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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的快遞，請在這里簽個字�！�
　　白馨有些莫名其妙地接過快遞，簽了字抱著包裹回屋去。她好奇地打開包裹，只見黃色的絨布中躺著一串古樸的佛珠。菩提子表面坑坑洼洼，卻是莫名地讓她心悸。白馨將佛珠拿起來，一股咸腥的氣味讓白馨蹙了蹙眉，白馨捻了捻手指，黏稠而猩紅的潮濕之感讓她想起了血……
　　一道血光閃過，白馨倒在了床上。
　　“姑娘，姑娘？”耳邊傳來一個溫潤卻急切的男聲。
　　白馨有些昏昏沉沉地睜開眼，一張清秀的俊臉近至眼前。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感覺他擔(dān)心她？在這個老奶奶倒在地上沒人敢扶的年代，難道還真有好心人不成？雖說他這一身打扮像個和尚沒錯，可現(xiàn)代的和尚早已近乎成為一種職業(yè)的存在，除了剃成光頭，貌似與普通人并無區(qū)別。
　　白馨還沒反應(yīng)過來，卻又見那和尚雙手合十道：“善哉，施主，貧僧法號慧能�！�
　　白馨下意識道對他有了防心，難道又是什么騙錢的把戲？
　　慧能似是看出了白馨的不安，安撫道：“施主大可放心，貧僧并無惡意�！�
　　白馨聽他的聲音真誠而不似作偽，心里竟是奇異地放松了些許�！拔崦总��！卑总巴蝗粊砹伺d致，也是一口文言相雜，笑得眉眼彎彎。
　　慧能雖是驚訝于她這未出閣的女子如此輕易的告訴他自己的姓名，卻是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善意。
　　白馨扶墻站起，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所處的地方古樸而厚重，絕對不是自己所知的任何一處�！斑@是……哪兒？”白馨艱難地開口，聲音有些顫抖。
　　“ 此處不遠(yuǎn)處有座山澗寺，貧僧便在那里修行�！被勰芤姲总叭绱�，忙開口道。
　　“那現(xiàn)在又是什么年代？”白馨倚在墻上勉強(qiáng)站立，臉色蒼白。
　　慧能古怪地看向白馨，還是如實道：“顯慶三年，唐高宗在位�！�
　　白馨有些暈眩，千年前嗎？怪不得能養(yǎng)出這樣的人。只是為今之計是要想辦法活下去才是，想著，白馨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慧能大師，白馨無家可歸，不知大師可否收留？“
　　慧能對上白馨那澄澈而期待的目光，溫和地點了點頭。
　　其實白馨心里還是有些不自在的，畢竟你是去白吃白住的，人家肯定不會答應(yīng)。但當(dāng)看到慧能點頭時，她是真的相信了，或許也只有千年之前才會有這樣的善人吧�！岸嘀x�！鞍总安⒉皇浅C情的人，微笑著答謝道。其實她并不知道自己此舉會給慧能帶來多少負(fù)擔(dān)。
　　慧能父親早亡，幼時以打柴為生，生活貧苦。而現(xiàn)在更是剛剛?cè)胨�，一介小小的火頭僧，可謂境遇悲慘，可他卻是依舊以善心待人，從未更改。
　　“ 喲，這次又帶了什么人回來？哦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勰埽悴粫盒膭恿税�？“一個黃衣的胖和尚惡劣地挖苦道。
　　慧能似是全不在意，自顧自地帶著白馨到后院禪房。
　　白馨卻是見不慣這副嘴臉，果然不論在什么年代，總是有這些煩人的蒼蠅存在。“這位大師，小女子曾聽云：這世上唯有心存邪念之人方會懷疑別人，不知此話何解？”不過照他這么說，慧能經(jīng)常帶人回寺里？看來自己運氣不錯，遇了個好人啊。白馨心里的不自在減了不少。
　　那和尚突然面紅耳赤，無可辯駁。
　　白馨有些可笑，自己這話到了現(xiàn)代可沒有這么大的威力吧。
　　慧能訝異地看了白馨一眼，只是溫和地笑著，似乎在奇怪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為他出頭。

　　（二）菩提無樹
　　近日，寺里很是熱鬧。只因五祖弘忍大師年事已高，要找一人繼承衣缽。于是他對眾弟子說，你們都做一首偈子，誰做得好就傳衣缽給誰。
　　“神秀師兄，這弘忍大師的衣缽對你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币粋�弟子奉承道。
　　“就是就是�！氨姷茏右黄鸶胶�。
　　神秀一臉溫和的笑容，擺了擺手道：“眾師兄弟說笑了，神秀何德何能呢？”神秀心里暗自尋思，如何既做出一首能讓弘忍滿意的偈子，又不顯刻意。
　　慧能恰巧從此地經(jīng)過，聽到了弟子們的議論，也是對此心馳神往。若是自己能夠拜弘忍大師為師，將佛法傳到南方去該有多好。
　　當(dāng)夜，神秀偷偷在院墻上寫了一首偈子“身是菩提樹，心為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
