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年

　　大年三十對于中國人來說是一個意義非凡的日子，它代表著舊的一年將要結束，新的一年即將開始，無論是離家多遠的人，總會在這一天趕回家跟家人聚一聚。

　　守歲過后便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開始，辭舊迎新，因此這兩天是最特殊的時候。

　　但這對于張起靈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張家人擁有極其漫長的生命，也背負著命運，對于他們來說，沒有什么比這更重要了，新年對于他們而言，也只是簡單的新的一天。

　　不過今年似乎有些不同。

　　比起往年，獨自一人，今天就多了那么幾個人吧，也變得熱鬧了些。

　　“小哥你在哪躲著呢！快來天真家，咱幾個今天來好好搓一頓！”

　　吳邪記得那是胖子提議的。

　　廿十九的時候，胖子就給他打了個電話，說他在北京也沒什么親人，還不如到他那里過，好歹是出生入死幾次的兄弟了，說是親人也不為過，于是當晚就坐飛機飛了過來。

　　吳邪去接機的時候，胖子跟他說不如把小哥也叫來吧，平時看他一個人就孤零零的，說不定過年也是自己一個，不如把他叫上一起過年，于是胖子就按照以前張起靈留下的聯(lián)系方式，給他打了通電話。

　　大概是掐好了時間，張起靈來到吳邪家的時候，正好要吃年夜飯。

　　除了吳邪和胖子，吳三省和潘子也在，小伙計王盟則是早早被吳邪放回了家過年，這一頓幾乎全由胖子掌廚，桌上擺滿了各色各樣的菜式，當然也少不了胖子特意從北京帶過來的數瓶二窩頭。

　　“嘿小哥你來的真準時，胖爺我剛做好一桌子菜，來別客氣，咱幾個今天通宵守歲！”

　　剛從廚房間最后一盤菜端出來的胖子一轉身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張起靈，主人似的將張起靈引進飯廳，去準備杯子喝酒的吳邪看到這一幕就覺得好笑。

　　對于胖子這反客為主的行為吳邪并沒有什么不滿，招呼著幾人坐下，將自家三叔帶來的酒跟胖子的放在一起，吳邪大概能想象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

　　飯桌上話最多的莫過于胖子了，潘子也在一邊跟著抬杠，說著各種各樣的事，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后來閑時四處游蕩的時候、以及互相打鬧的時候。

　　“胖子，說實話，你一次見你你用那套罐子套頭上弄出那奇葩姿勢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是粽子，我就一槍崩了你，結果看到你是個人，我還是想一槍崩了你，你那時候真太他媽欠人給你打槍子了。”

　　喝了口酒，潘子難得說起以前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時氣氛有多緊張，說實話胖子，連我看清楚那其實是一個人的時候我都想給你一梭子�！�

　　想起胖子那埃及人一般的造型，吳邪也想起當初見到胖子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他爺爺的，居然就這么被胖子搞得一隊人精神白白緊張了這么久，見到真人的一瞬間，吳邪有一種被耍的感覺。

　　“嘁，要是你們當初真給你胖爺一梭子，你們還能有我這個陪你們出生入死的兄弟嗎�！�

　　胖子不以為意的看了他們一眼，一筷子夾起一大塊魚肉嚼著，“后來也不是多虧了胖爺跟你們一起才能這么順利的出來�！�

　　“多虧了你我們才能順利出來？也不知道是因為誰放了一個屁才讓我們被血尸追得到處跑�！眳切皾u漸也想起魯王宮的那點事，當初要不是胖子的一個屁，他們能差點死在那血尸手下嗎，“還有你手賤的去拔金縷玉衣的線頭還差點被小哥一刀給飛死。”

　　無意間將話題引到了張起靈身上，在飯桌上張起靈是最安靜的那個，一個人默默的吃著飯聽他們聊天，半句話也沒有插過。

　　“好家伙，如果不是你三叔的那一腳，胖爺早就死在小哥那黑金古刀底下了�！闭f起這一茬，胖子至今都覺得心有余悸，當初如果真不是吳三省臨時踹了他一腳，他就要交代在張起靈的刀下面了。

　　“你小子就是手賤，你這體型我踹你一腳的時候我還擔心踹不開你�！眳侨⌒Φ�，“我這老腿為了踹你一腳都要被你給弄折了。”

　　“哎三爺你這什么話呢……”

　　見吳三省他們聊得開心，吳邪也就沒有插進話題里面，在一邊跟張起靈一樣默默的吃著飯菜，順便也觀察起張起靈來。

　　就如胖子所說的，張起靈確實是每年都是一個人過著新年，他似乎也不在意沒有人陪伴，不過相比起以前剛認識的時候，吳邪總感覺他能從張起靈一些細微的動作表情中能知道他的心情。

　　大概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張起靈抬起頭就一眼對視上吳邪的視線。

　　雙方都沒有說話，但是也并不尷尬。

　　“嗬，你兩在含情脈脈的對視什么呢，來來來，喝酒喝酒�！�

　　兩只盛滿酒的透明玻璃杯被胖子放在兩人中間，“今天來個不醉不歸！”

　　“醉了你能歸哪去，還不是在我這住下，難道你醉了就能一下子飛回北京�！�

　　回了胖子這么一句話，吳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是胖子帶來的二鍋頭。

　　其實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吳邪已經不太記得了，依稀記得他們幾個人一邊喝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各種事，醉了醒來差不多就是第二天的正午。

　　吳邪還記得張起靈難得沒有離開，坐在房間的一角看著他發(fā)呆。

　　后來視野變得模糊起來，吳邪似乎在遙遠的地方聽到有人唱歌，之后愈來愈清晰，那人唱的是讓他落淚的詞：

　　“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九十九哇。
　　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啊，
　　往前走，莫回呀頭。
　　從此以后，你搭起那紅繡樓呀，
　　拋撒那紅繡球呀，
　　正打中我的頭呀，
　　與你喝一壺呀，
　　紅紅的高粱酒呀，
　　紅紅的高粱酒嘿！”

　　“你往前走吧。小三爺你大膽的往前走啊，往前走，別回頭。”

　　“嘿，天真，醒醒�！�

　　歌聲漸漸遠去，有人正在搖醒他。

　　睜開眼看到的是胖子，有那么一瞬間，吳邪以為潘子就站在身邊，他依舊在這。

　　“還沒我年紀大呢怎么就熬不住了，快過來要倒數了�！�

　　2015年的大年三十，依舊是在吳家，胖子跟往年一樣來吳邪家過除夕，今年還多了發(fā)小解雨臣和霍秀秀，還有他的師傅黑瞎子。

　　只不過前些年原本該在這里的人已經不在了，三叔、潘子，還有……張起靈。

　　“吳邪哥哥快過來倒數！”

　　站在陽臺上的幾人朝他揮揮手，吳邪點燃一根煙慢慢吸著，耳邊是霍秀秀倒數的聲音。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

　　回蕩在耳邊的潘子的歌聲由遠及近又慢慢遠去，恍惚之間，吳邪似乎在煙霧之中看到身旁的空位站著原本不應該在這里的人。

　　有一瞬間驚異的瞪大了眼，吳邪繼而無聲的笑了起來。

　　下一年的這個時候，就能跟你一起過新年了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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