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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一起,卻變成遺棄
聽師姐說,師尊在山門口撿到我的時候,我的嘴里就銜著一塊楊梅般大小,通體鮮紅的石頭。所有人都議論紛紛,不知是吉是兇。
不久后女媧娘娘傳訊給師尊,師尊從大殿出來后一句話也不說,和師兄師姐們議論了很久。
幾個月后,后山上建好一座佛堂。
那天,師尊一直在我床前陪著我,和我說著話,我仍記得,他的語氣帶著悲傷,他說:“奈兒,雖然你是妖,但從未害人,這一切都是你前世的冤孽......”
師尊說了很多,最后在轉身離去時回頭望了我一眼,眸中含有多種情緒,有憐惜,有不舍,有擔憂,我不明白師尊為什么會有這種復雜的情緒,也不明白師尊為什么會和我說這些。
到了深夜我就明白了,睡得正香的我聽見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朦朧中我看見師姐抱起年幼的我朝后山方向而去,沒過一會已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陰暗幽涼的殿堂里面,風無聲的在空蕩蕩的屋檐穿行,幾縷煙氣充斥在空氣中,迎面青燈下,一尊神像露出笑臉瞪視著我,猙獰的樣子。
我嚇得“哇”的一聲就哭了,師姐抱著我轉身,門口豎著很大一塊石碑擋住了去路,上面寫著“早登彼岸”。
師姐的聲音幽幽的從上方傳來:“奈兒,以后師姐會陪你住在這里,潛心向佛,以求早日贖脫你的罪孽!
師姐說那話的時候神情很奇怪,不像往日那般柔和,我一直記得她的眼神,黯淡而無奈。
此后她再也沒有提起把我?guī)У胶笊缴蟻淼脑颍皇菍⒛菈K我生來就銜在嘴里的石頭用青色的絲線絡好,佩在我胸前。
于是,從我懂事開始,再也沒離開過這座山,我也不清楚自己要在這座佛堂里住多久,師姐說是一直,但她不清楚一直是多久,我想,一直或許就是一輩子吧。
后山的桃花開了又敗,敗了再開,十八年轉眼過去……
師姐偶爾會回去師尊那邊取一些生活所需品,而我不能踏出這里半步,這天,我又坐在后山的崖邊發(fā)呆。
突然,一陣似緊似慢的馬蹄聲傳了過來,崖下出現(xiàn)了一個騎棗紅馬,穿雪白長衫,腰間別蕭的男子。
他向上張望著,披散的長發(fā)被風吹起,面如刀琢,目如朗星,我就這樣呆呆的震懾在他的威嚴下,貪婪的留戀著他的面容……
那夜,他的臉再次出現(xiàn),在夢里他帶我騎著馬馳騁在遼闊的草原上,我的臉醺然的仿佛那年的桃花。
突然漫天烏云翻滾,一聲霹靂,從天而降一塊鮮紅大石把馬斬成兩段。
我們跌落下來,石碑立在我們的中間,上面刻著“早登彼岸”……
之后數日,師尊便來把我和師姐帶了出去。
又過了幾日,有一個說話怪聲怪氣的人將一件通紅的嫁衣送到了師尊的手里,我看到師尊接過時的遲疑。
臨行前,師姐塞給我一把三寸長的金鞘匕首,她說:“奈兒,收好它,以后會有用的。還有,記住師尊曾對你說過的話,早日贖脫你的罪孽!
門外的鑼鼓聲由遠及近,我突然回轉過身來:“師姐,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師姐沉默了一會,柔聲說:“說吧!
“為什么師尊要把我留在后山上?”我問出了十八年來的疑問。
師姐微微顰眉,最后輕嘆一聲:“當年師尊撿到你后不久,女媧娘娘便現(xiàn)身告訴師尊,說你命中注定是個禍國的不祥之人。一國將亡,必生妖孽。要想讓你躲過這場大劫,除非終生不見外來之人。”
師姐說到這里頓了頓:“師尊雖喜愛你,但他又怎么能抵過百姓的輿論呢?師尊一向不問世事,但也抵不過百姓的惶恐,如果不是當年師尊百般說服,說把你關在后山,你早就被他們燒死了,可誰知...唉...師尊說這乃是天意!
