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三那年她走進我的世界，不早也不晚，像詩歌說的那樣，剛剛正好。
　　在所有人都在抱怨提早開學，高溫與學生狗之間的相愛相殺又將開始的時候，她跟在老班的身后施施然走上講臺。
　　當時的我除了對“都高三了居然還有人敢轉(zhuǎn)學”這一點感到訝異之外，連頭都沒抬。誠然，課桌上沒寫完的暑假作業(yè)比一個陌生人更有吸引力。
　　經(jīng)過了老班的長篇大論，她的自我介紹可算是清清爽爽，只說一句。
　　“大家好，我是步深夏�！�
　　這個陌生人有著一個青春傷痛小說式的名字，或許還帶點古早言情的意味。聞言我總算抬頭瞅了她一眼，有著這有一個名字的人，居然長了一副瑪麗蘇女主才有的面孔，高高瘦瘦的，好看到不可思議，給人的感覺確實極為干凈的。
　　名字應景，人也應景。對她，我當時應是這樣想的，也沒有更多的什么別的了。
　　至于后來她同我說的，深夏里的這天，她沖我笑了，我完全沒了印象。
　　2.
　　高中忙成狗，到了高三連狗都不如。高考的壓力之下，我也沒有更多的興趣去關注一個高三才出現(xiàn)的轉(zhuǎn)學生，只經(jīng)常聽同學說起步深夏有多么多么厲害。起先我也就一聽而過，對諸如此類的言論并沒有多深的體會，直到開學一個月例行調(diào)座位，老班把她調(diào)到了我旁邊，替換了那個原本我好不容易混熟了的妹子。
　　就這樣，我眼睜睜看著她上課從來不聽課，畫畫，讀詩，寫詞……就這樣還能回回考第一，尤其在高三這種大考頻繁，小測不斷的時期，她這樣的存在是多么的扎眼，簡直刺痛了當時身為學生狗的我。世上仿佛真有這樣令人仰望的存在，作為學生，不需要擔心學習這件正事，其他閑事也樣樣干得風生水起。
　　在她又拿了年級第一后，我終于忍不住傻兮兮得問她：“你開掛了吧？”
　　她是怎么答的來著，是了，那時候她露出了教科書式的，霸總的，略帶寵溺的笑，伸手捏了捏我稍顯圓潤的臉，答非所問的說：“你真可愛�！�
　　那時，我突然意識道，眼前這個人長著如此瑪麗蘇的臉，拿的卻是龍傲天的劇本。
　　3.
　　反正，自那次莫名的對話之后，我和她漸漸有了交流，慢慢意識到步深夏此人可能真的是所謂的完人，至少我見過的人里，沒人比她更優(yōu)秀。無論是復雜的數(shù)學題，根本讀不懂的英語閱讀，令人抓狂的散文，還是其他的什么，她都能一一解答。更甚者，所有女生都要死要活的八百米她跑一趟遙遙領先，還臉不紅氣不喘。后來，她從走讀生成了住校生，成了我的室友，我發(fā)現(xiàn)她還是那種能把酸掉牙的小言寫的文藝又瀟灑的人，她畫的一手好畫，能把曇花畫得清逸出塵又仙氣飄飄。
　　自從和她成了同桌，我的成績不說突飛猛進，但也算脫離中游來到了上游。我調(diào)侃道：“若是有一天我上課睡覺被老班發(fā)現(xiàn)，你都可以很霸總的說一句‘別叫醒她，我教的比你好’�！彼龥]說話，只是笑著揉了揉我的頭。
　　偶爾，我也會同她學習她那令我羨慕的畫技，和她一起泡在午后的圖書館，看的卻不是什么我喜歡的小說，而是讀著諸如莎士比亞的“但你的長夏將永遠不會凋落，也不會損失你這皎潔的紅芳”的長詩。
　　4.
