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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偽父子文……
內容標簽: 都市 正劇
 
主角 視角
流川
配角
仙道


一句話簡介:

立意:

  總點擊數: 681   總書評數:0 當前被收藏數:3 文章積分:155,68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近代現代-其他衍生
  • 作品視角: 其他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14935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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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口

作者:愛如指間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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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人類的一切努力的目的在于獲得幸福。 —— 歐文

      七歲的時候父母離異,我作為爭奪財產的一個小小籌碼被擺在了父親的托盤上,當被牽著離開那座不大不小的兩層樓時我沒有太多的悲傷。書包和兩個紙箱是我的所有物品,連同被掃地出門的父親一起堆進一個狹小的閣樓,第二天我照常起床,抱著書包上學。

      母親是個決絕的人,在失去我的監(jiān)護權后沒有再出現在我的視線里。父親開始酗酒,靠著離婚分到的遺產和母親每月劃入我賬戶的生活費繼續(xù)著他的生活。狹小的閣樓里充斥著各種泡面的味道,這就是我的生活,十一歲以前的生活。

      十一歲的初冬,醉生夢死的父親沖上公路,撞在一輛飛馳而過的貨車上,結束了他短暫又灰暗的人生。

      葬禮是怎樣的我全無記憶,只記得自己穿著改過的黑色喪服垂頭站在門廊上,對著來來往往的人鞠躬,再鞠躬。

      祖父母拒絕收養(yǎng)我,說我是害死他們兒子的狐貍精的孩子,一切結束之后我被一個人留在狹窄的閣樓里。

      三個月后的某天傍晚,我瑟縮的坐在寒冷的小閣樓里,一個風姿卓越的女人出現在我的門前,她對著我笑,伸出手說:跟我走吧。

      我呆了一會才想起她是我的母親。

      初春的時候我搬回了闊別四年的那座兩層小樓。

      我想我是一個天生冷感的人,雖然知道母親一直想盡力彌補我和她之間的情感裂縫,臉上卻始終沒有辦法對她露出笑容。

      每天寫完作業(yè)我都會坐在窗前,看著天漸漸變黑,直到她喊我吃飯。其實她回家做飯的次數并不多,她是一個律師,經常都是很晚才回來,所以我更多的時候還是吃泡面。

      十三歲的秋天我坐在窗前,看著天邊的落日和從停在門口的藍色本田上下來的陌生男人,他拉開車的后門,母親由藍色的車門里跳出來,對著他伸出手,白皙的臉上浮著動人的笑容。

      幾分鐘后樓下傳來母親的聲音,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甜蜜。

      慢慢地走下樓,母親在樓梯口迎接我,明艷的臉上帶著某種刺眼的光芒,幾年之后我知道那是幸福的光芒。

      “小楓,媽媽給你介紹一個人。”母親甜甜的笑著拉住我的手,迫切的想把自己的幸福傳遞給我,我也乖乖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男人背對著我坐在大廳里,聽到了母親說話的聲音站起來轉過身。

      他很高,我必須仰視才能看到他的臉,他很年輕,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像秋天的陽光溫暖卻不刺眼。

      “你好,我是仙道彰!彼斐鍪。

      第一次有大人對我伸出手,猶豫了一下,伸出手。他的手很溫暖,不大不小的力度,握住我的手。

      “小楓!”母親用手輕輕的撞撞我的后背,小聲地提醒我。

      “你……你好,流……流川楓!蔽已鲆曋难劬。

      “小楓很像你。”

      他的手放開我,眼睛看著母親,帶著更加溫暖的笑意。我抬著頭看著,就像看著每日天邊即將落下的余暉。

      春天的時候他和大他七歲的母親結婚,成為我的父親。

      人生下來不是為了抱著鎖鏈,而是為了展開雙翼!旯

      我一直不知該怎樣稱呼他,索性就一直喂喂的叫他,也不會用敬語在他身上,三個多月后我開始叫他,“彰!

      母親很生氣,但是他笑嘻嘻的攬著母親的腰,“沒關系,綠!

      母親無可奈何的看看他又看看我,嘆了口氣,算是承認了我和他之間的稱呼。

      彰是一個很有存在感的人,他的存在徹底的改變了這個小樓的氣氛,母親越來越多的時間會呆在家里,我也偶爾會在樓下,聽他們一起做飯。之所以聽他們做飯是因為那個空間很狹小,沒有我的位置。

      廚房里煎魚的香味和母親清脆的笑聲一起飄到廳里,這才是家的味道。我窩在沙發(fā)上,感覺著這種溫暖朦朧入睡。

      “小懶蟲,吃飯了。”他的手卡在我的脖子上,把我從沙發(fā)上拎起來。

      “要睡覺!蔽铱s起脖子,裝死的倒回沙發(fā),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會再來卡住我的脖子,拉我起來,我喜歡他的溫度,喜歡他的溫度通過皮膚傳遞過來。

      反復幾次的掙扎,我被他拉起來,拖到餐桌。我接過他遞過來的餐具,幫忙擺在每個人的座位上,然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他們端著飯菜進進出出,在身體交錯時甜蜜的微笑。我的心里把這種氣氛定義為幸福,雖然這種幸福并沒有包括著我,但是我依然喜歡看著他們,借此來溫暖自己。

      沒有參加任何社團的我在家里睡了一個禮拜后被他在周日的早晨拖出了家門,帶到離家不遠的小球場。他從后背箱拿著一個嶄新的籃球,扔給我,“喜歡嗎?”