迎親的花轎到了,金頂紅邊,還盤著一條龍。
一路吹吹打打,轎子停下,轎簾被掀開。
我抬眼向外看去,忽而驚住,對面竟是那個面如刀琢,目若朗星的男子。
他霸氣的說:“以后你是我的王后,他們是你的臣民!
我的面前是匍匐在地的子民,我的身后是華麗雄偉的寢宮。
他說那是天石宮。
我成了他最疼愛的女人,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男人。
他知道我從小在門派中的后山長大,就在宮里用土石壘成了一座山。
我告訴他我一直記得第一次在山上見到他的情景,像看著一個神。
我?guī)е@訝,欣喜,尊敬與崇拜迎接著生命中第一個真正屬于我的男人。
而關于那個來自我宿命的詛咒,連同伴隨我生命一起降臨的血石,都被我藏在了記憶的最深處。
我開始期盼自己能夠擁有一個平常身,廝守在心愛人的身邊。
其實,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女人,不要錦衣玉食,不要三拜九叩,不要至上的權利與地位,僅僅需要一份完完全全屬于我的愛,和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
宮中的流言漸漸四起,那些蜚語從城池的各個角落鉆了出來,沸沸揚揚的怒斥和討罵聲緊緊包圍著“天石宮”。
因為我來路不明;因為我生來嘴里就銜了一塊鮮紅的血石;因為我的容貌讓他們至高無上的君主留戀;因為我的存在天下已經大亂;因為我是一個女人,一個會禍亂天下的女人,一個會帶來災難的女人,一個不祥的女人……而我,只是因為愛上了一個不自由的男人。
古佛青燈前,我誠心的禱告,請求神明寬恕我的罪過,不要因為我的愛而把災難降臨在他身上。
佛說:你要懺悔。
我說:我懺悔。
佛說:你要遺忘。
我說:我遺忘。
佛說:孽緣。
我說:我只是愛他,難道愛也有罪嗎?
佛說:你們注定不會有善果。這輩子只是為了了結前世他苦苦愛你,眼淚滴血成石的恩怨。
我說:求您放過我們,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無所不能,請指引我們一條明路吧。
佛說:今生你們有緣無份,紅顏禍水,禍國殃民,來世吧。
宮殿外的吶喊和討伐聲急如擂鼓,士兵和百姓們憤怒而猙獰的面孔化成一道道利韌,穿過厚厚的宮墻直刺我的心。
越來越清晰的嘶喊聲以逼近于耳,到處是鈍拙兵器穿透身體而發(fā)出的空洞沉悶的聲音。
他緊緊的摟住我顫抖的身體,輕撫我高盤的發(fā)髻,修長的脖子,然后將手停留在我潮濕的面孔,摩挲著:“奈兒,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沒有人,我會一直這樣守著你的…… ”
陰暗幽涼的殿堂里面,風無聲的在空蕩蕩的屋檐穿行。
我抬起埋在他胸前的頭,迎視他深遂的眸子:“宸,放棄你的江山,遠離那些爭霸,讓我們離開這里吧!
他捧起我的臉,細碎地吻上去,終于哭泣到斷續(xù)的哽咽:“奈兒,如果沒有權利,叫我如何保護你?但是現(xiàn)在我在這里,是至高無上的君王,他們不敢沖進來,他們不敢……”
我慘淡的笑望著眼前這個我深愛的男人,這個我生命中唯一的主宰,這個除了權利而一無所有的懦弱男人,然后幽幽的說:“我想給你跳支舞!
我在古佛青燈前靜謐的舞著,一身青衣素衫。
面前是這個給了我幸福又無法保護我幸福的男人,哀怨的腳步聲在陰冷的殿堂里面游蕩著。
他的長發(fā)依然,他的面孔依然,仿佛初次相遇時的模樣,只是眼中少了明朗的光芒。
我豁地拔出一直藏在衣袖里的匕首,□□無法輕易地接受入侵,鮮紅的血液噴射了出來,順著我的掌紋往下滴落,發(fā)出寂寞的聲音,染紅了衣衫。
他驚叫著擁住我癱軟的身體,一滴淚從我的眼角滑落,滴在胸前的血石上滲了進去,他驚叫著:“血,血,血色的眼淚……”
我滲著血的唇微笑著,平靜的顫抖著:“宸,這是我的命運,我是來償還前世的恩怨,希望來生能重新開始……”
空曠的寺廟開始在我的眼前旋轉起來,我看到了師姐黯淡的目光,師姐說:“奈兒,以后師姐會陪你住在這里,以求早日贖脫你的罪孽!
