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av成人无码久久www,爽爽午夜影视窝窝看片,午夜亚洲www湿好大,十八禁无码免费网站 ,使劲快高潮了国语对白在线

文案
今日一別即是永恒。
內(nèi)容標簽: 都市 婚戀
 
主角 視角
程遠


一句話簡介:我已經(jīng)忘記怎么去幸福了。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954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3 文章積分:146,07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未知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0648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支持手機掃描二維碼閱讀
打開晉江App掃碼即可閱讀

向陽處的她

作者:阿咅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為收藏文章分類

    向陽處的她


      我和程遠是相親認識的。我到了適婚年紀,家里著急,經(jīng)人介紹認識了程遠。
      關(guān)于程遠的過去,我不甚了解。他和我在一起時也很少提起。他年歲長于我,更多時候他像一個兄長盡心照顧我。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轟轟烈烈臉紅心跳,甚至還夠不上平平淡淡。后來雙方父母催促,我們也慎重思量后,決定結(jié)婚了。
      很小的時候,覺得結(jié)婚那一天是件很美麗的很幸福的事。然而多年來穿梭于諸友的婚禮,只覺凌亂不堪,繁瑣不已。我本來不打算辦酒席,但是程遠父母不同意,我母親不想和親家母一開始就不和,也同意隆重舉辦。
      按照習俗,結(jié)婚前我和程遠不能見面。我每天呆在自己房里,也很少出去。幾個朋友剛開始倒是常來,母親也很熱心招待。只是我興致缺缺,他們不能盡興,我也不愿出去,他們后來便不再來了。
      婚紗是租賃的,程遠原本是想買一件給我,我想了想,還是租一件好,省錢。他也不多話,托他朋友給我搞了件很漂亮的婚紗。不過還是給我買了件旗袍,是他弟弟送來的,我父母都很高興。他弟弟坐了會兒也回去了。
      快結(jié)婚那幾天,我?guī)缀醵紱]好好睡過。母親也是。我總覺得沒什么事情好張羅的,然而偏偏大事小事一大堆。
      終于到了結(jié)婚那天,我早就梳好了頭,乖乖的坐在床上,等著程遠來接我。
      他背著我下樓梯,不小心踉蹌了一下,我緊緊抱著他。
      那幾天都很累。賓客雖然已經(jīng)走了,賓主盡歡后的狼藉卻沒有走。程遠媽媽要打掃,我搖了搖頭,想著自己反正在休假,于是便一把包攬了所有的活計。
      程遠銷了假回去上班了。
      也許是新媳婦,程遠一家對我都很客氣,也非常好。雖然還不至于是一家人的地步,卻已經(jīng)非常好了。
      程遠的弟弟程志在上高中。他的高中和我工作的地方是在同一區(qū),我返工后,他父母就讓我送他上學。程志話很少,也幾乎沒什么表情。我們每天早晨一起出門,晚上有時也差不多一起回家,他很少和我說話。不過他很聽話,幾乎沒有叛逆期。
      一眨眼,我和程遠結(jié)婚一年多了。他母親認為我們應(yīng)該自立門戶,于是程遠在離我工作的地方很近的山景花園買了樓,等裝修好后我們便搬過去。
      程遠的父母是大學教授,他爸爸退休后又被幾個學校特聘回去,幾個學校來回的轉(zhuǎn),甚至有時候比我們還要忙碌。
      程志高考后去外省念書。而我因為懷孕,婆婆聯(lián)合我的母親讓我離了職。程遠工作忙,平常不能照顧我,婆婆便讓我回主屋住。
      三個月后,胎兒基本穩(wěn)定下來了。我便承擔起每天送公公去學校的責任。本來婆婆是不允許的,要我在家安胎。但是公公贊成我活動一下,婆婆便也不多說什么。程遠基本不著家,所以這件事就沒有和他商量。
      送公公到學校后,有時候我也會在學校呆一呆。去操場或者圖書館,興致來了,也會去教室坐坐。
      撞見那個秘密,是偶然。那天我送公公到學校后,開車去學校附近的商場逛了逛。在嬰兒區(qū)瞧了瞧,因為還不清楚小孩的性別,所以也沒打算買什么。下樓的時候不經(jīng)意卻看見程遠和婆婆站在結(jié)賬臺那里,手里提著許多東西,婆婆將手搭在一家嬰兒車上。我瞧著他們母子倆有說有笑,程遠很少在家,于是就沒有上去打擾。
      公公下午沒有課,他不想在學校呆著,于是我開車回家。婆婆也回來了,我左右尋了尋,程遠不在。大約是上班去了。
      我回房放東西,婆婆也跟著進來:“阿遠說你手機關(guān)機了,讓我跟你說,他今早臨時收到消息,出差去了!蔽翌D住拿手機的手,慢慢坐下來,“他什么時候走。吭趺床辉绺嬖V我,我好給他整理行李。”婆婆將手搭在我的手腕上,慢慢的握緊,“他一早就走了。我給收拾的。別擔心!
