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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當年執(zhí)念,許下千年等待,他耗盡漫長時光,終于等來一絲機遇,那是來自天界的通告,卻沒想到落到了她的身上。而她,曾經苦苦追尋的戀情最后讓她墜入千年輪回,飽受孤獨折磨。千年以后的今天,他們相遇,卻不相知,千方百計從她手上奪得的通告,將會揭開怎樣的真相?
內容標簽: 靈異神怪 情有獨鐘 前世今生 復仇虐渣 正劇
 
主角 視角
靳妝
相晚
配角
北漫

其它:千年等待,陪伴,錯過,追尋

一句話簡介:吶,你明白思念的滋味嗎?

立意:

  總點擊數: 756   總書評數:0 當前被收藏數:0 文章積分:132,95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謝遺憾之短篇小說集
    之 一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14679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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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通告

作者:謝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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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通告



      她收到了天界通告!
      通告上明晃晃的寫著“速回天界”四個大金字,靳妝確是一個凡人,恍惚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在夢中。
      而后看見天上閃爍著金光,翩然飄下一男子,春風忽然不安的拂動著淡淡的新綠,世間萬般一下子褪去了五彩斑斕,眼前人向她伸出雙手,千萬縷溫柔一下子就將她融化,那是要來接她回天上的人!就在她滿懷緊張與憧憬緩緩的將手遞過去之時,她發(fā)現,夢境破裂了。確是一個荒唐的夢啊,她想,該不會是太缺愛了吧。
      萬物有時,綠意正興然而起。一顆顆生靈也蠢蠢欲動著,就像是要隨時將草木的精華汲取殆盡一樣,生命是有如此的活力。絲絲縷縷的白發(fā)在腰間似乎散發(fā)著隱隱白光,像是感覺到了什么,面容精致的他細細皺起眉頭,站在竹林的深處,悉悉簌簌的竹葉搖擺著,他信步朝著塵世的入口走去,心念道,是時候了。
      一襲布衣消失在竹林中,那身布衣雖與白發(fā)的幽光略顯不搭,卻給人一種很干凈簡單的感覺。