宸說:“奈兒,別拋下我。”
我說:“來世吧……”
身后的神像露出笑臉,猙獰的樣子。
宸的面孔開始模糊起來,我的眼睛黯淡下去,停留在他臉上的手無力的垂落下來,如同一只起舞的蝴蝶輕輕收攏了它的翅膀。
終于不必再分離了,掌于手上,藏于心中,之至白骨。
公元前651,宸王當政11年,周亡……
但命運就是造化弄人,我是九尾狐,犧牲了一條尾巴,開始了三百年的沉睡。
我沒有離開這座葬著我心愛之人的城池,沒有聽師尊的話去天山修煉。
我只是靜靜的睡在這里,等著轉生的他來尋找我。
我知道他一定會來的,一定會......
這一世,她還是她,他卻不是宸王。
他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做那個夢的。
夢里,一個青衣素衫的女子在古佛青燈前靜謐的舞著,頹敗幽深的寺廟前豎著很大一塊石碑,上面刻著“早登彼岸”。
陰暗幽涼的殿堂里面,風無聲的在空蕩蕩的屋檐穿行,女孩回轉過身來沖他幽幽的笑著。
每次他都希望看清她的樣子,醒來后,唯一只記得她胸前掛著一塊通紅通紅的石頭。
他是這座山上的獵戶,聽祖輩講,山下這一帶在幾百年前是座宮殿,后來因為一個不祥的女人滅亡了,據說那個女人生來嘴里就銜著一塊楊梅般大小通紅的石頭。
“冤孽啊……”人們嘆著氣說。
他想,他是因為先聽了這個傳說,才會做那個夢的。
他依然早出晚歸的靠打獵為生,每天傍晚回家時都會路過一座廟宇。
可能因為常年失修,殿堂已經破爛不堪,四周的墻壁和地面上長滿了雜草。
他只記得小的時候進到里面玩過,被爹娘知道后拎著耳朵把他帶回家的,爹娘說那是個受詛咒的地方,所以以后再沒進去過。
現(xiàn)在每次打獵回來走到這,他會放下獵物坐在臺階上歇一會。
廟門口有一塊很大的石碑,上面的字已模糊不清了,這讓他不由的想起他經常做的那個夢和那個刻著“早登彼岸”的石碑。
這年冬天的雪很大,他早早就在林子里挖好了陷阱,那天早上他起的很早,天沒亮就出門了,他有預感今天會有好的收獲。
路過那座殘破的廟宇時,他看見門口有一行腳印,腳印是直通大殿的。
是什么人進去了呢?他疑惑著向里面走,腳印很淺,像風吹沙礫,只輕輕劃過雪面。
也許這個人已經進去很久了,腳印被大雪覆蓋住,所以才不會這么清楚吧。他安慰自己。
殘墻斷壁安靜的橫桓在那里,殿堂里陰森森的,透著逼人的寒氣,高高在上的神像殘破了面孔向下張望著。
懸掛在梁柱上長明燈被風吹的左右搖擺,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雜草叢生的地面已經斑駁不堪。
他四處張望,并沒有人,正要轉身離開時,供桌下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他疾步走過去一把掀翻了供桌,腳下是一個白衣盛雪的女子,如瀑的長發(fā)散亂在肩后,赤著一雙腳蜷縮著身體,修長的脖子上用青色的線絡著一塊石頭,通紅通紅的顏色。
他顧不得多想,攔腰抱起她轉身向外奔去,身后發(fā)出“喀嚓”的斷裂聲音,回頭看時,殿堂中的佛像已經坍塌成一捧黃砂……
當我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面如刀琢,目若朗星,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叫蘇奈兒!
我沒有告訴他關于我的來歷,他也沒有問過。
每天天不亮的時候,他仍早早起來去打獵,我就安靜的呆在家里。
傍晚時會到廟宇前等他,我總是蕩著兩條腿坐在以前供神像的石桌上,靜靜地聽廊外鴉雀悲鳴,然后等著被他抱下來。
走出廟門的時候,我常會忽然停下來,轉身看著石碑說:“你知道這石碑上刻的是什么字嗎? ”
他總是搖搖頭。
我笑著說:“也許是‘永不超升‘呢!