      我朝婆婆笑了笑。對婆婆說有些累,想睡會兒。婆婆安慰了幾句就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一開始全無睡意,不過不知什么時候我還是睡著了。
      夢里又夢見了他。我想,每個人都有那么一段青春。算不上撕心裂肺,回想時也不會痛哭流涕,但是總有那么一段往事,就像一根長在心頭淺淺的刺,沒有多痛,卻也拔不掉夠不著,偶然間碰到,疼痛便會持續(xù)。
      他是我的高中老師,我上高中時,他教高三。從前我們從沒有過交集。我上高二那年父母突然要離婚。我雖然不同意,但是他們執(zhí)意如此,我也無能為力。
      在他們要辦離婚手續(xù)前幾天,我偶然間撞見我的母親和這位高中老師親昵的靠在一起。當時我和同學們站在向陽處,看著他們倆,全身都疼。
      晚上回到家,母親在彈鋼琴,我不懂琴,只是覺得母親很快樂。風從推開的窗戶徐進來,有幾縷頭發(fā)便飛舞起來,母親也不搭理,一心一意彈著琴,十個手指靈活的動來動去,我坐在客廳,安靜的閉上眼睛,聽著音樂緩緩的流過我的身體,慢慢的將我?guī)ё摺?br>  從那天起,我變得暴躁。母親以為我因為他和父親離婚的事深受打擊,對我也諸多忍耐。母親爭取到了我的撫養(yǎng)權(quán)。
      有一天上課的時候,那個高中老師從我們教室外面走過去,在那一刻,我恍惚看見他飄飄衣抉,陽光晃著我的眼,讓我流下淚來。我沉浸在那個男人的背影里,絲毫不知我正嚎啕大哭。如此情況驚呆老師和同學,他們?nèi)斡晌姨殂魴M流,沒人來阻止。
      下課后班主任將我叫到辦公室,我看見那個老師也在那里端坐。于是還沒等班主任盤查,我便主動招供:“老師,對不起,我的父母前兩天離婚了,上課的時候我忽然想到昨天是我的生日,一時控制不住。請老師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币幌,讓想要責備我的班主任也不能多說什么,除了安慰。班主任讓我不再去上課,要我在辦公室里坐坐,靜靜心。上課鈴響了,班主任拿了教科書嘆了嘆氣上課去了。辦公室里只有我和他了。
      我坐在位置上發(fā)呆,他走到我身邊。有些愧疚的看著我,我看著他的眼睛,第一次打量他。他的目光有些躲閃。許是剛才聽見了我的話。我們僵持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過了會兒,他沙啞著聲音:“你媽媽說過你的生日是中秋!蔽尹c頭。
      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我前方!澳敲礊槭裁慈鲋e?你為什么哭?”
      我站起來想要走了。他拉住我,說:“你遲早會知道我。我和你媽媽……”我抬手制止了他。
      晚上母親果然把他帶回我家。我坐在客廳,抱著抱枕看綜藝,笑得歪倒在沙發(fā)上。
      晚上母親也很少話,他們面對面坐著,偶爾目光交錯,一種難言的默契和曖昧在空中盤旋,壓得我透不過起來。我放下碗站起身,說要出去了。母親不放心我卻又不敢多說我。倒是他,嚴厲的阻止我,就像一個老師。
      我又坐下來。母親見我聽話,也很開心,非常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半夜,我打算偷溜出去,母親的臥室仍然傳來細碎的聲音。我小心翼翼的開了門出去了。
      第二天,他送母親上班,也示意我和他一起去學校。我點點頭。
      母親似乎很高興我們這么和諧相處。母親下車后,車上只有我和他,我搖下車窗,風灌進來,我閉上眼睛。他卻忽然關(guān)上了車窗。我沒理他。
      他說:“你很討厭我嗎?”我沒說話。他也不再多說。
      放學后,我和幾個同學商量留下來晚修。有幾個同學于是就給家里打了電話。我坐在位置上,拿出我的英語卷子,將詞組摘抄下來。
      晚上將近八點,母親忽然沖進教室,還在晚修的同學受到驚嚇叫了起來,我怯怯的站起身,母親走到我身前,似乎極力忍著怒氣。我笑了笑,甜甜的對同學說:“這可真是個好媽媽,不讓我太用功學習!
