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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天澤樓前等徒弟過來。
不知不覺進這個游戲已經(jīng)兩年時間,他眼見得藏劍山莊花開了又謝,鱗次櫛比的壕別墅樓漸漸變成壕別墅群,原本初入江湖時興奮的心情也漸漸變成了麻木。有時他僅僅是看著山莊莊花日漸精致的臉,無邊的疲憊與厭倦就能突然涌上來。
只是說離開……卻還總有些拋不下的東西。
耳邊突然“!钡匾宦曧,一條紫色的密聊跳了出來:“師父我來啦~”
一身土豪金朔雪套的藏劍公子轉過身來,就看到劍比人高的徒弟背著門板蹦蹦跳跳朝自己跑來。
徒弟是個嘰蘿,半年前拜自己為師,然而六個月以來除了裝備變了樣以外,無論技術還是意識都還和當初一樣純潔無暇。
他和往常一樣發(fā)了個組隊邀請過去,然而很快就瞇起了眼睛。
隊伍列表里有三個人,除了他和徒弟以外,還有個90級的藏劍也在,F(xiàn)在那個藏劍正跟在徒弟身后,有些笨拙地一步步朝自己挪過來。
——就像當時的徒弟跟著自己一樣跟著自己的徒弟。
他飛快把那個藏劍從上到下掃了個遍:成男體型,裝備和稻香村流氓一樣垃圾,屬性和初級木樁一樣捉急,就連臉都像是從城鄉(xiāng)結合部來的老農(nóng)民一樣。而這個絲毫沒有壕山莊特征的貧農(nóng)藏劍正一臉老實地站在徒弟身后,非常憨厚地看著他。
“師父父~這是我新收的徒弟!徒弟弟,快叫師祖!”
“師祖!鞭r(nóng)民工一樣的二少老老實實地叫道。
仿佛有一萬匹里飛沙從他頭上踩過,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滄桑了一代。
“哦?”他慢慢按著鍵盤,“你什么時候收徒弟了?”
“就在不久前!看我徒弟帥不帥?我徒弟可棒啦!日月石都是自己拿到的!”
和你比起來的話,這種人的確都能算得上棒棒噠。
“哦,這么棒啊,那為師替你考驗一下吧!彼麣獬恋ぬ,面目淡然地對著那個二少發(fā)起了切磋申請。
十秒鐘,四個技能,二少秒跪。
嗤,云稀松泉凝月都不會開的渣滓。
他傲然站在原地,提劍藐視著打坐回血的二少,緩慢擦掉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也不過如此嘛。你就是這樣教他的?”
“師父!你穿著朔雪套和他打,我徒弟怎么可能贏。 彼囟迥_抱不平,“他才玩沒多久,怎么說也……”
“這樣!彼杆俎D身,“那你和我試試?”
“……”一陣熟悉的沉默。
“你的水平也敢收徒弟,呵,我脫了衣服和你打,你敢嗎?”他擺著如同往常一樣的氣場,從頭頂藐視著嘰蘿的發(fā)旋。
徒弟沉默片刻,然后出乎他的意料,一個切磋申請發(fā)了過來。
喲,居然惱羞成怒了,為了那個村大叔?
他眉峰不快地挑了挑,壓下心頭莫名的火氣,遵循諾言脫了衣服,點下了同意切磋。
白發(fā)男人裸著上半身,陰鶩的鳳眼沉沉望著不遠處的蘿莉,盡管在他帶徒弟的漫長歲月中這畫面出現(xiàn)過很多次,可從來沒有一次給過他這樣拔劍相向的對立感。
他沉默地按下了第一個技能鍵。然后如同以往每一次一樣把徒弟打成了黃金炸子雞。
“明白了吧?你還早著呢!彼釀湫χ笆裁磿r候你能打敗脫了衣服的我,什么時候再……”
“師祖,【梅隱香】這個技能怎么用。俊币坏喇嬶L非常樸實的隊聊打斷了他霸道的宣言。
“……”他有點惱火地轉過身,冷冷回道:“你不會自己看說明嗎?”