      我搖搖頭,把球扔還給他。

      我不喜歡和別人接觸,像這種會發(fā)生肢體接觸的運動一向是我討厭的。

      他很嫻熟的托住球,用手指轉著,看著我笑,露出幾顆白白的牙齒。

      球落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澎澎的響聲,他抄著球從我身邊快速的擦過,帶起的風揚起我的頭發(fā)。本能的回頭看他,看他高高躍起,他手中的籃球和初升的太陽重疊,被鍍上美麗的金色光芒,再由他的手中落入網籃。

      “一起玩!”他撿起球,拍了兩下扔給我。

      我愣愣的接了,大腦還停留在他把籃球投入籃環(huán)的畫面,他托起了太陽,并且把它投入籃網。我想像他一樣,可以把那光芒握在手里,永遠永遠。

      那一天開始我的生活出現了新的規(guī)律:早晨六點起來跑步,一個半小時后回到家,洗澡后喝杯牛奶吃掉早餐,上樓睡回籠覺。中午在微波爐里熱熱作好的午飯,飯后半小時去小球場練球,直到彰來叫我吃飯。

      彰有時間就會來教我打球,做我的對手。當我第一次晃過他的防守,把球帶到籃下時我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我用盡了所有力氣跳起來,伸出的手臂卻依舊離籃筐很遠。球從我手里滑落,我覺得胸口在疼,有什么東西象要碎掉似的。

      彰從我身后跳起,從空中抄住下落球,漂亮的灌進籃環(huán)。

      心臟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彰!”我喊著彰的名字撲過去,剛落地的他被我撞倒在地。

      “你很棒!小楓。”他躺在地上笑著,用沾了灰的手捏著我的臉。

      “臟死了!蔽依鹚囊路聊,擦著擦著眼淚就滾了出來,一顆接一顆。

      彰吃了一驚,又很快反應過來,伸手把我攬入懷里。幾分鐘后我站起來撿回球說回家吧,他拍拍我的肩什么都沒問,我也什么都沒說。

      那個暑假我完全沉浸在打籃球的樂趣中,最快樂的日子就是周末,他會抽出大部分時間陪我玩球。
      你的心靈常常是戰(zhàn)場。在這個戰(zhàn)場上,你的理性與判斷和你的熱情與嗜欲開戰(zhàn)。——紀伯倫

      開學的時候我加入了籃球部,當我拿著申請書回家讓母親簽字時母親先是呆了一會,然后欣喜若狂的拿著申請書跑進廚房,在她看來這也許是我學會融入社會的第一步。

      “彰!你看,小楓加入籃球社了。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會喜歡的……”

      我站在門外,心一點點冷下去,原來我又是一個砝碼,一個彰用來討好母親的砝碼。想沖進去奪下那個申請書撕的粉碎,卻又舍不得經由他的手傳遞給我的光芒,我扔下書包抱著籃球沖回房間,晚上我沒有下樓吃飯。

      從那天開始我刻意的回避著彰,社團活動之后長時間的逗留在球場拼命練球,一直到老師來趕我回家;丶页缘羲麄兞艚o我的飯后上樓睡覺,過量的運動使我的身體經常處在疲憊和興奮兩種狀態(tài)之間。

      周末的早晨我起的很早,跑過小球場時我特意停了下來,看著曾經讓我鼓起勇氣,想要飛翔的地方。再也不和他一起來這里打球!我惱怒地想,用力在鐵絲網上踹了一腳,一口氣跑回家。

      洗過澡回房間補覺,卻怎么也睡不著,按照以前的習慣彰會來叫我,一起吃過早餐然后去小球場。雖然已經決定不和他一起打球我還是在期待,期待他來叫我,我用被子卷起自己,為這樣的自己生氣。

      門被推開時我把頭整個埋進被子。

      “小楓,去打球。”彰掀開被子,帶著水汽的手輕輕的拍拍我的臉。

      我蜷起身體,“不去!

      “小懶蟲,快起來。”他坐在床邊又搖了搖我。

      “都說不去了,你很煩啊!”我甩開他的手,轉過頭冷冷的看著他。

      彰的笑凝結在臉上,讓他的樣子變的陌生而怪異,眼底流出復雜的情感,但我并不明白,最終他慢慢垂下頭站起身,走出房間。

      門輕輕的關上,房間里極靜,我想我傷害了他。

      心悶悶的疼,我抱著被子靠在床頭在胡思亂想中睡去,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空蕩蕩的兩層小樓里只剩下我一個。

      之后的兩個周末他都沒來叫我,我也開始恢復一個人的習慣,默默的生活在這個空間里,卻游離在他們的生活之外。

      日子就在我沒日沒夜的練球中如水般流過,F在我已經由替補提升為正式球員,走在學校里越來越多的人對我指指點點,所以晚上回家的時候被一群人堵在校門口時我并沒有多少驚訝。

      眼前那個矮我一頭的小子還在喋喋不休的指著我的鼻子嚷嚷,眼睛困的都要睜不開了,我靠在墻上罵了句白癡。于是小個子揮著拳頭沖了過來,被我一腳踹倒,然后場面亂作一團,直到老師來把我們分開,帶到辦公室。

      老師一個電話打到家里,然后告訴我,“一會你的父親會來領你回去!