      同學們笑了,母親也笑了。我把英語卷子放進課桌,拿了書包,叫了幾個同學,就要走。母親臉上有些掛不住,也沒多說什么,安靜的跟在后面;氐郊,母親才對我發(fā)火。我坐在客廳,抱著抱枕,低著頭,聽著母親的訓斥。很久了,母親似乎也累了,我便站起來,回房了。
      第二天,他又來送母親上班。依然是昨天的路線。我坐在后座,聽母親對他發(fā)牢騷。期間他轉(zhuǎn)過頭看了我?guī)籽。我搖下車窗,將頭探出去,母親又轉(zhuǎn)過身將我往回拉。
      到了學校,班主任把我叫去,心理輔導(dǎo)老師正襟危坐,見我走進去,站起來對我親切的笑著。我不解的看著班主任。班主任解釋說:“我也是擔心你,馬上就是高三了,你家里又有了事,我怕你多想。你就當是和這位老師聊聊天,要是真有什么委屈,就和她說,我們替你解決!蔽衣某睦砝蠋熥哌^去。
      還沒等我走近心理老師,我就醒了。
      起床后,我將茶具搬去陽臺,拿了個坐墊,坐在那里泡花茶。
      我將玫瑰花倒進茶具,水還沒燒開,‘嗤嗤’的冒著熱氣,嘩嘩的響著。我將印著荷葉的茶杯放在水里,再用鑷子夾出來,水燒開后就倒進杯子里。接著開始洗茶,玫瑰花暈染著香氣,我慢慢的洗著茶。茶泡好了,玫瑰的香味慢慢的透出來。
      過了會兒,婆婆來叩門,要我下去吃晚餐。
      我將茶具收好。
      晚上公公不在,只有我和婆婆。我下午做了夢睡得并不好,有些憔悴。婆婆擔憂的看著我,叮囑我要好好養(yǎng)胎。我感激的望著婆婆,想了想才對婆婆說:“媽媽,我想回去住!
      婆婆盛湯的手一頓,問我:“怎么,在這里不開心嗎?”我搖頭,甜甜地說:“媽媽你這么照顧我,我怎么可能還不開心。我是覺得,學生們也會放假。婆婆你最近就照顧我了,難得也放個假!逼牌胚@才笑起來。卻沒應(yīng)允我回去住。我也沒堅持。
      吃過飯,我照例出去散步。懷孕后,婆婆說手機對孩子不好,我就很少把手機帶在身上。婆婆陪了我一會兒,就說有事要和公公說,我讓她先回去了。我慢悠悠的走著。后來,在小區(qū)的活動廣場坐著。
      往事慢慢的在黑漆漆的夜里清晰起來。
      那次見過心理輔導(dǎo)老師后,班主任便時不時叫我去辦公室談話。他也在。我一般很少說話。班主任也不能多說。我們常常安靜的坐著,聽著他沙沙的寫著東西。他背對著窗戶,整個人黑沉沉的,看不清表情。班主任時不時和他說兩句,他便停下筆,習慣性的扶額,慢悠悠的回答。
      晚上,同學們又商量一起晚修。我說要先回去。出了校門,我打車去了父親那里。當然我沒進去。我還不知道如何面對父親。奶奶早些年很疼我,但是她已經(jīng)去世了。我坐在小區(qū)下面,看著父親的家,小小的窗戶,暗黃的燈光,想象著碗筷碰撞的聲音,也許只有父親一個人,也許不是。我抬手看表,回想著父親在這個時間看的電視節(jié)目。不過以前母親會彈一段鋼琴,這個時候父親安靜的坐在客廳,像一座生動的雕塑。他不懂琴,他只是很歡喜。
      我坐了會兒,就回去了。
      母親坐在客廳,電視開著,她卻沒有看。我剛開門進去,她就站起來,一語不發(fā)的看著我。他從廚房出來,腰上系著圍裙。餐桌上已經(jīng)擺了幾個菜。
      晚餐時母親還是沒忍住狠狠地說了我一頓。我安靜的低著頭,慢慢的吃著。他坐在母親對面,忽然夾菜給我,我抬起頭來,他笑了,我想了想,甜甜的笑:“謝謝你。”
      母親的聲音低下去了。
      晚上我又偷溜出去。我坐在小區(qū)門口,看著稀疏的車輛,冰冷的路燈,我一個人坐在那里,祈禱著誰來把我?guī)ё摺:髞韥砹艘惠v公交車,我搖搖晃晃的上了車。
