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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緣
隨緣
入夜后喝了點酒,迷迷糊糊地就在公交車上睡著,醒來時已被載到了不知名的荒山野嶺中。我打電話給許倩,說我迷路了。電話那頭聲音聒噪,過了很久才傳來她懶散的調(diào)子,她說我在陪男友,沒空。沉默了一陣,她又問我在哪里,我答曲阜,她笑了,笑得放肆,說翁邵華你這個賤人讓我上孔廟去找你不成。
“成啊!蔽艺UQ,半開玩笑地說,“你來嗎?”
然后就傳來了一陣電話忙音——她掛了電話。我罵了聲操,在心里給她豎起了中指,因畏寒攏攏領(lǐng)口的白圍巾,向著最近的燈火走去,期待找到未關(guān)門的便利店要上杯熱飲暖身。
我是八月中旬到達魯?shù)氐模菚r天氣正熱,濟南像足了個大蒸籠,走上一兩步只覺得空氣都是凝固著的。盤算著入了冬便回粵地去,我費了番口舌找到個臨時住所,也逐漸克服隔了大半個中國的水土不服,一個人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公寓里拿著筷子攪拌著清湯素面,望著大米饅頭搖搖腿嘆口氣。
等到游記寫得有厚厚一摞時,某天醒來才想起自己還未去黃河邊走上一遭,便頭腦一熱草率地收拾了番行裝便上了旅游巴士,等到迷糊下了車卻連東西南北也分不清。
陰差陽錯,我攔住了意欲前行的許倩——怪不得誰,她一眼映入了眼簾。我向她問了路,說去黃河邊走。
她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夾著煙,頭發(fā)梳成高馬尾,看了我輕佻一笑。她說你不該來泰安,你應(yīng)該去煙臺,去看蓬萊。
我笑笑也不辯解,只彎了眼笑說了句可惜我不認路。
她送我到了火車站,去買了下午二時的車票。
冰涼涼的凍柜中,我只挑出兩沾著八月里悶熱空氣的老冰棍,一根遞給她,一根自己含著。
我說你待我這般我怕我不想走了。
她白了我一眼,不說話,只是叼著冰棍靠在欄桿上,透過玻璃去聽身后火車轟鳴。她的雙腿修長,剪裁得體的牛仔短褲勾勒出她臀間俊挺曲線,讓同性的我一時也不禁浮想聯(lián)翩,只懂呆呆看她漂亮而干凈的側(cè)臉;直到她瞥了我眼說想不到你斯斯文文的原來也是個變態(tài)。
“美女留個電話唄?”我打趣說被你發(fā)現(xiàn)了,也不含蓄順水推舟,掏出了手機就要記電話。
她也倒爽快,說她叫許倩,然后略去一大堆介紹,用涂著寶藍色指甲油的手指點出一串數(shù)字。末了補充一句:“我喜歡你這樣的人,變態(tài)中的精華!
“真巧,我也是。”我抿唇一笑以做回敬,默念了遍屏幕上的號碼,然后收回了口袋。
后來許倩約我去青島喝過幾次啤酒,陪她到很晚也聊了很多。她勾著黑色的眼線,嘴唇也抹上了亮紅色的唇彩,她說她會帶我去逛遍山東,但沒等我說好她就已經(jīng)交上了男友,在電話里醉醺醺地告訴了我這個消息。
她說她要失約,要甩了我。
我回答說好。
然后我乘著早班機回到了廣東,那個我所屬于的地方,不知原因,我癱軟地靠著墻壁埋頭坐下,眼淚順著臉頰一點一滴打落。罵了自己不爭氣,耳光扇得生痛,悲傷依舊不停息地涌上心頭。
我他媽的喜歡一個人容易嗎?那倒好,得到報應(yīng)失戀了。
一切都是我活該,活該愛上了個賤女人。
之后我們好久不見,再見的時候我已去了南昌,開始一段新的旅程。
我在挑信紙,她站在我身邊,抽著煙,口中吐出連綿的煙霧。她告訴我她和男友分了。我點點頭,卻不做任何評價。
“遇到你那天其實我想殺死我自己。郁悶而已,想死!
“然后呢?”
“然后翁邵華你這個賤女人出現(xiàn)了。破壞了我的計劃,”她看著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勾了嘴角,“說吧,你要什么以示感謝?”
我說我想要個吻。
清淡的,沒有妝容的濃烈,記不起像是哪款空氣清新劑般的感覺。她的嘴唇冰涼,卻使人留戀。
她的手纏在我的后頸上,發(fā)香順著空氣流溢到鼻腔——她把腦袋埋在我的后背,滴滴噠噠身后濕了一大塊,冰涼的,我卻不敢挪動半分,只說我明白。
我們并肩走過深巷。
許倩問我什么時候會回去。我搖搖頭說不會再去了。
“翁邵華你的膽還真不是一般小?”她嘲笑我,眉眼漂亮。
“總會害怕的!蔽一卮。
背負荊棘的我早已傷痕累累,脆弱不堪。
她之后分分合合交了不少男友,我也鮮少見她,只是從短短的一通電話里草草了解到她的境況。
形同陌生人,我告訴她。
分針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新的一圈。
我收拾好行裝,打算乘著晚班車回到濟南去。
她不會來了,我知道。
她大概在堆滿酒瓶的柜臺前醉得睡眼朦朧。
我了解的,都了解。
就像知道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
年初的時候,我收到一封信。
“翁邵華……”
沒有看下文,嘶啦一聲我將它撕成碎片,扔進廢紙婁。
有的人有緣相見,卻無緣相愛。
你我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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