuán)雪塊便落了下來,將葉之虞的發(fā)絲染了幾分濕意。還沒有走到,便感覺到了竹林里面四面八方涌過來的劍氣,像是連風(fēng)都靜止住,一點(diǎn)兒動靜都沒有,轉(zhuǎn)瞬間,那些竹葉就忽然如同刀片一樣向著葉之虞飛來,在快割傷她的時候,被一股子勁氣打散。
“藏劍山莊的人!辈恢螘r,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白色道袍的女子,而她手中的劍,已經(jīng)斷了半截。“你認(rèn)識,葉……之虞嗎!迸用偷靥痤^來,可是那空洞渙散的目光卻不知道落向何處。那雙漂亮的眸子,似乎一點(diǎn)兒神采也沒有。
“咦?”葉之虞有些驚訝,可是這陌生的面龐,清冷漠然似不雜有任何情緒,就連方才的那一次情緒也只是微微波動了便瞬間消散!澳阏J(rèn)識我?”
“不認(rèn)識!迸拥匾粨]手,那把斷劍就被她丟在了地上。
這白衣女子就是于真人的女弟子,名喚云淵兮,在劍術(shù)上極有天分,只是很可惜,雙眸不能見物。這些事情,是葉之虞后來才知道的。她來純陽,只是為了摸清人的性子,繼而打造一柄與人適合的劍,進(jìn)而達(dá)到天人合一之境。
云淵兮很冷也很沉默,就像是這華山上化不開的積雪。除了練劍,平日里也不見她有什么活動。也是,看不見這世界,無法描繪萬物的樣貌,是多么的讓人沮喪?粗茰Y兮,葉之虞免不了升起幾分同情來。如果能夠讓這人面上重新綻放笑容,那該有多好?只是捂熱一個人的心,需要多久呢?
竹林里只有一間屋子,本來就是云淵兮一個人住在此,如今忽然地多了一個人來。在見到云淵兮的第一面,葉之虞便覺得這個人不好接觸,雖然是寒涼的天,她也是無奈的準(zhǔn)備打地鋪。然而,這人出乎了她的意料,讓出了一半的床榻來。
在這里的日子是清寂的,幸而葉之虞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就算是無聊至極,也會自己主動尋找些樂子來。云淵兮是冷淡的,然而在那不經(jīng)意間也會留出些許細(xì)潤與溫柔,讓她有片刻的怔然。除了呆在云淵兮身邊,葉之虞還是四處像純陽宮人打聽那個人,只是沒有絲毫的收獲,仿佛多年前的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只是終于得到了那消息時,卻又無法令她欣喜。尖銳的恨意和埋怨,又是深藏了多少年。
“你到純陽宮多少年了?”無聊之中,葉之虞捏著棋子,竟然在松樹下同自己對弈,而云淵兮在一旁練劍,只不過激起來的劍氣不會傷了葉之虞分毫。
“十五年!
“那你知不知道一個叫阿圓的小女孩。”葉之虞問的時候,眸子里面是帶著些許希冀與期盼的,只是那人的回答卻是無比的殘忍。
“死了!痹茰Y兮淡漠的回答道,手中的劍一偏,在石上留下了深深地一道劃痕。
“碰——”地一聲,葉之虞猛然站起,一把掀翻了棋盤,情緒激動地說道,“他們答應(yīng)我會照顧好她的!”
“因為戾氣太重,恐起生心魔,就被人帶走扔到了山崖底下。”冷哼一聲,云淵兮嘴角掀起來一抹嘲諷的弧度。只是后來又重新被人撿回去罷了。
“那你呢!你的戾氣就連你手中的劍都承受不了,每每斷裂,為什么你沒事。”葉之虞實(shí)在是不愿意相信她說的話,逼近了云淵兮,望著她。
“因為有你啊!痹茰Y兮似笑非笑,右手中的劍又是一寸寸地斷裂,從口中說出的話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你會為我鑄造一把好劍的,你會壓住我所有的戾氣的,對不對,阿虞姐姐!
阿虞姐姐?葉之虞整個人一凜,望向了云淵兮滿是不可思議,這世間唯有一人,會這樣喚她。在她們相依為命的那幾年,她聽著軟軟嚅嚅的話語,就算在絕境里面,也不曾有過放棄的念頭。直到她被帶回了藏劍山莊,而阿圓被純陽宮的人帶走。冷靜了下來,葉之虞沒有多說什么,反而是一把拉住了云淵兮,把她的袖子上捋,在那個紅色的胎記上一擦又擦。
“為什么這樣。”
“我也想知道!痹茰Y兮忍受著葉之虞那粗魯?shù)膭幼,面上的神情忽地冷了下來?br>
“你的眼睛!
“哭瞎了,在你不要我之后!
“我沒有不要你!比~之虞有些無力地辯解著,可事實(shí)就是她沒有抓住云淵兮的手。
“我去萬花谷尋找神醫(yī)!
“不必了,阿虞姐姐,你只是來替我鑄劍的而已,我只需要一把好劍,而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本拖袷怯讜r那般親昵的稱呼,而說出來的話語卻是不帶有一絲的感情。
“好!蹦俏揖唾浻枘阋话呀^世好劍。
事情發(fā)展到這般是令人始料未及的。她葉之虞從來沒有改過名字,而云淵兮已經(jīng)是個全然陌生的人。原來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么多年,從那痛苦和憎恨到絕望,最后到了一絲情緒也沒有,徹底斷了這俗世間的情念。
后來,藏劍的弟子捧著一把名曰“淵兮”的劍上山來。
那把劍再也沒有斷過,任由云淵兮仗劍屠戮人間,只是每當(dāng)此劍飲血的夜半時分,都會發(fā)出一聲聲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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