      我說不清自己當時的感覺,也許是喜憂參半吧,我盯著黝黑的窗外,等待著這一刻的來臨。

      當彰出現在門口時我下意識的側過頭,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丟臉,校服被撕破了,嘴唇也腫了,臉上還有些淤青和干了的血跡。

      “請問你是……”值班的老師顯然覺得做為我的父親彰太年輕了。

      “我叫仙道彰,是他的父親!闭梦⑿χ卸Y,看了一眼我又補充,“是繼父!,之后他們說了什么我全無印象,因為我睡著了。

      朦朧中感覺某種冰涼且柔軟的物體在我臉上輕輕地擦著,睜開眼看到彰靠的很近的臉,“疼嗎?忍一下,馬上就好!彼⑿χ戳宋乙谎郏^續(xù)擦拭著我嘴角的血跡。

      “一個打五個,你很厲害啊!彼苄÷暤脑谖叶呎f,然后扔掉臟了的紙巾,對老師道謝拉著我離開。

      他的手很暖,松松的握在我的手腕上,我落后半步走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和他一起穿過黝黑的走廊。

      我突然想,這條路永遠走不到頭多好。

      保持健康的唯一辦法是:吃你所不愿吃的東西,喝你所不愛喝的飲料,做你所不想做的事情!R克•吐溫

      在打架事件之后我和彰和好了,也許這樣說有點片面,因為本來鬧著別扭不肯和他說話的只是我。

      周末重新成為我所期盼的日子。

      早晨我抱著籃球興致勃勃去了小球場,結果卻很丟臉的在過他的時候摔了一跤,不但擦傷了手掌和胳膊,連腳也扭了。雖然我一再表示這些傷不算什么,完全可以繼續(xù)打球他還是沒收了我的籃球。

      “也許你該換雙球鞋!彼χ鄟y我的頭發(fā),扶著還有點跛的我擋車去了市區(qū),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運動品商店下車。

      顯然他和這家店的店員非常熟識,微笑著打招呼并且讓她們拿雙27號的鞋過來。

      “小楓,這款很適合你!卑咨兄鴾\藍色的裝飾線的球鞋被彰扔在我懷里。

      我穿上鞋子,一只腳跳了跳,很輕,腳掌著地時沖擊力很小,比我剛才的鞋子舒服很多。

      “就這雙吧,Nike-Air Jordan!闭梦⑿χ,露出幾顆白白的牙。

      從那天開始我只穿一個牌子的籃球鞋:Nike-Air Jordan。

      秋末的時候練習賽遽然多了,當我要背著運動包參加長達兩周的合宿訓練時,第一次對這座兩層小樓生出了依戀。

      晚上母親快樂的為我準備著要帶走的物品。換洗的衣服、毛巾、睡衣、零食、水,鼓鼓囊囊的一堆。彰則帶著些幸災樂禍的笑容靠在桌上,看著臉色越來越白的我和比我還興奮的母親,直到我的運動包被塞的拉不上拉鏈才笑著伸手把母親抱到一邊,“還是我來幫小楓整理,你去給小楓做明天的便當吧。”

      彰的總是能讓母親妥協(xié),在他的微笑攻勢下,母親放棄了為我繼續(xù)整理運動包的權力,揪揪他的頭發(fā)去了廚房。

      母親離開后我和彰開始把一些我們認為沒用的東西拿出來,比如很厚的外套、過多的換洗衣服和零食,塞進我的單放機和CD,最后彰從兜里掏出幾張大鈔塞在包里,對我擠擠眼笑,“缺什么到時候自己買。”

      一大群男孩擠在一起生活讓我有些不習慣,不過我并不討厭。也許是在籃球部相處的時間長了,他們偶爾也會和我說話,開些小玩笑。

      每天練習結束我會跑到村口的小商店里打一個電話回家,聽母親用仿佛盤問證人一樣的速度詢問我的狀況,話筒里時不時會傳來彰的小聲提示。偶爾母親會突然笑出聲來,顯然是彰說了什么,可以想象出他們是怎樣的微笑相對,于是在昏黃燈光下打電話的我也能感受到一點溫暖。

      事實證明男人的生活能力確實比女人差,在合宿訓練的第三天開始下雨,淋漓盡致的一場雨下來溫度一下低了很多,我?guī)缀跆咨狭怂械囊路是瑟瑟發(fā)抖。彰給的錢還揣在兜里,因為這里根本是偏僻到猶如荒郊的村子,沒有地方去買東西。

      第二天雨仍然沒有要停的意思,做完練習我只能蜷在被子里望著天花板發(fā)呆,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睡著。

      “你叫……”

      “你叫……”

      “打擾他睡覺會被打!

      耳邊的說話聲終于達到不能忍受的地步,迫使我睜開眼。

      看到我醒來站在離我一米處的水澤毫不掩飾的松了口氣,“流川學長,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我揉著眼睛坐起來,臟著臉瑟瑟的小跑出門。雨還在下著,民宿的長長屋檐下一個男人背對我站著看雨。

      “彰!”雖然他的頭發(fā)耷拉下來,只看背影我還是可以一下認出他。

      “嗨!小楓。”他轉過頭,看著我裂著嘴笑。

      “你怎么來了?”我努力挺直背,不想讓他看到我瑟縮的樣子。

      他笑著揉揉我的頭發(fā),拉開腳邊大包的拉鏈,先拿出一大包吃的,又從里面翻出一件灰藍色的厚外套遞給我,“來給你送這個!

      衣服很輕,卻很暖和。

      彰捏捏我的臉,“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我吃了一驚,看著越下越大的雨,“現在就走?”

      “是啊,默許你不拿厚衣服,所以只能瞞著綠偷偷來,再不走會被發(fā)現的!闭昧嗥鹂瞻吡藘刹剑D過身作了個鬼臉,“要對綠保密!”

      我愣愣的哦了一聲,看著他頂著包跑出去,隔著雨霧,看著車尾的紅燈一閃一閃的遠去,完全消失在雨幕中。

      人生是各種不同的變故、循環(huán)不已的痛苦和歡樂組成的。那種永遠不變的藍天只存在于心靈中間,向現實的人生去要求未免是奢望! 巴爾扎克

      校際的對抗賽開始了,彰幾乎會來看我的每一場比賽,母親有時間也會和他一起來看,為我加油。

      最后的幾場比賽我打的很好,我終于有了飛的感覺,當我躍起將球重重扣入籃環(huán)時我知道我終于抓住了那道光芒。

      吃過“除夜”的蕎麥面我一個人躺在客廳看電視,彰和母親在廚房洗碗,嘩嘩的水聲和他們的竊竊私語讓我昏昏欲睡。

      “鐺!”

