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感覺很不好，是怎樣的一種不好呢，我也不太清楚 。有沒有過那種感覺，就是胸口中積聚了大團的灰塵，你深吸一口氣，那些灰塵就會在你的胸口處彌漫。抑郁。沉悶。不得志。
　　因此。這時，你的臉色很不好看，很不好看�？吹阶雷樱銜谏厦嬗檬趾藓薜呐拇蜃烂�。用手拉開門，你也會狠狠的踹上幾腳�？傊褪菬瑹┑囊�。
　　按理說，煩躁的時候不應該寫散文。散文這種東西，煙火氣味太濃厚。心情不平和，就如同沾了水，會冒出黑煙，嗆了你自己也讓人煩惡。
　　所以說啊，這時你應該合上筆記本，拿出閑書，讓自己平靜下來。慢慢吸氣，慢慢呼氣。好好整理一下心情，用力的拍掉你心口上的那只貓爪，不留余地的打掉，就算那只貓素日里，與你交情甚好，長的再怎么無辜，你都應該狠下心來，將其甩掉。不必回頭，也不必留戀。就算它目光纏綿似乎可至天涯，你也要這么做。
　　不。我偏不。就不。
　　就是不，就不這么做。不擔心會寫出那種影響讀者心情絕望的文章，哪有什么從始至終絕望的文章呢。小村都說了，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就如同不存在徹徹底底的絕望。所以，看我文章的時候，不至于倒足胃口扼腕長嘆吧。那就行了 ，我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孩子。容易滿足的孩子都是好孩子，至于這片心情低糜的文章，就算我行文陽光四射，花兒沖讀者笑，我也絕對的相信，這肯定也不是一篇十全十美的文章。我一向有自知之明，說來慚愧慚愧。
　　怎么回事呢，難過應該有個難過的理由，為什么不高興呢？不高興應該有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什么事情呢。什么玩意呢 。
　　不過是矯情病發(fā)作。所謂的的矯情病就是—芝麻小事卻被自己在心里無限猜測最后放大到—跨世紀—跨年代的悲劇
　　某知名名人說：什么事情值得你去感懷商秋你沒有在封建制度的陰影下沉默亦沒有在末世里倒計時所謂你現(xiàn)在呼天搶地的在將來不過是不入眼的沙塵
　　某某名人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好打人家的臉。我只好稱我的有感而發(fā)叫矯情。
　　何處無傷情何夜無矯情
　　安妮說，寂寞不應令人羞恥，他是人生常態(tài)。
　　我不怕矯情，矯情意味著我還年輕。
　　矯情是橡膠，反倒讓人覺得安穩(wěn)。
　　所以你瞧年輕多好
　　二
　　平日里素愛笑，因為覺得笑會讓人美，讓人覺得開心，可是感覺笑不出來聲的時候，一點都不好。你說不好，不好在哪里。我不會說我會在大家都笑笑鬧鬧的時候，感覺像是被拽進了電影之中，眼前的人跟我無關(guān)，一切都跟我無關(guān)，但我確實是感受到過。初中的時候，我就很不合群，我不會發(fā)出“哎~”夸張的音節(jié)，我也不會用手捂住嘴，露出一點曖昧的笑，一點也不會。但不合群的真正原因是————我不合群
　　就是不合群，我會在體育課上意興闌珊的曬著太陽，也會跟女同學面前說那好像蟑螂的顏色。我做事像所有幼稚園里的小朋友一樣，用夸張的語調(diào)描繪一副普通無奇的事件。我被同學說是永遠分不清現(xiàn)實和小說，永遠搞不懂什么是現(xiàn)實，有狂想癥和被害妄想癥，腿粗卻愛穿裙子冬天要作死星人，好多好多。
　　我毒舌又可笑，坐著夸張的事情卻露出無辜表情，就是現(xiàn)在的我也不會喜歡過去的我吧，更何況只是傲氣凌然的你呢？？
　　其實我怎么會分不清呢，我其實是一個超級現(xiàn)實的人，我知道吃飯要花錢，買零食是要花錢，坐車要花錢，我愛錢我愛錢我最愛就是錢，錢能給我最大的安全感，錢可以有飽滿的肚子，錢可以讓我不貧窮，錢可以讓我在商場不必關(guān)心吊牌。我不現(xiàn)實誰現(xiàn)實，我不相信有人愛我一輩子，讓我在他心上肆無忌憚任我凌虐，我不相信天長地久有愛便可咫尺可至天涯，我不相信純粹的愛，無辜的愛，正如我不相信，你說你愛我，我不相信，從頭到尾都不相信。但我信你說的那句，我好像在愛你但又好像不愛你，我懂，你別不信，我真的懂。
　　二
　　我給黃打電話，因為又構(gòu)建了一個新思路。而且這思路十分大膽充滿詭異，但細節(jié)上有一種我見猶憐的疼愛。我不停的給黃打電話，而所有的結(jié)局皆是，關(guān)機關(guān)機，還在關(guān)機中。事實上，我并不只是因為這個新的思路而單純的打出這個電話，我們已有有幾個月沒見面了。
