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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密碼
。ㄟ@是一個如同沼澤一般黑暗、腐臭的故事)
。ǖ,這個沼澤的深處,卻埋藏了精靈的卵)
(自己編的小故事沒有真實性如有雷同純屬虛構)
一.
佐藤錦死了。
在鴨寮街的一處深巷里,橫睡著一具雪白的女/體,如同雪球一般的左乳/房上留著一枚紫紅色的牙印,藍色牛仔短褲被撕裂成兩半,可以完完全全的看見下/體的毛發(fā)。女人表情驚懼,充滿絕望,頭發(fā)沾滿了塵土,散亂如美杜莎,鮮紅的血液順著鋪滿砂礫的地面擴散開來,浸染了路旁廢棄的煙頭。
女人的槍不見了。
男人撿起了女人被甩的老遠的綠色背包,蹲在地上開始數(shù)數(shù),這個是化妝鏡,這個是口紅,他從她的錢包里拿出了警員證,佐藤錦 Satou Nishiki 28歲。
他大概有50十多歲了,有著中年男子獨有的枯井似的面龐,一生氣的話,臉便會陷入臉的后面去,那場景大概會驚得人畢生難忘;他用獨有的成熟男子的嚴厲眼神掃視了一圈這些從便衣警車里下來的同僚們;如同上了發(fā)條,這些提線木偶開始運作,他們猶如多米諾骨牌一樣紛紛倒下,以不同節(jié)律的開始在男人身邊拾掇散落的物品。
一個禿頂?shù)哪腥伺艿搅俗约荷磉,對不起,總督察先生,是我大意,他緊張的開始流汗了。枯井沒有理會他,他拿著女人瘦弱的綠色背包,獨自一個人站在風口,褲腿抖動著。叫醫(yī)療隊來,他明明知道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還是點上一根煙。
下雨了。
雨點濕潤了他的額發(fā),順著他一臉的年輪流進嘴里,這雨水好咸,他突然覺得冷,她會不會冷?他回頭看著已經(jīng)被抬上擔架的她,臉上蒙了白布,她大概是不需要我的外套了,他想著。
二.
男人躺在洗手間的隔間里。
他是活的,并且生的極為英俊,他有著讓所有來過月經(jīng)初潮的雌性生物為之瘋狂的頭部輪廓,香甜的費洛蒙猶如可頌。
三個男人走進了洗手間,他把耳朵緊緊地貼在地面,他們解開了皮帶,開始解放自己,他的臉貼在冰涼的地面上,他看見了他們同一個款式的意大利手工皮鞋。
站在中間的那個男人年紀最大,他這么猜測,他把手伸進衣服的內側,我現(xiàn)在還不能動手,他撫摸著那把死去主人的SIG P250轉輪手槍。
男人們踩著用納稅人鮮血等價置換的高貴皮鞋走出去的時候,他也翻了個身,或許我應該找一個礦泉水瓶,在瓶子底部填上消音物質,這樣我大概可以給他們每人兩槍,正好6顆子彈,然后把他們的頭顱打碎,骨骼折斷裝到箱子里,前提是,我的門有好好鎖死,等等,我不能下手,這可是在警局總部,我大概是氣昏頭了 。
俊美的青年從地上一躍而起,拍了拍身上的灰,他高聳的鼻梁正對著今日的最后一縷陽光,已經(jīng)是夕陽了,天花板上的點點油漆被投射在他不合適的蓬松外套上,他看上去向一顆感染了霉斑的綠蘿,整個人矮小且病怏怏。
他從口袋里掏出沒有鏡片的老花鏡,貼上了皺紋和假胡子,老花鏡原本的主人,正和他的鏡片一同躺在地下停車場的一輛黑色奔馳的后備箱里。
塵歸塵,土歸土,安息吧,回去我會把你好好埋葬,一個月前你告訴我你喜歡大嶼山的風光,我把你埋在山腳怎么樣,那里有你喜歡的土沉香樹,你信佛對不對?良辰佳節(jié),我會給你燒香。
三.
辦公室里的飲水機剛剛被換過了。
枯井拿著一摞文件,從警局的最高樓層開始往下走,如同白色蝸牛殼的樓梯讓人眩暈,經(jīng)過某一樓層的時候,公共關系科和國際刑警部的長官正坐著與自己反方向的電梯,這兩個女人今天打扮的猶如同一模型的人偶,只是顏色不同而已。她們冷眼看著自己,空氣僵硬而冷,時間好像停止了,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這是幾臺戲?枯井不住的搖頭,他甚至有了匪類的想法,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可是我的兄弟呢?