　　翌日，弘忍大師看到了墻上的偈子，卻是不贊一詞。明眼人可以看出他眼底的那抹失望之色。這首偈子好是好，卻是還是不和我大乘的頓悟啊。弘忍大師輕嘆一聲，終是留下眾弟子面面相覷。
　　“慧能，你在嗎？”白馨也是聽說了早上的那件事，早早來找慧能。白馨此時已是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見過的一首慧能寫的詩。想來慧能在歷史上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白施主，你怎么來了�！盎勰芤娛前总埃ь^道。
　　“你在寫什么呢？“白馨好奇地把頭伸過去，卻見是一些散亂的詩句。
　　“貧僧在想如何寫那首偈子�！盎勰芤荒樥J(rèn)真之色，眼里閃爍著火熱的情緒。
　　白馨看了看慧能寫的，假裝整合那些散亂的句子笑道：“不如這樣吧，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慧能眼前一亮，溫和笑道：“白施主當(dāng)真是說到貧僧心底去了�！�
　　白馨有些心虛地笑笑，心里暗自嘀咕：我總不能說這就是你寫的吧�！盎勰�，你一定要叫我白施主嗎？“白馨佯作不滿地粗聲粗氣道。
　　慧能啞然失笑，開口道：“白馨姑娘�！�
　　白馨一下子眉開眼笑，被一個千年前的大人物如此稱呼一聲，當(dāng)真是讓人滿足啊。
　　慧能見白馨如此喜悅，也是會心一笑。
　　當(dāng)晚，慧能趁著夜色偷偷將這首偈子寫到神秀那首旁邊，這才和白馨一齊離去。
　　翌日
　　弘忍大師看到了那首偈子，眼睛猛地一亮。好好好，這符合我大乘的頓悟啊。只是他面上卻是不動神色道：“這是誰寫的？“
　　眾弟子見弘忍大師的表情并不像欣賞的樣子，只是起哄道：“這是慧能寫的�！�
　　弘忍若有所思，眼睛一瞇，卻是嚴(yán)肅道：“去，把慧能叫來�！�
　　“是�！耙粋�小和尚笑嘻嘻地找慧能去了，大家都等著看慧能的出丑。
　　“弘忍大師�！被勰芤姷胶肴�，雙手合十拜道。
　　弘忍佯作怒道：“這是你寫的？盡是些胡言亂語！”說著在慧能頭上眾敲三下，拂袖而去。
　　眾弟子皆責(zé)怪慧能惹怒大師，一齊上前指責(zé)。
　　獨慧能目光炯炯，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ㄈ┮拱胩油�
　　三更，慧能輕輕潛入弘忍禪房，靜靜等待弘忍發(fā)話。
　　弘忍見慧能悟性很高，更是欣喜，便與他論了佛法，將畢生所學(xué)逐步傳予慧能了。當(dāng)然，這一切都是偷偷在暗中進(jìn)行的。
　　一連數(shù)個月，慧能白天一如既往地做他的火頭僧，晚上便到弘忍那里聽禪。日子當(dāng)真平淡如水。
　　這日，弘忍終于將畢生所學(xué)全部傳給慧能，他說：“好了，我已把所知的盡數(shù)傳授于你，只是此番你也會因此遇上禍?zhǔn)�。你趁著夜色走吧，越遠(yuǎn)越好，少不了有人追殺你。”
　　慧能點頭，帶著弘忍所傳的那幾卷典籍回到自己的禪房里，收拾包袱。本應(yīng)趁著夜色直接按弘忍大師的安排南下，可他卻是鬼迷心竅地去找了白馨。
　　“我要走了�！被勰苓@回沒有自稱貧僧，聲音莫名地染上了絲傷感。
　　“去哪里？”白馨急忙追問。
　　“不知道�！被勰芟肓讼耄�是搖了搖頭。
　　“我和你一起�！卑总皥远ǖ�。她雖清楚此行必定會有諸多兇險，可她還是這樣開口了。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年代，白馨除了慧能外，其余人都不能百分百地信任。
　　“可是，這……”慧能有些為難，但不知為什么，出于他的私心，他竟是打心底里希望白馨能夠堅持下去。
　　白馨沒有讓他失望�！拔也粫o你添麻煩的，我，我可以女扮男裝�！卑总罢Z無倫次，突然靈機(jī)一動道。
　　“好�！被勰茌p不可聞地嘆了一聲，眼里卻是閃過一絲笑意。
　　白馨也沒什么行李好收拾，當(dāng)下找來一套男裝換上，束了頭發(fā)，眉宇里竟是多了幾分男子的英氣。再加上白馨本就爽直，這般打扮倒也真有些像模像樣了。
　　慧能眼前一亮，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吾名白興，興奮的興。”白馨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笑道。
　　“白興，興奮的興嗎？”慧能的臉色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果然，白馨馬上就笑不成了。為什么古代的交通工具這么落后�。∥摇皣I——”白馨扶著車窗，臉色蒼白。在現(xiàn)代連坐汽車都暈車的她，坐馬車？呃，簡直不能活。
　　慧能見她如此，又是好笑又是擔(dān)心，只是遞來水給她漱口。
　　白馨伸手接過，取出自己之前沒事弄的幾片薄荷葉子放在鼻子下面，顯得特別滑稽。
　　慧能見白馨這副樣子，一臉掩飾不住的笑意。
　　白馨惱怒道瞪了慧能一眼，復(fù)而又扒到窗口狂吐起來，中飯都被她吐了個干凈，現(xiàn)在只剩吐清水了。
　　慧能遞上手帕，眼里的擔(dān)憂之色讓白馨心里總歸是平衡了些。
