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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的山腳下住了一個仙人,據(jù)說是司春的上仙。
月長老的小孫子月言是只五千歲的幼狐,還不會化為人形時,跟著姐姐偷偷下了山,等狐爹狐娘發(fā)現(xiàn)兒子不見時,已經(jīng)過了十年了。
找到月言的時候,他正蹲在一間茅草屋前,動也不動。
“如果月言以后要嫁人,一定要嫁給他。”月家十七個孫子輩里唯一的小公狐貍,經(jīng)常送走嫁人的姐姐,便以為自己以后也要嫁人的。
他是個凡人,月言遇到他時,那人已經(jīng)到了花甲之年,只剩下殘生,和月言相依相伴,直到死去。
“他經(jīng)常摸月言的頭,月言喜歡他!睆拇,幼狐發(fā)憤圖強,認真刻苦的修煉,只為了有朝一日修成仙身,這樣就能問司命,他喜歡的那個人在哪里了。
終究沒有等到月言修成上仙,司命看這只小狐貍執(zhí)著情深,便好心幫他推算了一卦,月言滿懷期待,得到的卻是:四海八荒、六合九州,均無此人。
司命不會錯,那十年的相處也不會錯,但為什么就找不到人呢?
月言搖著蓬松雪白的大尾巴,躲在草叢里偷看那道綠色的身影。
春神主生,凡事世上有生機降臨,他都知道,那一定也知道那人轉(zhuǎn)世成了什么吧?哪怕是棵小樹苗苗,月言也一定要找到他。
后頸被提了起來,月言驚恐的蹬了蹬腿,頭上傳來戲謔的輕笑聲:“我還以為是什么呢,原來是只漂亮的小狐貍!
月言抬頭,春神那張漂亮的不得了的臉在他眼前晃了晃,有風拂過,揚起幾縷青絲,看的月言花了眼。
“你就是月長老家的小月言吧。”后頸被松開,然后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真是個乖孩子!鳖^上大掌輕輕地順著毛,月言不自覺的抬起頭拱著他的手心。
“月言,以后你要經(jīng)常來找我啊!
月言晃著腦袋,蹲在樹下畫著圈圈,臉蛋紅撲撲的,想起那雙似曾相識的大掌捊過身上毛毛的感覺,想起那個人熟悉的語氣,春神就是他嗎?
“春鷂,這其實是我的名字!柄_是春神的原型,一種嬌小卻兇狠的猛禽。
春鷂,春鷂,原來他是上仙啊,難怪司命找不到他。
“一千年前?一千年前我去蠻荒教那里的人耕種織布,確是不太記得是不是做了別的!
他都忘了啊,他曾經(jīng)也像現(xiàn)在這樣抱著自己,帶他一起看日出日落,還給他做了一張小床,每天晚上都會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的。
“不過,似乎是忘了什么事,大概不是重要的吧!
不重要嗎……
月言有些委屈,他找了他一千年,他卻沒把自己放在心上,掙脫了春鷂,跳著跑開了。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春鷂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復而皺著眉想一千年前還做了什么事,似乎……有個百八十年的,做了什么。
春鷂是個大笨蛋!月言邊跑邊哭,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跑進了妖狼的領(lǐng)地。
一只五千歲的幼狐闖進了妖狼的領(lǐng)地,無疑是給妖狼送點心去的,月言有些害怕,想往回跑,卻發(fā)現(xiàn)四周霧氣森森,不辨來路。
白霧中亮起道道綠光,那是妖狼的眼睛。
月言邁著小蹄子往后退了退,卻發(fā)現(xiàn)身后也是綠點盈盈。
“嗷嗚——”頭狼一聲令下,那些妖狼就撲了過來。
雖然妖狼只是低級的妖獸,連人形都不能化,但這么多妖狼對付一只幼狐也是綽綽有余了,沒多久,月言雪白的皮毛上就染上了血,皮肉被撕開咬開,眼看就要落入狼腹。
“真是群野獸!贝胡_的聲音帶著神威,妖狼迫于壓力動彈不得,月言迷糊間好像被抱了起來,春鷂的眼神帶著心疼,輕輕的把月言摟進懷里,絲縷綠息隨著春鷂的雙手被送入月言體內(nèi),然而他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他躺在一張小木床上,春鷂的大床就在他旁邊,月言一陣恍惚,仿佛在千年前,那人就是這樣,每晚哄著他睡覺,還給他做了軟軟的小床。
“嘭——”白煙閃過,小狐貍變成了十二歲的小孩子,頂著白色的頭發(fā),兩只狐貍耳朵藏在頭發(fā)里,蓬松雪白的大尾巴搖來搖去,月言做了一個飛撲的動作,準確的撲進了床上含笑看他的春鷂懷里。
“過了一千年,還是個小狐貍崽子!贝胡_揉了揉月言的頭,光溜溜的月言很好摸,不過春鷂對小孩子顯然還是下不去手,隨手一指,便給他傳了一身綠色的長袍,圓滾滾的,可愛的緊。
“你這次,不會丟下我了吧!痹卵匝劾锇鴾I花,想起一千年前,他漸漸老去,老的再也打不了獵,然后抱著自己坐在小木屋前看日落,就在那個日落過后,他就再也沒能陪他看日出了。
春鷂揉了揉月言的頭,把他摟進懷里:“這次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夕陽下,老獵人抱著一只雪白蓬松的小狐貍,嘴角噙著滿足的微笑,漸漸地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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