      相晚來到了她的學校,穿行在學生青春的朝氣中,他冷靜與沉穩(wěn)的外表與校園的氛圍很是不搭,幸好凡人看不見他。這是一所大學,靳妝所在的大學,天界的氣息,他是不會認錯的,凡有天界的通告落于凡人之手,就意味著有機會得到一張去往天界的通行證,即使相晚是一只妖,在得到通行證后仍可以理直氣壯的進入天界,這是所謂“公平”。
      在校道紛紛揚起新葉的時節(jié),穿行于此是一種享受。忽然,他看到了眼前瞪大了雙眼望著他的靳妝,人流仍不息,而他與靳妝卻停在了原地對望。靳妝呆了一會后,又恢復了原來的步調,匆匆路過了他,敢情cosplay也太精彩了吧,搞得她還以為是個千年前走出來的神幻小說中的古人,心靜心靜,不能因為做了個夢就以為哪里都有發(fā)光的神仙可以撿。就是在那對望的一刻,相晚發(fā)現了,她就是那個令這所學校天界氣息這么強的源頭,得來全不費功夫呢。靳妝在得到天界通告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看見妖怪了,她自己卻渾然不覺,也是,這妖怪長成這副模樣,更容易被少女撲去吃了吧。
      相晚跟了靳妝一路,整整一路,靳妝發(fā)現他的時候,他已經穩(wěn)穩(wěn)當當的站在了她的身邊。靳妝強忍住無奈伴著一絲小緊張,問:“同學,干嘛?”得到的回答是沒有回答。其實相晚的目的很簡單,找到靳妝身上的通告,跳過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過程,直接奪走,簡單明了。靳妝滿臉黑線,很無奈的又繼續(xù)被跟了一路,到了校園里的一處較僻靜的校道上,花兒正開得燦爛,一朵朵簡單的美卻裝點了整個春天,有些花瓣從樹上飄落下來,像是欣賞著眼前尷尬的女孩的紅色臉龐。
      “同學,你是不是......我的仰慕者?”靳妝試探性的問。心底啊,掀起一陣小小的浪花了,哎呀媽呀,這是桃花運還是桃花劫,長得倒是漂亮,也不用這么戀古裝吧,假發(fā)也白的夠招搖的。
      “算是吧。有能力拿到通告的凡人也不多啊!
      “你仰慕我什么?或者說是喜歡我什么?”靳妝在心里練了許多遍的臺詞如今派上了用場!
      “得到你......身體里面的某樣東西!边@句話雖然有些別扭,不過卻是真的。而靳妝卻以為他是癡迷于她的內在美,唉,戀愛經驗貧乏的女生胡思亂想的完美典例非她莫屬了。
      忽然間不知從哪里竄出一條蛇,瞅準靳妝在彈指一揮間纏住了她的脖子,蛇信子呲啦著,惶恐如靳妝,先是大叫著想扯開脖子上的東西,在看清是蛇以后,冒著冷汗杵在那不敢動毫厘。
      蛇開口了:“通告在哪里?給我就放過你。”
      “你是......聲控的玩具?”妝忍住緊張,小心翼翼的問。
      “你怎么知道通告的事情!毕嗤淼膯枺掍h里卻又有些不安。
      “你不知道嗎?妖界幾乎都聽聞了此事,你知道的,每只妖心底總會有一個心愿想了,而通告難能出現。而妖界的大占卜師已經通過天息預料到了,消息已經散布開來。我只是恰好在這一帶附近,很快,想要通告的妖怪就要來了。雖然我知道你是一只大妖怪,我可能搶不過你,不過我真的心底有一個很渴切卻又無能為力的愿望要完。你是大妖怪,那么有能力,讓我好嗎?”這只蛇居然低下了頭,委屈之情滿載于言語。
      而也正是他的這番話,讓靳妝弄明白了一大半疑惑,根本不是什么追求者,什么玩具,只是一只老妖怪而已。有些事情,已經發(fā)生在眼前,還來不及驚訝,只有害怕!也許這就是為什么路人經過白發(fā)時如漠視一樣,因為根本不是常人看得見的。那封通告,不想確實是真的。現實和夢的差別也許就是那脖子上真真切切冰涼又黏糊的觸感了吧。
      相晚一揮袖,那蛇一下子脫離了她,遠遠的栽在樹下的草地上。
      布衣人低低喃語道:“可惜我比你更無能為力!
      轉而他走向一旁嚇傻了的靳妝,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靳妝一下子恍過神來,警惕的連連后退幾步,“我沒有什么通告,這世界瘋了吧,還天界,找我干什么!”快要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要帶你離開這里。”相晚靜靜說完后一把將靳妝攬入懷中,她內心霎時涌起一陣無力感,而后只覺風聲凜冽,天,這究竟是什么設定!不久后,風聲漸消。到了一片竹林,相晚拉著她往竹林深處走,只見有一簡單的小木屋,平和而寧靜,將她拉入木屋;仡^一看,身后的人兒卻已滿面淚水了,嚇的。
      看見她哭,他一時間慌了手腳!
      突然蹲下來幫她擦去淚水,“別哭。e哭別哭!
      “通告我真的沒有!不要殺我。殺了我你也得不到的!
      “好好好,不殺不殺,通告在哪里?”女孩子,可真是麻煩啊。
      “沒有!”靳妝知道,這家伙在哄騙完她后,得到通告的話,她就沒有利用價值了。也許小命不保,這時候,心里要理順一下思路,不要慌,看清形勢再說。不知哪里來的冷靜,也許是骨子里有一種直覺,自己能搞定這妖。
      相晚搖了搖頭,想,明明就在你身上,為何說謊。卻沒說出口來,天界通告不可能發(fā)到一個平凡的地方,如果靳妝不說,他是怕怎么也得不到的,沒辦法。果然不能跳過曉之以理的過程了。
      “想知為何我欲得到通告嗎?”相晚邊說邊將靳妝扶到草席上,讓她坐下。
      “白妖怪,想變黑么?”靳妝不乏幽默的回應,相晚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叫相晚,不是白妖怪,是傘妖。變黑干嘛?你知道通告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那是我......”話還未完,轟的一聲響起,打破了竹林的寧靜。
      竹林間回蕩著一個猙獰的聲音,“把通告給我啊,給我,給我!我知道你就在這里!”
      一只黑乎乎的大蜘蛛擺動著觸手,黑暗涌動著。而相晚摸摸靳妝的頭,問:“你叫什么?”“靳妝!薄昂谩y,待在這別動。如果我沒回來,自己跑吧。通告的使用方法,是將通告展開,滴一滴你的血上去。這樣就可以了!
      靳妝大驚失色,難不成來了個厲害的角色,哈哈哈,展開天界通告,還滴血,在夢里啊,那張通告。要是相晚真的沒回來,估計她也逃離不了這里。她啊,是從來沒被人愛過的,從小到大,沒有父母,在福利院長大。也許就算死了也不會被人在意吧。她也從來不靠近任何男生,會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感蔓延在她心里,愛這個字對她來說太奢侈了,也許,死還廉價一點。自己特別的地方,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是天界的人,她不敢想,因為通告并不是真實存在的。只是個夢。
      風徐徐而起,相晚直直的立在蜘蛛面前,瞇起雙眼打量它,說:“聽著,這通告是我的。你休想動她。要知道,我的道行可是要比你略高一些,打起來,定是兩敗俱傷的。不如讓我?guī)湍阃瓿尚脑!?br>  不由分說,蜘蛛張開血口放出濃濃毒氣,毒氣迅速蔓延開,相晚的渾身上下環(huán)繞著呼呼的風,這讓他與毒氣隔絕開。
      相晚迅速轉身朝靳妝所在地奔去,只見她蹲在草席上,微微顫抖。
      “現在!快!把通告拿出來,不然你會死的!”相晚催促道。
      “拿不出來的,拿不出來的!苯鶌y把頭埋在膝蓋里,“那只是我夢到的而已。”
      居然在夢境中!
      “抱住我!”相晚望著逼近的毒氣,硬是講靳妝整個人拉起來,將她的雙手環(huán)繞在腰間,如此,環(huán)繞在他身邊的風可護她安全。“要抱緊,把臉貼在我背上,別吸入毒氣!你不能死!
      相晚的身上,似有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淡淡的雨后的味道,像甜的,更像澀的苦的。幾乎可以準確的說出來,是思念的味道,她雖然沒感受過思念,可就能這樣確定,是思念。
      相晚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幾片竹葉,他狠狠一揮灑,葉尖似劍鋒一般朝蜘蛛而去。很不幸的,由于它體型較大,這簡單一射卻讓竹葉死死的插入它的身軀中。蜘蛛于是帶著它的巨大觸手瘋狂的進攻,一只觸手眼看就要擊中相晚,卻被他側身輕輕幾步避開。相晚正要反擊,蜘蛛嘴里突然噴射出大量的蛛絲。
      正要躲開的相晚,聽到身后一縷柔軟的聲音,“吶,你明白思念的滋味嗎?”