　　白馨吐也吐干凈了，總算舒服了些，又開始了她的胡說八道：“慧能啊，我聽說你們佛家都是以辯論較高下的？”
　　“不錯�！被勰艽鸬�，心里卻是奇怪白馨問這個做什么。
　　“嘿嘿，你猜的不錯，長路漫漫，我們來聊聊人生、聊聊理想怎么樣��？”
　　慧能見白馨眼里閃過一絲狡黠，卻也是感興趣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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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馨正襟危坐，沒有了平時的嬉皮笑臉。其實以前在家里她總喜歡和媽媽聊她的各種感慨，只是白媽媽只顧著看她的手機(jī)，哪兒顧得上她啊，所以白馨倒是有些郁悶，現(xiàn)在有人能聽她胡扯了，可真是不容易啊。
　　“何為佛？為何吾等不可成佛？”白馨嘴角一勾，緩緩開口道。
　　慧能一愣，思慮半晌后答：佛即發(fā)現(xiàn)了清凈的眾生，不成佛是妄念煩惱蒙蔽了我們的心�！�
　　白馨不置可否，只是開口道：“佛曰:他也曾一如我們那樣天真�！�
　　慧能頓了頓，隨即反問：“佛說過此言？“
　　白馨不答，只是道：“我不信佛，只因我自掙扎，他只靜觀，他既視紅塵為虛無，六根清凈，那我又何必自討沒趣？何況汝真以為此為大道？若我說，我只道天道有情！“
　　慧能急忙道：“佛普度眾生，自無法顧忌所有人�！�
　　白馨似是嘲弄一笑：“是嗎？那你以為我們當(dāng)如何修行？念經(jīng)、打坐、食素？還是助人？”
　　慧能似是疑惑又似是茫然問：“難道不是？”
　　“當(dāng)然不是，若是心中有佛，則無處不可修佛，并非定要為僧。余以為米粟、草木、走獸皆為一類，也自有靈，為何獨曰不食肉食而輕菜蔬？可笑不過掩耳盜鈴罷了�！卑总安恢雷约阂粫r的胡言竟是成為慧能觀點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慧能一愣：“難不成一定要餓死不成？”
　　白馨瞪他一眼，好笑道：“人食用其他動植物乃是自然法則，并無對錯，人要是不吃才反而出問題呢。”
　　“不吃反而出問題？”慧能更加茫然。
　　白馨一時語塞，難道我要跟他講食物鏈嗎？“咳咳，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地方，人們?yōu)榱吮Ｗo(hù)鹿，而殺死狼，后來鹿越來越多，所以食物就不夠吃了，因此它們都餓死了。額，你理解了嗎？”
　　慧能眼里閃過一絲精光，點了點頭。
　　“總而言之，我對你那什么佛不感興趣，若是說了什么不好的話，我想你們寬容大量的佛祖也不會跟我計較的是吧。”白馨瞇眼一笑。
　　慧能有些哭笑不得，這還真像白馨能說出的話。
　　“好了，你們那佛家不是說嘛‘佛是未來佛’，所以啊我還是做我的當(dāng)下人好了�！卑总皵[了擺手，迷迷糊糊地躺在馬車?yán)锼诉^去，好困啊，昨天跑了一夜。
　　慧能看向白馨那疲憊的睡顏，眼里閃過一絲柔和和思索的光芒。
　　白馨啊，你到底是誰？為什么那樣睿智，卻又那樣純凈？難道你真是佛祖派來渡我的嗎？其實白馨不知道的是自己在無意間做了唯一一個辯論得讓慧能啞口無言的人。
　　夜深沉，空氣中彌漫著絲絲水汽。窸窸窣窣的風(fēng)吹草動的聲響讓人心里有點發(fā)毛。白馨悠悠轉(zhuǎn)醒，看向外面如墨的夜色，心里當(dāng)真無聊極了。
　　沒有耀眼的霓虹燈，沒有繁華的夜市，沒有喧囂的嘈雜，唯有柔和的月光靜謐美好地灑下一層潔白晶亮。“這才是真正的夜啊�！卑总扒椴蛔越母袊@，引得慧能側(cè)目。

　�。ㄎ澹┞酚鰵⑹�
　　馬車顛簸，發(fā)出“哐哐”的聲響，在沉靜的小路上尤為清晰。
　　突然，異變陡生，簾子被猛地掀起，一陣寒風(fēng)灌進(jìn)了車廂，一道寒芒閃過，直逼慧能的咽喉。“�！眲Ρ荒硞�不明物體擋住，白馨雙手抓著一只燒火棍格擋了那致命的一擊。
　　白馨從小便有些男孩子的野性子，骨子里涌動著些許暴力因子，因此她曾硬纏著媽媽給她報專門跆拳道的培訓(xùn)，練過幾年，好歹弄了個黑帶玩玩兒，雖說是三段，但也是相當(dāng)厲害了。只是，雖是這么說，她哪見過這種真刀真槍、動輒要人命的情況？若是沒有夜色掩護(hù)，旁人定是可以看到她那蒼白的臉色和密密的汗珠。
　　“閣下何人？為何阻我好事！“那黑衣人沉聲道，顯然對白馨頗為忌憚。
　　“廢話少說！要戰(zhàn)便戰(zhàn)！”白馨膽子漸漸大了些，把這黑衣人當(dāng)做自己的對手，直拳出手，格擋，一擊鞭腿直接掃去，與那黑衣人打了個難解難分。只是奈何她畢竟是個女子，體力和力量畢竟還是有所不如，隨著時間的推移，白馨越來越顯吃力。
　　一個晃神，那黑衣人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然后白馨便聽到劍刺入骨肉的聲音。心猛然一揪，白馨有些僵硬地轉(zhuǎn)頭過去，卻只見慧能擋在她背后，背上深中一劍，鮮血浸透了僧衣，開出一朵妖異的花。