“哦,那快捷鍵是怎么設置的?師父說……”
“……”他沉默地切出游戲,迅速甩了一張快捷欄截圖到幫會群里,艾特了村大叔之后重新切回去,繼續(xù)和徒弟談人生。
“我也沒有那么廢。∧憧春退啾,我至少還會用鶴歸和大風車呢!”
“哦,那你是想和那幫主快捷欄都用不滿的洛陽瘋雞團混嗎?我不攔你!
“我……”她無比委屈地說,“我沒看到自己被暈了嘛!而且……”
“那你看到自己的血條空了嗎?講真,半年了還這水平,我建議你去玩拳皇吧,至少不用鼠標,滾鍵盤的話一張臉就夠了!
雖然知道有些話很傷人,可究極嘲諷的話語卻控制不住地脫口而出,某種奇怪的報仇快感從心底陰森森升起來,原本該是暖男的二少都散發(fā)出夜店女王的SM味道。
嘰蘿和村大叔一起沉默地蹲在他面前,像是兩只縮成了鵪鶉的小黃嘰。
“我……我會教好他的!而且我徒弟弟對我可好啦,才不會因為我廢就嫌棄我!”
他覺得一群天策哈和蒼云阿跟著里飛沙從他心上踐踏了過去。
……對你好?你忘了當初把你從留萌濱倭寇手里救出來的是誰了?你忘了當初以pvp頭子身份練縫紉做蒼盤牙的人是誰了?你忘了當初把你這個廢物拉上白龍口山頂?shù)娜擞!是!誰!了?!
鋪天蓋地的陰云籠上來,他瞬間覺得就連那瞎了眼的莊花都在憐憫地看著他。沉默良久,他終于祭出了殺手锏。
“你不能總這么廢,”他負手淡淡道,“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會A,到時候誰教你?”
“可是我總是……”
“沒別的辦法,笨就多學習多練習。就這樣,我走了!
干脆利落地退隊,舉手召來了馬,給嘰蘿和二少留下一個絕塵而去的背影,他奔出了藏劍山莊院門。
他沒有用輕功,就騎著那匹特意換出來的紅鳴馬在藏劍山莊土地上慢悠悠跑著,然而他從天澤樓跑到了九溪口,都沒有等到徒弟叮的一聲密聊。
……不過是個游戲而已。
之前曾經(jīng)有過的疲憊和倦怠突然涌上了心頭,他在南屏山收割過無數(shù)人頭,在競技場打倒過無數(shù)次難纏的對手,然而他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廢到不行的嘰蘿都能輕松收了自己的人頭。
他沒再做什么,只是默默退出了游戲,呆呆望著空白的電腦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猶豫了一下,他終于下定了決心,登上了□□,打開了一個朋友的聊天窗口:“在嗎?上次你不是說你們打33還缺個黃嘰,我這兒有個號!
那邊還沒恢復,另外一個頭像已經(jīng)跳了起來。
他愣了一下,還是沒忍住打開了對話窗口。
“師父父QAQ!你怎么下了啊?我剛躺了十場JJC,正準備去找你呢!上次你不是說你小號缺掛件包嗎?我剛做好,上線交易給你!”
敲鍵盤的手頓在了那里,很久都沒有動。
直到最開始那個對話框重新跳起來:“哦?什么號?”
他吸了一口氣,重新開始打字:“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人苗子,你帶他去打33吧!
“哦,技術怎么樣?”
“很有潛力的新人,就是裝備差點,不過你帶他刷幾個月也許就沒問題了!
“哈哈,好,放心好了,一定每天帶他刷滿!
嗯,刷滿的話,以那個家伙的水平,一定有很長時間都不會來騷擾他徒弟了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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