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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才不是蘿莉控!(又名“我的黃金單身漢生活一定出了什么問題”)
1
住在東京近郊的主婦們經(jīng)常會看到一個皮膚偏黑的高大男人,帶著一個有著罕見的金黃發(fā)色的小女孩在街道上閑逛,男人看上去還年輕,卻總是一手插在褲袋里,一手提著一個隨處可見的超市塑料袋,一副宿醉一樣困倦懶散的表情,仿佛精神上已經(jīng)提早衰老成了大叔。
而小女孩從六年前的沖天辮到現(xiàn)在的雙馬尾,雖然臉蛋出落得越發(fā)清秀可愛,從表情到語氣卻越來越和身邊的年輕大叔如出一轍。
“喂小青峰,喵醬出現(xiàn)了!
“叫叔叔啊小混蛋!”
如果是六年前,鄰居們還會暗地里交頭接耳一番,議論下這個雖然帥氣但總有點微妙違和感的年輕人,突然間出現(xiàn)在附近空置很久的和式房子,還帶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怎么看怎么覺得可疑。
“如果你再叫我小混蛋,我就站在這里喊你蘿莉控。”
“……你這小混蛋!
彼時已經(jīng)十歲的黃瀨由里深吸一口氣,利用過去六年來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一口氣沉下去,運用丹田處的力道讓氣息催動聲帶,同時利用咽喉和鼻腔的共鳴推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蘿——莉——控——啊——。。!”
鄰居們被稚嫩的吼聲驚到,紛紛從遮陽傘下和窗臺上探頭張望,本來期待看到什么驚天動地的八卦,結(jié)果又是由里和青峰這對活寶,一臉殘念地把目光收了回去。
青峰得意地扯起一邊嘴角:“你以為還有人會吃這套嗎?”
由里睜著水靈靈的眼睛惡狠狠地瞪了青峰一眼,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奔向了校車的接送點,淡黃色的裙子在陽光和風(fēng)里綻成一朵奔放的花。
青峰站在原地目送校車開走,習(xí)慣性地?fù)狭藫献约旱暮竽X勺,走到街角,慢條斯理地解開手里的塑料袋,蹲下來把里面的貓糧倒出來,立刻有幾只已經(jīng)喂熟的野貓叫喚著湊上來,而膽子小的還在幾步遠(yuǎn)的地方警惕地觀望。
青峰提起塑料袋特地走開一段距離,才把剩下的貓糧倒出來,然后自顧自地離開了。警惕性高的野貓們等他走遠(yuǎn)了,紛紛湊上去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忽然間,“叮呤”的鈴音從前方傳來,野貓們集體打了個激靈,前方幾步遠(yuǎn)的青峰皺皺眉,從褲兜里掏出手機。
“誰啊……”
雖然嘴里不經(jīng)意地念叨著,實際上他心里早有答案,能給他發(fā)郵件的只有兩個,兩個還都是郵件狂人,不過現(xiàn)在其中一個已經(jīng)處于半失蹤狀態(tài)了,所以只可能是由里。
手指劃開屏幕鎖,果然。
“小青峰,你什么時候才去追我爸爸回來?”
額頭上爆出一根青筋,青峰兇狠地用兩只手飛快地打了回信。
“管好你自己啊小混蛋!”