　　白馨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滾滾而下，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什么，她本柔和的目光消失了，“你，該死！”白馨的眼睛染上了血絲，表情顯得有些猙獰。鞭腿踢劍、拾劍刺劍一氣呵成。
　　要不是白馨從小到大的法治思想根深蒂固，心里底線如此，那黑衣人許是就不只是腹部中劍了。白馨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將那黑衣人送下了馬車，絕塵而去。想來，這也是慧能愿意看到的吧。
　　那黑衣人怔怔地坐在地上，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呆呆地出神，這種善良抑或是悲憫究竟是傻，還是真呢？
　　回過頭，白馨欲將慧能扶起，卻被慧能制止了。
　　白馨知道他還在糾結(jié)那些所謂的“男女授受不親”，有些沒好氣地敲了敲慧能的光頭道：“真不知道怎么說你好，你是要命還是要遵守那些惡心人的規(guī)矩！還是說你這么想提前去見你的佛祖！”
　　慧能苦笑，白馨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尖銳啊，只是自己貌似并不排斥？不再阻擋，慧能有些變扭地趴在那里，一言不發(fā)。
　　白馨看著慧能背上那道不淺的傷口，眉頭蹙了蹙，都這樣都不喊疼的嗎？居然還是神態(tài)平和，難不成是這傳說唯心主義中的我心里想著不疼就不疼？白馨嘴角有些抽筋，“刺啦——“一聲撕去了慧能背上那塊被鮮血染紅的僧衣。
　　慧能似是被白馨此舉嚇了一跳，臉上有了些不自然的紅暈。
　　白馨起碼是醫(yī)科大的學(xué)生，處理傷口自是問題不大，只是這衛(wèi)生條件也是實在太，簡陋了。沒有酒精消毒，沒有白紗布包扎，白馨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找了些止血的草藥和干凈的布條湊合著用用，白馨終是完成了她耗時最長的一次傷口包扎。
　　這邊白馨剛剛包扎好，慧能便要爬起來穿戴整齊。白馨倒是沒有阻攔，只是心里有些可笑。我這還沒害羞呢，你激動個什么？
　　PS：同桌的口頭禪：要你何用？難道用來擋子彈不成？
　　不得不說，這篇文冰月寫得相當(dāng)累啊，寫了改，還要查資料，暈死我了，一如既往地求支持啊。

　�。┘尤氆C隊
　　白馨和慧能一路跑進(jìn)深山之中，終是不知行路。這日，白馨看到了一伙人。只見這些人都是一副粗陋的打扮，手上拿些著粗淺的工具，目測應(yīng)該是弓箭。
　　其中有一男子倒是一副好模樣，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腰上纏的不知是什么動物的皮毛，顯得倒有些另類�？粗車藢λ膽B(tài)度，顯然應(yīng)該是挺信服。
　　白馨上前施禮道：“這位兄臺，敢問你們可是上山打獵？可否帶我們一道兒？”
　　那男子粗獷地一笑道：“這位兄臺看來身體單薄，不像個粗人，怎生也會到我們這大山里來？”
　　白馨只是道：“我是家里遭難，逃至此地，恰逢這位師傅所救�！�
　　那男子這才仔細(xì)打量慧能，點頭道：“那好，我們這大山可比不得城里，粗陋之處還請擔(dān)待。”
　　“多謝施主。”慧能雙手合十施禮答謝，一臉平淡之色。
　　其實白馨一直不明白慧能如何在面對這么多困苦時泰然處之、安之若素。每當(dāng)她問他這時，他只答：“一切萬法，盡在自心中，心不動則無所傷神�！卑总昂芸鄲�，大哥，可說人話否？
　　慧能這幾日依舊是那樣，可白馨卻陷入了要死不活的狀態(tài)中。先不說這惡劣的天氣環(huán)境，就這吃一頓斷一頓，簡直吃齋念佛就讓她受不了。天哪，我是肉食主義者啊，沒肉可怎么活啊！
　　事實上，白馨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其實不難理解。在現(xiàn)在好日子過慣的她哪吃過這么多苦？昔人：“由儉入奢易，由易入儉難”不并不只是說說的。
　　慧能也是知道白馨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心里其實還是相當(dāng)擔(dān)心的。說了她還不信，硬要跟自己來，現(xiàn)在知道吃苦了吧，慧能心想。
　　到白馨房門口的時候，慧能便見白馨懨懨地趴在床上，顯得很是頹廢�！鞍总肮媚铩！被勰苡行o奈地喟嘆一聲，坐在了床幫上。
　　“慧能啊。”白馨翻了個身，有氣無力道。吃了幾天的青菜簡直是面露菜色了，白馨現(xiàn)在是聞了那玩意兒就想吐。
　　慧能見白馨如此，放下了手里的碗，嘆道：“白馨姑娘，貧僧是個男人。”
　　白馨聽到這話，突然猛然一陣好笑，來了精神道：“和尚還算男人？還是說……你心思不正？”
　　慧能像是被噎到了，怔怔說不出話來，臉色憋得通紅。
　　白馨一見，也是明白自己玩笑貌似開得太過火了，也忘了什么不吃菜了，識相地端起碗趕緊扒起飯來。