      悠揚的鐘聲預示著我十五歲了。彰說我很幸福,過生日的時候全國的人都為我慶祝,我不想要那么多人為我慶祝,我只想要……。

      “小楓,生日快樂!”母親帶著水的手摟住我的脖子,披散下來的如水長發(fā)撲在我的臉上。

      “許個愿吧!闭媒o生日蛋糕上插著蠟燭問我。

      我在燭光里,聽著遠遠傳來的鐘聲很認真的許了愿。

      “小楓許了什么愿望?”媽媽分著蛋糕,一臉的好奇。

      “彰每周都陪我打一天的球!”我脫口而出的愿望讓他們兩個面面相覷,而后母親笑倒在彰的懷里。

      那一年我的愿望實現了。

      幸福的日子過的飛快,除了衣服的更換我甚至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每天可以做著想做的事,看著喜愛的人,直到我16歲生日過去畢業(yè)典禮來臨。

      畢業(yè)典禮的那天母親和彰還有我站在春天剛剛萌芽的樹下合影,母親發(fā)現了我校服第二顆紐扣沒有了,拉著我逼問我給了哪個女孩。母親的迫切引的彰哈哈大笑,也讓我的臉紅了個透。

      其實那顆紐扣是我自己揪下來的,我要自己留著我最美的記憶。

      母親本來想要我報考籃球部在縣里數一數二的海南附中或者翔陽高中,不過我還是偷偷改了志愿,報了離家最近的湘北高中。等她知道結果已經于事無補,也只能無可奈何的對著我瞪眼。

      然后開始春假,我和往日一樣玩著我心愛的籃球,等著湘北的入學通知書。

      那只是平常的一天,早晨的風很大,因為出庭母親和彰早早出門。

      中午的時候彰意外的回來,和我看了場NBA的籃球比賽,吃過午餐無所事事的在客廳里比個子,他的頭發(fā)一直讓我耿耿于懷,總讓我覺得自己矮他很多。

      “你已經很高了。”彰笑著抓住我按向他頭發(fā)的手,“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只有一米八一!

      我很懷疑的看著他,“你現在多高?”

      “不算這個一米九六!彼χプヮ^發(fā)。

      現在我一米八六點七,按我現在長個的速度,也許三年后我就可以和他一樣高了,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是想把彰的頭發(fā)弄倒。

      客廳的電話鈴聲響起時彰正把我按在沙發(fā)上亂揉我的頭發(fā),聽見鈴響放開我翻過沙發(fā)去接電話。

      我懊惱的坐起身扒著頭發(fā),卻聽見身后電話摔在桌上的聲音,轉過頭看到彰面色蒼白的靠在墻上,電話掛在半空來回的擺動,話筒里傳來模糊的說話聲。

      “彰?”我叫了他一聲,他茫然的看向我,順著墻滑坐在地上。

      出大事了,不然彰不會這樣失魂落魄。我跳過沙發(fā),抄起電話,“對于您太太的事我們很抱歉,請您節(jié)哀!

      如果我們把每個人的不幸堆成一堆由大家均分,大多數人都會甘愿接受一份,欣然離去!K格拉底

      彰對我視而不見,我只能翻出母親的通訊錄,從她同事那里了解事情的經過:因為兒子被判有罪,把氣撒在控方律師,也就是我母親身上,母親離開法庭被尾隨的男人砍傷,F場離法庭不遠,犯人被當場逮捕,母親被立刻送到市立綜合醫(yī)院,但是因為被刺傷了心臟,經醫(yī)生搶救無效身亡。

      事情并不奇特,特別是活生生的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只是讓我覺得缺乏一些真實感,早上還笑著挽了彰的胳膊,現在卻永遠不會再醒來。再不會用機具條理性的語言像詢問證人一樣的探究我,也不會穿著彰的襯衣招搖過市的在客廳里亂跑,讓我們兩人無可奈何的面面相覷。

      也許是彰的異常,導致那天我出奇的冷靜,我從他衣兜里掏了零錢,拉著他的胳膊攔了輛出租趕去市立綜合醫(yī)院。

      醫(yī)院里到處是刺眼的白,鼻端充斥著福爾馬林的味道,我一直拉著彰的胳膊,他無聲無息的任我拉著,從接到那通電話后他就好像成了一個空殼,沒有靈魂、沒有思維。

      當醫(yī)生掀開蓋著母親身體的白色布單時彰終于像從夢里醒來一樣渾身顫抖著坐在地上,他的頭埋的很低,我只能看見他面前的水泥地被眼淚迅速的打濕,他就那樣無聲的哭著。我沒有哭,心疼的好像要碎掉,卻哭不住來,就那樣直直的站著,直到四周完全黑下來。

      “回去吧!蔽覐埩藦堊,干澀而陌生的聲音不知從那里傳出來,在偌大的空間里回蕩著。

      彰沒有理我,我動了動已經僵硬的四肢走過去拉他,他倔強的甩開我,賴在地上。反復幾次我終于忍不住抓住他的衣領揪起他,“媽媽已經不在了!你清醒一點!”

      他猛然抬起頭推開我,他的力氣出奇的大,我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幾步,撞在一張床上,翻倒在地。我沒有再爬起來,就那樣保持著倒下的姿勢仰躺著,看著頭頂昏暗的小燈泡,腦中一片空白。

      也許是很久,也許只是幾秒,彰的臉出現在我上方,他看著我,眼睛已經紅腫成兩條縫,“對不起。”他伸手給我,“小楓,對不起,我忘記綠已經是你唯一的親人了。對不起!