      回家已經(jīng)將近四點。卻撞見他到廚房喝水。我脫了鞋要進屋。他愣愣的看著我。我目不斜視的輕輕地關(guān)了門。
      第二天,又見到心理輔導(dǎo)的老師。這一次,他也坐在了我的對面。我望著窗外,怔忪聽著路過的人發(fā)出的聲音。
      忽然遠處有人跑近我,讓我離開。我回過神,不再是那個辦公室,原來已經(jīng)是幾年之后。有個小孩歪歪扭扭的騎著自行車朝我撞來。
      我一瘸一拐的回家。婆婆見我受了傷,有些擔心。我解釋說不小心碰到了。趕忙回了屋。
      晚上程遠打電話來,問我怎么了。我沒回答。我問:“你這次出差要多久?”
      電話那頭有些吵,像是在餐廳。過了會兒又安靜了,許是換了地方,他回答說:“小半月吧!焙鋈荒穷^有人叫他,他急急忙忙說要掛了。我點頭,又想他看不到,剛想回答,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
      第二天母親來看我。買了許多東西,婆婆笑說母親應(yīng)該把商場都搬來。母親也打趣著婆婆。我將沏好的茶端給母親和婆婆。婆婆坐了會兒就去廚房忙了。我和母親說了會兒閑話,也去廚房幫忙。
      下午開車送母親回家。母親結(jié)婚后給我生了個弟弟,已經(jīng)小學了。她要早點回去,準備晚餐。母親要我家去坐坐。我笑說今天出來的匆忙什么都沒帶,想給小弟買點什么都不可以。母親也不再多說。
      回家后,婆婆在收拾客廳。我上前和婆婆一起干活。忽然想到自從我和程遠回到主屋住后,山景花園的房子只怕是灰塵滿滿了。
      第二天送公公上班后,我驅(qū)車往山景花園方向去。門口保安和我打招呼,笑問我這段時間去了哪里。我比了比肚子。一邊笑一邊往里走。

      晚上對公公說明天要產(chǎn)檢,不能送公公去上班了。婆婆說要陪我一起去。我沒拒絕。
      產(chǎn)檢胎兒發(fā)育的很好,已經(jīng)有了心跳。我看著儀器里的小孩,安靜的躺著,想要說點什么,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恍恍惚惚間,小孩子似乎朝我走來。我有些害怕,瑟縮成一團。有人推了推我,我一看,是婆婆。她有些擔憂的看著我,手搭在我的額頭:“怎么了,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想要站起來,婆婆雙手按住我的肩,要我不要動,好好休息。我慢慢反應(yīng)過來,我竟躺在病床上。婆婆說:“你做產(chǎn)檢時不知為何暈過去了,嚇死我了。”我虛弱地笑了笑。寬慰婆婆。
      婆婆瞪著眼睛說:“怎么沒事。醫(yī)生說你身子虛得很,而且已經(jīng)有段日子了。你要是不舒服,怎么不和我們說!
      婆婆有些責怪我。母親也來了。他也來了。那個男人一如幾年前坐在我的對面看著我,如今母親的手挽著他,和他一起風塵仆仆的來看我。
      就像幾年前,心理老師有些擔憂的看著我,同時公式化的問我:“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可以跟我說說嗎?”
      我收回視線,不再看著窗外。直直的看著心理老師,慢慢的回答:“我沒做什么。晚上睡不著,就出去跑步了!
      心理老師不著痕跡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確定的問我:“跑到凌晨四點?”