      一人一妖被蛛絲做的網捕獲了。
      蛛絲堅韌且嚴密,沒有一點漏洞。相晚實在是無力吐槽,靳妝能不在不適合的場合問這樣隱晦的問題嗎?蛛絲襲來的那一瞬間,他怔住了,思念,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詞。他只是在這將近千年的時光里,很想回到她身邊,想一直一直陪伴她,看她哭看她笑聽她說心里話。而她在那么遙不可及的地方,他無力觸碰。云層每日翻涌,他便是快望斷天際也是等不到她的出現。
      原來這叫思念嗎?
      “在我夢里,那個通告。想要就去我夢里拿!”靳妝對著張牙舞爪的蜘蛛用盡力氣吼道。
      蜘蛛陰險的笑了笑,說:“你有什么理由讓我相信你,也許我把你活剝之后會發(fā)現在你腸子里也說不定呢!
      相晚卻是低下頭嘆了口氣:“要是那樣她還能活到現在嗎,你知道我為什么遲遲不下手嗎?天界從不會將通告發(fā)到一個簡單的地方,我是從天上下來的,這點我最清楚。你若不小心殺了她,便是可能永遠沒有機會見到通告了!
      蜘蛛幻化成一個男人,很樸素的農夫模樣,與妖怪的樣子格格不搭。他朝著他們走去,冷笑一聲,“幫我實現愿望?你是天上下來的?知道北漫嗎,那個無情的案仙!他將我與我妻永遠分開了,我這一輩子,就只想和妻平平淡淡度過余生,我從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本為凡人,只為幫妻治療不治之癥與妖怪交換了靈魂,他卻判我永生囚禁在這竹林中!我只想,再見一次吾妻!
      北漫嗎?他是知道的,如果說相晚是那個看她哭看她笑的妖,那么北漫就是那個讓她哭讓她笑的仙。而北漫的無情,至今還深深刻在相晚的腦海中。
      “我也有事,與北漫也有關!毕嗤砺f,眼神堅定的看著農夫,“我等了將近千年!
      “看來你也很執(zhí)著呢,可憐人!鞭r夫嘆了口氣,“既然在夢里,我也就無能為力了。這心愿,如果你真的到了天帝面前,把我的事也說說吧。想來你比我多等了三百年啊,兄弟,你怎么熬過來的?”
      相晚忽然笑道:“千年以來在我的夢境中,我仍在她身邊。這就夠了。”
      在一旁的靳妝幽幽開口,“忽然覺得,命短些也沒什么不好的!
      那清澈的思念,是會折磨死人的吧,經過那樣長的時間。
      農夫跟他們揮揮手,告別了。只是仍然不肯將他們從蛛網中放出來,離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既然你忘不掉又那么自由,為何不試試在這世間將心寄托在另一芳香處?”
      很快便入夜了,蛛網沒有打開的突破口,他們兩人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維持在下午時候靳妝躲避毒氣時環(huán)抱住相晚的姿勢。真是尷尬至極的姿勢呢,靳妝翻了個身,于是他們背貼著背。
      “面對面說話好嗎?”相晚翻過身來,看著眼前的人聽見他的話后也艱難的翻身過來。
      他們現在面對著面,曖昧而美好。
      “嗯,那好吧,你想說什么?”靳妝看到眼前的相晚,他眼神里有一絲渴望。
      “你是問我思念的感覺嗎?”相晚的每一絲氣息都撲到她臉龐上,與綠草青澀的香味混在一起,“就是好像每一根神經都失去了主人,它們竭力的尋找一個身影,讓曾經的回憶充滿了每一天每一分鐘每一秒。那種明明無法忍耐的心情,卻在一天天時光的流逝中,顯得不那么重要了。可能已經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呢。是這種感覺吧!
      “被你牽掛著的人,真幸福呢!苯鶌y若有所思,繼而又輕輕一笑,“說實話,有時候我也希望能被人牽掛著,哪怕一分鐘也好。何況千年。”
      相晚繼而笑道,“那我來牽掛你一分鐘吧!
      仿佛就在那一刻,天上的星星都閃爍了起來,云層化開,月亮清幽的光輝靜靜涂抹著夜色,一言不發(fā)的懸掛在高高的天空上。
      伸手捋起她長長黑發(fā)的發(fā)梢,語氣慢慢降了下來,如春天的雨般,淅淅瀝瀝的溫潤,“你啊,只知道奢求那短短一分鐘的牽掛,真傻。其實我也是,真希望你的夢境中是有我的,就算當背景也不錯呢。還有,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么嗎?”
      “怎么不說話了?嗯?”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感受到一絲熱度在指尖蕩漾。
      “是執(zhí)著。我掛念你的執(zhí)著!彼p輕閉上眼睛將額頭貼上她的,嘴角微揚。像個孩子吐露著心聲。
      靳妝知道,他又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只是現在有了傾訴的對象。但是她還是會害羞,還是會臉紅,為什么呢,也許只有這暖暖的空氣明白吧。就像一枝嫩綠的柳枝墜入了春潭,眼前妖千年等候的執(zhí)著讓她心動。
      她心動了。因為他的執(zhí)著。
      兩顆磁極朝著相同的方向被吸引,這種吸引是毫無理由的,畢竟誰也說不清為什么N極的磁感線只會去往S極一樣。
      她不忍打斷他,只靜靜的傾聽,傾聽跨千年的思念。風輕輕拂過,卻吹不斷兩人間的此起彼伏的氣息。忽然真想知道,那個女孩子是誰,面容的輪廓漂亮嗎,笑起來是不是很動人,哭起來會不會讓人不知所措的慌亂。
      忽然雙臂緊緊環(huán)住她,將她拉得更近,“最初離開你,我怕的不行,就好像一件從來沒有想過的事突然間發(fā)生,讓你束手無策。我孑然一身在這世間,感到熟悉而又陌生。也許我們很快就可以再見,只是你看到我的樣子會不會嚇呆呢?變成一個白發(fā)蒼蒼的千年老妖的我,仍希望能做那把為你遮風擋雨看你喜怒哀樂的傘。是,我好想你!
      說著將唇緩緩湊向眼前那抹芳香,呼吸慢慢急促起來,在氣息只差一毫厘的距離里,他的手忽然松開,將頭偏向另一邊,就好像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最后卻只能宣布放棄。靳妝松了口氣,在那滿懷驚慌和期待的瞬間是怎么回事,心跳已經失衡,怦怦,怦怦,每鼓動一下都是不規(guī)則的韻律。
      相晚朦朧的睜開雙眼,“咦?是你啊,妝!
      感覺氣氛瞬間被打破,虧他還知道是她啊,靳妝滿臉黑線。
      “剛才不知道聽誰說了多少情話,嘖嘖,沒想到你內心這么熱烈啊!苯鶌y笑著,期待看他害羞的模樣。
      相晚輕輕捏住靳妝的臉,說:“也許你和她太像了。別想太多,早點睡吧,安,做個好夢!闭f完他自己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功夫就入睡了。
      靳妝看著他安詳的面龐,伸手觸了下自己的唇,心想剛那一下若是碰到又該會是怎樣。想著想著,便也陷入了沉睡。