　　不知是不是白馨的錯覺，她貌似看到了慧能眼底閃過一絲奸計得逞的笑意？
　　白馨一口氣扒下去了半碗飯，突然噎到了。慧能輕嘆一聲，端來一碗水，輕輕拍著白馨的后背。
　　白馨就著慧能的手“咕咚咕咚”的狂灌一口，這才臉色好了些。惱怒地瞪了一眼慧能，卻見他一臉自責(zé)，竟是不忍譴責(zé)他什么。后來白馨在知道這才叫高級腹黑。
　　鼻尖絲絲檀香繚繞，白馨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慧能的距離確實太近了，近的幾乎可以看到對方密密的睫毛。白馨干咳一聲，不自在地退后了些�；勰芤彩鞘囟Y地退了一步道：“貧僧失禮了�！�
　　白馨有些尷尬，氣氛陷入詭異的冷場之中。

　　（七）仁者心動
　　春去秋來，花落花開，轉(zhuǎn)眼已是六年。時光或是真的可以磨平一個人的棱角。這年，慧能二十六，白馨二十五。
　　“慧能，我們這是到了哪兒��？怎么這么熱鬧？”白馨是天生的路癡，何況在這種沒有地圖、走了這么遠(yuǎn)簡直不辨東西的情況下？
　　“今日是印宗法師講《涅槃經(jīng)》的日子�！被勰芤彩锹犅愤吶苏f道。
　　“原來是這樣，嘿嘿，我也要去看看，我還從來沒見過法師說法呢�！卑总耙荒樑d奮的笑容，晃得慧能的眼一花。自從自己離開山澗寺的這六年，白馨可沒有這樣開心地笑過了。
　　時有風(fēng)吹幡動，一僧曰風(fēng)動，一僧曰幡動，爭執(zhí)不已。白馨無趣地撇嘴道：“慧能，這兩個人好無聊啊，明明都在動好吧，還爭得跟著真的似的�！�
　　白馨一回頭卻見慧能已沒了影子，再一看時，他倒已上了高臺：“不是風(fēng)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
　　“好好，敢問法師師承何人？”那印宗法師眼前一亮，連聲稱好道，領(lǐng)了慧能入內(nèi)去將經(jīng)去了。
　　白馨見慧能把自己一人撂下，有些不開心地扁了扁嘴，也是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印宗看出白馨是一女子，跟在自己后面多少有些不喜道：“敢問女施主找貧僧何事？”
　　白馨卻也不好說太多，以免拂了慧能在印宗心里的印象，眼珠骨碌一轉(zhuǎn)道：“法師慧眼，小女子有一事請教�！�
　　慧能見白馨如此，便是知道她又要作弄人了，但他卻只是抿嘴一笑，不出聲阻攔。
　　印宗也不好拒絕，只是道：“但問無妨。”
　　“昔人云：‘紅顏禍水’，不知法師如何理解？”
　　“紅顏最誤修行，當(dāng)遠(yuǎn)離�！庇∽谛睦镉行┎荒蜔┑�。
　　“哦？我當(dāng)是法師定力不夠才是！“白馨輕哼一聲道。
　　“子曰為證：唯女子與小人難教也�！坝∽诶浜咭宦暤馈�
　　“哦？大師竟不是女子生養(yǎng)所出，真乃高人也！”白馨諷刺道，不再愿意與他多說一詞。
　　那印宗臉色忽白忽紅地變了幾變，卻竟也無話反駁。
　　慧能眼底竟是笑意流轉(zhuǎn)，好個伶牙俐齒！他笑雖是笑，卻還是出來圓場道：“法師勿惱，貧僧也曾被白馨姑娘辯得啞口無言。白馨姑娘深諳佛法，慧能自愧弗如�！�
　　印宗這才臉色好看了些，卻還是對白馨有說不出的隔閡。
　　偏偏白馨還嫌不夠道：“余嘗聽聞出家人無嗔無怒，竟只是傳聞。”
　　印宗腳步一頓，終是加快了步伐，估計是氣自己栽在這小姑娘手里了。
　　白馨挑眉看向慧能，卻見慧能輕嘆口氣道：“哎，你啊。”說著追上前面的印宗。
　　白馨有些不甘地撅了撅嘴，也跟了上去。沒辦法，她不認(rèn)路啊。
　　夜色漸濃，慧能終于抽出空來找白馨�！鞍总肮媚��！�
　　“嗯。”白馨悶悶地擺弄著手里的頭發(fā)，有些不甘情愿地應(yīng)道。
　　慧能知道白天恐怕是惹惱了她，賠笑道：“白馨姑娘，貧僧錯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貧僧可好？”
　　“你何錯之有啊？”白馨撇了撇嘴懶懶道。
　　“貧僧不該把你一個人丟下�！被勰軣o奈道。
　　“嗯，你明知道我不認(rèn)識路，又沒什么本事，萬一我找不到你餓死了怎么辦！哼，好了，我原諒你了，吃飯去吧�！卑总捌鹕淼馈�
　　慧能舒了口氣，總算把這關(guān)過了。

　�。ò耍┞酚鲳嚮�
　　白馨與慧能一路向南，不覺到了江南�；蛟S在你印象里，江南是魚米之鄉(xiāng)，然而這是千年前的江南。放眼望去，滿目只見雜草叢生，看不到屋舍，唯有荒蕪。
　　“呼，慧能，你說我們跑了怎么多天，連個鬼影子也不見，再這樣下去我們豈不是要斷糧餓死了？”白馨抹了把汗，儼然已是有了些村姑的模樣。
　　“再往前走走吧，就是貧僧餓死了，也不會餓死你的。”慧能伸手拭去了白馨鼻翼上的汗珠溫和道。
　　白馨心里一動，自己的性命在他心里甚至是比他的還要重要嗎？“我們都不會有事的。”白馨堅定地開口。
　　又一天，白馨和慧能終是尋到一處村落。好吧，其實也就是些破敗的草棚。沒有白馨想象中的那種祥和美滿，相反，白馨看到的是冷清和死氣。
　　突然一個蓬頭垢面、骨瘦如柴的人沖出來抱住了白馨的腿，嚇得白馨連往慧能那里竄去。