然后我們一起回家。
宸的屋里開始有了炊煙,床開始暖和起來,衣服開始干凈起來。宸開始笑起來,他打到的獵物開始多了起來。
宸的屋里多了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女人,村里人開始議論紛紛。
不久,大家都知道這個女人脖子上掛著一塊浸血般鮮紅的石頭,于是開始恐慌。
那一年大旱,地里的糧食顆粒無收,連山上的野獸也逃走了。
村里最年長的族長拄著拐杖帶著大伙來找宸,村民們把宸的茅屋圍的水泄不通。
宸關緊了房門,緊緊抱住了蜷在角落里的我,屋外是村民門憤怒的叫喊聲“燒死這個帶來災難的女人”,“殺了她”,“殺了這個妖孽”……
宸忽然抱起我,一腳踹開了緊關的柴門,屋外的人群被突如其來的情景驚住了,頓時安靜下來。
宸悲憤的吼著:“有我在的一天,你們就休想碰我的女人!
村民們面面相覷,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族長,族長瞪著暴紅的眼睛,顫顫微微的指著宸說:“這是個不祥的女人,她會給我們整個村莊帶來災難,她是受到過詛咒的!
宸摟緊了懷里的我,溫柔的說:“奈兒,不要怕,我?guī)汶x開這里!
我的眼睛濕潤了,這千百年來要等的不就是這句話嗎?輾轉了多少輪回來完成今生的宿愿,不就是希望得到一刻真正的相守嗎?這一世,我終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嗎?
宸抱著懷里的我向廟宇走去,族長嘶啞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你是要受到詛咒的,你們是注定要受到懲罰的!
宸更緊的摟住了懷里的我,大步走遠……
他帶著我來到我們相遇的廟宇,無限溫柔的說:“奈兒,不要擔心,有我在,沒有人敢傷害你。 ”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疲憊的靠在他的身上。
宸撫摩著我披散的長發(fā),安慰的說:“奈兒,我去給你弄些吃的,你呆在這里,不要出去,他們是不敢進來的。 ”
我恐懼的睜大眼睛,一把捉住他的手哭到哽咽。
他捧起我的臉,拂去眼角的淚水:“乖,不哭,我很快就回來。 ”
他走到廟門口的時候,我突然叫住了他,我從脖子上解下那塊用青絲線絡著的血石,輕聲的說:“宸,戴著它,這是生來就跟著我的石頭,會保佑你找到我!
我?guī)退岛茫参康呐呐奈业念^,說:“別胡思亂想了,我很快就回來!
他轉身時,我忽然又看見廟門前豎著的那塊石碑,我清晰的看到了那上面刻著的字是“永不超升”……
我安靜的站在殿堂中,簌簌的風聲夾雜著沙塵在空氣中回旋,風中搖擺的長明燈發(fā)出“咯吱”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殿,大理石雕琢的壁堂經過了幾百年的風雨,斑駁了墻桓。
廟宇外突然由遠及近的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樹枝的斷裂聲,人群的吵鬧聲……
“快點,快點!
“這邊也堆一些!
“那邊再來點!
接著時間不長,煙氣就涌了進來,張狂的火苗閃爍著青紫色的光芒,露出詭秘而猙獰的面孔吞噬著地上和墻壁上的雜草,雄偉高大的廟宇在烈火中熊熊燃燒起來。
我知道我終究是逃脫不了這場宿劫的,我魅影般站在炙熱的殿堂中,火苗瘋狂地往我身邊跳躍,翻滾,貪婪的舔舐著我的身體,燒灼著我的長發(fā),發(fā)出“咝咝”的得逞般的笑聲。
我幽幽的笑了……
長明燈下,佛說:你要懺悔。
我說:拒絕懺悔。
佛說:你要遺忘。
我說:拒絕遺忘。
佛說:孽緣。
我說:我只是愛他,難道愛也有罪么?
佛說:你們注定不會有善果。這輩子只是為了了結前世你苦苦愛他,眼淚滴血成石的恩怨。
我說: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無所不能,為什么就不能指引我們一條明路呢?