      那是一個夢,夢里靳妝手里執(zhí)著通告,而在一片繁盛的花海里踱步,花海中央有一座雕像,雕刻得栩栩如生,真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雙眸雖是石雕卻十分水靈,那雙眸子,像是能看盡世間的每一個角落一樣,透徹。而濃濃的云層翻滾起來,天上有一個影子,熟悉又遙遠。
      “回來吧!”天空中傳來的,那盼望的聲音,每一縷都撩撥她的心房。
      “不要回去。”相晚忽然出現在她的身后,向前走了幾步,緊緊環(huán)住她。習慣了他的力道,可是他為什么不讓她回去呢?
      所以呢,怎么辦。出神的瞬間,手中一空,靳妝惶恐的抬起頭,只看見通告落入了相晚手里。相晚微微笑道:“謝謝你呢,妝,那樣相信我。現在我知道了,我是會出現在你夢里的,對此我感覺,很幸福?墒俏业鹊奶昧恕W屛殷@訝的是,你的夢里,居然有她的塑像?磥砦襾y說話的時候告訴過你她的樣子啊,很漂亮對吧?她,叫視。視字旁一個見字。再見,妝!
      哦,原來,他之前說的不是“是,我好想你”,是“視,我好想你!
      只見相晚展開通告,用單手橫掃通告上的大字,相晚就消失在了一道光中。
      靳妝醒來時已躺在木屋里的草席上,鳥兒的叫聲婉轉而清脆。相晚已經不見了身影。夢醒幡然,想必他是用妖術潛入了她的夢境,奪走了通告。她低頭苦笑幾聲,她怎么就能忘了呢,他的目的,一直都是通告。而使用通告的方法,根本不是什么滴血,只不過是輕輕一掃。自己為什么會笨到告訴他通告在哪里呢?想不通。靳妝大概永遠不會想到,相晚借著蜘蛛來的機會,假裝自己可能會死,營造形勢緊迫的氛圍,從而讓她在慌亂之間說出通告所在地。
      農夫端進來一碗冒著熱氣的白粥,憨厚的笑著招呼她吃,“他讓我照顧好你。其實你也蠻漂亮的,只不過差我妻兒太遠了!
      只見她眼里盈滿淚光,表情失神的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妝心里想著,他應該到天界了吧,再不回來,永遠陪伴那個視,而不顧她的死活,把她一人留在這陌生的林子里嗎。曾以為,自己會是比較特別的人吧,遇上了癡情的妖,也癡情于他的癡情。那千千萬萬個瞬間,竟是被愛的錯覺啊。

      至于天界,相晚手執(zhí)通告,踏著云來到了天帝面前,而站在天帝一旁的是北漫,北漫仍舊一襲墨色的長衣,十足的判官模樣?匆娤嗤淼牡絹,北漫挑挑眉頭,問:“你是誰?”
      “名為相晚,為傘妖。此次前來只為讓天帝圓我一個小小心愿!毕嗤韱蜗ス虻,禮儀周到。
      “好,你說!碧斓凼疽馑饋。
      “我想永遠的陪伴在天界的一仙旁,她的名字,叫視。千年前我本是她隨行帶著的一把傘,吸收仙氣后因故落入凡間而成為傘妖,我已期盼回到主人身邊快千年!闭Z氣中的堅定讓人不容置疑。
      北漫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視早就離開了,而此次通告召回的人,就是視的轉生,名為靳妝。”
      像一道雷劈入腦海。
      “可讓小妖我知曉是怎么一回事嗎?”相晚表面冷靜如水,內心卻翻涌著巨浪。