　　深夏真是個做朋友的最佳選擇，她在我都還未發(fā)覺的時候，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了解了我的方方面面，包括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小習慣。當我察覺的時候，我和她呢，已經(jīng)成為可以手牽著手一起去廁所的閨蜜了，歡笑與悲傷我都想第一個與她分享。
　　可能正因為她如此優(yōu)秀，她令我感到自卑的同時卻又令我感覺不到內(nèi)心潛藏的孤獨。
　　誠如我內(nèi)心潛藏的孤獨，我的好友有許多，但她們最好的朋友，歡笑與悲傷時想到的第一個人永遠不會是我。
　　我想她能在短時間內(nèi)成為對我來說這樣的一個人，是因為她也同我一樣，歡笑時第一個與我分享。至于她的悲傷，在離別之際到來前，我，從未見過。
　　5.
　　我出生在單親家庭，從我有記憶起，我的母親就從來不夸獎我。我的母親她總是試圖以貶低的方式來教育我努力，話里話外都在說著我的無能。母親的苦心我從來都是懂得，可聽得多了，我也開始懷疑自己，漸漸的也就聽不得了。
　　正如每個步入青春叛逆期的孩子試圖逃離父母的管束一樣，在與她相識的第一個冬天里，我試圖離家出走。當然對比別家叛逆到顯而易見的孩子來說，我只敢把叛逆藏在心里，對母親說去圖書館，借此來暫時達到我需要離家出走的表面目的。
　　實際上我也確實真的來到了圖書館門前，沒進去，坐在門口，神使鬼差的我拿出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
　　在放下手機的十分鐘后，她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同她說，我媽她從來不夸我，她只會罵我，你說她是不是很過分……沒說幾句，連我自己都不知為什么，我哭了，哭的比耍賴的孩子還難看。
　　她沒有說什么安慰我的話，也沒說什么“你媽媽是為你好”之類的老生常談，她只是攬過我的肩膀，抱著我，像母親安慰受傷的孩子那般輕拍我的背。我的母親，她從來不允許我哭。
　　后來，不知過了多久，等我漸漸平復下來，我才恍惚看見她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她為我擦干眼角的淚水，說：“回去吧，今天可是除夕�！�
　　除夕？！往年家里只有我和母親兩個，我們也沒有什么親戚，更別提母親有時候除夕夜還要加班，要不是晚上照亮天際的煙火，是從來察覺不到過年的�？蓜e的家庭一定不是這樣的，我居然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還把她叫出來。
　　似是看出了我的無措，她說：“沒關系，我爸媽去國外出差了�！�
　　從她簡簡單單的兩句話里，我頭一次品出了她的孤獨。以致于在下一刻接到母親的電話，說要臨時加班后，我決定和她一起通宵。
　　那年照亮天際的煙火，我終于看出了點過年的味道來。
　　6.
　　高中的時候，我的身體不大好，加上學習壓力大，三天兩頭生病。次數(shù)多了，連母親也有些不耐煩了。但深夏不會。
　　她照顧我，比照顧自己還要細致，猶記得那年一個下雪的深夜里，她背著高燒不退的我在雪地里走了半個小時。
　　在她面前，我常常感到自己還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呢，是大人口中高級而又有趣的人。
　　7.
　　還有一次，班里開晚會自娛自樂，到了后半場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她運氣不好，第一個被抽中，選擇了真心話。教室里頓時響起了一陣起哄的聲音，看來大家對她的八卦都非常感興趣。
　　“那么，請我們的班花告訴我們，你有喜歡的男生嗎？”
　　啊，真是老套的問題，我這么想到，這個問題太好回答了，有或沒有，白浪費一個機會。雖是這么想，但我也對這個感興趣。
　　她察覺到我亮晶晶的眼神，對我笑了笑，“沒有呢�！�
　　“吼吼，看來大家都還有機會呀！”
　　“肥水不流外人田，班花，你看我怎么樣？”
　　“就你？！”
　　“就我，怎么！”
　　……
　　起哄了好一會，這個話題才算過去。接下來又玩了幾輪，我運氣好，沒被抽到。但在不知道第幾輪的時候，有一個與我沒什么交際的男生被抽中，同樣選擇了真心話。當被問及喜歡的女生是誰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反正所有人都認為他朝我看來。
　　在又一輪的起哄聲中，我手足無措，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她。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第一次看到，那張美麗又常常掛著微笑的臉上出現(xiàn)了名為生氣的情緒。
　　8.