      我伸手給他,彰的手很冷,他拉起我,緊擁了一下,“我們回家!

      回到家已是深夜,雖然兩人都沒有胃口還是做了些飯草草吃了。

      “睡吧!闭门Φ南雽ξ椅⑿Γ瑓s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我點點頭站起來,他跟在我身后。燈被一盞盞關掉,整個空間陷入無盡的黑暗,我們默默地走著,回到各自的房間。

      之后的幾天彰都忙著操辦母親的葬禮,連悲傷的時間也成為奢侈,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旁,對著來來往往的人鞠躬,再鞠躬。

      葬禮結束的第二天,當我以為一切都開始趨于平靜時,我只見過兩面的外祖母帶著我的舅舅和姨媽們來到我家,彰則被舅舅們很客氣的請到樓上。

      “我想應該讓流川家的人做你的監(jiān)護人。”祖母坐在沙發(fā)上很威嚴的看著我,不是在詢問,只是在宣布。

      我漠然的看著她們搖了搖頭,我的生活才不要這些陌生的人來決定。

      素未謀面的姨媽和母親有幾分相像,看了眼祖母的臉色對我說,“雖然法律上他是你的父親,是你的監(jiān)護人,實際呢,他和你非親非故。小綠和他也沒有孩子,他只比你大十一歲,現在還很年輕,為了他的將來考慮你還是回流川家比較好。”

      我眨了眨眼,是啊,我似乎忘了,如果不是母親我和彰原本應該是完全陌生的兩個人,現在母親去了,他和我似乎也沒有了任何關系。我的嗓子忽然干的要命,胸口也悶的發(fā)疼,忽然間我什么都沒有了。

      “我去喝水!蔽以谒腥说淖⒛肯伦哌M廚房,趴在水龍頭上咕咚咕咚的灌水,直到喝的想吐我才回到客廳。

      “小楓,考慮的怎么樣?”祖母明顯不想在我們這里多呆,這樣的兩層小樓和流川家?guī)в旋嫶笸ピ旱淖嫖荼绕饋碜匀皇怯中∮譀]有品位。

      “讓彰來決定!蔽衣犚娮约涸谡f,雖然我真實的想法是我不要離開他。

      顯然舅舅們在上面已經對彰說了祖母這次來的目的,下樓后彰看了我一眼,吃力的搬開沙發(fā)前的茶幾。

      彰在騰出的空地上跪下,對祖母說:“對不起,我是不會放棄對小楓的監(jiān)護權的!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他們認定自己有多幸福,就有多幸福!挚

      祖母很氣憤地走了,說以后只當沒有我這個外孫,也許在她看來能來找我這個年紀輕輕就和別人私奔的女兒留下的孩子,已經是對我的莫大恩賜。

      彰禮貌的送到路口,我則站在門口對著他們遠遠的行禮。

      彰慢慢的走回來,站在臺階下看著我,看了很久后對著我笑了,就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像秋天的陽光一樣溫暖卻不刺眼,“我要振作啊,畢竟還有這么大的兒子要養(yǎng)!”

      我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白癡摔上門,把他關在門外。

      升入湘北高校的第一個周末我穿著校服和彰一起去看母親,彰提著我們親手做的小食,我則抱著一大束母親最喜歡的藍色雛菊。

      彰對著母親的墓碑露出他暖暖笑容,“綠,我和小楓來看你了!

      在一邊默默的插好花,悄悄離開,我想彰應該有許多話想對母親說吧。

      坐在花壇上,看著陵園外高大的櫻花樹,隨著暖暖的風一搖一搖,落下一地的花瓣,偶爾也有幾瓣飄飛過來,落在我的身上,我仰著頭閉上眼:媽媽,我和彰會好好生活的。

      這是我時隔八年后第一次在心里叫她媽媽,可是她再也聽不到了。

      “小楓?睡著了嗎?”彰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白癡……,有人會這樣仰著頭睡覺嗎?我連睜眼對他翻白眼的興趣都沒有,依舊保持自己的姿勢,感受著陽光的溫暖。

      聽到彰的笑聲,感覺他跳下臺階在我身邊站著,“小楓!彼茌p的叫了聲我的名字,手落在我的頭頂揉了揉,“回家吧!

      我睜開眼看著他藏在眼底的哀傷對他淡淡的笑,“回家!”

      彰沒有驚訝,只是看著我,眼底浮起笑意,拂掉落在我肩上的輕薄花瓣。

      人有時是忽然長大的,我想在母親永遠離開我的那一刻,我忽然長大了。

      隨著加入籃球部我們的生活有了新的秩序,高中的籃球又比國中時激烈了許多,我不得不抽出更多的時間去練習,經常晚上九十點才會回到家。彰每晚都會等我回家一起吃晚飯,雖然我抗議過很多次,等我回來一起吃飯?zhí)砹耍墒撬冀K對我的抗議置之不理。

      彰的倔強讓我無可奈何,只能盡量早些回來,吃過飯帶著籃球去小球場練球直到那里熄燈,彰有時也會陪我去,充當我的對手。

      現在和他打球我已經有輸有贏了,這種旗鼓相當的對抗讓我非常興奮。

      取得參加全國大賽出場權的那天我沒有參加籃球部的聚餐,我想把這個消息第一個告訴他,這時才忽然發(fā)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彰是做什么工作的。騎著單車在路上晃了一會,我決定去給自己買雙新球鞋,就在上次彰帶我去的那家店。

      在那家不大不小的運動品店外看到彰的藍色本田讓我有些意外,把單車靠在墻邊,推開門走進去。

      “歡迎光臨!”笑的甜甜的服務員迎上來,“請問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帶你去!