　　黃是我的初中同學，而我們的高中則在不同的學校，平時根本就見不到面，彼此的教室里發(fā)生了什么，彼此統(tǒng)統(tǒng)一概不知。惹的全班哄堂大笑的人早都換了人，而你最近的大笑是在什么時候呢，你難過的時候還會第一個撥我的號么，不會吧。我們每個人的身邊都圍繞著形形色色的人，一點點的落空，都會讓我們擦肩而過，從此形同陌路，是的，沒有再見。
　　整個心被巨大的失望感所充斥著，像在冬天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跌倒在河里，爬起來的瞬間，衣服上的巨大壓力、一縷縷粘在額前的頭發(fā)和骯臟的河水讓我無比尷尬。就像大家小時候都聽到過的那個故事，馬在河里跌了一跤，發(fā)現(xiàn)背上的鹽輕了，背棉花的時候故意摔倒，卻沉重無比。我不是那只馬，我沒它那么聰明和愚蠢，我只是太天真，我沒有想到原來跌倒在河里，身上所背負的原來可以讓我覺得那么重，我從沒有想過，原來他是這么重的東西。
　　又有一種未明的焦灼感，讓我耿耿于懷。不是刺，也不是卡在嗓子里異物感，像是細小的金色絨毛飄到的嘴里，你找不到它，但它就是存在。
　　要是具體的來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那種感覺，如果有一天，對方厭惡我，惡心我，將我拉黑。她只需將我放入黑名單中。我的嗓音。我的話，我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會知道。這種不知道，用時間長度來解釋的話，就是，永遠。大概到我快要死亡，□□將要消逝的那一天、變成火化爐礙人的煙塵，她都不會知道。喔，原先那個誰，死了啊，這樣的話，她也說不出來。這種感覺有點微妙，讓人覺得心口處放了一小片檸檬，新鮮的檸檬汁混著血液發(fā)出芬芳的曖昧。那種感覺若一定要形容的話就是酸澀又讓人覺得眩暈、不可置信，只因當初的我從沒想過分別。
　　那有什么分別呢，我們大概從開始就是萍水相逢、露水情緣。就像隔著一定距離，衣袂卻不小心在空中交匯，須臾的纏綿被當做永遠，不是矯情，那一定不是矯情。
　　三
　　因為我夸張的演技和沒有彩排的生命讓人覺得好笑而可憐，所以我開始變得神經(jīng)質(zhì)，也不是那種時下說的神經(jīng)兮兮，是有點小心翼翼。
　　跟黃成了朋友是因為我的死皮賴臉，因為我舍命討好，無緣無故的討好，誰讓我的名譽差呢。剛開始好累，小心翼翼的試探讓我精疲力竭，八百米的計時讓我淚灑蒼天。
　　萬事開開頭難，這根本就不夸張，漸漸的黃也接受了我這個在同學嘴里那樣的朋友，只是多多少少都有些輕視。
　　沒辦法，誰讓我那么沒用呢，拿不出滿分的英語試卷，唱不出意大利歌劇的高音，卻有一張毒舌的嘴和一張常常冷笑的臉。
　　所以被壞好像是我活該。
　　我知道說壞話這種東西就是想壞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有些人不了解你卻想壞你，就是瞎編都能讓她的同伴們相信，誰讓他們是一伙的呢。誰說女孩子里沒有義氣，女孩子的義氣就是，好，不管你說誰的壞話，我都信，我挺你，我?guī)湍銐乃�，咱們一起，最好讓全班的女同學都不理她，叫她惹我。雖然這點讓我心酸又無奈，但是這確實是讓人挺好笑的。
　　不過，還好我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女孩子。被壞的結(jié)果是未果，感謝那個女孩的權(quán)勢沒有大到通天。
　　其實我品性真的很好，對那個女孩翻臉實在是因為她太惹人厭了，叫你的時候也不像別人碰你一下，而是向后狠狠的拉你的椅子，幾次還好，一個月下來我真的是煩了
　　所以這也不能怪我吧
　　就算被壞是我活該
　　五。
　　其實早就想打這個電話了，因為對方住校又即將考試的原因，我就一直沒有敢打擾，所以再等一天也無礙吧。于是第二天的夜晚，我又開始重復打電話，這件重復無聊又讓我期待的事情。
　　對方的聲音受了點寒氣，不斷地在咳嗽，我有點擔心。因為上個月，她就感冒過一次。我說別忘了吃藥啊。
　　她低低的恩了一聲
　　心里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怎么說。明天去看星際XX吧。我有些不安的說。
　　不了，對方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我質(zhì)疑，上個星期我看了。
　　怎么不叫我呢，我面帶笑容的出口，可是聲音有些抖。
　　你上課啊，對方聲音好無辜。
　　我可以曠課啊，我有些急切的說道。
　　別了，對方的聲音悶悶的。我心也像被細細的棉線不斷的收緊。
　　你自己出去的么？
　　嗯。對方的口氣早已不耐。
　　我笑著跟對方扯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其實快要哭出來了。