　　自那一眼之后，我覺得自己可能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有些朦朧，但那的確應是些，隱秘的，不為人知的……
　　硬要說，那種情緒她表現(xiàn)的隱秘極了，我想如果不是我，換作其他人可能根本就看不出來。為什么呢，她待人接物從來都是溫和的，以致于我與她相處久了，恍惚間發(fā)現(xiàn)，她的那種溫和疏離而又有禮，像一種精心雕琢后批量生產(chǎn)的造物。師長與同學，大家都對她頗有好感，她的泛泛之交如同過江之鯽。如果說別的人和我都有一個固定的交際圈，她的話，并沒有什么所謂的交際圈。
　　大概，這就是只有我才看的到她的情緒變化的原因？
　　9.
　　次年三月初，我與她從圖書館出來，一如以往的一起散步。經(jīng)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女孩，和我們差不多大，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在那個女孩從手機屏幕間抬起頭時，目光略過我左側(cè)的她，明顯表現(xiàn)出了一絲厭惡，甚至在走過我倆身側(cè)時避開了一米的距離。
　　我頭一次看到有人這么討厭她。
　　那個十字路口在我家前方不遠的地方，或許是潛意識里覺得她這樣優(yōu)秀的人，全世界的人都應該喜歡她，又或者是對她那只展現(xiàn)了冰山一角的過去感到好奇，在她慣例把我送到家門口后，我悄悄向著那個女孩離開的反向追去。
　　后來想想，那大概是天意，我居然真的追上了那個女孩。
　　10.
　　“她？她以前在我們那邊讀高中，老實說我都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那個時候風言風語傳的隔壁學校都知道……她自己也從來不否認……怎么，你們就沒發(fā)現(xiàn)？她轉(zhuǎn)過來也快一年了吧？！”
　　“你也說了是風言風語，你們怎么能因為流言就惡語傷人呢！”
　　“她自己都默認了，你這么向著她，不會是她女朋友吧？！嘖嘖嘖，沒看出來啊……”
　　看著對面那張滿是惡意的臉，我突然感到一陣止不住的惡心。
　　我頭一次感受到來自旁人的這樣令人窒息的惡意，僅僅憑著臆測和口耳相傳的捕風捉影，就能把一個人貶低成這樣，仿佛世上根本就不該有這個人的存在。從這個女孩的三言兩語中，我只是窺見了一星半點，就好像深�？謶职Y患者被強制沉入萬丈海底。
　　這太可怕了。
　　那么，她，肯定曾面對過更多。
　　11.
　　我精神恍惚地往家走，在樓下，我看到了那個瘦瘦高高的熟悉身影正站在寒風中。
　　她看著我走近，眼睛里有我當時還看不懂的平靜。她知道我方才去了哪里，又聽到了些什么。
　　“她說的都是真的�！彼f，“我喜歡女生這一點�！�
　　說完，她就靜靜地看著我，手隨意的放在外套的袋子里。她站在我面前，比我高出那么多。但我頭一次發(fā)現(xiàn)，她的人生也并非完美無瑕。
　　我知道，她在等我的態(tài)度。
　　一瞬，或是一瞬也沒有。我走上前，像以往一樣抱住她。
　　我哭了，為她。
　　“就算你喜歡女生，她們也不能這么罵你，你又沒錯！你只是不喜歡男生而已�！�
　　她抬手，摸了摸我的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傻瓜，罵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呀�！�
　　在她抬手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白皙的掌心，指甲留下的道道痕跡。
　　12.
　　后來，我讀她的書，才知道她對自己的認識遠遠多于同齡人。她的成熟固然有來自家庭的孤獨，更多的還是源自聰慧。她知道對于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來說，這一點的不同被視為異端。
　　她坦然，不否認也不宣揚，早早地看透了流言背后人的劣根性。
　　因為她的優(yōu)秀，在剛開始的時候，我常常把她看作是小說主角式的人物。而后，我進一步的發(fā)現(xiàn)，與我們這些半大的孩子不同的是，她已然是個大人的模樣了，是那種歷經(jīng)滄桑的心態(tài)。
　　在她的書里，女主人公總是透著看破世事的疏離，故事似乎已全然脫離了少女時期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13.