      我搖搖頭,繼續(xù)在尋找彰的身影。

      “啊!我想起來了!”旁邊的一個女服務員指著我,“你是上次仙道經理帶來的那個孩子!你是不是來找經理的?”

      對她雖然全無印象,我還是點點頭。

      “經理在后面啦,我?guī)闳ィ 迸ξ椅⑿χ,帶著我走到商店的最后面,一道裝飾性的玻璃隔斷后有扇白色的門,上面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

      “就是這里!迸ξ尹c點頭離開了,我猶豫了一下伸手推開門。

      碩大的辦公桌上摞著厚厚兩疊文件,彰坐在兩疊文件之間,眉頭微皺著,一手翻看著一份文件,一手拿著電話,聽見門響也不抬頭,“美穗,這份合同有點問題你拿回問一下, Nike這季的新款樣品怎么還沒到,盡快和供貨商聯系一下。是嗎?好,我會抽時間和他們的經理談的。還有……”

      我輕聲關上門,還是回家做飯吧。

      我有一切應該幸福的條件,而且不管我的精神如何苦惱,我想我應該一直是幸福的,只要我始終能把內心洋溢的欣悅傳達給別人!_曼.羅蘭

      “流川!你的家長什么時候才有空?全班只有你還沒有進行家長會談了!崩蠋熢陂T口攔住我很嚴肅的問。

      我低下頭,挑挑眉,“我不是填過了嗎,海南大學!

      “以你的條件報考深澤體大或者早稻田大學更合適吧,這可是關系到你的未來,還是請你的家長親自來確認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決定!蔽野鸦@球交到左手轉了兩圈;@球在哪里都可以打,我知道自己很出色,在哪里都不妨礙我走向自己的理想,但是我不想離開彰,我想待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老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走了,我抱著籃球去體育館,明天有練習賽,今天的練習應該會很快結束。

      回到家我像往常一樣去廚房拿牛奶,料理臺上放著做了一半的材料,滾開的湯咕嘟咕嘟的響,煤氣灶上的火卻沒有關。

      “彰?彰!”怎么看他也應該在家阿,我拎著牛奶盒走進客廳,他坐在客廳很顯眼的地方,垂著頭,手無力的搭在沙發(fā)扶手上。

      “彰?”我走過去戳戳他。

      “為什么不告訴我?”他的聲音很沉。

      “什么?”我有點愕然。

      “升學志愿的事為什么不告訴我!”彰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種對他來說非常罕見的表情,挫敗和失落。

      “我可以自己決定。”我只是陳述事實,我不覺得這應該成為他生氣的理由。

      彰唰的站起來,那一刻他很憤怒,我想他也許很想動手打我,他的胸膛迅速起伏了幾下,從我身邊沖過去,抓起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摔門出去了。

      聽著汽車的發(fā)動聲和倒車時急速剎車的磨擦聲,我走到廚房關掉火,走回客廳直直的倒在沙發(fā)上,我真的不想這樣。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晨,脖子在沙發(fā)上窩的生疼,摸著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心放下了一半,最少彰晚上還是回來了。

      我有點心虛,在客廳里來回走了兩圈,從冰箱里拿了兩片面包和一盒牛奶逃往學校。

      早晨第二節(jié)課上到一半的時候老師推開教室的門,指指坐在最后一排的我,“流川!你出來一下!

      我走出去,看到站在老師對面的彰。穿著筆挺的灰藍色西裝,系著銀灰色領帶,帶著溫和的笑。

      “他真是你的父親?”

      我完全可以理解老師的疑慮,彰看上去并不比我大多少,如果他說是我哥哥肯定會被老師欣然接受。

      我撩著眼皮看了眼他點點頭,又不補充著,“他是我的繼父。”

      老師恍然的哦了一聲,“關于你報考海南大學的事情你……你父親同意了!

      我有點意外的看著他,彰對著我露出無可奈何的笑,“你長大了,完全可以為自己的未來做出決定!

      三月的畢業(yè)典禮上彰摟著我的肩在教學樓前合影,他燦爛的笑容引的班上的女生們在一邊不時指指點點。

      “流川同學的哥哥好帥啊!”

      “我覺得還是流川同學更帥!

      “不一樣的類型嘛,我都喜歡!

      典禮結束以后我和彰去看媽媽,我們并肩站在媽媽的墓碑前,看著剛剛吐出新芽的綠草,看著被永久定格在那個曼妙年齡的母親的照片。

      彰伸出手小心的擦去照片上的浮土,輕聲說,“小楓長大了!

      我真的長大了,我看著彰的側臉在心里問媽媽,“我可以愛他嗎,媽媽?”

      思想是天空中的鳥,在語言的籠里,也許會展翼,卻不會飛翔。——紀伯倫

      “是這里?”

      “嗯,摸上去有些濕!

      “彰,別動!”

      “沒關系我會小心的!