黃瀨由里的父親叫黃瀨涼太,是青峰中學(xué)時期的校友,模特兼演員的多棲藝人,曾經(jīng)還是職業(yè)籃球聯(lián)賽和國家隊的明星球員,有一頭和由里一模一樣的金黃色頭發(fā),和一張被雜志形容為“帥得無法無天”的臉,如果此時是他出現(xiàn)在這條街道上,肯定會被主婦們層層圍住,從家長里短聊到演藝界八卦。
可惜黃瀨涼太近期都不會和他一起出現(xiàn)了。
因為他被青峰突然的告白嚇跑了。
2
這件事還需要從六年前,青峰和由里的初遇說起。
那一年青峰正式退役,避開各路媒體悄悄回到日本,就接到了赤司的邀請去參加聚會,聚會成員是曾經(jīng)一起在帝光中學(xué)打籃球,還被并稱為“奇跡世代”的球員加上當(dāng)時的球隊經(jīng)理桃井。幾個人圍坐在大理石圓桌的周圍,頂著各種逆天的發(fā)色和迥然的氣場,寒暄一句之后,就剩下互相翻白眼。
青峰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就差黃瀨還沒到,正準(zhǔn)備吐槽,突然感覺衣服被扯了一下,低頭一看,一個發(fā)色金黃,扎著沖天辮的小女孩正理直氣壯地拽著他的衣角。
“喂,你是誰?”他問小女孩,并沒有采用通常的“你是誰家孩子”的問句。
雖然性格并不兇暴,但青峰天生膚色就比一般日本人要黑一層,眼神因為多年在球場廝殺難免習(xí)慣性兇惡,平時只要稍微一皺眉,就能把別人家的小孩嚇得往父母懷里直鉆,但眼前只有他膝蓋那么高的小金毛絲毫不為所動。
小姑娘一只手拽著他的衣角,張開嘴巴,豪邁地把另一只手的拇指塞進了嘴里,沒有回答。
……有種。
這是青峰對由里的第一印象,這個印象在之后的六年都沒有被改變。相比之下,倉皇地喊著“由里”跑過來的黃瀨涼太,氣場簡直弱成了戰(zhàn)五渣。
“啊啊小青峰好久不見,喂由里快松手……”
五年前黃瀨奉子成婚、不到一年閃離的故事,就算是在海外的青峰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時任一線模特兼演員、業(yè)余到職業(yè)籃球聯(lián)賽和國家隊串場的黃瀨,憑借一張演藝界級別的臉和NBA級別的球技,成為男女老少通殺,史無前例的國民話題人物。圍繞他的大新聞,也會被報道得鋪天蓋地。
據(jù)說女方是圈外人、高材生,兩人的交往本來只是在相互試探熟悉的階段,沒想到有了孩子,倉促結(jié)婚后發(fā)現(xiàn)確實不合適,沒必要賠上彼此的一輩子來將就,就果斷離婚,女方出國深造,女兒由黃瀨撫養(yǎng)。
那個女兒就是第一次見面就抓著青峰衣角不放的由里。
“由里乖,放開小青峰到爸爸這里來好不好?”
“我不要爸爸,我要小青峰。”
“叫叔叔啊小鬼!
離婚后,黃瀨主動減少了工作量,把更多時間用來陪伴由里。但即使如此,由里在大部分時間里還是不得不讓黃瀨的姐姐們代為照顧,只不過這天剛好兩個姐姐都忙著,才把由里帶了出來。
“沒關(guān)系,讓她拽著好了!鼻喾灏延衫锉饋矸旁谧约合ド,由里也就順勢靠著青峰的肚子專心吃手,完全無視了一旁尷尬不已的爸爸。
“啊啦啦,原來峰仔是那個嗎?那個詞怎么說來著?”
“蘿莉控!
“小心我揍你啊綠間!”
“放馬過來,今天巨蟹座運勢第一!
隨著“奇跡世代”的成長,當(dāng)他們開始代表日本出現(xiàn)在國際賽事上時,日本隊在國際上的排名開始極速上升,國民對籃球運動的熱情也空前高漲。赤司比任何人都先預(yù)料到了這一切,提前調(diào)整了家族的投資分配,當(dāng)籃球熱真正到來時,赤司就像之前掌控著一個球隊一樣,掌控著整個日本所有和籃球相關(guān)的產(chǎn)業(yè)。如今,全日本膽敢對赤司征十郎說“不”的人,全部坐在這間屋子里。
話雖如此,這次聚會卻是桃井組織的,作為青峰的青梅竹馬,桃井對青峰退役后的生活比青峰自己還要擔(dān)心。因為他是六個人中唯一一個“其他哪方面都不行的籃球白癡”。
“憑峰仔的人氣,接幾個代言廣告,保證幾十年衣食無憂啦。”
“小青峰要考慮轉(zhuǎn)型成模特嗎?絕對很適合哦!