      一千五百年以前。
      視在任千里眼,觀世間百態(tài),匯報些人間的緊急情況。北漫是案仙,處理各類棘手案件。
      一日,綿綿細雨,視撐著紙傘在江南水鄉(xiāng)小巷里穿行,她的眼睛能看到一切,包括人心。樸素的心,貪婪的心,渴望的心,每一顆都有自己的顏色,她很喜歡世間萬千種顏色,是這萬千種顏色讓她變得有價值。穿過一個巷口,她看見他,看不見他的心,任她睜大了雙眼,也看不見。這是第一回遇到這種情況,她從北漫身上散發(fā)出的仙氣判斷出他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可是,仙應是有心的,他沒有嗎。
      是,她不知道,他的心,在某次感情用事的案件中,釀成大禍,那次天界刑部秘密處刑他,剝奪了他的心,讓他以后只能以理性判案。案仙,還是沒有感情的好。
      出于好奇心,視緊緊跟隨他,看著他判了一件又一件的案。他的神情冷酷而嚴峻,判的每一起案都那么公正完美。他揮著毛筆寫下判書,每一個字都蒼勁有力,不帶絲毫感情。如果她能看到他的心有多好,那是什么顏色呢?是石灰的顏色還是墨水的顏色,都好,石灰是剛勁的顏色,墨水是暈不開的淡雅。
      一次,她看呆了,忘了自己站在雨中。任憑雨水沖刷自己,只覺那案臺上的仙充滿著神秘感與莊重感。這世間,竟有她眼睛所觸不到的景色,那是他的心。一個人可以在任何時間以任何理由為一個人動心,仙不例外。她只有一個想法,得到他的心,好好琢磨琢磨其中顏色。那該是多有滋味的一件事。
      案審完后,北漫朝著她的方向走近,一步一步。心提到了嗓子口,忽而他遞過來一把傘,“雨來需打傘。吾等與凡人無異,知熱知冷。莫遇涼!
      哦!被發(fā)現了。
      視手里緊緊握著那把傘,從此那把傘成了她的寶貝。她喜歡撐著一把傘,無論陰雨天又或是艷陽天。有時候她就只站在云端,就能看到他的輪廓他臉部那冷冽的線條,從此這成了她生命中最有意思的事情,想得到那顆看不見的心的欲望越來越強烈,日日夜夜似藤般纏繞著她,單是想象,就令她難以忍耐。
      視決定告訴他,她的心意。
      早早就等候在他在人間的案臺邊,待到他出現,滿心歡喜的對他說:“日后可否允吾伴君審案?”
      “莫在此胡鬧。”冷冷一句并未澆滅視的熱情,她一定要看到,她想要的那顆心。
      從此每日走同一條道撐著同一把傘去同一個案臺等同一個人,吶,本來青翠的草地被踩出了一條路。
      北漫并不理她,每日專心審案。視每日喃喃自語,“無情至極呢,吾喜之!可否在茫茫紅塵中,賜予一瞥......”春季她為他的案臺添置一盆花草,夏日她站在一旁拿著蒲扇為他驅去炎熱,秋至為他掃凈門前落葉,冬天為他生起火爐。冬去春又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北漫剛開始有些不屑,到后來竟已經習慣了她的陪伴。案件審完后,也會去江邊走走,舒緩疲勞,每到這時,視就撐起傘,兩人從江頭走到江尾,走到漁船的燈火慢慢亮起來,水聲潺潺。走到路邊花苞綻放開來,散發(fā)出懾人的芳香。走到云兒的臉悄悄的紅了,霞光籠罩了整個大地。
      整整五百年,傘每破舊一次,視就將它補好,反反復復不知道補了多少次。北漫再沒有驅趕過她,但他眼中的感情色彩沒有變過,沒有心,無法動心,只覺得她愚蠢,也習慣了她的付出。視是知道的,五百年她還是沒有看到她想要的。她犯了大錯,未及時報道北邊人間戰(zhàn)亂的消息,戰(zhàn)爭很快不受控制的蔓延開來,一時間,生靈涂炭,血浸街道,原本平和的顏色里,血色占了主流。人間哭嚎不間斷?吹竭@一幕,顫抖的手握不住傘,傘啊就到了血水中,視渾身都在發(fā)冷,原來,她為了探尋不知道的顏色,丟失了原來那樣美好的顏色。
      來不及后悔,就已經被拉到了審判官前。
      這一過,交給北漫判。
      跪在那熟悉的案臺前,眼淚在身體里流淌,像苦鹽一般,滲透她的每一寸血管。這樣的結局,有些殘忍呢。
      這會是最后一次觀他判案了吧,以一個受審者的身份。她終于可以直直的望著他的眼睛,里面只有公正的無情。她是罪人,世間的罪人,也是愛情的罪人,F在,要贖罪了。
      “仙官千里眼,視,因情誤公整整五百年,這五百年間,此次戰(zhàn)爭規(guī)模之大,血流成河,皆因其未在戰(zhàn)爭初有苗頭時及時上報。你可知罪?”一字一句如同刺一般,一根根毫不留情的扎向視的心臟。
      呵,原來他還知道是因情誤公嗎?
      “吾知。但求一死!敝刂氐目牧艘粋頭,額頭的邊緣開始滲血。
      “該罰你入塵網代代經歷生老病死之苦,情乃罪根,判世世孤獨終老,永不為人所愛。徒刑一千年!闭f完丟下令牌,狠狠砸在了地上,就像視的眼淚從血管中轉移到淚腺噴涌而出,她緊緊咬著牙,沒有說一句話。他給她寫的第一封書信,居然是這樣的判書。這五百年,過得是有多諷刺呢?真慶幸,她昨天,弄丟了那把傘,想來傘也一定在嘲諷她吧。她不知,在血色的城池里,傘汲取了獻血后擁有了幻化成人形的力量。
      在那之后,戰(zhàn)爭滿滿平定下來。北漫仍是那個案仙,只是他的身旁,少了一位陪他踱步江邊的撐傘女子,只知這位女子的眼睛比夜明珠還透徹,常常望著世間的景色和身邊的男人微微笑著,她不知道,他們也曾經是他人眼中的一道風景。不過多年以后,誰還會記得呢?
      世間多了一位傘妖。多了一位孤獨的判官。多了一位沒人愛的女子。
      然而,北漫從來沒有忘記過視,執(zhí)刑的最后一刻,她雙眸中的澄澈退去,滿滿的不解和怨恨。曾經能在她的眼里看到的流光溢彩全部消失殆盡,那雙眸子剩下和他一樣的冰冷。
      時間又過去了三百年,一單案子是人與妖交換靈魂,那個農夫為了救自己的妻子竟選擇與妖怪交換了自己的靈魂。農夫沒做過什么壞事,然而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單案子,一定不能讓這混雜著妖怪的軀體在人界待著。否則不知道日后會滋生出什么禍端。他將妖怪永生囚禁在一個林子里,讓他自生自滅。然而他的妻子得知此事后,用盡了她的余生每日在他的案臺前跪拜,求他放過她的丈夫,直到她的頭發(fā)都白花花了,她額頭的血塊也未曾愈合過。后來她死了,因為每日要跪拜,老了以后身子的不便讓她就以天為被睡在了案臺前的荒草上,在最后一次的跪拜中,再也沒起來。
      人類,究竟都是些什么奇怪的生物。不,仙和妖也是一樣的,只是他不一樣,只有他不一樣。
      這疑問深深刻在他心里,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驅動著視,驅動著這老婦人漫長的堅持。
      直覺告訴他,他缺少了什么?嗫嗟淖穼み@個問題的答案,他找到憶神,那個回收著世間每一個生靈逝去后一生記憶的神,請求他調出視的記憶。憶神只是深邃一笑,便將她的記憶復現在北漫的腦海中。視,看不見他的心,但看得見其他人的,難不成,他丟的是心。還有視記憶中那無常的喜怒哀樂是怎么回事!在他的印象中,她每天都在微微的笑著,一直緊緊陪伴著他,不曾抱怨過什么。
      要理解這些,只能找到自己的心。
      花了兩百年走遍天下,沒有答案。只能懇求天帝,天帝問他為何急切想要心,他只答,他雖體會的到別人的感情,而自己的感情卻無絲毫波瀾,為此他也許曾對不起幾條性命。
      天帝問:“你不怕后悔嗎?”
      他不明白,有什么可后悔的。于是便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就在下一秒,胸口痛的受不了,嗯,曾經被自己冷淡的每一幕重新跳進記憶里。越溫暖的回憶,帶來越痛的觸感。回想起視看他的最后一眼,似乎血液都停止了流動,時間結了冰霜,將美好與痛苦都定格在了永恒的過去。視......你五百年回來以后還會恨我嗎?要恨便恨吧。我從來都無情,辜負了你的執(zhí)著,你的相思。
      原來那無常的喜怒哀樂,是因為我的無動于衷啊。
      而后的五百年呢,他也變了,判案時寫下最后的判書,力道溫柔了,不似從前般剛硬。他想起那溫潤美麗的女人叩拜成了白發(fā)花花的老婦人,有時會后悔,其實可以將蜘蛛妖封印在農夫體內直到他與妻子度完余生,再懲處他的罪過。可惜他當時,只希望以最簡單的方式了結一個問題。想起來,是有多笨。有時候一個理智的人看似聰明,卻在有心人眼里是個糊涂蟲。
      沒事,他愿意受痛楚的懲罰,畢竟他讓她受了這樣大的憋屈。五百年來,心里埋著一個人,判了許多案子,走過許多江畔,看過幾千流光,他終于要等到她回來了。
      可是他沒想到,進到天界的人不是她。

