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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與柯基
。ㄒ唬
蒯嘉見過美女,也見過帥哥。但他從來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覺得一個人好看得就像是剛從畫卷里走出來。
午后的陽光柔軟地灑在露臺上,而店里提供的咖啡色大陽傘恰好為悠閑的客人提供了一小方陰涼之地。這時候,拿著本書,靠坐在傘下的竹背椅上,感受風(fēng)和日麗的美好,實在是人生一件樂事。就像他眼前的那個人正在做的。
沒錯,這人是蒯嘉店里的客人。
蒯嘉在這座旅游城市的小角落里開了家自己的咖啡店,店名簡單直白,叫做咖啡與柯基。原因無他,只因為他養(yǎng)了三只柯基——老大、老二和……
才不是老三。最小那只黃白花叫路飛。
說曹操,曹操到。路飛甩著一肚子贅肉和渾圓的屁股,風(fēng)馳電掣,沖到了陽傘下。
“坐,”放下書的男人對著黃白花柯基下達(dá)了簡單指令。沒有節(jié)操的小短腿果斷聽從了命令,坐下來之后還不忘巴巴地望著對方。男人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個密封食品袋,里面裝著些煮熟的白肉。蒯嘉知道這是對方事先準(zhǔn)備的水煮雞胸肉,他家柯基們最喜歡的零食。
這個穿著干凈休閑白襯衣和淺藍(lán)牛仔褲的高個男人,叫作遲秋生。遲秋生長得確實很好,但他身上最吸引蒯嘉注意的,還是那份氣定神閑的自信。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他看起來就像是,十分清楚自己在這世上想要的是什么。而世上也沒有什么,能阻止他得到他想要的。
相較之下,蒯嘉覺得自己就有些不尷不尬。同樣身為男人,同樣奔三年齡,他卻還不清楚自己的人生要步向何方。要說他還有什么優(yōu)點,那大概就是這種事情永遠(yuǎn)不能長時間地使他感動困擾。他迷茫并快樂地過著每一天,深諳活在當(dāng)下的道理。
走神的時間略長,蒯嘉將思緒拉回眼前。他覺得面前的人好看,也許是因為城市里難得晴朗舒適的溫度,也許是因為性格差異形成的吸引,也許單純就因為這是個好看有氣質(zhì)的男人?偠灾@一刻,蒯嘉難得地感到了心動。
蒯嘉終于將那杯姍姍來遲的咖啡送到了它該去的那張桌子上,他帶著點壞心眼企圖支開奪取了遲秋生所有注意的小短腿:“路飛,不許打擾客人,下去!
但是,這只不過一歲左右、還十分年輕好動的小短腿可從來不聽主人的命令。誰說狗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呵呵。
黃白花轉(zhuǎn)過敦實的身軀,歪著頭疑惑地看著鏟屎官胡亂發(fā)號施令。而看到他濕潤小狗眼的人類很快就敗下陣來:“好好好,隨便你!”
可見,是人管狗還是□□人,說到底,都是有跡可循的。
“小老板,你家另外那兩只呢?”低沉的男中音響起。蒯嘉又發(fā)現(xiàn)了,好看的人什么都好看。他們皮膚白,身材好,簡直好看到指尖。就連聲音都好聽。
“我朋友帶著去散步了,這只剛打了疫苗,才沒讓跟著去,”蒯嘉單手撈著上咖啡的托盤,另一只撓撓頭發(fā),不好意思地開口:“遲先生不用客氣,叫我蒯嘉就好!
遲秋生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臉上帶出了淺淺的笑容,但是并沒有惡意,他說:“那你也可以不用繼續(xù)叫我先生,我記得上次給你的名片上有我的全名。”
“額,”蒯嘉愣了愣,開心地順從,甚至忍不住順桿爬起來:“遲秋生?秋生?”
遲秋生點頭默許,看得蒯嘉簡直心花怒放。
這時候的他倒是沒想許多,只是為自己能和對方套上近乎而情不自禁地感到高興。
“汪!”不甘寂寞的柯基試圖喚回人類的注意力。
“汪汪!”應(yīng)和著,從樓下傳來了另兩只狗的叫聲,是蒯嘉那另外兩只柯基回來了。老大和老二都是三色柯基,體型較路飛顯得瘦長許多,行動也更為靈活。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兩個黑色木樁向著蒯嘉筆直沖了過來。然后,duang地正中紅心。
真是要了老命了。
“下面有客人等著呢,蒯嘉你怎么還不下去?”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個年輕漂亮、穿著大膽的女孩從一樓噔噔噔地跑上來,要招呼蒯嘉下去,結(jié)果抬眼就看見了遲秋生:“喲,這哪位大帥哥?給介紹介紹。”
“胡說什么呢,”蒯嘉不爽地把對方先揮下了露臺,轉(zhuǎn)身向遲秋生道歉:“不好意思,她一直這么冒冒失失的。”
“沒關(guān)系,”對方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意有所指:“未來老板娘?”
