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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初雪
“店家,來壺竹葉青!
唐東枝將一錠銀子扔在桌上,冷艷的芙蓉美面在燭光下平添了幾分魅惑,她撫了撫云鬢間的孔雀翎羽,朱唇微揚(yáng),極盛的容光看癡了周圍一片。
大概是早就習(xí)慣了這樣的目光,她不以為意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緩緩流入,唐東枝咳了幾聲,白皙的臉頰浮上幾絲紅暈。
上個(gè)月,她也是這般和西華在月下獨(dú)酌,暢想著日后的自由生活,只是今日同樣的月色涼風(fēng),西華卻永遠(yuǎn)不會回到她的身邊了。
猛灌了一口,她低低笑出聲來,素手托腮,眼淚卻是再也控制不住。
蜀中唐門的第一刺客,千機(jī)弩下亡魂無數(shù),是何等的榮耀!只是,她卻永遠(yuǎn)也得不到那尋常人最不屑一顧的自由,最后,恰是這自由奪取了自己唯一朋友的性命。
真是諷刺。
手指無意識的撥動著盤里的花生米,唐東枝倏地目光一凜,握著酒杯的手下意識的攥緊。
還有一個(gè),最后一個(gè)。
等她完成這最后一個(gè)任務(wù),她就可以徹底離開組織,走遍世人口中的大好河山,她有一生的時(shí)間可以去將這美景細(xì)細(xì)說與西華聽。
唐東枝微微揚(yáng)起唇角,腳步踉蹌的離開酒肆,卻在轉(zhuǎn)身的時(shí)候撞入一個(gè)溫暖的懷抱。
“姑娘?”微涼的男聲清潤動聽。
唐東枝努力睜大迷蒙的明眸,男子的臉在眼前搖晃,逐漸分成兩個(gè)、三個(gè),五官雖是瞧不清楚,但單看那弧度便已十分驚艷。
“嘻嘻,”唐東枝打了個(gè)酒嗝,單手挑起男子的下巴,一邊從荷包里掏出厚厚一疊銀票塞在他的懷里,“小公子長得不錯(cuò)……這么多錢,買你一夜!”
她不知道男子有沒有聽清她說的話,她只知道,這句話一出,四周霎時(shí)間寂靜一片。
“你、你又不虧,嗝,本姑娘要才有才(身材),要錢有錢……說,你要多少……”
依稀間仿佛傳來一陣抽氣聲。
“姑娘你醉了!蹦凶拥恼Z調(diào)中帶上了些許無奈。
“我不管,你說啊你倒是說啊,你要多少錢?”唐東枝繼續(xù)胡攪蠻纏著,直到一陣?yán)б庖u來,她小小的打了個(gè)哈欠,酡紅的俏臉一偏,在男子懷中沉沉睡去。
睡去的一瞬間,她依稀感受到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落在了她的臉上,逐漸融化,又被什么溫暖的東西拂去,暖暖的……就像是唇?
……
唐東枝猛地坐起身來,看著自己布滿吻痕的身體欲哭無淚。宿醉之后的腦袋像不是自己的,但是她還是奇跡般的記起了某一些令她臉紅心跳的片段。
她、她昨晚,難道真的借酒行兇,強(qiáng)占了一個(gè)良家男子?
下意識的看了看枕畔,男子早已離去,只剩下冰涼的床榻。
唐東枝表示很能理解男子不告而別的行為,畢竟誰也不想清醒著面對一個(gè)占了他清白的女色魔是不是?