返回自己辦公樓層的時候,下屬熱情的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今天穿了一件粉紅色的OL西裝,露出深深的□□。劉sir,你想喝水嗎?飲水機剛剛換過了,舊的我讓李伯帶走了。李伯,謝謝你,枯井無精打采的向經(jīng)過自己身邊的布滿皺紋的瘦小老人道著謝,他留意到李伯比之前顯得高了;李伯,在家鍛煉啊,瘦小的老人默默的走了。
夏天到了,誰的心情都不好,因為蚊子。
他想著。
四.
他真是個瘋子。
英俊的青年在心里暗罵,他帶著白色手套,皮鞋上套了藍色的鞋套,剛抻出來的時候他們如同大象的皮膚一般褶皺,F(xiàn)在的他看起來像一個專業(yè)的面包烘焙師。
我是匪,是兇殘的,他是警,比我更加兇殘,他在心里清楚地告訴自己。
他看著枯井桌上的一摞摞文件,真想把它們付之一炬,墻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的照片,有罪犯的,有街頭的抓拍,中間連接著密密麻麻的紅色線頭;他在一張照片上看到了自己,那年他15歲,沒有人救贖自己,他拿著從金店搶來的首飾的袋子在旺角街頭沒命的狂奔,月亮是猩紅色的,丑陋而巨大。大佬在電話那頭對他說,跑吧,孩子,別讓該死的警察逮到,穿過兩個紅綠燈你就可以看到街角的一家飯店,玻璃窗里擺著關公像,記住,那家店給關公上了三炷香,貢品的饅頭上點了紅點,別認錯了,推門進去把袋子交給老板娘。
跑過兩個街頭后,他就該死的迷路了。
這座城好大,謎一樣。他哭了起來,眼淚打在裝滿罪惡的黑色袋子上,袋子上不知是誰的血跡化開來,染滿了他一手,他好害怕,拼命地搓著雙手,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他痛苦的嘶吼感染到了電線桿上的烏鴉,他們紛紛飛起來,用異類的語言奔走告密。
少年將雙手扼向了自己的脖子,蒼白的肢體單薄的脆弱,仿佛一用力就可以碎成千萬片。
青年用轉輪手槍指向了這面墻,槍口套了一個礦泉水瓶,他無聲的開了一槍。
子彈打穿了紅線,照片如同雪片般紛紛掉落下來。
五.
枯井拿起那枚子彈。
這是一個永恒的隱喻,有人取代了他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確切的說,是有人站在了他的肩膀上縱觀全局。這是一場角逐,還是一場游戲?他凝視著這枚泛著銀色光澤的金屬物體,上面飽含了一千八百萬種痛苦,不,甚至更多,他把子彈貼近耳朵,他的臉又埋在臉的后面了,誰的心在哭?
“長官,對不起,我遲到了!
在他面前喘氣的是一名年輕的女子,今年春年她剛剛被升職成高級警員,他問他那個禿頭的下屬,佐藤錦,這姑娘是日本人?禿頭露出虛無并且浮華的微笑,不,她的母親在今年一個春暖花開的好日子里改嫁了,對方是日本人,在彌敦道經(jīng)營一家壽司店,鯛魚壽司是他們的招牌。
枯井用他那張看穿一千八百萬種痛苦的臉面對著女警員面帶微笑,因為運動而顯得健康而紅潤的臉,看著她如同小鹿一般濕潤的眼睛。你是哪一種痛苦呢?枯井在腦中思索著,然后他脫出一切人的預料,如同平時自己詭譎的行事風格一樣,狠狠地甩了女子一個巴掌。
“滾!彼徽f了一個字。
“下次不準遲到。”他又說。
他的□□此時在遍游地獄,伸出舌頭,孟婆湯辛而辣。
六.