佛說:你們注定有緣無份,生生世世為苦情人,再等來世吧。
我慘笑:來世,來世……第一世,我眼睜睜看著他死在我面前卻無能為力,封印了千年道行沉睡只為等他轉世,第二世,得紫逸真人度化修成人形,結果犧牲一條尾巴卻還是等來分離,這一世,以為可以相守,卻還是空歡喜一場。幾百年輾轉輪回,到頭來仍不能相守,要來世又有何用呢?我愿獻出我剩下的八條尾巴,求您枉開一面,我愿化做奈何橋邊的一塊石,只要能見到他每次輪回轉世,我就心滿意足……
佛說:你不后悔嗎?
我說:我意已決,愿變做青石,永生永世守在忘川河邊。
有條路叫黃泉路,有條河叫忘川河,有座橋叫奈何橋,橋邊有塊青石叫三生石,三生石記載著每個人的前世今生,石身鮮紅如血,上面刻著四個字“早登彼岸” 。
要投胎轉世的人,都要走過奈何橋喝下孟婆湯,忘卻了三生,重新轉入輪回。
三生石一直立在奈何橋邊,張望著紅塵中那些輪回投胎的人們,尋找著人群中那個白衣如雪,面如刀琢,目若朗星,脖子上系著一塊楊梅般大小通體鮮紅石頭的男子……
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莫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長存。
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話因緣原斷腸,吳越山川尋已遍,卻回煙焯上衢塘。
【完結】
番外
三生石在此守候了三百年,來來往往投胎的人們各色各樣,但就是不曾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經過。
又過了一百年,一個白衣如雪,面如刀琢,目若朗星,脖子上系著一塊楊梅般大小通體鮮紅石頭的男子來到這奈何橋。
三生石望向他,他還是那個他,只是身旁跟著一個和她前世神似的女子。
男子也注意到三生石,他望向三生石,石身鮮紅如血,上面刻著四個字“早登彼岸”。不禁心頭疑惑,這青石是什么時候立在這里的?
“逸宸大仙怎么來老身這里了?”孟婆步履蹣跚的行近。
男子轉身:“我是來尋找蘇奈兒的魂魄的。”
三生石震驚,孟婆瞥了一眼三生石,笑盈盈的說:“大仙有所不知,這蘇奈兒早在四百年前就魂飛魄散了,況且她本該是永不超生,即使沒有魂飛魄散你也該去閻王那十八層地獄尋!
男子顰眉,想要開口,卻不料他身邊的女子先開口:“逸宸,我們快走吧,這陰森森的!
男子看向三生石,“孟婆可否告訴在下,這青石是何時立在此處的?”
“乃是四百年前!
“四百年前...”男子默念,“那這青石是從何而來?”
三生石示意孟婆不要說,“此乃四百年前降落在此處!
男子還想問什么,卻被身旁的女子拉走。
臨走時男子回首望了三生石一眼,眸中似帶著不舍。
待男子走遠,三生石問孟婆,婆婆,這男子是何人?
“逸宸大仙!鳖D了頓又接著說,“前世乃是那靜水村的獵戶!
三生石愕然,就是他,終于等到他,如今他竟成了仙,而她卻是一塊青石,他們真的注定有緣無分。
孟婆嘆了一口氣,蹣跚的離開,“冤孽啊,冤孽!彼穆曇艋厥幵谌砼稀
這天,逸宸大仙又只身一人來到這奈何橋,他呆呆的看著三生石,伸出左手握住胸前楊梅大小通體鮮紅的石頭,右手不自覺的撫上三生石,心中竟有一絲溫暖流過。
此后,逸宸大仙便每日來此,因為不知為何只要待在三生石身邊他就會覺得安心。
三生石仍默默的立在奈何橋旁,只是它每天多了一件事,那就是等逸宸大仙來此。
以至于此后的幾百年,乃至幾千年,凡是走過奈何橋的人都會看到這樣一副場景:黃泉路上有一條忘川河,河上有座奈何橋,橋邊立著一塊青石,石身鮮紅如血,石上刻著四個字“早登彼岸”,但是不同的是,青石旁多了一個白衣如雪,面如刀琢,目若朗星,脖子上系著一塊楊梅般大小通體鮮紅石頭的男子。
這也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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