　　三
　　因為我上課的原因所以沒有叫我，是這樣么，還是你早已換了別人，已經(jīng)不再需要我。
　　你瞧，我還想著天場地久，其實早已不再曾經(jīng)擁有。
　　新奇想法、期待和一點點興奮被雪水淋濕后像是雪后的骯臟路面，委屈又無奈。當時的委屈和恐慌怎樣也說不出口，說了幾句廢話，怕自己失控，怕自己因無端猜忌，而傷害到彼此。怕這是歷史書里說的導火線、怕經(jīng)年以后的我們想到彼此的分離路口是那場你先到的電影，真的可以想的到以后沒有你的余生。
　　現(xiàn)在因為這種小事情，兩個人錯過了一個溫暖的夜晚。那么是不是在不遠的未來，會因為其他紛至沓來的小雜碎們，兩個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越走越看不到彼此的身影。就算彼此的初衷是希望離對方越來越近，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我很冷，也很餓，沒有外套，也沒有飯錢，你在哪里。岑寂的夜晚下沒有回聲，闃靜的小路上彼此都用力的朝不同的時空奔跑。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其實是看得見未來的。在某些時空的罅隙中、在某個事件所蘊含的暗示中窺得一點點未來的樣子，那瞬間，那個可怕的意象讓我很恐慌 。
　　憤怒、生氣、其實都是在掩飾人們的恐慌。
　　其實，我是那樣的害怕，現(xiàn)在我身邊的人與我漸行漸遠，一點點的擦肩而過，我都不允許，更何況是對我如斯重要的你。我有點害怕，因為時光的力量太過強大了，而我們都太過年輕，太過稚嫩了。在這頭猛獸面前，我們一點力量都沒有。稍稍一點時空的錯過，你就會遠離我一光年。
　　我是那樣的害怕，那樣的恐慌。那樣迫不及待的看到你 ，抓緊你的手 。想你給我力量，因為我太過渺小，因為我太舍不得你 ，你是這頭猛獸在他定義我們的過去里贈與我最好的禮物，你是我開始憧憬未來的籌碼，你是我高深笑容下的最后一張牌。
　　但其實你不是，你都不是。

　　三
　　你有沒有想過一切都是從最微小的事物開始的。最早的單細胞動物。最簡單的單音。最容易的算術(shù)。最近的蘋果。最普通的情話。最初的照面。
　　而最高級的動物。最饒舌的漢語。最難的導數(shù)。最遠的那顆星。最感動的愛情 。最后的分別。無不是從那些細微末節(jié)上一步步過渡。泅渡湍急河流，慢慢走過泥潭，飛越滄海 。
　　但是最后我們握在手心里的是些什么玩意呢？以童話的完美結(jié)局作為人生的目標，當做是否擁有美好人生的尺度，呵，別開玩笑了。
　　童話怎么那么美啊。因為它總是未完結(jié)啊，是啊，前輩說的話，我當做圣經(jīng)，珍惜背誦刻在心底。怎么可能擁有現(xiàn)在的美妙然后一直持續(xù)高潮，不可能吧。
　　糖果總有融化在唇齒的時候，奶油花朵總有壞掉的那一天。
　　更何況是我們，在遼闊星際里不斷飛遷的我們，在某一個時間點上，就會被撕裂的空間吸納，失聯(lián)在不同次元里 。
　　矯情說到底都是因為貪念，當初得到你我沒有想過未來，而現(xiàn)在我卻在想一輩子，加西亞說，愛情是種本能，要么開始就會，要么一輩子都不會。我的天真是天性，大概是要陪我一輩子了。
　　我們之間的友情太脆弱，沒有血緣的紐帶關(guān)系，一切都太容易消逝，我們沒有驚天動地的愛情做糖衣，那拿什么來哭的感天動地坐在陰影里喃喃道，原來有一種傷可以噬心蛀骨，更可況，更何況，在這個和平的年代里，愛情的驚心動魄無非是太作，這又不是在演言情劇。
　　不過，我相信我會依稀的記得，在八月北京的街頭，我們牽起小拇指代替拉手，因為——太熱了，我也會記得，我們翻過路中央的欄桿，等車的路人瞬間離我們一米遠，我更會記得，在地下的未修建好的地鐵著火導致地上車輛不通后，我們在空曠的馬路中央大笑奔跑，這些我都會記得，沒辦法，誰讓我記憶力這么好，好到你不記得而我卻咬牙切齒。
　　就算將來的我們在不同的路上越走越遠彼此都沒有回頭，我還是相信我會把那段時光小心安放，我不會忘記。
　　如果有一天，如果我死了，你要記得忘記我。我的好，我的可笑，通通忘記吧。
　　逝者如斯夫。
　　我愿做被時空絞碎的祭品，因為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最后可以擁有我，殺戮我。
　　是矯情么，還會被人們反復提及的，愛。

　　二零一五
　　一月十七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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