      我點點頭!白罱沂吡。老師,馬上就是高三了,我很害怕。”
      心理老師有些同情我。剛想說什么。他卻接過話:“老師可以麻煩你出去一下嗎?我和她單獨說說話!毙睦砝蠋熎沉怂谎,還是出去了。
      心理老師出去時,門嗒的一聲關(guān)上,我有些嚇到,滑了一下。我低下頭,雙手合在一起。
      “你晚上睡不著?”我聽見他問。我想了想,點頭了。
      忽然聽見他自嘲的笑了,“面對我的時候就這么不自在,不想和我說話嗎?”我將右手搭在左手上,手指一遍遍捋著另一只手。他見我沒回答。
      “以前,你媽媽說你是個很聽話的孩子。一開始我也這么認為。而且,你也沒有表達過你的惡意?墒,你的奇怪我也撞見過。我雖沒和你媽媽說,但是,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不希望你媽媽難做。但也不想影響到你。你有話,就不愿說么!蔽姨痤^看著他,就像一個老師那樣。我笑了笑。實在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于是我撇撇嘴,想要回教室了。
      高三的時候,母親和他結(jié)婚了?炝聲r,生了小弟。
      高考后填志愿我填了很遠的學校,我家在南方。九月,我飛向了最北。
      四年來我?guī)缀鯖]有回去過。大學畢業(yè)后,我本屬意繼續(xù)留在這里。然而父親卻打來電話,他已是強弩之末。臨走那天,好友送行。我們喝的酩酊大醉。
      “同窗四年,今日一別,即是永恒,你也好,我也好,都要好自為之。”我們相互碰杯。好友漸漸都落下淚來。我搖晃著杯子,盡量不去看他們。有個人走上前來,不輕不重的捶打我。“你怎么永遠都是這個樣子。你的心到底是怎樣的?他們都哭了,他們都舍不得,你呢,你一點不難過嗎?”
      我扶著她坐下來,她還在說,喃喃自語。眼淚就像冬天里厚厚的雪層上的腳印,上了冰,凍進我的心里。我湊近她的耳朵,輕輕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再相信了。
      回到家鄉(xiāng),父親病重,我留在他身邊盡心照顧著。有時候回想起那個時候坐在父親的樓下,不敢上去見他,看著窗戶里投下來的燈光。自此一別,即是永恒。
      我回來之后沒有和母親聯(lián)系。后來我找了工作,和父親一起住,照料他的飲食起居。有一次母親來看父親,才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回來了。母親要我送她回家。父親也幫腔。我想了想,答應(yīng)了。
      小弟已經(jīng)上幼兒園。到家時,小弟在那個男人肩頭。瞧見我進屋,都非常詫異。他站起來,有些訕訕的。
      我換了鞋進屋。小弟怯怯地靠在他懷里。我從包包里拿出紅包遞給小弟。小弟看著他。他笑了笑,母親端水給我,將紅包收了。
      坐了會兒,大家都無話可說,我擔心父親,想要回去了。他送我到樓下,入秋后,晚風習習,我聳著肩走在他身后一兩步的位置。
      他問我:“怎么回來了,也不回家來?”我愣了愣,沒說話。又走了兩步,“不用再送了。勞煩你了。再見!
