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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有一個喜歡的人。
他總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樣子。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了他,喜歡得不得了。我想,我一定是將我一輩子的夢都傾注在這個人身上了。
“葛瑞莉亞……”
低沉的男聲透著沙啞的獨特韻律,帶著點不知道是哪里的奇怪尾音,聽上去好聽極了。這應(yīng)該不是一個陷入盲目的戀愛之中喪失理智頭腦的女人的錯覺。
我想。
“中午好,阿諾德!
或許有些激動,我的聲音帶著點奇妙的柔軟,但是下一秒,我看見對面那個人冷靜又理智的眼神,我就收回了那種甜蜜的心情。用著一貫的聲音和語調(diào),好像那剛剛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場對話。
然后我示意著對方坐下,并為示意仆人端上用來招待客人的杯盞。
我并不認(rèn)識他。
不,這樣說也不對。
我知道阿諾德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擁有著“不可說”秘密的男士。他冷淡嚴(yán)肅,和我的父親有著相當(dāng)程度的私交;蛘哒f,交易往來。
我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春敛辉谝獾淖屛乙娮C到這些,但是每到他們談?wù)撜?jīng)事的時候我都會主動的規(guī)避。
哪怕我的活動范圍只有這座城堡這么大,所能見到的也不過是父親,仆人,和母親的肖像畫而已。阿諾德是我所見的唯一一位生人。我每日期待著與之會面。
我有時捧著書籍,在每天日復(fù)一日的單調(diào)行為當(dāng)中也會這么想。
――我會喜歡上這個人或許不過是因為他是我唯一所見。
但是這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我完全不必要去思考。這樣看來,我似乎又完全不在意的翻過一頁。
其實這樣似乎也不錯,我在這日復(fù)一日的思念和對外界的幻想中加深對那個人的喜歡,我將一切一切的美好幻想都投注在那個人身上。與其說我愛他,不如說我愛著自己的幻想。
我覺得,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說出“我喜歡你”這樣的詞匯了。
是的,我不會告訴他。
這是屬于我的秘密。
在大火將這個禁錮我,保護我,封鎖我的城堡焚毀之時,我還是這么覺得的。
我呆在客廳中,看著捧著書,硬質(zhì)雕花的外殼壓在手上覺得有點痛,很有分量。但我仍津津有味的讀著。
周圍扭曲炎熱的空氣灼的我的嗓子干痛。
但是我完全不在意。
我就這樣讀著,一直到我的意志消失,□□消亡的時間盡頭去。
“葛瑞莉亞……”那個熟悉的聲音說出我們這么長時間的會面以來的第二句話“你是想死嗎?”
那個瞬間。聽到那個人的聲音的瞬間。
我一切赴死的從容與勇氣都在這句話里面煙消云散。甚至,我心情頗好的對著他笑的非常開心,不負(fù)以往的矜持穩(wěn)重。
“晚上好,阿諾德!
然后……
然后我們……
怎么樣了呢?
我始終處于迷蒙的狀態(tài)。我不夠聰明,也不夠理智,所以我軟弱的陷入了自我的美夢。
伏在他的后背,陷入美妙的夢境。
那是甜蜜的連死亡也為之駐足的愛情的夢境。
阿諾德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那是我僅僅是看見就能夠連笑容都能夠不自覺的浮現(xiàn)于臉頰的溫柔。
我從未如此真實的對這個世界得以相見。或許它混亂,丑惡,但是我仍然愛它。每一片云彩,每束陽光,每顆草,每朵花。夜晚的星空,壯觀的星云。
它們沒有書本上說的那般美好而溫柔。
但是我仍然愛著它們。
愛到無論是何處我都可以露出天真又憧憬的笑容來。
書上的溫柔摻雜著虛假,我知道。
但是阿諾德不是。
對著我這樣毫無用處,“吃面包”“食肉糜”的大小姐也能夠露出毫無雜質(zhì)的表情,阿諾德是真正溫柔的人。
我愛他。
從沒有一刻,我這樣清晰的認(rèn)識到這一點。
阿諾德有著同伴,我并不清楚太多,但是他們都是燦爛又美好的人。爽朗又大方的美麗女士……她的名字……抱歉,現(xiàn)在的我,真的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就像是阿諾德他們一樣,令我驚恐的是……我甚至連阿諾德的模樣都要忘光了。
抱歉,我說了多余的話。
應(yīng)該說,在我看來,只要是和那個人沾邊的一切都是燦爛又美好的。像是天使的神像蒙上的光暈一樣美好。
我愛著那個人。
直到步入死亡。
有位女巫用我的一切交換了一個“奇跡”。那真是位狡猾又強大的女巫,在我看來,只有女巫這樣的詞匯可以形容這樣的奇跡。
那位渾身洋溢著溫柔的小女士這樣對我說。
“你們會再度相見。”
這是多么美好的詞匯,我非常感謝她。但是她看上去悲傷的快要哭了出來。
抱歉,我并不是想用女巫來侮辱這樣一位女士,但是……似乎只有女巫才有這樣的力量不是嗎。
我笑著遞給她一塊方巾,她給予了我希望。
我并不會為年復(fù)一年的等待所動搖,哪怕我失去了那個人后笨拙的學(xué)會了很多曾經(jīng)我以為永遠都不會接觸到的東西,哪怕……我?guī)缀跻浟四莻人的樣子,甚至連愛都變得模糊不清。
但是,我想要再見一次那個人的想法是如此的堅定不移。
我有了朋友,又失去了朋友。
我的友人變成了小孩子。
我的愛人仍然不見。
我見到了阿諾德的同伴,不,應(yīng)該說是很像的人。
不是長相,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
但是在見到的那一霎那,我知道。那就是他們。
我會等到世界的盡頭。
但是我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但是我非常的幸運,女巫說成功率只有八兆萬分之一,我知道,我非常的幸運。
從我第一次見到那個人開始我就這樣覺得了。
女巫帶著寬大的帽子,不長的墨綠色短發(fā),眼睛里面是真切的寬憫和悲傷,明明是這樣幼小的一位女士啊。
見到那個人虛幻的身影,我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怎么辦,會不會丑呢?裙子有沒有褶皺?
在見到他的一瞬間我才發(fā)現(xiàn)對于他的記憶從來都沒有褪色過,就像是鏡子上的水霧被一手抹去了一樣,連那份愛意都如此清晰。
身軀化為粉塵,心臟給予力量。
我欺騙了時間。
我沖向那個人,像是以往的一樣,我說出了一生只會說一次,除非死亡否則絕不會訴諸于口的那句話。
“我愛你!
像是阿諾德從那個地方將我?guī)С鰜淼臅r候一樣,我陷入了這永恒的虛幻而甜蜜的夢境。
我啊。
不需要未來。
在這一瞬間,
我只是想擁抱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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