蒯嘉差點沒繃住笑,解釋說:“朋友而已,發(fā)小!
“有時候,朋友離戀人只有一線距離,”遲秋生從竹椅上站起來,淡然自若地拿起帶來的書籍。
兩人的身高差距一下凸現(xiàn)出來,蒯嘉自認(rèn)不算矮,一米七五的身高足夠他從小到大傲視許多同齡人,但遲秋生居然比他還高出半個頭,這得有多少米了?
“不可能啦,都認(rèn)識多少年了,哈哈哈……”身高差讓蒯嘉突然覺得不安,對方看上去比剛剛氣勢強(qiáng)大許多。真不知道哪來的幻覺。
“什么都有可能,”遲秋生似乎沒有注意到咖啡店小老板的不安,他筆直地看進(jìn)對方的眼里,說道:“比如,我們現(xiàn)在也算朋友了,蒯嘉。”
最后那一聲稱呼差點讓蒯嘉的心臟停跳。他忍不住覺得今天真是邪門了,怎么老是臉紅心跳……
完了。
蒯嘉落荒而逃前又偷看了遲秋生一眼,心里有了個讓他感覺晴天霹靂的結(jié)論:他有點喜歡上這個沒見過幾次面的男客人了。
這可真是要命。
PS:給柯基取名叫路飛不是我原創(chuàng),我家門口就有一只路飛,感謝它友情出鏡。
。ǘ
要說蒯嘉和遲秋生的初遇,還要多感謝他們家的路飛。
那天遲秋生的車恰巧停在咖啡館的巷子外。遲秋生本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狹窄的鋪滿青石板的小巷子里還能有一家咖啡店,他停車不過為了在巷口的小店里買些木糖醇——他在戒煙。無意間,他一眼看到了在巷口徘徊的一只柯基犬。
老實說,遲秋生能認(rèn)識這種狗還是因為他那個年齡不差幾歲的小侄女。這姑娘不做代購,不發(fā)雞湯,見天地在朋友圈里狂刷柯基圖,以此報復(fù)強(qiáng)迫她開通微信的父母,堪稱以另類方式自成一霸。
巷口那只柯基是黃白相間的花色,背上都是全黃,脖子一圈白色,向下延伸向狗的肚皮和短小四肢,向上半張在狗頭上形成一道白色的線紋。這只小短腿像放風(fēng)似的,撒丫子四處蹦跳,看著不像是只狗,倒想只多動的巨型兔子。
“給,找零,”小店老板注意到男人的視線,順著望了過去:“哎媽,這不是小蒯的狗崽子嗎,怎么又蹦出來了!
說著朝短腿喊了聲路飛,二度不遜哈士奇的柯基也不管喊的是誰,飛也似地就奔了過來,一會向著小店老板狂搖電臀,一會后腳直立,舉著前爪想扒上店老板的大腿。人高馬大、蓄著胡渣,嘴角叼著半根香煙,看起來更像□□的零售店老板一臉嫌棄地把狗呼了下去:“滾吧,你個沒節(jié)操的小狗腿!钡沁t秋生注意到對方用的力度其實并不大。
被推得四肢著地的短腿狗看起來一點也不介意,依然鍥而不舍地向著各種大腿扒去。這次不光把臟爪印印在了店老板的運動褲上,還把兩個梅花印在了遲秋生的西裝褲上。
“去去去……不好意思啊,”眼尖的老板一下就看出來這個開車來的帥哥衣服很值錢,他一邊頭疼地替狗主人道歉一邊試圖撈住路飛。奈何柯基雖然腿短身子粗,卻詭異地行動靈活敏捷,怎么都抓不住。就在小店老板快要暴怒的時候,一直在旁邊沉默地看著這出鬧劇的人開口了:“路飛,坐!
不好意思,沒有奇跡。路飛一臉奇怪地看著這個奇怪的陌生人,一人一狗開始了大眼瞪小眼。
“路飛,坐,”遲秋生再一次強(qiáng)調(diào),路飛看起來有點猶豫。
第三聲強(qiáng)調(diào)之后,沒節(jié)操的小短腿服從了命令,乖乖地蹲了下來。
這其實沒什么好驚奇的,狗常會察言觀色,在人群中找到相對領(lǐng)袖,并自覺地服從對方的命令。顯然比起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店老板,眼前這個人看起來更有威嚴(yán)。可惜,小店老板顯然認(rèn)識不到自己心軟的特點,他不無好奇地好笑道:“看來您和這小崽子有點緣分啊……剛好麻煩您件事,喏!