      他停下來,看著我,又苦澀的笑了。我不想再看他,攔了車,回家了。
      回家,父親已經(jīng)睡了。我也實在沒力氣再應(yīng)付父親。洗漱后也睡了。那一夜噩夢連連,睡得極不安穩(wěn)。第二天上班險些遲到。
      父親如今病重,我和他商量,將房賣了,送他去療養(yǎng)院。父親一開始不同意,但拗不過我,后來同意了。
      我聯(lián)系了中介,也將父親送到療養(yǎng)院。日常就去療養(yǎng)院照顧父親。父親的病得到比較好的控制。但是就算華佗也無回天之力,父親終于也到了離開的那天。
      那天,下班后,母親找到我,要我回家吃飯。我沒拒絕。
      那天我買了很多小孩用的東西,母親很高興。小弟也跟我親近起來。當時我陪小弟在客廳看動畫片。電話響了,是療養(yǎng)院。我慢悠悠的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到底說了些什么,我至今都不記得,我只記得那天仿佛有人抽走了我全身的力氣,也將我的身體變得麻木遲鈍。我只聽見了電話掛斷后的嘟嘟聲。小弟坐在我的懷里,柔軟的身體動來動去。
      回到療養(yǎng)院,父親已經(jīng)在停尸間。我沒去看。不想去看,不敢去看。
      父親的身后事我沒大辦,只通知了幾個親戚。我本來想等父親的事了結(jié)后,就去外地。但是后來,我還是留在了這里。

      程遠第二天就回來了。婆婆要他守在我身邊。我不想說話。程遠似乎很擔心小孩,特意和大夫聊了好久。
      拗不過我,程遠最后還是幫我辦理了出院。我笑著對程遠說:“想回山景花園!背踢h頓了頓,才笑著說:“那里這么久沒收拾了,今天就不回去了!蔽尹c點頭。他想護著我上車,我閃身躲開了。
      晚上程遠洗完澡出來,我躺在床上,嘟嘟囔囔的說:“你去客房睡,可以嗎?我有點著涼,你還要上班,傳染給你就不好了。”程遠沒多說什么,拿了衣服就出去了。
      身體漸漸重起來,公公不再讓我送他上班了。婆婆也寸步不離的守著我。母親時不時來看望我。他也來。我們都怎么說話。近幾年,我的話越來越少。母親也說過我。
      孩子快七個月了。胎動頻繁。我有些受不住。又憔悴了。程遠工作忙,我很少和他說。他似乎也和我一樣,不愛說話。往往我將他的東西收拾好,他也是悶頭就用。
      入秋后,久雨不晴。天空朦朦朧朧,透著涼意。快中秋了,我想出去走走。婆婆走不開。我就自己出去。婆婆本來不放心,不過我說我叫了幾個朋友,她也不再多說。
      不知不覺晃到高中去了。我想進去走走。門衛(wèi)室說學生們還在上課不讓進。我在門外晃了晃
      慢慢的離開了。
      到了商場,想起快中秋了,于是婆婆挑了件衣服。上樓去給公公和程遠挑衣服。最后,也給程遠的弟弟挑了件衣服。
      剛好結(jié)完賬,就遇見了程遠。你瞧,有時候,緣分就是這么巧。
      他怔怔的看著我,身邊的女人松開他。我朝她笑了笑。想了想,慢慢地走了。
      忽然聽見有人驚呼,我有些詫異剛想轉(zhuǎn)身瞧瞧,程遠已經(jīng)擁住了我,我迷迷糊糊的看著他,他的嘴一張一合,隱隱約約只聽見他要我挺住。我聞到他身上的青草味,是我買的洗衣粉的味道。
      原來是我羊水破了。我的意識模模糊糊,我甚至看見了我的父親,他全身是冰塊,躺在一個袋子里,只露出雙眼,就那么看著我,我想哭,卻沒有哭。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哭了。父親慢慢的從袋子里鉆出來。來到我身邊,用他滿是冰塊的手撫摸著我,我閉上眼睛,感受著他。就像從前多少個夜晚,我來到他的窗下,祈禱著父親能看見我,能再一次擁抱我,給我一個家。
      他慢慢的撫摸我,一種奇異的冷包圍了我,產(chǎn)生了一種異常的溫暖,就像一個家一樣。
      醒來的時候,母親守在我的床邊。
      我們相顧無言。我四處繞了繞,母親忙說:“是個女兒。小孩是早產(chǎn),現(xiàn)在在箱里。等你好些了,我們再去看她。”我點點頭,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說不出來。母親倒水給我喝。我搖頭。閉上眼睛又睡去了。
      夢里又回到父親去世那一年。他死后,我獨自一人。母親要我和他們一起住。我拒絕了。母親如今似乎有些顧忌我。很少對我說重話,平常也客客氣氣的。
      我們約定好每周回去一趟。但我基本不在家里睡。有時候要宿在家里,就會像從前那樣,一個人在半夜溜出去,漫無目的的走著。
      隨著時間推移,我便遇見了程遠,和他結(jié)了婚。
      生產(chǎn)完后,婆婆和母親交換著照顧我。婆婆對當天的事只字不提。我也省了麻煩。
      出了月子后,我回了山景花園。是那個女人開的門。我對她笑了笑。她也沒有不耐,讓我進了屋,我對她解釋說:“我回來拿點東西!睉言兄笪覀冸m然搬回主屋,但是許多證件都留在這里。那個女人倒水給我喝。我拿了結(jié)婚證就要走。她也沒留我。回到主屋,婆婆在帶小孩。我有羞赧的抱過小孩子,婆婆端來魚湯要我喝。
      程遠晚上也回來了。吃過晚餐,我先回了房。程遠也進來了。我一邊哄著小孩,一邊跟他商量:“我想了想——這話其實我早就應(yīng)該說了,我們離婚吧。離婚協(xié)議書我早就寫好了。我簽了字,你找個時間看一下,然后也簽字吧!背踢h怔怔的看著我。小孩睡著了,我給她蓋好被子。轉(zhuǎn)過頭溫柔的看著他!拔以缇涂匆娔銈兞。你們還有一個孩子吧。我也是偶然間遇見的。那個時候我懷著孩子,離婚對我們都沒好處。現(xiàn)在小孩出生了!