英俊的男子穿上了白色的T恤,藍色的牛仔短褲,他從塵封的衣櫥里拿出假發(fā)和綠色的背包,抖去上面厚厚的灰塵,穿戴整齊,他化了妝。
鏡中人把槍別在了與死去之人相同的位置。
他的妝的很快就毀了,因為鏡中人不停的抱著鏡子哭泣,他們流下一模一樣的眼淚,眼淚猶如熔巖一般可以將皮膚輕易灼傷。我好痛苦啊,兩只玫瑰花交織在一起在互訴苦楚,怎么都不見日光,我為什么渾身長滿毒刺?這使我沒有朋友,我多想,多想和一個不同的生命體徹夜傾談。
他的祈愿最終實現(xiàn)了,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有一只蝴蝶靜靜地飛到自己身邊,他還記得她有著淡粉色的翅膀,濕潤而狹長的眼睛,那天夜晚,他們秉燭夜游。
他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醒來,一醒來,蝴蝶就會飛走,此時他們正埋藏在這亙古密林的深處,互相擁抱取暖,面朝荒原磷火,背對滿天星斗。
七.
三個穿著同款意大利手做皮鞋的男人又見面了。
他們坐在一個圓桌上,猶如圓桌騎士一樣的儀式,氣勢猶如要割開手腕把脈管交疊立誓?菥描囎影雁y色的子彈夾到在圓桌的正中間,剩下的兩個男人立刻湊上前來。
“有人想殺我!笨菥盟粏〉纳ひ舭l(fā)出囈語,他的喉結分明,如同水箱浮球一般艱難的上下滾動著。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此時他們交流的的眼神,像是打出了一行莫爾斯碼,那是彼此才能看懂的未知圖騰。
“為什么要殺你?”
“原因有很多種!
枯井突然站起身來,他繞著圓桌走了一圈,兩個男人猶如經(jīng)歷了一次漫長的月全食,光線被他的身軀遮住又重新釋放,在黑暗里,他們三個的身影交疊了兩次,如同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
子彈靜靜地橫臥在圓桌中心,如同那天的那名女子。
八.
青年買了蝴蝶翅膀一樣顏色的惡鬼的面具,淡粉色的,溫柔的可怕。
他在記憶里的那家飯店門口向關公上了三炷香,然后拿著這三炷香走遍了旺角的街頭。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可是我的心里還住著你,我堅信你沒有死,你倚靠在我的肺與我共同呼吸,我不能放開手里的香,放開它們,我就會墮入地獄。
你指引我向前走去。
青年走到一處陰暗的巷子里,穿著他那件被香煙灼燒蒸騰的有了破洞的深色西裝,他對著遺棄在巷口破碎扭曲的兒童哈哈鏡戴上了粉色的惡鬼面具。鏡中人不是孤獨的,他的背后有一個粉色的女人。
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
九.
枯井將所有與佐藤錦有關的照片全數(shù)整理出來,包括她的生死。
她所有的生平,變成影像資料展現(xiàn)在他面前時,他這么靜默的坐著,女人在屏幕的那頭對著自己笑著,他再也無法觸及。
6歲的穿著橘色百褶裙的女童,12歲剛剛發(fā)育、初具身姿如同百合一般的清純少女,18歲抽著香煙,帶著大耳環(huán),染著一頭紅發(fā)的混世魔女,20歲微笑著敬著軍禮,真正脫胎換骨,成為人民警察。
枯井在辦公室坐了一個下午,那兩個男人來敲門的時候,看見他淚流滿面。
他嘴唇顫抖,開始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如同獅子在咆哮,他將投影儀狠狠地砸在地上,兩個男人沖上來制止他,老劉,冷靜點,這里是警局。他同他們扭打在一起,三具男性的□□因為巨大的痛苦而貼合,有人想殺她,他對他們說,那個人又想殺我,他已經(jīng)變得語無倫次。兩個男人將他架到椅子上,其間他已經(jīng)抓破了其中一人的臉。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痛苦?他們帶走了我的蝴蝶,他哭的像個孩子。
十.