      聽完這故事,相晚雙眼有些發(fā)紅,他不知道在他離開視后的那一天,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他恨透了,恨透這無情的案仙,他從前從不曾有過這種情感,這把傘,曾經是北漫親手遞到視手上的,起初相晚還有些感激他?涩F在?同是天涯淪落人吧。
      視已經不在了,視回不來了。原來她的另一個名字,叫妝。為什么會認不出她?嗯,是眸子,失去了光彩,那雙看穿千里的眸子在流落人間前,也隨著視的心一起死去了。
      “如此的話,那好。我不要什么愿望了,我只想在人間好好陪著她!毕嗤砣粲腥魺o的一笑,轉身就想走。
      “人妖不能私通。”北漫叫住他,“況且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天帝也點點頭,說:“北漫沒說錯,而天界前任仙官確實應該回來,只是未想通告會到你手上。其實你們兩個說白了,就是想陪在視身邊對吧?正好,我有一個想法!敝劣谔斓,喜歡觀戲,在他眼里,浮生百態(tài)都如戲子,他津津有味的做那個旁觀者,并且認為這世間的戲是看不完的。
      “悉聽尊便!北甭瞎。
      “規(guī)則如下。北漫以人類男子的身份追求靳妝,而你,傘妖,你只能是她的一把傘,普通的傘。若最后她選擇了北漫,則她獲得重回天界的機會。若她沒有答應北漫的追求,你將可以以人類的身份,陪伴她到老。如何?”天帝饒有興味打量著面前一人一妖。
      “.......好!毕嗤泶饝,眼神里卻浮動起淡淡的不安。畢竟靳妝被他“落”在那竹林里了,這真是......只恨自己有眼不識眼前人!
      “好,期限半年。你們去吧,我觀戲!碧斓蹞]袖,北漫與相晚都落在了人間。北漫變成了和靳妝同校的普通大學生,而相晚也只是人間隨處可賣的雨傘。規(guī)則雖然很不公,但那又有什么辦法呢?相晚本來就只是一把傘,千百年前是,現在也是。