      “彰……”

      “就這樣,好,我摸到了。”

      “別動那里……會噴出來的!啊……,白癡!”(有不CJ想法的都去面壁。

      本來只是滲水的水管在彰的修補下完全破裂,鉆在臺子下的彰被水澆了個通透,我扔下給他照亮的手電筒,想伸手堵住管口,后果可想而知,和他一樣被淋的濕透。

      “沒用的,我去關水閥,你去拿干毛巾來!闭媚ㄖ樕系乃粗退粯营q如落湯雞的我嘿嘿的笑。

      還好是夏天,不然我和他都得去醫(yī)院。我悶悶的翻了一眼他,踩著迅速蔓延了整個地面的水跑去浴室給他拿毛巾。

      回來的時候他正站在走廊上給修理工打電話,垂下來的頭發(fā)掃著眼簾,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桌子,被水浸透的深藍色T恤衫貼在身上,勾勒出他健碩的背脊和修長的腰線,我的心很不爭氣的跳起來,一下又一下。

      “小楓?”他回過頭,看著拿著毛巾愣愣發(fā)呆的我,搖搖手。

      “給你。”我把毛巾扔在他頭上,低著頭掩飾的擦著自己的頭發(fā)。

      “都濕透了,你先去洗個澡吧”他走過來用肘撞撞我。

      “白癡!水閥都關了!蔽彝W〔潦玫氖诌他一肘,也不知道是被誰害的。

      “修理工明天才能來!彼昧宋沂掷锏拿韼臀也林^發(fā),“那我們去釣魚,然后去吃烤肉?”

      不知道他的思維怎樣跳躍過去的,不過這個建議也不錯,做什么都無所謂,只要和在他一起我就會覺得很愜意。

      我已經20歲了,不再是那個每天只知道纏著他打籃球的孩子。當然比起釣魚我還是更喜歡和他打球,雖然早在一年前他已經不再是我的對手,但我依然深深沉醉于和他打球時的感覺。

      彰穿好魚餌,甩了鉤下去,靜靜的注視著隨著波浪一起一伏的浮子。

      坐在一邊看著他的側臉,眼皮就不由得沉重起來,釣魚的時候彰的話很少,這種時候我多半都會睡著。

      “小楓也該有女朋友了。”他忽然開口。

      “不需要!蔽矣悬c氣悶,朝他挪了挪,趴在他的背上,“我和你在一起就好!

      “說什么傻話!”他呵呵的笑著。

      我的臉貼著他的背,可以感覺到他胸腔里輕微的震動,“我說真的!”我勒住他的脖子,搖晃著他。

      “知道了,知道了,喂!魚跑了……”彰趴開我的胳膊手忙腳亂的收線。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放開他仰躺下來。

      從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愛他已經過去兩年了,這種感情我越來越無法掩飾,我不知該怎樣去做,對他告白?我越是深愛他越不敢觸碰他,原來我流川楓在這方面也不過是個膽小鬼,我自嘲的笑笑,伸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春假的時候我們去北海道吧!”

      “好!蔽肄D了個身,懶懶的答應著,看著他的背影視線朦朧起來。

      一天是永恒的縮影。——愛默生

      21歲的春末我成為國家隊的正式球員,當時我正在體育館和隊友們分組比賽,教練拿著通知書興沖沖的跑進來,我面無表情的看完通知,朝著教練鞠躬道了謝,繼續(xù)回到場上打球。

      沒有什么驚喜,對于我來說這本就是應該的。

      晃過防守我的成田,輕輕躍起,籃球由我手中飛出,在空中劃了一條優(yōu)美的弧線應聲入網。彰,我做到了,我完全把那道光芒握在了手里。

      練習結束隊友們紛紛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表示祝賀,我點頭回禮,然后回宿舍去收拾行李。平時常穿的運動衣,換洗的衣服,隨聲聽和常聽的CD,收拾好東西在床上坐下。

      通知上說要集訓三個月,也就是說我最少三個月不能回家了,好在離集合的日子還有一天,請?zhí)旒倩靥思野伞?br>
      到家的時候天色尚早,看樣子彰一時半會也不會回來,本來想做好飯,等他回來讓他驚喜一下。誰知打開冰箱里面并沒什么可吃的東西,看來他都是在我回來之前才會出去采購一番,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都是湊合著吃的。

      于是無所事事的轉了一圈,抓起電話撥給他。

      “喂!這里是……”

      “彰。”

      “小楓?你在哪?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我撇撇嘴,明明我平時也會打電話,雖然少了點,“家里。我要去國家隊報到了,回來看看你!

      那邊的聲音停了一下,“國家隊?那今晚好好慶祝一下!”

      我想了想,哦了一聲,“出去還是家里,家里沒東西了!

      “你在家等我,我一會買現成的回去!

      “好,掛了!蔽曳畔码娫,翻回沙發(fā)上,睡意朦朦朧朧的襲來,抓起沙發(fā)上的靠墊捂在肚子上翻身睡覺。

      涼涼的物體貼在我的臉上,我迷迷糊糊的伸手撥了一下,嘟囔了句白癡,然后聽到彰開心的笑聲。我猛然清醒過來,這不是在學校,是在家里。

      “回來了!蔽胰嘀劬ψ饋,看著坐在沙發(fā)一邊的彰靠過去。

      “還沒睡夠?”彰捏著我的臉,扶我坐好,“我有帶酒回來,今晚一定要喝個痛快!”

      那天彰顯得比我高興,菜沒有吃多少,酒卻像白水一樣一杯一杯的倒進肚子,開始我還陪他喝了幾杯,后來怕了,想攔住他。卻被他一把抱住,一下子慌了手腳,被他又把酒瓶奪了回去。

      喝到半夜彰終于醉了,像癱軟泥一樣趴在桌上耍賴,我連拉帶拖的把他扶上沙發(fā)。

      朦朧的燈光下,仔細的看著彰的臉,摸摸他微微下垂的眉,按按他的鼻子,然后是他微微張著的嘴唇。我的心怦怦得跳起來,頭一點點地靠近他,唇覆在他的唇上,他的唇很軟帶著淡淡的酒味,我的舌尖緩緩的探進他的唇間,觸到他的舌尖,輕輕的挑撥,本能的吸吮。彰的身體動了一下,發(fā)出輕微的呻吟,一只手臂抬起來,軟軟的搭在我的頸間。

      我醒來的時候彰已經不在沙發(fā)上了,昨晚蓋在他身上的毛毯蓋在我身上,抬頭看看時間,離開車的時間只剩下一個多小時了。廚房里傳來嘩嘩的水聲,我把毯子扔在沙發(fā)上,活動著壓麻了的腿,回自己房間洗漱。

      再下樓時彰已經把飯菜擺在餐桌上。

      “昨晚不好意思!闭檬⒅堈f,我愣了一下,看著他,“喝多了還要你照顧!