“職業(yè)俱樂部里很缺真正有經(jīng)驗的戰(zhàn)術(shù)規(guī)劃,青峰君可以考慮一下。”
青峰聽得頭痛,晃晃腿上的由里:“喂小鬼,這幾個大叔你最喜歡哪個?”
由里萬般不愿地暫停吃手大業(yè),一雙大眼睛認(rèn)真地打量著他們,屋子里的大叔們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短小的食指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厣斐鰜,劃了半圈,最終停在了紫原的方向,黃瀨又一次淚流滿面。
“那就這么定了,五月,你不是有在開廣告公司嗎?不如簽了我吧?”
桃井被他無所謂的態(tài)度氣得跳腳:“拜托你認(rèn)真一點啊啊啊大醬你這個蘿莉控!”
“才不是蘿莉控啊混蛋!”
3
青峰在東京近郊的房子是一個帶小庭院的二層小樓,本來是他在NBA期間買來孝敬父母的,但雙親絲毫不覺得自己年紀(jì)大,寧愿繼續(xù)泡在大城市的中心水深火熱,于是青峰退役后自己住了進來,每天的主業(yè)就是吃飯睡覺照顧由里。
啊,對,就是照顧黃瀨由里。
四歲的黃瀨由里和十四歲的黃瀨涼太一樣,第一次見到青峰大輝就立刻決定要黏著這個人不放,黃瀨雖然已經(jīng)不再打職業(yè)聯(lián)賽,演藝圈的工作卻依然不輕松,尤其是拍戲的時候,經(jīng)常在劇組待到凌晨,根本無暇照顧女兒。在遇到青峰之前,由里經(jīng)常由姑姑照顧,但自從去過青峰家一次后,每次黃瀨問由里想去哪里,答案無一例外全是“小青峰家!
青峰一開始也是拒絕的,但頂不住兩對水汪汪的眼睛一起懇求,答應(yīng)做一次臨時保姆,沒想到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第三第十次,后來由里養(yǎng)成了習(xí)慣,幼稚園放學(xué)就直奔青峰家,把前NBA球員當(dāng)成了長期奶爸。
“小青峰我回來啦!”
“叫叔叔啊小混蛋!”
雖然名為“照顧”,由里也從來不需要青峰幫著做什么,吃飯洗澡都能自己搞定,從不開口要求青峰幫忙做什么,但就是喜歡黏著他。青峰出門跑步,她一定要一起跑,青峰坐在后廊喝啤酒,她也要端著果汁有樣學(xué)樣,青峰經(jīng)常揉她的頭,她也要動不動就去偷襲青峰的腦袋。
因此,黃瀨每天傍晚來接女兒的時候,經(jīng)常會看到后廊上躺著一大一小兩個人,手臂枕在頸后,用同樣的姿勢睡得正香。
“小青峰你給我起來!解釋一下我可愛的女兒為什么行為像個大叔一樣!”
青峰連眼睛都沒睜:“你覺得這種copy天賦是誰的遺傳啊?”
黃瀨徹底敗下陣來。
由里五歲那年,和青峰在街邊的綠化帶里找到了一窩剛出生的小奶貓,貓媽媽擋在孩子們面前對他們呲牙咧嘴。從那以后他們的活動又增加了每天早晚在街角喂貓,逐漸和附近的野貓熟悉了起來,還給其中一些起了名字。
“黑色的叫小青峰,橙色的叫籃球!
“總是等我們走了才過來的那只戒備心超強的叫綠間!
“總跟著我們的那只呢?”
“呃……叫黃瀨吧!
“……小青峰你對我和我爸爸有什么意見么?”
青峰沒有回答,摸著小貓毛茸茸的腦袋露出一個懷念的笑容。
既然女兒整天賴在青峰家,黃瀨自然也就成了?停婚_始兩個三十幾歲的成年人都好像放不下什么似的,只是聊聊天氣和籃球打發(fā)時間,后來時間越長,黃瀨的本性暴露得越徹底,常常開一罐啤酒往客廳一坐,就纏著青峰聊當(dāng)年從帝光到職聯(lián)的輝煌神勇,金色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盯著青峰,好像把太陽的光芒都收在了眼里。
兩個人動不動就聊到深夜,而黃瀨的拍攝工作又經(jīng)常從凌晨開始,于是索性也常常留宿在青峰家里。
“小青峰小青峰,你看粉絲送我的豹紋睡衣!”