他比了比旁邊的小巷,說起里面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有家小咖啡店,而這狗就是咖啡店小老板的乖兒子。
“麻煩您試試能不能把這狗兒子給他送回去,”老板拜托道,解釋自己實在抽不開身,還要看店。為了不讓對方為難,他補(bǔ)充了句:“您要是忙,那就算了。”
“沒關(guān)系,”遲秋生想了想,點頭應(yīng)道:“我試試!
他雖然說試,卻半點也不像覺得自己會失敗的樣子,對柯基下了另一個指令:“路飛,走!
路飛機(jī)靈地站起來,跟在遲秋生的右腳邊半臂距離外,和它的新領(lǐng)袖一起,不緊不慢地向著小巷走去。
“您好,歡迎光臨!”遲秋生打量著這個裝潢文藝中帶著精致的小清新咖啡店,目光最終回到那個雖然招呼了自己,卻沒有回過頭來,依然自顧自地在吧臺里洗洗刷刷的青年。年輕人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年紀(jì),穿著的白色字母T恤和深藍(lán)色牛仔褲。無論是他偏高的個子、小麥色的皮膚,還是利落的短發(fā),都讓這個覺得干凈清爽。
對方終于回過了頭,大大的笑容揚在臉上,就像世界上沒有什么值得他為之憂愁的事情。一個年輕、陽光的大男孩。遲秋生眨了眨眼,放西裝褲口袋的手指不自覺地活動了幾下。
路飛見到主人,終于不再乖乖呆在領(lǐng)袖的腳邊,像一發(fā)子彈一樣朝著年輕人沖了過去。
等年輕人搞明白了發(fā)生的事情,他陽光的笑容里多了份尷尬和歉意:“真是麻煩您了,我家這狗就是不聽話……喂,說你呢!”
“汪汪!”路飛歡快地應(yīng)答,壓根不把主人的教訓(xùn)放在眼里,自顧自地跑到一邊玩起了玩具。
“實在不行,”年輕人撓了撓頭,從吧臺那里翻到了一張店里的名片:“您把西裝寄過來,郵費我付,回頭干洗了我再給您寄過去?”
“不用,”遲秋生回應(yīng)了對方一個善意笑容,解圍道:“路飛挺乖的,我很喜歡。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遲秋生!彼舆^年輕人剛剛遞上來的名片,看了看:“幸會,蒯老板。不好意思,出門在外,沒帶名片!
年輕人似乎還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擺手道:“不要緊,不要緊,我們店都拿這個當(dāng)外賣電話!
遲秋生這才注意到,吧臺上菜單里還有一些簡餐。他忽然就覺得,有些餓了。
“不介意的話,”叫蒯嘉的年輕人提議道:“我請您喝杯咖啡?要不要再來點三明治?”
遲秋生驚訝于年輕人的心細(xì),觀察了會才發(fā)現(xiàn)其實對方其實并沒有看出他的饑餓,只是善意的提議罷了。但這并不妨礙他接受對方的好心:“好,麻煩你了!
。ㄈ
“完了,”蒯嘉咚一聲十分沒相地倒進(jìn)沙發(fā)里,他抓過一邊的抱枕抱在懷里哀嚎起來:“怎么辦,變基佬了!哥變成基佬了!”
“扯什么有的沒的,”不遠(yuǎn)處的茶幾邊,蒯嘉的發(fā)小莫敏坐在地毯上,雙手飛快地在筆記本鍵盤上敲打著,這間隙還不忘損了損蒯嘉:“你不一直就是個基佬?”
話音剛落,一個枕頭痛快地砸歪了她的腦袋。
“靠!”抓過落到一邊的抱枕,莫敏使出吃奶的勁砸了回去,奈何這姑娘從小準(zhǔn)星就差,這么近的距離枕頭居然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蒯嘉身邊的沙發(fā)上,半點也沒有挨著他:“靠靠靠!你是基佬誰不知道!”
“扯談!老子這么man一個人,哪里基佬?!”說著蒯嘉又撿回了一旁的抱枕放在懷里。
莫敏這次不再開口,她直接指了指那個抱枕,無聲且鄙夷地看著蒯嘉。
“靠,”這次換咖啡店小老板爆粗了,他一把甩掉抱枕,端正了表情:“嚴(yán)肅點,我說真的!
“我也說真的啊,”莫敏又開始敲打鍵盤,她捻了片薯片放在嘴里,一邊嘎吱作響一邊說:“你看上早上那個大帥哥了?”