她發(fā)了一會呆,找了身干凈的衣服穿上,幾個(gè)身影疊連,消失在白墻墨瓦之中。
窗外,雪花靜謐的飄落。
三日后,天闕殿。
年輕的帝皇一身明黃色正裝,白羽肩飾在夜風(fēng)中上下起伏,劍眉星目,尊貴無匹。絲竹迤邐,一片歌舞升平中,葉冬藏卻是百無聊賴的摩挲著自己的中指,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常年不茍言笑的俊臉上竟露出了一絲極為難得的笑容。
底下的大臣交換了一個(gè)眼色,心中暗暗揣測起這位初初登基的四皇子,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他新皇翀澤帝。自從一年前,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掉了幾位參與“謀逆”的哥哥,繼承大統(tǒng)之后,便再也沒有人敢輕視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新皇。
伴君之側(cè),猶過伴虎,此言不虛。
“陛下年逾雙十,后宮卻無一位后妃,可是如何是好?”
“李大人放心,這一次老臣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勸陛下廣納后宮,開枝散葉!
“不知黃大人有何高見?”
“我已叫小女細(xì)心打扮……”
葉冬藏雙眸微瞇,一抹厲色劃過?磥硭氖侄芜是太柔和了些,以至于這些老家伙還賊心不死的要打他的主意。
他們以為自己的竊竊私語聲很小嗎?
說到底,他只是不愿意為了這等小角色費(fèi)神罷了。
掃了一眼底下那些花枝招展,含羞帶怯的女子,葉冬藏笑容微冷,端起酒樽來掩飾眼底的不屑。
唐東枝伏在天闕殿的琉璃瓦上,黑色的緊身衣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一頭如瀑的黑絲束成干凈利落的馬尾,與黑夜融為一體。
她搬開一小塊瓦片,一絲亮光從屋內(nèi)透了出來。
年輕的男子居于首位,明黃色的正裝在燭火搖曳下愈發(fā)顯得尊貴。
“啟稟陛下,這是小女若梅……”
“老臣也有一不肖女,名為欣怡!
唐東枝心里不住冷笑,自古帝王多薄幸,這么多女人又有幾個(gè)有好下場,可惜世人皆看不透,看不穿,前赴后繼地跳進(jìn)這紅顏枯骨之中。
她摸了摸腰間的千機(jī)弩,耐心的等待著最恰當(dāng)?shù)臅r(shí)機(jī)。
無所謂了,今晚過后,這種花心濫情之人就要從世間消失,她也算為廣大女同胞出了口惡氣。
只是這翀澤帝,怎么有點(diǎn)熟悉?
葉冬藏表面如沐春風(fēng)的望著各色美人,內(nèi)心早已不耐的想著如何將這群女人一個(gè)個(gè)折磨死,他摸了摸中指,突然一絲異樣讓他微不可見的一顫,目光如炬朝屋頂望去。
唐東枝瞳孔一縮,那灼灼的目光幾乎讓她跳起來。
自己暴露了嗎?怎么可能,她從小練習(xí)的乃是蜀中唐門天羅詭道,最善隱藏自己,更何況藏身之處與正殿相隔百余丈,望過去面容皆是模糊,這翀澤帝不過一介皇族子弟,哪里來的武功修為能與一代宗師唐家心法相抗衡。
葉冬藏的目光只是一掠而過,他淡淡的收回視線落在殿前的幾位大臣身上,只是這一次,嘴角噙了一抹笑意。
“丞相覺得朕該立后了嗎?”
“是、是……”老丞相擦擦腦門上的汗,不敢抬頭。
葉冬藏忽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將自己的身影幾乎完全暴露在唐東枝的射程范圍之內(nèi)。
她心中劃過一絲異樣,一瞬而過,但對自由的渴望已經(jīng)讓她按耐不住。千機(jī)弩架上屋頂,她不動聲色的調(diào)整著弧度,在翀澤帝轉(zhuǎn)身的一瞬間,暴雨梨花釘如同漫天花雨,夾雜著破空之聲襲向他的背后。
下一秒原本應(yīng)該中箭身亡的人兒突然消失在原地,她暗叫不好,轉(zhuǎn)身欲逃卻被一雙大手牢牢的摟住了細(xì)腰,溫?zé)岬臍庀⒙湓谒亩叀?br> “朕的小枝枝……”
她渾身一顫,怪異的熟悉感再次籠罩心頭,唐東枝從頭上拔下一只簪子朝男子的咽喉閃電般的刺去。
他輕笑一聲,“醉月!(醉月:藏劍控制技能,中者有眩暈不利效果)
唐東枝身體一麻,倒在男子的懷里,他又在她身上點(diǎn)了幾個(gè)穴道,抱著她走進(jìn)大殿。
大臣們已經(jīng)全部看呆。
過了半晌,反應(yīng)過來的兵部尚書大喊道:“有刺客,快來保護(hù)皇上啊!