“……你給我滾回去!”
好在黃瀨也是個三觀正常的成年人,知道一直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某天向青峰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要在由里升小學(xué)前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第二天就開了廂式貨車過來,搬到了青峰家隔壁的房子里。
“小青峰以后我們就是鄰居啦,請多關(guān)照!”
本來應(yīng)該成為黃金單身漢的青峰,覺得自己的人生肯定出了什么問題。
4
成為鄰居之后,黃瀨和由里更加理直氣壯地把自己和青峰強行捆綁在一起,甚至向?qū)W校申請帶青峰去參加親子活動。鑒于黃瀨每次來學(xué)校都會在女生和媽媽們中引起轟動,校方破例允許了,沒想到由里的“替補爸爸”居然是前NBA球星,于是轟動的變成了男生和爸爸們。女性生物都留在外圍和由里八卦。
“咦,由里,你爸爸怎么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那個不聽話被我扔了!
此時距離青峰退役已經(jīng)三年,除了偶爾出席一些桃井安排的活動以外,青峰的日子可以說閑出了花。
桃井說的沒錯,青峰是“奇跡世代”里唯一的籃球白癡。他視籃球如生命,但球員的職業(yè)生涯總是非常短暫的,輝煌結(jié)束后,還是要面對硬邦邦的現(xiàn)實生活。優(yōu)秀的球員離開了球場,就和士兵離開戰(zhàn)場一樣,稍不注意,就會沉迷在酒精和藥物里,尋找過去的殘影。
每次提起這個,桃井都要滔滔不絕地教育青峰,說他這種頂級的籃球白癡居然沒有重蹈覆轍,完全歸功于由里。青峰也知道,就是因為有個古靈精怪的小鬼整天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才能自然地回歸到平淡的生活里。
由里上小學(xué)之后,青峰的日子一下子變得更加清閑了,赤司抓時機就和當(dāng)年毀人腳踝一樣穩(wěn)準(zhǔn)狠,趁機向他提供了俱樂部高級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的職位,還在邀請郵件里特意寫明了職位優(yōu)勢:標(biāo)準(zhǔn)工時,正點下班,特別適合年輕、因孩子上學(xué)無事可做、意圖回歸職場的家庭主婦。
被青峰言辭激烈地拒絕了。
“吶由里,你覺得叔叔我該做什么工作?”
“小青峰肯定很適合做籃球的老師吧,爸爸說他的籃球就是小青峰教的!
“……由里,你給我好好記住,你爸爸的籃球從頭到尾,都是偷的!
“你說我爸爸年輕時候是小偷嗎?!”
“是啊,最上等的那種吶。”
“……你們過去的關(guān)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盡管有不少名校和俱樂部伸出橄欖枝,青峰最后還是決定接受母校的邀請,做了桐皇籃球部的副教練。主教練年輕時是國家隊隊員,在轉(zhuǎn)型方面可以給青峰很大的幫助,同時,桐皇高中和由里的小學(xué)距離很近,還能接由里回家。黃瀨聽說之后感動得都要哭了。
“嗚嗚嗚小青峰我決定了,我要給你一個名分!
“去死!”
