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手表。
　　21:53。
　　同事早就走光了，整個研究所就只有我一個人。
　　其實吧，我本人也不想回家。除了這個研究快要完成以外，還有就是我的妻子跟我離婚了，家里就我一個，這樣還不如留在研究所里。
　　這樣想著，手上的速度又加快了。
　　研究所里滿滿當當?shù)亩际墙葜鴦游飪?nèi)臟和各種藥劑的瓶瓶罐罐。
　　桌上這一大摞資料，都是沒整理但是明天就要使用的。
　　窗戶關得好好的，從研究所往外看，可以看見天際劃過幾道紫色的閃電。
　　“啪”一聲，一片黑暗。
　　這個令人想撞墻的情況，在研究所時常發(fā)生。
　　沒錯，跳閘停電了。
　　“……從前我也有個家/還有親愛的爸爸媽媽/有天爸爸喝醉了/揀起了斧頭走向媽媽……”
　　稚嫩的童音在研究所里響起，帶著輕微的沙啞。
　　我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應該是哪個同事的手機漏在研究所里，這不過是手機鈴聲。
　　雖然我不知道哪個同事會用《妹妹背著洋娃娃》來做手機鈴聲。
　　“爸爸……再抱明子一下……”
　　“明子，就在爸爸身后喲……”
　　轉(zhuǎn)身。
　　天空猛地劃過一道紫色的閃電，研究所內(nèi)部被照得亮堂堂的。
　　一個小女孩微微歪著腦袋，穿著不合身的白色長裙，忽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她的嘴角勾得彎彎的，沒有眼珠，眼眶是兩個黑漆漆的洞。
　　白白胖胖的兩條手臂不自然地垂著，發(fā)絲濕噠噠的搭在肩頭，長裙拖到地上。
　　以及，衣服上面沾染著少許血跡。
　　我故作鎮(zhèn)定地說：“小妹妹，我可不是你爸爸。我的女兒明子……”
　　眼睛珠子猛地瞪大。
　　女孩這張令人心生憐愛的小圓臉，及肩的有些泛黃的頭發(fā)，都十分像——
　　我那去年死去的女兒明子！
　　“嘻嘻——”清脆的笑聲漸漸變得沙啞，“爸爸……還記得明子呀……明子以為爸爸不要明子了呢……”
　　我出于慣性往后退了一步。
　　“爸爸，你知不知道……”
　　“明子好討厭……被爸爸剝下皮做成洋娃娃……”
　　“明子想媽媽……可是媽媽沒有腦袋……明子找不到媽媽……”
　　“爸爸……你來陪明子玩吧……”
　　明子像以前一樣，抱住我的腿。
　　仰頭，一咧嘴，露出一口鋒利度不亞于刀子的牙齒。
　　……
　　一顆頭滾到地上。
　　“爸爸……媽媽很想你……明子帶你去找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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