男人:我一生中,最大的錯誤,就是放走那只蝴蝶。
青年:我看著她向著太平山飛去,翅膀像點點螢火,伸出手,卻再也觸及不到。
男人:她被兇殘的屠宰著砍去翅膀,扔下山崖,觸目驚心的猩紅。
青年:她發(fā)出悲鳴,卻無人理會。
男人:最后,我只能,默默地看著她被塵土掩埋。
……
我發(fā)誓,一定要找到真兇,敲碎他的腦袋,打斷他的骨骼。
他們在同一時間一起立誓。
十一、
枯井從灣仔處坐地鐵返回九龍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他走在彌敦道上,路燈的顏色像蛋黃,曖昧并且柔軟,他都不喜歡。
拐進自家巷口的時候,他又看到了那熟悉而破碎的哈哈鏡,他看著對面那充滿一千八百萬種痛苦的世界,都砸碎好了,他想著,都墮進無間地獄好了。
阿彌陀佛。
枯井將雙手合十,手里握著那枚子彈。下一秒,他卻感到頭腦一熱,有什么重重打在了自己頭上,他聽見了玻璃瓶炸裂的聲音,香檳的芬芳混雜著血液的鐵腥味彌漫開來。之后他感到了人類的體溫,雖然戴著手套,但是他仍然從那人的力度上感受到了他的殺機,充滿絕望。自己已經(jīng)不能呼吸了,像溺水的魚,現(xiàn)在的他,非常想向大自然致敬,空氣是多么的重要,他想?yún)群,那人將熟悉的手槍伸進了自己嘴里。
“永別了,劉警官!
“你也是,咖喱角!
帶著粉紅色惡鬼面具的男人遲疑了那么幾秒,巷口突然閃過一陣強光,我們是警察,不許動!青年慌忙用手遮住眼睛,枯井一個漂亮的回旋踢,反剪了他的雙手。
粉紅色的面具被摘下,露出青年精致的臉龐,這是屬于混血兒的僅有特權,枯井用強光手電對著他,青年厭惡的別過臉去,只垂下被光線映照得晶瑩剔透的睫毛。
十二、
抽煙嗎?我知道你喜歡萬寶路。
青年沒有回答,他和頭部裹著繃帶的中年男子一同坐在便衣警車里,他們中間好像隔著一個宇宙。
枯井把粉紅色的面具緩緩地戴在自己臉上,他用強光手電打著自己的臉,你流淚了?他問青年,面具有苦澀的味道。你真是變態(tài),青年向他投去厭惡的眼神,你的心如同你的人一般惡心。
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枯井貼著青年的耳朵說。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認識劉錦的?
青年的瞳孔突然放大,在聽到熟悉的稱謂后,他整個人都軟化了,他變成了哈雷彗星,這將是他們存活在世的第一個81年。
我們有宿仇,我不能和你合作,他回敬著男人。
男人解開了手銬,把□□給青年。說吧,用槍指著我的腦門,我現(xiàn)在手無寸鐵,用我的命換你的秘密,你覺得如何?
青年抬起頭,漫天悲傷的星斗。
十二點五、
15歲的少年在旺角街頭無力的蜷縮著,他和他的一手血。
他發(fā)現(xiàn),無論他怎樣跑,都永遠逃不出這個迷宮。
白天,黑夜,死亡,活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厭倦了這樣茹毛飲血的日子,他想偷偷地嘗一杯永生之酒。
當晚,大佬切斷了與自己的一切聯(lián)絡,他大概明白了,他們都不會再回來了。
他和他的一堆金子,他就這么抱著它們,如同守護一個誓言,他還是被人打了。那是和他年紀相仿的一群童黨。他們搶走了他裝滿金子的黑色袋子,他的身上掛了彩,血順著眼皮流下來。
他們扛來了一個白色的桶,他問道了一股濃烈的汽油味。
他開始沒命的跑,15歲,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遇到了黑吃黑,世界殘酷的逼迫他成長,他開始想做個好人,是不是只要做個好人,就可以有好報?
他快要在街頭凍死了,他特別渴望能有一盒火柴。
一個溫暖的體溫包裹住了自己。
這句軀體柔軟并且充滿芳香,脂質勻稱,自己被她緩緩抱了起來,你真瘦,她愛憐的撫摸了一下他的腦袋,他摟緊了她的脖子。
少年的睫毛垂下,他看見了女人肩頭細小的,淡粉色的,蝴蝶形狀的胎記。
你叫什么名字?
李嘉,朋友們喊我咖喱角。你呢?
劉錦。
女人抱著少年,走過旺角的街頭,快到圣誕節(jié)了,視野之內滿是喜悅的的紅色。你餓了吧,女人溫和的看向懷里的少年,我們去吃西餐吧,你喜歡嗎?
15歲的孩子沉默的點了點頭,西餐,那是一個距離他世界很遙遠的詞,不過他看到女人甜美的笑臉,他還是做出欣喜的樣子,那個時候他想,那大概是他這一輩子看到過最美麗的一張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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