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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fēng)狂
東風(fēng)狂
東風(fēng)狂,落梅殤。
與君別離,不問歸期。
人間
淥水蕩漾的清波里,泛出一圈圈的波紋,青色的鱗片湮滅在水中似乎閃過一點(diǎn)金光又再不可見。
西子湖畔朦朦朧朧地下起了雨,起了霧,沾著透涼的水汽,打濕了行人的衣角。
湖心的畫舫中鼓瑟吹笙,歌舞升平,上官流半倚在披了素色錦緞的靠椅上,半瞇著狹長的眼眸,垂下眸對著被遞到嘴邊的剛剝了皮的荔枝輕笑,半含住,偏過頭溫柔地注視著那女子。
他是個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紈绔子弟。
他有一雙風(fēng)流又多情的眼眸。
不負(fù)他的名字,紈绔風(fēng)流。
忽然船一陣劇烈的搖晃,女子手中托盤里的荔枝骨碌碌地滾到地下,撫琴的人被生生的打斷。
搖晃還在繼續(xù),并且愈演愈烈。
“糟了,少爺,恐怕這船要翻了。這可怎么辦。”
“你是怎么做事的。”上官流眼色冰冷下來,看著面前的小廝,冷冷道。
“小的,小的,這……”小廝心中大驚,道這又不是我能預(yù)料的,這動靜明顯異于平常,可是卻只能卑躬屈膝問道:“少爺,是小的安排不周。”
“船上有沒有會水的,先把這幾個姑娘家送下去!
“是、是”那小廝忙不迭的應(yīng)著,趕忙叫了幾個會順著把這些姑娘送上岸,“少爺,那您……”
“我此生從未如此狼狽過,”上官流冷笑一聲,“待我平安回去,你便等著發(fā)落!
他說著,轉(zhuǎn)身跳入碧波洶涌的湖中,一身白衣轉(zhuǎn)瞬間只剩下一片繡著銀線的衣角,在水中慢慢舒展開來。
涼,很涼,有一縷若有若無的香,不似胭脂水粉的俗媚香氣,那是一種清冷又幽長的香氣。上官流睜開眼,驚訝于自己竟在一個,自己絲毫不知的陌生之地。
竹門被推開,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
“你醒了!
上官流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自認(rèn)閱美人無數(shù),可卻卻從未像現(xiàn)在一樣,心跳的如此之快,仿佛要脫腔而出一般。
女子是如此的美,美的冰冷不嫵媚又有著一份英氣,美得讓人望而卻步。
不施粉黛,已勝謫仙。
“姑娘如何稱呼!
“不必問!
“這……”
“你剛剛醒來,現(xiàn)在最好休息!
“在下上官流,敢問姑娘芳名?”他不甘心。
女子蹙起眉,半瞇起眼,“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我叫夏越!
“方才是在下唐突失禮,但在下實(shí)在不明白我為什么會到這個地方。自是先問一問姑娘能不能先告知在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夏越反手將門關(guān)上,緩和了神色:“我所要說告訴你的事,你可能相信我?”
“定不辜負(fù)了越兒美意!鄙瞎倭鲝澠鹆四请p風(fēng)流狹長的明眸,唇邊泄露了一絲笑意。
“我是蛇,并非是人!
上官流愣了一下,轉(zhuǎn)而又不在意的笑道:“哦?——”
“你并非普通落水……那是我的劫!睆难逕挸上,要渡過天劫,她的劫難終究沒有渡成,她身受重傷,因為一個凡人的破壞。
可是她卻救了那個人。
但她似乎也不甚在意,因為她從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面起,就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一種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這個男人是溫柔的,多情的,也是無情的。
她在水里承受著天劫帶來的無邊痛苦,恍惚間聽到了紛繁渺渺的樂聲,繁盛熱鬧。
她就想,這終究是她無法了解的凡人的樂。那船上的人一定也是同其他人間紈绔是一樣的樣子。
可卻不一樣。
她對他產(chǎn)生了不一樣的情。
她的師父夏采曾對她說:“你命中注定有一劫,若是能冷心冷情,便能堪堪躲過,若是不能,便要萬劫不復(fù)!
她自認(rèn)為從來不是什么為愛癡狂的妖。她生來就夠冷血,蛇的天性。
但是她想,倘若有朝一日能夠遇到一個她真心愛的人,即使不能在一起,她亦不會讓他受到分毫傷害。
這便是她能給的最大的誓言。
“我害你受難,自是應(yīng)該救你。”
上官流忽然抓住夏越的手,冰涼:“越兒,我不知為何,我從未對哪個女子動過心,可今日見了你,卻心里再也裝不下別人。不管你是人是妖,只希望你能給我個機(jī)會!