      次日,靳妝醒來,是在學校宿舍。正納悶,前一天還在聽蜘蛛大叔絮絮叨叨的講他與他妻兒的故事,雖說如此,滿腦子都是相晚那日的深情,真的真的,很難讓人忘記啊,雖說只是一種得到通告的無恥手段。說不定,他是真心的呢?不不不,她不敢想了,可克制不住自己。仿佛那樣曖昧的話語還縈繞在耳廓旁,如果是對她說的,或許還值得每晚都拿出來溫習一遍呢。
      她原來不是什么特別的人啊,終歸要走上正常人的道路。不知道是誰將她送回來,這也無所謂了,若是相晚,那又如何?他一定早早跟他的心上人團聚了吧。送她回來頂多也只是彌補一下心里的愧疚罷了,嗯,如果沒有那個視,想起他的時候心情應該會更甜蜜一點吧。怎么現在,都變得那么苦呢?這就是思念的味道。他的執(zhí)著,讓人心心念念。
      也是在這之后,她喜歡上了傘,無論是陰雨天還是艷陽天,總喜歡隨身攜著一把傘。這也許是寄托思念的一個小小的舉動吧,說不定,傘妖會從這把傘里蹦出來呢;蛘呤窃谖L徐徐的校道上,靜靜的站在正中央,這時候她一定不會在呆呆的望著,也不急著匆匆的走過,就只慢慢的走到他面前,輕輕笑著說:“怎么了,你的神女不要你了嗎?”卻只能是想象而已。
      繼續(xù)著原來生活的軌跡,過著她波瀾無驚的日子。卻未發(fā)覺到一個叫北漫的男孩一點一點滲入了她的生活,這種滲入是無聲無息的,像水一般,不熱烈,不鬧騰,溫和而舒緩。三月,他與她相識,是在上課的時候他忘了帶書,便坐到了靳妝身邊,小心翼翼的問:“同學,我忘了帶書,可以跟你一起看嗎?”
      靳妝在操場跑步的時候,他會默默的跑在她的后面,等到她回眸邀請他一起跑。靳妝去超市選購的時候,他會陪著她,幫她拎著大袋小袋的東西,并且喃喃著說女孩子家怎么能拿這么多。靳妝發(fā)呆的時候,總能收到他一條逗樂的信息。日子一天天的過,北漫漸漸也融入了她的生活,他們偶爾會一起吃飯,一起散步,無話不談。
      流金鑠石的六月到來,靳妝在水龍頭前,捧起水洗面時,舍友從廁所出來,忽然饒有興致的問道:“說起來,你和那個男孩子在一起多久了?感情還不錯嘛,你們,蠻般配的!
      這一問,她才回想起來與北漫相處之時,說起來,他對她真的很好,而且他眼里看著她的是溫柔,而不僅僅是友好。她卻一直一直沒有發(fā)現,因為他,也從來沒有提過。她不懂,若真的是這樣,他能喜歡她什么。說起喜歡,她想起三個月前的一晚,溫熱的氣息與青草的香味交錯編織起的一個夢。夢里夢外,都是一樣的身影。
      什么時候,那個夢才會開始淡去呢?太短暫又太美好,才那么讓人流連忘返。
      洗漱完,從宿舍出來,北漫站在門口等她,似平常一般,兩個人抱著幾本書一起去上課。再看見北漫,靳妝的心境卻不一樣了,她開始對這熟悉的陪伴產生了些許緊張。北漫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直到幾天以后的黃昏,他說陪她散步,她沒有拒絕,兩個人靜靜的漫步在霞光中,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北漫漸漸朝她靠近,卻只聽見她說:“天氣蠻熱的,還是不要走那么近吧!笨赡菚r太陽已落山,風陣陣吹過,吹走人的勞累和疲憊,帶來清涼,天氣并不熱。
      靳妝的面容上是絲絲的不安與躁動,北漫察覺到了她的拘謹,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慌亂。有些話,還是趁早說吧,是時候讓她明白他的心意。
      “妝。”他輕輕喚道,“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了?梢宰屛乙恢毕襁@樣陪伴著你嗎?”
      他的告白?!怎么辦?此時此刻她要怎么樣做呢?拒絕還是接受?內心一下子變得像麻花一樣亂,自己是不是對他也有些喜歡與依賴呢?在一起會是怎么樣?深深的糾結啊。
      “不要。”嘴里脫口而出的兩個字,幾乎就像本能一樣,連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明明心里不是這樣想的啊。
      只見他的臉色些許灰暗,繼而努力支撐起一個微笑,“這么干脆啊......妝,我不會放棄的!
      她不敢看他,于是借著舍友在宿舍等她的名義先離開了一步。任由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冥冥之中,感覺一切都好像是注定的,她對他那么深的恨,怎么會再次喜歡,就算是轉世已消除了前緣的記憶,那恨一定是深入骨髓中以至于無論他再如何用力的喜歡,也彌補不了當初的過錯吧。
      六月到七月間,北漫仍舊像以往一樣,伴她。她也不躲避,卻也不相迎。兩人間的尷尬,不是燥熱的夏風輕易就能蓋過的。
      七月結束,迎來了最后的八月。靳妝無家可回,暑假便在學校度過,北漫便陪著她留校生活。學校的空蕩與暑假的閑適很恰當的緩解了他們的尷尬,北漫時常帶著一部好看的電影與兩杯冰沙,在靳妝的宿舍陪伴她度過一個下午。又或者是兩個人裝模作樣的捧著本書,聊些有的沒的,一聊幾個小時就過去了。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眼見八月快完了,北漫決定好好的表達自己對她的心情,那天正風雨大作,夏雷滾滾,北漫到了她的宿舍時,襯衫已濕了大半,他氣喘吁吁站在她的宿舍門口,看著微微訝異的她,喊道:“靳妝!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答應我!”每一句,都鼓起了萬千勇氣,他算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原來從前視對他的執(zhí)著與付出是如此的不容易。
      靳妝看著他,低頭思索了十幾秒,那十幾秒可謂漫長之極,每一秒都讓北漫的心情像過山車一般翻滾,終于,靳妝慢慢抬起頭,“北漫,能不能再讓我想想?”
      北漫只是苦笑,離開了。外頭的大雨每一滴都很重,砸在北漫的心里,勢不可擋。好似失去了魂魄,忘記了冷暖,天上的每一朵云,都被灌進了鉛,濕沉沉的仿佛他的心,只要輕輕一擰,便擠滿淚水。宿命給了他半年的喘息機會,卻仍舊敵不過她輕輕的一句“不要”。
      靳妝愣了好久,才想起外面大雨滂沱,慌忙的拿起了傘,沖進雨中,生怕北漫因為她被大雨淋得病了。雨中一個孤單的身影拖著沉重的腳步,雨水被腳步拖出一道長長的哀傷,靳妝停在了他身后,將他弄傷的人是她,現在過去為他撐傘又是什么意義呢?可要是真的著涼了怎么辦!停止胡思亂想,靳妝沖過去,不管濺起的泥水弄濕她的鞋子、褲腳。一把傘在他頭上撐開。
      “你能不能別那么傻啊?要是著涼了怎么辦?我又不是拒絕你,只是再想想而已!”靳妝看著他頹靡的樣子,怒斥道。沒想到這個平日里擋在她面前好像真的能為她擋風擋雨的男生,卻被一句話打擊成這樣。
      北漫自顧自的說,每一句話都混入了雨水般的苦澀與嘶。骸拔抑皇窍朐谀闵磉吪惆槎,我知道,我欠你很多,讓你為我受盡孤獨,能不能給我贖罪的機會,我很想很想你,可是你不知道你也不會知道。我每一天都想象著再見到你的情景,想著你會微微的笑著說你回來了,想著你會死死的瞪著我罵我無情,我想啊,不管怎么樣都好,你回來就好!
      “難道你對我一點點喜歡都沒有嗎?”他通紅著雙眼,并不猙獰,卻泛著無奈。
      “有!”怎么可能沒有,那么多個日日夜夜,北漫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記在心里,但心里仍有一抹淡淡的身影,攔在她與北漫之間,她想跨過去,卻始終猶豫,仿佛這樣會破壞那絲美好。也許在每個人的心里,都空出一處用來珍藏一段過往。
      “我再也不會離開你,讓我陪著你!焙鋈凰麑⑺龘ё。孟裼帽M了每一絲力氣。傘無力的從靳妝手中脫落,委屈的被雨水淹沒。大雨仍毫不留情的沖刷著每一個角落,好像想洗去一切的過往,只剩下眼前這一刻。
      靳妝嘴里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下一秒,她好像看見了相晚,站在校道中央看著她,眉淡淡的皺起來,眼神里寫滿了不舍。再下一秒呢,靳妝就暈厥了過去。半年期限已到,北漫成功將視帶回了天界,由于要將千百年的記憶還給她,這個量太大,她只好暫時處于昏迷狀態(tài)。