      “沒關系。”

      “要加油。 

      “知道!蔽铱粗孟胫蛲砟莻像夢一樣的吻,“如果我打的好有獎勵嗎?”

      “獎勵?”彰停了手卻沒有抬頭看我,“可以啊,你拿個第一回來我就獎勵你,說說你要什么做獎勵?”

      “什么獎勵都可以嗎?”

      “只要我有!

      我微笑起來拖起扔在門口的包,“那我走了!”

      “吃了飯再走,已經做好了!

      “沒時間了。我做到了你可要說話算數!”我把包掛在肩上回頭看他。

      彰側著頭笑了,對我揮揮手,“一定!”

      如果容許我再過一次人生,我愿意重復我的生活。因為,我從來就不后悔過去,不懼怕將來!商

      集訓的日子并不輕松,要適應新隊友的打法,要領悟新教練的訓練意圖,每天從睜開眼就訓練,直到閉眼上床。我睡覺的工夫也在這里表現的淋漓盡致,只要稍有空隙我就可以倒頭睡著。

      開始的時候也給彰打過電話,卻總不知道該說什么,又過了幾天訓練緊的密不透風,就是想打也沒了時間。

      那天和往常一樣,大家在體育館里練習傳球跑位,體育館的門忽然被拉開了,助理教練帶著一個人走來進來。沒人會去在意來的是誰,直到教練喊了我的名字,跑到場邊看到彰和助理教練站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聊著,很熟悉的樣子。

      “好了,流川,我放你半天假,陪彰走走。”助理教練在考勤上作了記號對我揮揮手。

      “謝了!”彰笑著拍拍教練的肩,攬著我走出體育館。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我側頭看著他,“你和教練很熟?”

      “秘密!”彰擠擠眼笑著,伸手揉揉我的頭,“我過來看一個新的品牌,順便過來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統(tǒng)統(tǒng)說出來,我都滿足你!”

      “和我打球!”

      彰愣了一下,伸手勒著我的脖子笑,“你這個沒情趣的家伙。”

      那天打的很盡興,天黑透了彰才離開,我本來想送他的,卻被他笑著拒絕,站在門口他望著我,揉揉我的頭,對著我笑著揮手。我覺得他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卻終究沒有問出口。

      第二天我遇到助理教練問起彰的事情,教練沉吟了一下,“他是我以前國家隊的隊友,因為救人腿受了傷,然后就退役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彰的球打的那么好,我有些了然又有些心疼,彰應該也曾經和我一樣深愛著籃球吧。

      訓練雖然枯燥,我卻樂在其中,時間就這樣一天天晃過,直到二十多天后我收到醫(yī)院送來的病危通知書,上面寫著我熟悉的名字仙道彰,病因:食道癌。

      “為什么現在才通知我?”我在病房外揪著醫(yī)生的領子,明明是一個月前就住進這家醫(yī)院的,現在才通知我這個唯一的家屬。

      “仙道先生說如果他手術成功就不要告訴你了,如果失敗再通知你!贬t(yī)生顯然見多了這種陣勢很冷靜地看著我。

      我隔著玻璃看著病房里的情景,彰就躺在那個慘白的鐵架子床上,身上插滿了粗粗細細的管子,人瘦的不成樣子。

      “仙道先生現在已經不能進食了。”醫(yī)生站在我背后看著輸液管嘆了口氣,“你還是抽些時間多陪陪他吧!

      我沒回球隊請假,只用了十幾分鐘在附近的商店里買了洗漱用品,在門外深吸了幾口氣才推開房門走進去。

      彰看到我勾了勾嘴角,擠出一個滿含歉意的笑容。

      “彰!蔽以谒磉叺囊巫由献,握著他布滿針眼的手,他的手微微用力和我握在一起。

      彰只能說很少的話,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們用眼神交流,每天護士來給彰注射一些葡萄糖,給通著胃的粗管子里加入一些稀釋后的蛋白粉。我無奈的坐在一旁,眼看著彰一天天的瘦下去,心如刀割。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月彰開始出現長時間的昏迷,醫(yī)生說每一次昏迷都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那是初夏的一天下午,彰在昏迷了一天兩夜后突然醒來,他異常清醒地搖搖我的手,“我……要……走……了,對……不……起……!

      雖然從接到病危通知的那天就知道這天遲早會來到,聽到彰親口說出來還是讓我大腦一片空白,“我愛你,彰,我愛你!蔽依氖粥U眯α,露出他猶如秋天的陽光溫暖卻不刺眼的笑容再次陷入昏迷,十三個小時后永遠的離開了我。

      彰走的時候我沒有哭,整個人好像麻木了,機械的做著一切,直到收拾病房里留下的遺物,從他枕頭下翻出那張高中畢業(yè)和彰的合影,照片里的我有些拘謹的站著,彰攬著我,頭挨著我的頭笑的燦若春花,眼淚終于像決口的堤壩一樣,一顆顆掉下來模糊了手里的相夾。

      我把我國中校服上的第二顆紐扣放在彰的骨灰盒里,把他埋在媽媽的墓旁。

      十天后我重回國家隊,我知道有一天我也會去那個世界,但那之前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關于理想,關于那經由他手傳遞給我的理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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