“你丫怎么知道?我自己也才知道好嗎?”
“姐什么眼神,”莫敏指了指自己五百度的黑框近視眼鏡:“專業(yè)測定,配上眼鏡五點零沒跑!你小樣就差眼睛沒黏在人家身上的饑渴樣,誰看不出來?”
“不過,”莫敏推了推眼鏡,終于正經(jīng)道:“說真的,這人干啥的?多大了?家里幾口人?最關(guān)鍵的,人家對你有意思嗎?”
“你查戶口呢,居委會大媽,”蒯嘉表示無語。
“說起來,沒怎么見過這位大帥哥啊,”莫敏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你們認(rèn)識多久了?”
“額……”蒯嘉支支吾吾地表示:“半個月?”
“半個月?半個月我怎么沒見過,你逗我呢?”
“額,還差一星期半個月?”
“……”這下輪到莫敏無語了:“還差一個星期半個月?!你丫直接說一星期就好了,大哥!”
“準(zhǔn)確地說,”蒯嘉猶豫地補(bǔ)充:“才見過三次……但是路飛很喜歡他!”蒯嘉就像是拿起了一座免死金牌,期待地看著發(fā)小。
結(jié)果可想而知,莫敏的差點沒吼死他:“你丫腦子進(jìn)水了你?!我靠,你的狗喜歡他,你就喜歡他,你也是狗嗎?!而且……”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吐了出來,努力地平復(fù)情緒:“你知道他是直的還是彎的?萬一人家有女朋友呢?更糟糕的,萬一他結(jié)了婚?”
老實說,這正是困擾了蒯嘉一整天的問題,他實在對遲秋生一無所知:“不知道……靠,我也不知道!”
莫敏對這個從小就不太靠譜、就愛跟著感覺走的發(fā)小感到無力:“叫什么名字?”
“?”蒯嘉反應(yīng)過來:“哦,遲秋生!
“還不知道真名假名呢……”莫敏一邊打開搜索引擎敲進(jìn)這三個字,一邊暗自嘀咕。
“你當(dāng)生活是懸疑小說呢,”蒯嘉敗給了對方的想象力。
“遲秋生……遲秋生……我擦,”莫敏嘴里念念有詞:“這人還有度度百科哎。”
“什么?啥,”蒯嘉一把擠到她旁邊,照著百科介紹念道:“遲秋生,A市人。A市青年作家協(xié)會會員之一,著有作品……我靠,我知道這幾本書,蒯婧可喜歡看了!
“被你妹喜歡可真是讓人覺得不安啊,呵呵,”被推到一邊正不爽的莫敏又開啟了嘲諷模式:“考慮你妹的屬性!
“靠,說啥呢,”蒯嘉立刻開啟妹控模式,迎戰(zhàn)道:“我妹啥屬性了!”
“哥特中二女……”
“那是文藝好么,”蒯嘉反復(fù)堅持他妹是文藝后,把話題又引入了正規(guī):“這人看著挺牛`逼的啊!
“沒錯,”莫敏打擊他道:“高富帥,又是單身……朋友,你沒機(jī)會了!
“……”
。ㄋ模
“遲先生來這里是度假還是采風(fēng)?”莫敏扒在吧臺上,一臉八卦地詢問。坐在吧臺另一邊的遲秋生放下手里的書,將注意力放到咖啡店小老板的發(fā)小身上。而這名發(fā)小正向著在吧臺下肘了她好幾下的蒯嘉猛翻白眼。
像是什么都沒看見,遲秋生回答了女孩的提問:“度假,順便也看看有什么素材。”
“哎呀,”莫敏干脆拐出吧臺,往遲秋生旁邊的位置上一戳,開始了各種套話:“當(dāng)作家就是好啊哈哈哈,哪像我們這種上班族,想休次假來看看發(fā)小還要向領(lǐng)導(dǎo)三請四請,人家還不一定領(lǐng)情咧!”
遲秋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尷尬地逃到后廚的咖啡店小老板:“哦?女生一個人在外面打拼,真不容易!
“哪啊,”莫敏擺擺手:“我沒那么厲害,我在老家工作,是蒯嘉在外面打拼!
遲秋生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了好奇,又不至于明顯地讓人覺得他八卦。
“蒯嘉一門心思要留這,當(dāng)年可是讓他大伯頭疼死了,”莫敏轉(zhuǎn)了個話題:“對了,聽說遲先生父母都在國外?”