由里十歲生日的前一天,在黃瀨的強烈要求下,“奇跡世代”的各位紛紛發(fā)來賀電,對由里能在黃瀨和青峰的養(yǎng)育下茁壯成長這件事表示了鄭重的認(rèn)可。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也是在這一天,黃瀨的前妻帶著未婚夫回國,兩個圈外人沒有任何防狗仔的經(jīng)驗,在機場被拍了個正著,因此由里生日當(dāng)天的各大媒體頭版,全部都是十年前那個閃婚閃離的故事。
媒體的筆桿子從不會在意由里只是個十歲的孩子,披著正義和客觀的外衣將由里的母親寫成拋棄家庭的罪人,將黃瀨寫成不盡養(yǎng)育責(zé)任的花瓶藝人,甚至有記者蹲守在學(xué)校門口,青峰和黃瀨都不方便出現(xiàn),最后不得不拜托經(jīng)紀(jì)人去接由里回家。小女孩剛進門,就跑上樓把自己反鎖在了房間里。
黃瀨自己的情緒也是差到極點,苦笑著請青峰出馬去安慰她。
青峰家的客房早被由里據(jù)為己有,并且為此煞費苦心,不光自己做了門牌,還把自己喜歡的玩偶全部拖進來堆了滿床。青峰用備用鑰匙打開們的時候,由里正把自己埋在毛絨玩具堆里裝死。
“走開。”
“是我,由里。”
聽到是青峰的聲音,由里從玩具堆里鉆出,撲進他懷里大哭起來。
“嗚嗚嗚嗚小青峰,你說,我爸爸明明很帥的吧!”
“……?算是吧!
“但媽媽都要結(jié)婚了,爸爸卻一直沒人要,肯定是因為我吧!”
“哈?”
直到剛才為止,青峰都以為由里心情低落的原因是母親再婚,卻沒想到正相反,是因為黃瀨沒有再婚。
“爸爸沒人要,是我的錯嗎?”
“你爸爸那么受歡迎,當(dāng)然有人要了!
“不是粉絲,是真正喜歡爸爸,想和他結(jié)婚的人!”
“那也有啊!
“是誰嘛?”
“我啊。”青峰理直氣壯地說。
咣當(dāng)。
青峰和由里同時朝門外看去,黃瀨呆站在那里,腳下躺著一罐啤酒和一地歡脫的泡沫。
“對不起小青峰!我我我我去拿東西擦地!”
黃瀨飛快地跑掉了,青峰還在石化中。
“你爸爸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從‘是真的喜歡爸爸,想和他結(jié)婚啊’的時候開始。”
“你這小混蛋看到為什么不早說!”
由里無辜地攤攤手,同情地看著青峰:“我又不知道,小青峰你會突然告白啊。”
5
很顯然,黃瀨并沒有回來擦地,雖然他一點都不忙。
因為由里母親的出現(xiàn)帶來的風(fēng)波,事務(wù)所替黃瀨推掉了近一個月的工作,讓他暫時淡出公眾的視野,經(jīng)紀(jì)人再三警告他,最好不要在這個時期去見由里的母親,就好像黃瀨不再是公司的搖錢樹,而是一顆定時炸彈。
但其實,比起去見母親,由里更愿意跟著青峰去圍觀桐皇參加籃球聯(lián)賽。于是忽然間,平時忙得腳不沾地的黃瀨變成了三個人里最清閑的那個,由于身份敏感也不能常常出門,只能整日以打游戲為生。
偶爾來探望的經(jīng)紀(jì)人對此感到十分困惑。
“那個,黃瀨君,你平時不都去隔壁蹭飯的嗎,怎么忽然不蹭了?”
黃瀨面無表情地俯視著經(jīng)紀(jì)人,想著自己如果如實告知“因為前妻引起的風(fēng)波而賦閑在家的演員黃瀨涼太由于被隔壁的前NBA球員括號男性告白了而暫時不能去蹭飯”,經(jīng)紀(jì)人肯定吐血三升命喪當(dāng)場。
所以他仁慈地閉上嘴,同情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帶著定時炸彈該有的覺悟接過了對方帶來的慰問品。
另一方面,因為成功地給爸爸找到下家,由里的心情可以說非常明朗,每天的主業(yè)就是吃飯上學(xué)黏小青峰,晚飯后才到隔壁看望自己不成器的爸爸,順便帶上青峰大廚的晚飯。
“爸爸,今天的晚飯是奶汁烤洋蔥哦~”
“哦哦,辛苦了小由里!”
咦?由里忽然覺得哪里不對。
“爸爸你怎么叫我小由里?”
“這是爸爸對尊敬的人的愛稱哦,由里長大了,可以get這個愛稱了!
不不不,果然還是哪里不對。由里絞盡腦汁地思考,眉頭都要擰出洋蔥的花樣來,忽然茅塞頓開。
“不是我長大了,是爸爸的年齡倒退了吧!