夏越定定的看著他,一頭青絲散落在腰際。“你喜歡便好。”
“不是我喜歡,你喜不喜歡,你喜不喜歡?”他已經(jīng)全然不顧了風(fēng)度,夏越感到她冰涼的手被緊緊握住,觸碰肌膚的是從未有過的火熱的溫度,讓人貪婪又欲罷不能。
她輕輕的笑了,如同初融的寒冰,眼底閃著波光,“不喜歡為什么救你!
“越兒。”上官流像小孩子一樣開心,蜻蜓點(diǎn)水的一吻印上了她的額頭,發(fā)絲間還縈繞著冷冷的香氣。
人們只道,風(fēng)流成性的公子突然收了心性,變成了癡心人。再沒去過風(fēng)月之地,再也不同別的女子言笑晏晏。不知到底是哪個女子那么神通廣大能夠制服了他。
卻不知他是甘愿。
他風(fēng)流也無情,可若遇上了摯愛的人,怎能再風(fēng)流無情?
上官流每日都會到那片竹林等待。
有時她來,有時不來,都沒關(guān)系,他仍舊等,仿佛他是個癡心的女子。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從春花爛漫到冬雪飛舞。
他見過了人生最驚心動魄的美景。
皚皚白雪中,一枝寒梅孤傲獨(dú)立,它的鮮紅,飄舞,如火漫天。她就轉(zhuǎn)過頭來,純黑的發(fā)絲落散落在如白玉般的容顏上,只一眼,便讓他心魂蕩漾。
東風(fēng)狂,梅落殤。
“我們終究是不能長久的。”她說。
“再在一起,我只會害了你!彼f。冷冷地,甚至想,師傅,你果然說的對啊,果然是我冷心冷血,貪戀溫暖,現(xiàn)在到了最后的關(guān)頭,才只能做出這個最錯的決定。終究要與他別離。
如果能夠重來,她甚至希望再也不要遇到他。
從見到他的那刻起,她早已注定萬劫不復(fù)。
“我不能讓你承受你本不應(yīng)有的傷害,我已經(jīng)萬劫不復(fù),無法化劫,不能連累了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
上官流知道,從她越來越少的笑容當(dāng)中,從她越來越少的出現(xiàn)時候當(dāng)中,他早就嗅出了凄涼又絕望的味道。
只是對著她,他還是那個對她溫柔體貼的良人。不去提半點(diǎn)兒不開心的事。
煮酒,聽雪,吟詩,作畫,調(diào)琴,品茶,過著那神仙一般逍遙游快活的日子,從沒將塵世間的煩心事說一點(diǎn)兒給她聽。與她,他是那個風(fēng)雅的上官流,對著她又是問聲細(xì)語,形容親昵,稱職的好情郎。
可終度不得一生。
他曾經(jīng)風(fēng)流之名滿天下,甘愿為她一人而癡情。
可是如今她若離開,他卻是再也回不到從前那般。
上官流,輕輕笑著,勾起唇邊,溫暖的日光映進(jìn)瞳中,如琥珀一般剔透又清澈。
“我不強(qiáng)留你,也不想挽留你,只是最后一次,”
他白皙的指尖挽起夏越落在耳邊的碎發(fā),靠近她的脖頸,溫柔的笑出聲,氣息溫暖地交纏,印下一個吻。
“你不想傷害我,可是是我自愿的,你若離開,活著的不過是一副皮囊,又有什么樂趣。”
“世人皆道我是多情也無情,卻不知,眼睜睜地看著你離開卻不能挽留的我的我,才是真的無情!
“我愿一死,化解你的劫!
他在夏越訝異的目光中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指尖間帶著血的腥氣。
“已經(jīng)晚了,我活不下去的!
“父母,家族,我愧對。但我也自知,流于世俗,卻厭棄世俗,不能光耀門楣。只好來世再償還!
“可是若看著你離開,我卻寧愿一死。你說你冷心冷血,可是你比誰都渴望溫暖,你沒錯,這本就是我引起的劫!
他在夏越驚愕的表情中看見了難以言喻的深深悲痛,這就夠了。
人這一生,又有幾個人的愛能有結(jié)果呢?除去了世代延續(xù)的的必要,在這塵世間,再也難看到一點(diǎn)真心。
他慶幸這一生能決絕地愛她。
“越兒,你聽著,我只有一個要求。”
“你忘了我。”
忘了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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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突然很想寫BG,就一氣呵成完成了。
很久沒寫了,邏輯性不強(qiáng),大家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