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立在光陰綿長的河中，身影模糊的像一團光，一如那荒原之上的通天塔，照亮那些迷途的旅人，自己卻再無法去往烏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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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足夠的理由去恨那個名為Tsuna的人。
　　在十五歲那年，你的人生天翻地覆。那年深冬，Reborn來到了你的家。你在打發(fā)走那些催債的人后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那個一身黑的嬰兒。
　　“真是稀奇，他們?nèi)比巳背蛇@樣，讓一個嬰兒來催債？”你嘲諷笑道。
　　“不是哦，別抱有那么大敵意，”Reborn抬了抬帽檐，“我想和你做一個交換，我想你會同意的，作為歐西瑪，具體來說作為流著彭格列之血的歐西瑪�！�
　　你的瞳孔驟然收縮：“你是想……”
　　“聰明的姑娘，彭格列需要你來做彭格列的十一代目。”
　　“你在開玩笑嗎？正選應該是我的父親吧！”
　　“彭格列的Boss除了要有血統(tǒng)，還有令尊不符的一項——大空之火。更何況，他為了逃離里世界甚至制造了你們這一脈死亡的假象，更換資料，遠渡重洋。”他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依我所知，你倒是可以掌控大空之火，在無人指引的情況下真是出人意料�！�
　　“那我父親飛機失事是你們動的手腳？！”你猛地站起身，臉色慘白，“只因為他不肯讓彭格列找到我？！”
　　“以彭格列之名，那飛機墜毀與我們無關(guān)�！盧eborn說，“但如果你不相信那就是你的事了。順帶一提，令尊生前得罪過不少人，想必他們現(xiàn)在正虎視眈眈吧�！�
　　“你在逼我？”
　　“不是哦，我說過，這是交換。你會獲得彭格列Boss所擁有的權(quán)利，代價是你的夢想、你的軟弱、你的感情，簡而言之就是你前十五年的靈魂。很劃算不是嗎？”
　　你沉默不語，手指攥成拳，指甲幾乎刺破你的皮膚。
　　“你會像那個蠢貨一樣統(tǒng)御著里世界。給你兩天時間與過去的自己告別，之后我們的人會來接你�！�
　　“你無法違背你身上所流淌著的血液和這個時代�！�
　　Reborn的手槍變作變色龍，輕捷地爬上帽檐，他像來時一般獨自離去。
　　空氣微震，凜冽的寒風從敞開的門吹入房間，帶回一句似有似無的嘆息。
　　“Tsu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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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suna，他是被奉為傳奇的彭格列十世，是那片土地，那個時代君臨天下的教父。
　　他是你所要接替的人。
　　在荒原上建立一座通天塔，指引那些迷途的旅人，讓他們踏上去往烏托邦的路。這是那個名為Tsuna的人的意志，如今，它強行扣到了你的身上。
　　然而這通天塔終將腐朽，那些被奉為圣者的人被束縛在那座塔里，直至大漠荒原的流沙覆蓋了他們的白骨，晝夜不息的風吹散了他們的靈魂，只有那流浪的詩人唱誦著他們太古榮光的詩篇。
　　你將被迫踏上一條不歸路，這路之上遍布荊棘，你只能前行，縱使遍體鱗傷，縱使枷鎖沉重。
　　你久久地凝視著中指上那枚歷經(jīng)百年光陰洗禮的大空指環(huán)，輕聲說，Tsuna，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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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看過一份資料。
　　你的指尖拂過那張陳年的舊照片，帶起一層厚重的、隨風而散的浮灰。你看到一個面部輪廓柔和的少年，白色的襯衣和黑色的西裝像是鎖鏈，絞得他寸步難行。然而他在笑，笑得眉眼彎彎，像是看到有光的前路。
　　即使現(xiàn)實殘酷，也要對自己要保護的人微笑，告訴他們不必擔心。
　　Tsuna。你呢喃著少年的名字，神情惘然。
　　不是求那通天塔的榮光，只是為了照亮別人的前路，并不惜為此付出一切。
　　真是笨蛋啊，自己不要命就算了，搭上我又算怎么回事？你看著中指上那枚彭格列的大空指環(huán)，一簇金橙色的火焰雀躍著，照亮你年輕的眉宇。
　　Tsuna，你究竟，是怎樣的人？
　　Ⅳ.