“哦……哎?!”
“以前一邊工作一邊還要照顧我的爸爸多少有些大叔樣呢,自從把我丟給小青峰照顧,好不容易成熟起來的心理年齡就像火箭一樣倒退回去了!庇衫锖敛辉谝獾匮a刀,“說起來小青峰為什么六年來都沒有怨言,你居然從來都沒有想過嗎?最后被告白了就落跑,結(jié)果還在這里心安理得地吃人家做的飯什么的……”
“我錯了小由里,求你不要再說了!秉S瀨捧著晚餐淚流滿面。
“我還沒有說完呢,雖然爸爸是厚臉皮的人,”由里繼續(xù)補刀,“如果不喜歡的話,也做不到這樣心安理得。所以說,爸爸其實也喜歡小青峰,才這么任性的吧!
由里顯然是繼承了學(xué)霸母親強大的邏輯分析能力,一擊即中。
雖然他始終有顧慮,但面對那么細(xì)密、安靜、溫暖的感情,理性分析什么的根本來不及,就已經(jīng)在心里默認(rèn),啊就是這個人了。
本來不是喜歡給人添麻煩的黃瀨,卻愿意被那個人照顧,愿意和他坐在院子里喝啤酒,愿意和他喋喋不休地說著沒營養(yǎng)的話,愿意看他和自己女兒的關(guān)系變得比親生父女還要好,愿意毫無愧疚地霸占他所有空閑的時間。
因為已經(jīng)有把一生綁在一起的覺悟了啊。
“由里……你真的明白后果嗎?你以后都不會有媽媽了哦。”
“可是爸爸,我覺得賺到啦!”
時隔一個月,黃瀨終于又踏進了青峰的家。彼時主人正坐在他們平時喝啤酒時的后廊,旁邊放著的卻是傳統(tǒng)的清酒,盛在青色的酒盞里,看起來異常的風(fēng)雅。黃瀨注意到,酒盞是有兩個的。
……由里這個小叛徒。
“來了啊。”青峰反而是比較鎮(zhèn)靜的那個。反正自己的話說都說出去了,現(xiàn)在緊張也沒有什么用,只不過端著酒盞遞給黃瀨的手有點顫抖。
“嗯,”黃瀨答,走過去坐在青峰身邊,接過他遞來的酒盞,“今天熬這么晚沒問題嗎?”
“Inter High優(yōu)勝了,順勢給籃球部的學(xué)生放了一天假……嘛,反正學(xué)生還是要上課的,真正休息的就只有我而已!
……校長,教練他臉皮好厚啊。
兩個人默不作聲地喝著酒,穿堂而過的夜風(fēng)和院子里的流水聲讓燥熱的夏夜冷靜下來。
“黃瀨!弊罱K還是青峰先開口。
“嗯?”
“我是個籃球白癡。除了和打籃球有關(guān)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會,錢的話還算有一點,但今后不會再有什么大出息了。以后能做到最好的,也就是陪在你們身邊而已!
黃瀨眼眶一熱,覺得一把年紀(jì)了還被表白感動哭實在太丟人,連忙端起酒盞,把流淚的沖動連著酒一起咽下去。
“我的話,雖然說起來是個演員,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也差不多該過氣了吧。所以我們差不多啦!
“以后如果公開關(guān)系的話你會更糟糕吧!
“還說我,到時候你連人民教師都沒得做吧。”
兩個人對視一眼,忽然一齊笑了出來。
人生的大起大落什么的,早就不新鮮了啊。
“那么今后還請多多指教了,小青峰。”
嘭!
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跳,青峰和黃瀨回過頭來,看到由里拿著一只禮花桶,紛紛揚揚的彩紙正在她面前落下,而她面無表情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那么這個家唯一要早起的我準(zhǔn)備去睡覺了。”
黃瀨噗地笑了出來:“晚安由里,辛苦你了。”
“晚安爸爸,晚安小青峰!
“叫我叔叔啊小混蛋!
平時對這句話完全無視的由里,忽然回過頭對青峰做了個鬼臉。
“遵命,老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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