　　“施主，請問您這是……”慧能有禮的開口，卻又因那人兇神惡煞而欲言又止。
　　“臭和尚，滾開，老子都沒飯吃，你來煩什么煩！“那人狀若癲狂。
　　白馨擔(dān)憂地看向慧能，開口道：“慧能，怎么辦？”
　　慧能滿目不忍，卻也終是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
　　這時白馨忽然眼前一亮道：“有了！慧能你還記得我們沿途有那么多草嗎？“
　　慧能也是眼前一亮，道：“如此甚好，只是你怎知哪些沒毒……”
　　“這交給我就好�！卑总靶Φ�，她也是好運，有專門學(xué)過辨別草藥。雖說她的專業(yè)中醫(yī)在后世可能并不如何討喜，特別是在年輕的時候，但起碼這也讓她學(xué)會辨別一些簡單的藥草和其他的毒草。
　　白馨的笑容感染了慧能，慧能潛意識地選擇相信她。多年的同舟共濟(jì)讓他對于白馨早已沒有太多的顧忌和猜疑。
　　“你就不怕我一個不小心毒死你？”白馨突然抬頭笑道。
　　“白馨不怕，貧僧又怎會怕呢？何況貧僧相信你�！被勰軡M眼笑意，眼底的那抹溫柔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
　　白馨一怔，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謝謝你，讓我不是一個人，讓我還有最后的堅守。白馨自認(rèn)若是沒有慧能，在這樣一個摸不清東南西北的時代，自己只會餓死，沒有第二種可能。
　　“謝謝�！卑总暗吐曢_口，聲音帶了些哽咽，也不知慧能聽到了沒有。
　　晚上
　　白馨發(fā)揮了自己那不甚拿得出手的廚藝，煮了一鍋青菜湯。
　　月光皎潔，白馨和慧能坐在山頭上，各自想著自己的心思。
　　淚滾落，白馨不覺已是熱淚縱橫。“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可惜這月亮間竟也是隔著千年的光陰�！鞍职謰寢�，我想你們了�！�
　　慧能見白馨如此，只當(dāng)她想念親人，脫下自己的僧衣，蓋在白馨身上，輕嘆一聲：“起風(fēng)了�！�
　　起風(fēng)啦，可是那又怎樣，風(fēng)能夠吹斷我的思念嗎？

　�。ň牛┥襻t(yī)圣手
　　一晃慧能與白馨在此地呆了五日，與當(dāng)?shù)厝艘菜闶墙Y(jié)了善緣�；勰芙o眾人講經(jīng)，白馨就給他們講那些野菜可以使用，日子過得也倒充實。
　　只是事情注定不會那樣古瀾無波。
　　“白大夫，不好了，梁家一家子都不行了！你說這會不會是瘟疫啊？”來人神色匆匆，眼里滿是驚惶。
　　白馨皺眉，只是道：“我去看看吧�！�
　　手臂被慧能抓住，白馨回頭，只見慧能的眸子里寫滿了擔(dān)憂�；勰芤彩敲靼装总靶宰拥木髲�(qiáng)，只是堅定道：“你，要小心。”
　　白馨微微一笑，安撫地回握了握他的手。白馨沒有看見，慧能眼里出現(xiàn)了一抹奇異的亮色。
　　“沒事，只是事物中毒，我開個方子，吐出來就好。”白馨蹙了蹙眉，自己是哪里還沒有說清楚嗎？怎么還會有人中毒。
　　不過很快白馨就明白了緣故，自己說的那些無毒的野菜想是被挖得差不多了吧。這樣下去可怎么辦吶，自己雖是還能分辨出幾種無毒的，只是這些都比較難認(rèn)，他們很可能失誤挖回來些毒草啊。
　　“白大夫，多謝你把我們一家老小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蹦橇杭业拈L子見著白馨便拜。
　　白馨不自在地退了兩步道：“醫(yī)者仁心，職責(zé)而已。”
　　又有張家媳婦兒要流產(chǎn)，白馨又被叫上門去。
　　白馨倒也是樂此不疲，開了方子。沒辦法，條件有限，也開不了多少貴重的藥材，白馨只好盡量替換藥性相同的藥材。
　　于是白馨被冠以了“神醫(yī)“的名號，弄得白馨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自己這水平，她自己知道啊。
　　這日慧能染上了風(fēng)寒。
　　“白馨，我冷�！被勰懿恢朗遣皇悄X袋燒糊涂了，委屈地扁了扁嘴道。
　　白馨一摸慧能額頭，乖乖，這么燙，不少糊涂了才怪呢。
　　“躺好，我去煎藥給你喝�！卑总鞍鸦勰艿谋唤且春�，一副嚴(yán)肅的樣子。
　　“哦�！被勰軔瀽灥馗C在被子里，顯得很是可憐兮兮的樣子。
　　白馨煎了藥回來，見慧能這樣，有些不開心地自言自語道：“我自從到了這兒，就沒撒過嬌，你倒好，還向我裝起可憐來了。哎，我果然是命苦啊�！�
　　“喝藥�！卑总耙娀勰懿粍�，語氣有了些不善。
　　“苦�！被勰馨櫭�。
　　“苦什么！里面放的紅糖�！卑总鞍淹肴o慧能，一副兇狠的樣子。
　　接過慧能遞來的空碗，白馨起身就要離開。衣擺被慧能抓住，“不要走�！被勰芤荒樒谠S。
　　“我放個碗，就來�！卑总鞍淹敕藕�，坐到床邊道，“多休息�！�
　　慧能閉上了眼睛，安詳?shù)厮恕?br>　　白馨一臉復(fù)雜地看向慧能那張已經(jīng)有了些歲月痕跡的臉，終是嘆了口氣道：“我終究還是怕。若是你清醒的時候也是這樣，那該有多好�！�
　　原來，白馨慧能離開山澗寺已是有了十年了。白馨在這十年里，也是看起來不復(fù)當(dāng)年的青春活力，皮膚經(jīng)風(fēng)霜雨雪的打磨變得有些枯黃。
　　自己幾乎是快記不得從前的日子了吧，何處是故鄉(xiāng)？白馨嘴角蔓延上一絲苦澀，其中的苦楚又有何人知？

　�。ㄊ┑竭_(dá)圣地
　　十五年輾轉(zhuǎn)，十五年風(fēng)雨，慧能與白馨終是苦盡甘來，到達(dá)彼岸。不錯，這里便是歷史上慧能大師建立南宗的地方——漕溪寶林寺。
　　“慧能，我們終于到了�！卑总袄狭耍撬銇�，她今年已有三十四歲，在古代算得殘花敗柳了。她終是神思猛地放松，“呼”得睡了過去。這一睡不料就是一天一夜。
　　“醒了？“白馨一睜眼便是聽到慧能那溫和地聲音。三十五歲的他雖是添了幾分風(fēng)霜，卻依舊風(fēng)姿不減，特別是他那出塵的氣質(zhì)卻是讓人著迷不已。
　　“嗯�！卑总靶ξ乜聪蚧勰艿�，“你呆在我這里，就不怕有人說閑話？”
　　慧能一愣，隨即輕笑：“我們十五年都過來了，還怕他們說不成。”
　　“十五年了啊，”白馨突然感嘆，“還真是老了，慧能你說我現(xiàn)在是不是很難看？”
　　“一點也不，皮相皆是虛無，你還像我當(dāng)初見你時那樣古靈精怪�！被勰芩剖怯行┳窇�，眼里溢出淡淡的笑意。
　　“唔~這樣啊�！卑总八剖菍@個回答有所不滿，卻也是不曾多言�；勰軇倓傊鞒质挛�，寺里大大小小不少瑣事，想來他來陪自己還真是要努力抽空。
　　這時，白馨的肚子不應(yīng)景地叫了起來，白馨嘿嘿一笑：“慧能，我餓了�！�
　　“我去給你拿些齋飯來�！被勰鼙阋鹕�，卻被白馨一把抓住。
　　“我要吃肉�！卑总翱蓱z兮兮地望向慧能。
　　慧能訝然，又念及白馨本不是佛門中人，這么多年倒也是苦了她了，只是道：“這，我陪你去買？”
　　白馨“撲哧”笑出聲來，一個和尚陪著去買肉的情景一定很好笑吧�！安槐亓耍憬o錢，我自己去就行�！�
　　“那你小心�！被勰懿环判牡匚樟宋瞻总暗氖郑荒槗�(dān)憂。
　　“慧能，我都老太了，沒人會惦記我�！卑总鞍琢怂谎�，嘴角卻是揚起一個很大的弧度。
　　慧能好笑，但愿她能夠一直這樣歡喜才好。
　　吃著肉，白馨竟是莫名地流出了眼淚。以前，自己不知浪費了多少糧食，豬肉簡直不算肉，總是嫌油膩，看都不高興看一眼，而現(xiàn)在，只是吃了點肉，竟是能吃出眼淚來，當(dāng)真好笑。
　　慧能見白馨如此，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遞上一塊帕子。
　　“轉(zhuǎn)過去，不許看�！卑总敖舆^，猛然摸了把淚。她果然還是不喜歡讓別人看到她軟弱的樣子。
　　慧能一頓，出乎意料地沒有照做，而是一把把白馨的頭按在自己懷里。
　　“別動，這樣我就看不見了�！被勰艿统恋穆曇粼诎总岸享懫稹�
　　白馨鼻子一酸，眼淚流得更急，完全收不住了�！皢琛乙丶��！卑总俺橐溃瑴I水浸透了僧衣。
　　慧能身子一僵，白馨這是要離開自己嗎？她回家本是一件好事，為什么自己會這樣難過？“你想回家？“慧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干澀而顫抖。
　　“想，但回不去�！卑总坝魫灥亻_口道。
　　不知道為什么，慧能竟是有種莫名的喜悅之情。自己這是怎么了？為什么聽到白馨回不去會打心底里歡喜？自己還真該向佛祖懺悔了。

　�。ㄊ唬┖沃^幸福
　　這日，白馨又到老地方義診。雖說現(xiàn)在她的日子安定了，但她還是覺著自己不能光吃飯不做事，因此倒是給當(dāng)?shù)匕傩湛雌鸩怼?br>　　“白大夫，你看我兒子燒成這樣，不會不行了吧，嗚嗚嗚——”那女子抽噎道。
　　白馨皺眉，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把了把脈道：“無事，只是受了些風(fēng)寒，我開個方子，你拿去抓藥便是�！�
　　“謝謝恩人。”那女子納頭便拜。
　　“快快請起，你這樣我會折壽的�！卑总坝行┛扌Σ坏�，對古人這種動不動就跪的習(xí)慣還是習(xí)慣不了。
　　“今天可是忙壞了？”慧能遞來手巾和水溫和一笑道。
　　“沒事，我閑著也是閑著�！卑总安[眼一笑，在夕陽的映照下甚是光彩奪目�！盎勰�，你說何謂幸福？”白馨突然開口問。
　　“幸福便是佛在心中�！被勰芤荒橋\，身上似是有佛光綻放。
　　白馨有些苦澀地一笑，估計慧能也沒有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耙牢艺f能笑著便是一種幸福�！卑总懊蛄嗣虼剑睦镅a(bǔ)了后一句：只是，這笑又是否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呢？我實在無法做到毀了你的信仰。
　　慧能一怔，隨即笑著揉了揉白馨的頭道：“還是你說的更對�！�
　　白馨心里一顫，可心里卻是莫名的胸悶。她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她恐怕會遭遇不測�！盎勰�，如果我死了，你會怎樣？”白馨悶悶地開口。