      我站起來,“現(xiàn)在我要鳩占鵲巢了。你去客房睡吧!
      過了很久,程遠走了出去。
      對于離婚我沒什么要求,只想要孩子。
      出乎意料地,程遠沒有簽字。婆婆也來勸我。我很少說話。公公見我鐵了心,并沒有勸我。母親并不知道我要離婚。我也沒有多說什么。
      程遠拖來拖去只好不再回主屋。我也不勉強他。小孩到了四個月,我收拾了行李,從婆婆家搬了出來。和我的朋友住在一起。沒多久,母親也知道了。多次來勸我。我低著頭看著懷里的孩子。
      母親說:“孩子還小,離婚了,對孩子也不好!
      我想了想說:“我一早就打算讓別人領(lǐng)養(yǎng)小孩的。我離了婚,小孩的成長就有殘缺。所以我想讓她在完整的家庭長大!
      母親愣住了,沒有說話。她大概沒料到我要小孩的撫養(yǎng)權(quán),卻要將小孩送出去。
      領(lǐng)養(yǎng)小孩的夫妻,我們接觸一個多月了,妻子不孕,夫妻感情很好。我們咨詢了律師后,約定在我離婚后就將孩子過繼給他們。
      然而程遠卻對我避而不見。公公婆婆本來也不贊成我們離婚。小叔子程志放了假回來,還來瞧過小孩!奥牪刚f,你想把小孩過繼給別人?”我點頭,回答:“離婚后,小孩還小,跟著我也不好。”
      “那把小孩給我哥吧!
      我搖頭:“你哥還會結(jié)婚啊。我不想小孩跟著他。其實,這樣對大家都好。你們也不要覺得愧疚什么的,我自己都沒什么感覺!
      小叔沒有多說什么。坐了會兒,就回去了。
      小孩六個月了,我不想再等了。就去程遠的公司等他。這次他沒再躲著我。我不想回主屋,和他在外面的公園坐著。
      “你要把小孩過繼給別人嗎?”
      初春,天氣仍然是涼涼的。有的枝頭已經(jīng)冒綠,風里都透著綠的味道。我點點頭。程遠問我:“不能不離婚嗎?”
      我想了想,斟酌一下語句:“有一次,那個時候我們還在主屋吧,我想回山景花園去看看我們的家,順便想打掃一下。去的時候,還和保安聊了天。不過那天沒進去。因為當時到了家門口我忽然玩心大起,摁響了門鈴——我以為沒人會開。但是有一個阿姨開門了。她懷里抱著小孩,問我是誰。我想了想我是誰,卻沒有答案。只是問她,這家人已經(jīng)搬走了嗎。阿姨說我敲錯了門,她們搬來幾個月了!背踢h沒有說話。我自顧自的說著,“那不是第一次。不過又怎么樣。我自己也沒想到竟然會早產(chǎn)。你千萬別歸罪到自己身上。我自己都沒想到這樣的意外。當年我們?yōu)槭矀兘Y(jié)婚,恐怕誰都說不個所以然。但一定不是因為愛。你和她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沒那么偉大!
      “你問我了,我就會解釋。可你什么都不說!