“哦?”葉冬藏抬起唐東枝纖巧的下巴,在紅唇上印上一吻,在她欲殺人的目光里似笑非笑:“你,確定有刺客嗎?”
兵部尚書被這位新皇笑得毛骨悚然,慌忙跪下,“臣、臣什么也沒看見。”
葉冬藏抱著唐東枝坐回到龍椅上,狹長的丹鳳眼睨向丞相:“剛才丞相說什么?”
“臣奏本,懇請皇上廣納后宮,開枝散葉!
葉冬藏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手指在唐東枝光滑的臉頰上游移:“丞相說得好,有賞!”
“……”可憐的丞相大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惹得這位喜怒無常的帝皇君心大悅。
“開枝散葉,”葉冬藏又重復(fù)了一遍,對著唐東枝曖昧的道:“朕的枝枝,你什么時(shí)候給朕生個(gè)小枝枝呢!
唐東枝被他抓住,早已閉目待死,沒想到這位傳聞中殘暴的帝皇不僅沒有把自己拉下去斬首,更是一言說出了自己的姓名,她睜大了明眸,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葉冬藏抓過她的手指,滿意的看到她中指上的戒指,輕輕一吻,“不錯(cuò),母后留下的般若琉璃戒,你戴著最是適合,以后要是敢脫下來,就剁掉你的手明白嗎?”
森冷又癡迷的目光讓唐東枝渾身一顫,就像是被一條蛇給緊緊纏住,再也掙脫不得。
底下的臣子:“……”陛下,雖然你是皇帝,但是在文武百官面前公然調(diào)戲良家女子真的好嗎?
葉冬藏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唐東枝柔順的黑發(fā),溫柔地笑道:“怎么這么不乖呢,不等我回來就穿好衣服跑了……”
手指慢慢下移,落在白皙的玉頸之上,微微用力。
唐東枝還沒從他話語中的暗示緩過神來,就被頸部的窒息奪去了心神,她不自覺的掙扎起來,卻敵不過玉頸上的那只大手,就在她眼前發(fā)黑的時(shí)候,大手的主人突然收回了他所有的禁錮與壓迫。
他低下頭來,輕輕地舔舐著她頸處青紫的勒痕,動作溫柔而又緩慢。
唐東枝忍不住渾身一哆嗦,這個(gè)男人,難道有多重性格嗎?
“下次再敢離開我身邊,就殺了你!彼痤^,微笑。
不管下面的大臣是何表情,他雙手抱起唐東枝,頎長的身影落于燈火憧憧處。
“朕順應(yīng)民意,立娶賢后,今日封唐東枝為后,廢六宮,除禮制,以江山為聘!”
死生契闊,與子成悅。
他嗜殺成性,冷心冷清,那日月色朦朧,她如同上京初雪一般清新喜悅地走進(jìn)他的心中,從此,不管前方是天堂或是地獄,他都要拉她永世沉淪,生死糾纏。
“朕的枝枝,開心嗎?”
對著懷里一臉驚懼的小女人,葉冬藏輕輕在她額頭印上一吻,俊美無雙的臉龐襯著殿外的雪色,忽明忽暗。
沒有人可以理解他對她的執(zhí)念,或許有一天,他會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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