　　我不否認她們說的，因為那一點誠然是真實。我并不感到羞恥，為我的性向。如有必要，我敢向全世界宣誓我的愛情。
　　……
　　但我不希望，我將來喜歡上的人，也如惡語相加者那般看我。所以，我選擇了小心翼翼的隱藏……
　　——sx
　　14.
　　臨近高考的最后階段，猶如告別一般，早有互相看對眼的開始了高中時期的“黃昏戀”。
　　某一天，一個男生給了一封信，讓我轉(zhuǎn)交給深夏，那是隔壁班的學霸，戴著一副眼鏡，溫和的性子，一眼看上去和她像極了。
　　看著手里粉紅色的信封，不用猜也知道這是一封什么性質(zhì)的信。我莫名的不想替他轉(zhuǎn)交。
　　我把它藏在了書包里�；氐郊遥矣挚吹侥欠庑�。我拆開它，薄薄兩張，從頭到尾通讀一遍不過短短幾分鐘。情感真摯，文筆也不錯，但我看了之后突然就生起氣來。
　　我的連信紙都沒有塞回信封，就這樣撕成了碎片，扔進了垃圾桶。
　　我那時候想，反正深夏不會喜歡你。接著不可避免的想到——那她會喜歡誰？
　　她會喜歡……我，嗎？
　　那時，我忽然間發(fā)現(xiàn)了自己內(nèi)心深處，似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惶惶不安。
　　15.
　　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小心思后，我一連好幾天都不敢看她，生怕她看出些什么來。
　　在一連做錯了好幾道數(shù)學題后，我煩躁的放下筆。她以擔心的目光向我看來，我掩飾性的笑笑，推說是生理期的緣故。
　　“你生理期不是剛結(jié)束嗎？”
　　我一噎，“……后遺癥�！�
　　聞言，她默默起身，拿著杯子去沖了一杯紅糖水，微微吹涼后塞進我手里。她的抽屜里永遠都備著一些紅糖和常用藥，而她自己比我不知道健康多少，根本用不上。
　　她對我太好了，這更照應出了我的卑鄙。
　　16.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一種過分的依賴而衍生出的感情，還是一種放錯了位置的友情。我不懂，也從為有過這樣的沖動——我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但我不能因為自己可能的一時的錯覺，就給了她錯誤的信號。不管她原本有意也好，無意也罷，那都是褻瀆。
　　17.
　　就這樣，因為這份朦朧的感情，以往那些親密的舉動在我眼中，開始如同霧里看花，變得撩人又充滿悸動，像一個無邊的美夢。
　　維持著這似有曖昧的氣氛，很快就到了高考前夜。我決定，考完后就好好的告訴她，我對她所懷有的——即使我還未清晰定義。
　　為了防止考前緊張失眠，我早早地喝了最愛的某種雞尾酒飲料，準備提前睡覺。誰知剛喝完十分鐘不到，她給我打了電話，說我忘了一樣重要的復習資料，給我送來了，讓我下樓去取。我一看，還真是，趕緊下了樓。
　　接過資料，她摸摸我的頭，讓我趕快回去休息。
　　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飲料喝多了，反正我本來就是喝酒精飲料也會醉的那類人，我干了一件讓自己后悔許多年的事。我親了她一口，親的還是嘴唇。
　　親了就跑，當時太過慌亂，我沒有看到她的反應，也沒有看到角落一閃而逝的人影。
　　那天睡前的我，還暗自慶幸自己和她不在一片考場，至少考試這三天不會尷尬，至于這個吻的后續(xù)問題留待考后。出乎意料的，她也沒有說什么。
　　18.
　　然而我原先所想的，終究是不會實現(xiàn)了。
　　考完回到家的第一時間，母親把一個似曾相識的粉色信封放在我面前，連同那寫著字句的兩頁紙，都是碎片。
　　看到這些，我知道，我的夢——醒了。
　　我和母親誰也沒開口說些什么，就這樣相顧無言，枯坐了一夜。
　　19.