　　“我會去尋你。”慧能沉默片刻，開口答道。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她會死，他便是一陣莫名的煩躁。他會怎樣？他恐怕會魔怔吧。只是，她又怎么會在自己前面死？她是那樣的神奇智慧仁慈，定是那菩薩下凡度他的。
　　“嗯？”白馨抬頭，一臉不可置信之色，不過她卻是回道：“你有大使命，不可因我而改變。”白馨雖然不知道慧能在佛教歷史上會有多大的影響，但她在后世聽說過他的詩足以證明他的不凡。
　　慧能一聽，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定是菩薩吧，不然她不會如此篤定。
　　回寺的路上，白馨的不安之感愈加強(qiáng)烈。
　　“小師傅，請問這樹可是菩提樹？”白馨在寺里亂逛，突然開口問過路的小沙彌。
　　“女施主慧眼，此樹正是�！蹦切∩硰涱D住，見是白馨，有禮地回到。
　　白馨計上心頭，夜里偷偷摸摸地爬上了菩提樹，摘了些菩提果。她花了幾天功夫和許多心思將它們串了一串佛珠。
　　“慧能，送給你。”白馨瞪大了雙眸看著慧能，像個討賞的孩子。
　　“白馨，謝謝�！被勰苄老驳亟舆^，套在了手上。這是白馨第一次送他東西，不過，也是最后送他東西。
　　“這個送你。”慧能取出一塊方巾遞給白馨，臉上難得露出了淡淡的粉色。
　　白馨一愣，久久未曾回神。
　　“不要么？那便算了�！被勰苡行⿲擂蔚叵胍栈貋�，卻又被白馨一把搶去�！皠e人送的，不要白不要�！卑总白匝宰哉Z道。
　　慧能心里莫名有些酸澀，此刻他竟是有些恨自己的身份。只是弘忍大師的遺愿，哎，這是他不得不擔(dān)起的責(zé)任。

　　（十二）終有一死
　　果然，白馨還是躲不過厄運。很不幸，她在治病的時候感染了。最重要的是，這病在古代無解！
　　只是白馨并沒有告訴慧能。不過在白馨躺在床上的第二天，慧能還是知道了。
　　“你瞞我�！被勰芤婚_口便是這句。
　　“是�！卑总耙荒樒届o。自己果真是躲不過命運，或許運氣好這樣自己就能回去了呢？白馨自嘲一笑，眼里盡是苦澀。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
　　最后的日子過得很充實。白馨也是覺著可笑：人有時嫌時間過得太慢，卻在最后的時刻祈求上帝能多給自己一分一秒。然而上帝總是那樣冷酷，一視同仁地收回了我們在世的權(quán)利。
　　慧能也在這最后幾天事事都依著白馨，不愿給他留下遺憾。
　　“馨兒�！被勰鼙е总白谏巾斏�，看朝陽緩緩升起。他竟是自私地希望時光能夠永遠(yuǎn)地停留在這一刻。自己不是和尚，白馨也不會死。
　　“天真藍(lán)啊，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卑总暗囊暰�已是有了些渙散，靠在慧能懷里感慨道。
　　慧能將懷里的白馨緊了緊，嘴唇動了動，卻終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滴清淚落在白馨的臉上。
　　白馨蹙了蹙眉，抬手揉開了慧能緊蹙的眉頭，拭去了慧能的眼淚認(rèn)真道：“慧能，我會通往極樂�！�
　　“你明明不信這些。”慧能有些面色古怪，將白馨往自己懷里挪了挪道。她現(xiàn)在就像一片樹葉，似是自己一放手她便會乘風(fēng)飛去。
　　“你信就好�！卑总拜p聲開口道，聲音像一根羽毛，奇異地讓他的心也平靜。
　　“你怎么也會死？”慧能的目光似是看向虛空中的某處，喃喃道。
　　“我本非神，自是也會有生老病死�！卑总坝行o奈，說著突然綻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手緩緩滑下，一縷幽魂斷�！败皟�，等我！”隱隱的，白馨聽到了慧能撕心裂肺是吼聲，然后便是一片虛無。
　　“噗——”慧能一口鮮血噴出，鮮血染紅了佛珠�；勰懿辉⒁獾剑欠鹬楸砻娣浩鹆艘魂嚨募t光。
　　耳邊響起白馨那充滿希冀的聲音�！盎勰埽阏f何謂幸福？”“幸福便是佛在心中�！薄耙牢艺f，能笑著便是一種幸�！�
　　馨兒，我錯了，幸福便是你在我身邊�；勰鼙е总暗氖w，熱淚縱橫，欲顛欲狂。
　　桃花簌簌地飄落，或許有些事情只有失去才會懂得，或許沒有什么繁華可以不凋落，時不我待，且行且珍惜。
　　自那日后，慧能以身體抱恙為由，自行閉關(guān)謝客。
　　白馨的枕頭下有一封信。
　　“慧能，我懂得你不會輕易走出悲傷，可生老病死乃是自然的規(guī)律，你也不必執(zhí)著。你應(yīng)該記得我說過，你有你的使命，不能為這些時擾亂心神。所以請務(wù)必振作，我會在天上笑著看你。如有來生，我們再一起重聚，勿牽勿念�！总敖^筆”
　　慧能看完這封信，笑了。沒有人知道，是這封信支撐了他接下來的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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