　　你開始研究彭格列的歷史，空閑時捧一本厚重的史書，眺望西西里萬家燈火的夜空。別人都在議論你可能要延續(xù)某一代首領(lǐng)的做法，但只有你知道，你所看的，只是關(guān)于Tsuna的記載。他的眼神是毋庸置疑的堅定，同時含滿了散不去的溫和。你輕聲地念著他的名字，Tsuna,Tsuna。
　　聲音悠悠被風吹出窗外，回蕩在暮秋微涼的空氣中，霎時間仿佛千萬黑夜的精靈一聲聲重復著，在你心中久久不去。
　　卻無人應答。
　　他的榮光已被那晝夜不息的風吹散在光陰綿長的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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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會忘記你18歲生日那一天。
　　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出席了晚宴，你帶著一身疲憊返回辦公室批閱文件。月光透過窗子撒入室內(nèi)，照亮了桌上最上面的文件。
　　那是對普爾尼家族進行剿滅的決策書。
　　你在高層簽字中看到了你的門外顧問，你的守護者，還有Reborn。
　　這將導致一場屠殺。
　　你握著簽字筆的手遲遲未動。
　　你曾以為，你能夠狠下心來清除所有敵人，但當面對這份文件時你還是猶豫了。你只有18歲，如果沒有繼承彭格列，你現(xiàn)在應該在不停的做習題或者談一場平淡的戀愛，但你被推向了黑暗，為了活下來，你的手心磨出了槍繭，你開始變得圓滑世故。早就無路可退了，更何況，你想去看，他心中的那座通天塔。
　　起筆落字，你看著那筆勢凌厲的字跡微怔，不是歐西瑪·伊得戈爾，而是歐西瑪·彭格列。
　　這個姓氏，算與你并肩么？
　　真是收到了，最好的成年禮呢。
　　是誰的笑聲劃破靜寂，那么歡欣那么痛，像是要抵達另一個時代；又是誰的眼淚洇透紙頁，那么艱澀那么重，像是要滌凈重重白骨干涸血。
　　對他人來說，第二天西西里的深秋是一如往常的燥熱無雨，彭格列也依然是不可撼動的家族。但他們不會知道你一夜未眠，午夜的風嗚嗚的穿行在彭格列總部里，像是普爾尼家族的亡魂在嗚咽。
　　Tsuna，我開始怕了。你望著大空指環(huán)中竄出的火焰，輕聲呢喃著。你說，一個會害怕的Boss肯定是個不合格的Boss吧。我其實并不喜歡這里，但我還是想留下來，是不是很矛盾？我想，如果我再離開的話，應該就沒人繼承你那傻得冒泡兒的意志了吧？真是狡猾啊，托我下水，是認準我會認可你嗎？Tsuna，你知道我恨你對吧，但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喜歡到超過了恨，不然我為什么要幫你。我沒想知道你的答復，畢竟，你已經(jīng)死了。真是遺憾，不過，你放心好了，即使踏遍白骨染盡鮮血，我也會讓那座通天塔屹立在這片荒原上的。
　　“這就是約定，”你微笑起來，聲音輕柔，“直至我行至死亡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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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Reborn死訊時你正在批閱文件，鋼筆從手中脫落，砸在了地板上。
　　人都是會死的，但他的死，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也許是因為他過于強大，以至于所有人都以為他會陪彭格列走到最后。
　　你知道在一個過去的、被改變過的時間里，Reborn也死去了。那時候的Tsuna，大概是一副強忍著不哭出來但難過得不行的表情吧。
　　客觀而言，Reborn有恩于你。你繼承彭格列雖說是出于無奈，但這于他無關(guān)，相反，他給了你彭格列，教導你，培養(yǎng)你，讓你活到現(xiàn)在。
　　你嘆了口氣，默然無語。
　　在他的葬禮上，你看到了肝腸寸斷的碧洋琪，看到了上一代彭格列高層，除去云雀恭彌，但包括六道骸。