      行人們來去匆匆。月亮升起來了。晚風習習。我站起來:“程遠,你簽字吧。那家人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
      “我自己的小孩,怎么會給別人撫養(yǎng)!背踢h有些生氣了。
      我又坐下來:“我父母離婚后,我就知道小孩生活在一個破碎的家庭多么不好。我并不擔心你們會對她不好。我只是不想我的小孩跟我一樣。什么也不敢相信了。沒有家庭的溫暖,會逼瘋一個小孩子的。算我自私吧,我想著要把小孩過繼給別人,也沒有舍不得。反而覺得我和小孩都解脫了。這就是為什么到今天我還沒給她起名,這輩子,送她出去以后,我再不會去見她!
      程遠有些詫異的看著我。我想了想,說:“或許我瘋魔了吧。”
      程遠第二天讓婆婆把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送來了。婆婆有些舍不得的看著小孩,“遠兒說小孩還沒起名,是因為你要把她送走?”我點頭。婆婆竟然哭了。我有些手足無措。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下來。“這事兒怪我。我一早知道,就該制止。我很喜歡你?墒牵硪活^又是我的兒子!蔽覔u頭,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婆婆。只是重申:“這事兒是我自己的問題!
      坐了會兒,婆婆回去了。
      我和那對夫妻約好第二天去辦理過繼手續(xù)。那天晚上,我和朋友坐在客廳喝酒,小孩睡在一旁。朋友看著小孩,問我考慮好了嗎。我點頭。朋友說:“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你又何苦!
      “他們離婚了,對我又有什么影響。只是那年我看著我的母親和她的男友。在她還沒有離婚的時候溫柔的靠在一起,那樣旖旎的畫面卻像一個沼澤,將我深困其中,如今,我又怎么掙脫出去。還有一個活生生的證據(jù)在那里。我這一輩子都過不去了!
      朋友抱著我,“可是,你的孩子又何其無辜!
      我搖頭,“她跟著我不會幸福的。我已經(jīng)忘記怎么去幸福了。而程遠,我不想我的小孩和另一個小孩爭寵。”
      第二天,送小孩走的時候,小孩哭個不停。我站在風里,沒去瞧她。朋友開車過來,小孩還在哭。那對夫妻走上前來和我道別。朋友問我是否給小孩送點什么。我搖頭,“她這一輩子只有一對父母!
      我對那對夫妻說:“今日一別,即是永恒。從此以后,你們也好,我也好,都要好自為之!
      和朋友去銀行把我所有的錢匯給那對夫妻后,我也要走了。母親來瞧我,想我回家去住段日子。我拒絕了。我安靜的坐著,一件一件的疊好孩子的衣服,裝進箱子里。母親忽然哭了,罵我狠心。我沒說話。
      母親要走的時候,我對她說:“我要走了!蹦赣H愣在門口。
      第二天,他來見我。我給他倒了水。他將水潑到我臉上!澳氵像高中那樣,真是一點沒變。”他就像一個老師那樣,狠狠的罵我。
      我安靜的坐著,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彎成一個弧形,接住掉下來的水滴!芭尽薄芭尽钡捻懼。我合攏手心,水就滴進指縫中。我玩心大起,情不自禁的笑了。就像當年他和我的母親靠在一起的溫柔的笑著。
      他看著詭異的我!袄蠋,”我抬起頭,甜甜的笑“老師,沒什么事我要走了。”
      我像當年那樣,仿佛還是半夜睡不著,痛苦蟄伏在我的心中,就像心蠱一樣嚙噬著我的心,讓我晃悠悠的坐著末班車像孤魂野鬼一樣來到人來人往的車站?粗鵁狒[的人群,不止一次想飛身撲進鐵軌?晌乙淮我矝]這樣做過。
      朋友沒來送我。我一個人上了火車。這次往西北走。我想象著,曬黑的自己,匍匐在地上,穿著破掉的衣服和鞋子,一步一步,蜷縮在贖罪的路上,踱向死亡。
      火車慢慢進入黑黑的隧洞。
    插入書簽 

    ←上一篇  下一篇→
    作 者 推 文


    該作者現(xiàn)在暫無推文
    關(guān)閉廣告
    關(guān)閉廣告
    支持手機掃描二維碼閱讀
    wap閱讀點擊:https://m.jjwxc.net/book2/2474418/0
    打開晉江App掃碼即可閱讀
    關(guān)閉廣告
    ↑返回頂部
    作 者 推 文
     
    昵稱: 評論主題:


    打分: 發(fā)布負分評論消耗的月石并不會給作者。

    以上顯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條評論,要看本章所有評論,請點擊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