      夢境中,各種記憶交錯在一起,千百年的日子,就在夢境間一一掠過。
      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不僅僅只有北漫的臉,還有世間的百態(tài)。她躺在云朵的床上,問:“北,我睡了多久?”
      “一千年!
      北漫扶著視站了起來,“視,還恨我嗎?”
      “不了!币暲^而又道,“就連喜歡你,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不會再傷害你!
      “哦,你有心了,不過顏色是苦的!币曎N著北漫的胸膛,輕輕嘆了口氣。
      “無情案判的太多,悔!
      “千百年來,日子孤獨噬骨。我恨無情的你,愛的亦是無心的你?墒悄悴辉偈菑那暗哪悖,你現在是個好判官,從前也是,只是從前缺乏變通!币暠硨χ,走向云端,“我和靳妝不一樣的,最大的區(qū)別是年歲,歲月一向無情,我仍然愛這世間萬千顏色,不會再為其中一種而執(zhí)著。你懂嗎,北?我不需要你的陪伴!
      “視,我等你五百年!
      “嗯,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等了我千年。”視朝世間望去,相晚躺在竹林的那片草地上,深邃的望著天空,蜘蛛提著一壺酒坐到他的身旁,不知道在談論些什么。
      “為什么是他呢?”北漫站在她身邊,卻不敢靠近她,仿佛她身上有刺。
      “只因為相見恨晚,相晚,他心里的顏色很漂亮,思念的韶光和濃烈的光熱閃耀著,沒有一絲雜質。況且,也許你從來不知道我的喜怒哀樂,可他都知道!币曊f什么都比不上內心最真切的悸動,最根本的原因是她的心動,那晚相晚對靳妝說的那醉人的情話,原來都是給她的。她的期盼,從來就沒有落空。但宿命讓他們在正確的時間錯過,在錯誤的時間相遇。
      “視,他不過是當年我贈你的一把傘,他知道你的喜怒哀樂又如何?他不曾給過你一絲安慰,對嗎?”
      “你不懂,也不必懂!鼻昵埃杭緸楸甭割^添置一盆花草,她在次日醒來發(fā)現自己躺的云朵下鋪滿了柔軟的花兒,花香徐徐撫摸著她的神經,顏色萬千,正是她愛。她夏季用蒲扇為北漫扇去炎熱,風向好像失去了控制,將每一縷清涼都吹拂到她的身上。她秋季為北漫掃去案臺前的落葉,秋風狂亂,卻從不曾吹起過她辛辛苦苦掃起的落葉。她冬季為北漫生起爐火,她卻比北漫更覺溫暖,雪花紛飛,卻無一片落在她的身姿上。
      看似什么都沒做的他,為她卻做盡了一切。
      “北,你我再無羈絆,我會好好履行自己的職責,不會再讓千年前的慘劇重演。我仍很喜歡你判案的樣子,愿你做一個好案仙!币曊f完便飄然落下人間,朝著那片竹林去,心里怦怦然的,歲月無論再無情,也不會令愛老去。令愛老去的,不正是人們自己嗎?

      她站在那片青草地上,只見他翻了個身,看到眼前的她,便嚇得匆忙站了起來。
      “視,你怎么來了?”相晚手足無措的樣子真是讓她喜歡,她挑挑眉,仿佛還是不久前的靳妝。
      竹葉被風輕輕拖起,葉尖顫抖著,正指向遠處的一片青蔥上的兩人。
      “我想要守護世間每一種顏色,你愿意陪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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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天界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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