　　他是在墓園里只剩你時出現(xiàn)的，靛青色的霧氣詭異而冰冷。
　　“久聞尊名，骸先生�！�
　　“Kufufu，可悲的黑手黨，即使是阿爾克巴雷諾也照樣死得可笑，”他把玩著手指上的地獄指環(huán)，頭也不抬，“說起來，他一死，西西里就會亂起來了吧，畢竟是那么重要的角色�！�
　　“您多慮了，只要我站在這里，西西里的秩序就依然是彭格列。”
　　“真是不可愛的后輩，同是阿爾克巴雷諾調(diào)/教出來的，你可比澤田綱吉狠多了�！�
　　“多謝夸獎，正因如此，我才能繼承他的意志并將之付諸于現(xiàn)實�！鲍C刀出鞘，大空之火覆上刀身，抵住破空而來的三叉戟。
　　六道骸挑眉冷哼了一聲：“眼神一模一樣，但你倒不是個理想主義者呢�！�
　　你面不改色：“此話怎講？”
　　“正因為有拔刀的覺悟，才能建成傳說中的通天塔吧�！彼栈仃�，輕笑起來，“可說到底，還是愚蠢�！�
　　你看著他，他看著你。
　　你透過他去看舊時的榮光，他透過你去看熟悉的故人。
　　“彭格列，記住一句話，”他海藍色的長發(fā)在風中起落，“生者的快樂是建立在死者的枯骨之上的�！�
　　你看著他逐漸消失，回答道：“那么，我有成為那死者的覺悟。”
　　頓了很久，你再次開口：
　　“他也如此�！�
　　Ⅶ.
　　死亡的感覺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痛。
　　能感到鮮血汩汩奔涌而出，浸潤腹部的西裝衣料。
　　貫穿傷。子彈從身后打來，來不及回防，也無法改變結(jié)局。
　　“超直感……幻術(shù)……沒用……”
　　“火焰……血流量太大……快再叫人……”
　　“……太晚……”
　　耳邊傳來的模糊不清的說話聲漸漸消失。
　　你看到了六道骸，他的右眼數(shù)字變幻，仍看得出年輕時的英俊的臉龐冰一樣堅冷。
　　你看到了十世家族中的一平，她的眉眼一如多年前一般秀美，她的丈夫藍波站在她身旁，表情焦急。
　　你看到了你的晴守，燃燒著的晴之火焰蒸干了她簌簌而下的淚水。
　　你看到了你的門外顧問，他來回踱著步，不停地接打電話。
　　最后，你看到了無盡的黑暗。
　　光明不復終焉。
　　【彭格列十一世卒，享年2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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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我不斷地奔跑。
　　我穿著一條鵝黃/色的裙子，那是父親好多年之前買給我的，15歲的我穿著像裹著條床單。如今我25歲了，這條裙子的裙擺拍打著我的小腿，它很適合我。
　　前路黑暗，我依然前行。
　　“歐西瑪，歐西瑪�！�
　　黑暗之中，似乎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那聲音輕緩溫和，像是溪水流淌過石子。
　　Tsuna。
　　心底的聲音通過嘴唇得以重見光明。
　　“你穿這個色很漂亮�！蹦锹曇舨痪o不慢地響著，“像是你我約定相會的通天塔的顏色，不是最純潔，但足以照亮前路。”
　　“不必遺憾，你已經(jīng)履行了你的承諾�！�
　　“謝謝你，歐西瑪�！�
　　“你已將那通天塔建于荒原。”
　　“它將指引迷途之人重歸烏托邦�！�
　　“在那里，所有人都將看到黎明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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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花朵，尚未盛開便已凋零。
　　有些故事，尚未開始便已終局。
　　有些人，尚未相遇便已終生錯過。
　　迷途之人去往烏托邦，你我被縛于通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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