　　母親開始限制我出門。其實這沒什么必要，因為那幾天里我和她誰也沒有聯(lián)系誰。
　　我很清楚我現(xiàn)階段能做的選擇，不是中二時期的那種浪漫主義，這個年齡的我們，也即將步入象牙塔，是現(xiàn)實主義的信仰者。
　　我的母親幾乎是我唯一的親人，她縱然不是全社會默認的標準好媽媽，但她生我育我，是我的母親，我與她有著無法割舍的感情。
　　20.
　　幾天之后，又或者更久，她給我發(fā)了一條短信，約我去看電影。
　　我回道：“好�！�
　　愛能使人盲目嗎？我不知道，但為了那場電影我確實做了十八年來第一件叛逆到極點的事。我把枕頭塞進被子里，從二樓的窗戶翻出了圍墻。她在角落的陰影里等我。
　　電影是場被排在午夜場的冷門電影，講的是兩個女孩從相識相知到相愛最后迫于現(xiàn)實分離的故事。短短兩個小時話盡人間凄涼，畫面唯美到泣血。當燈亮起的時候，觀影廳中寥寥無幾的觀眾個個淚流滿面。
　　我也哭了，在夏夜的涼風里，更顯冰涼。
　　她拉起哭到不能自已的我，抱進懷里，誰都沒有說話。我們都默契的沒有提起過往，包括那個吻以及許多曖昧。不說破才是對這份朦朧最好的成全。
　　剛才那部名為《一瞬》的電影中，主角說道，曇只開一瞬，開過了就夠了。她在我的生命中，也如曇花一現(xiàn)嗎？
　　若是只開一瞬，還不如不開。
　　她送我回家，好像一直一直走了很久，直到她停下腳步，我步入墻下的陰影，她說：“我父母安排我出國留學�！�
　　我回頭，看見了淚水劃過她的臉頰，在路燈的照耀下反射著金色的光芒。
　　為何人生來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21.
　　那天回去之后，我真正意識到我是真的喜歡她，有愛的那種喜歡。
　　愛與親情猶如支撐你行走于世的雙腿，無論強行砍去哪一邊都會使你不良于行。
　　我喜歡她，就算這份感情最終會演變?yōu)閻�，我也仍舊無法選擇她，我不能也不可以。我能做的，只剩下交給歲月沖刷的回憶，等待時間洗去一切。
　　22.
　　畢業(yè)聚會那天我沒去，同學們都在說這樣的聚會一生一次，不能不去，我只好推說我病了。
　　事實上我也確實病了，在家附近熟悉的小診所打著吊瓶。
　　外面雨下的很大，室內(nèi)光線昏暗，完美掩去了我無聲的哭泣。
　　很久很久，我才知道，那天她也沒去聚會，她在那家略顯陳舊的小診所外，淋著雨看了我很久很久……
　　23.
　　在深夏時節(jié)，就如同一年前的那天一樣的日子，她離開了這片土地。
　　在那個夏天，我的病再也沒有好過。
　　24.
　　很多年后，我在書店看到了一本書，它與多年前的那部電影同名，也叫《一瞬》。
　　我買下它，翻開書頁，書中所言所述，皆是回憶。
　　25.
　　我坦坦蕩蕩，一路高歌而來，我將我對你的愛昭告天下。但若你不愛我，也無需多言，因為我愛你與你無關；但若你不愛我，只求你別讓我見你，因為我愛你已與你無關。
　　——《一瞬》后記
　　sx
　　26.
　　我翻開舊書，從里面找出一張泛黃的明信片，上面畫了清雅的曇花。
　　我在空白處寫下——一生那么久，現(xiàn)在算什么一生。
　　27.
　　我把《一瞬》放在書桌上，母親在我離開的時候打掃房間，看到了它，以及封面上那似曾相識的名字。
　　沉默良久，最終只掃去了桌上的灰，把書放回了原處。
　　28.
　　能被稱作年輕的歲月就那么多，過了，就開始老去。一個人肯賠上所有的青春等你，該是怎樣的深情。

　　……

　　時隔多年，我終于又見到她，那瘦瘦高高的人手中拿著一張泛黃的明信片，上面畫著只開一瞬的曇花。
　　“一生那么久，現(xiàn)在算什么一生�！�
　　就像人間蕓蕓眾生，我一眼望去，只看到了你的雙眼。

　　end

該作者現(xiàn)在暫無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