聽說個鬼,都在百度百科上寫著呢,全家移民,留美歸國大作家。
遲秋生笑了笑,不置可否。
莫敏心里翻了個大白眼,她就不適合迂回路線:“遲先生,不好意思,問你個問題,你有沒有女朋友?”
這下就算是見天個皮笑肉不笑的遲大作家都感覺到了尷尬。
“沒有?不會是結(jié)過婚?”莫大姑奶奶再次放招,遲作家HP值再度下降。
“沒結(jié)過?太好了,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了,你有沒有考慮過找個男……嗚嗚嗚……”蒯嘉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及時捂住了莫敏的大嘴巴,一邊向著遲秋生尷尬傻笑,一邊把她拖到了后廚。
一到后廚,莫敏敏捷地鉆出了蒯嘉的控制,挑了案板上的小西紅柿塞進(jìn)嘴里,嘟嘟囔囔說:“別說我沒幫你,這就叫仁至義盡!”
蒯嘉抱頭蹲地,恨不得這輩子從來沒認(rèn)識過這個丫頭片子。
“你懂啥啊,我這樣,他要是沒那個意思也趁早斷了你的念想。不過,我看他那樣,你搞不好有戲哦,”莫敏洗了個手,從后廚門往外面去:“姑奶奶我要做個安靜的美女去了,你也去找你的小情兒吧!
直到莫敏消失在后門外,蒯嘉依然蹲在地上,不想去面對門外的尷尬。他甚至鴕鳥地想,要是遲秋生見他半天沒出來,直接離開就好了……
他無意間抬頭,三只柯基不知道什么時候進(jìn)了后廚,正排成一排蹲在他面前,無辜地看著他。
“老大,老二,路飛,”蒯嘉嚴(yán)肅地依次喊過柯基的名字,每個被喊到的柯基都會不自覺地挪動一下粗圓的前爪,到路飛的時候,它干脆伸出了一只小短爪給它的傻瓜主人。蒯嘉接過爪子,捏了兩把,終于埋頭哀嚎出來:“我該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這回答的肯定不是路飛,是早就不請自來靠在后廚門框上的遲秋生。
蒯嘉看到自己喜歡上的人,心里又是高興又是煩躁,既覺得看不夠,又不希望他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情緒復(fù)雜得好像一個剛剛初戀的小學(xué)女生。他確實從來沒這么喜歡過一個人。
蒯嘉也談過戀愛。他高中的時候早過戀,大學(xué)的時候攪過基,但感情于他一直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從來沒有誰……像遲秋生這樣,讓他覺得那么好,又那么真實。
他終于抬起頭,就那么蹲著靠在冰箱門上,仰望著門邊的遲秋生。
兩個人目光交會時,時間也停了。
“遲秋生,我好像喜……”
蒯嘉的話還沒說完,一串手機(jī)鈴聲就突兀地響起了。遲秋生皺著眉頭,接起了電話。
好不容易攢起的勇氣,就像漏氣的氣球,一泄到底。蒯嘉表面上只是默默地揉起了路飛的臉,其實內(nèi)心早已奔過十萬只柯基,腦內(nèi)的背景音樂還歡快地播放著,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住著一群……
“不好意思,”遲秋生已經(jīng)掛了電話,重新來到蒯嘉身邊,他看上去想說什么,又打住了,最后再開口就變成了:“我最近有事要回A市,暫時應(yīng)該不會來了!
蒯嘉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嘴里泛起了古怪的苦味,他站起來,撐著個笑臉問:“那下次來,可還要光臨我的小店啊……”
遲秋生沒有回答,只是神色復(fù)雜地望著蒯嘉。
“路飛會想你的。”
路飛聽到自己的名字,汪地叫了一聲。遲秋生蹲下`身,摸了摸路飛的頭,又撓了撓柯基的下巴。路飛享受了會,發(fā)現(xiàn)老大和老二不知什么時候跑遠(yuǎn)了,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追了出去。
這回,換成蒯嘉從上面俯視著遲秋生。但蒯嘉奇怪地覺著,他才是那個仰頭仰酸了脖子的人。
遲秋生走了。明明兩個人認(rèn)識才小半個月,蒯嘉卻覺得生活中真正缺了一塊。
他開店的時候,總覺得開門就該看見一個穿著休閑襯衫的大帥哥,手里拿著本他沒讀過的書,站在那里。又或者,他上單的間隙,總是忍不住往露臺上作家慣坐的方向看一眼。再或者,晚上沒客人的時候,他站在吧臺前,總是想抬頭問不存在的某人,晚上想不想吃他蒯家秘制三明治……
莫敏回家那天,蒯嘉關(guān)了咖啡店,專門去送她。
在她上火車前,蒯嘉抱了抱他多年的好哥們,忍不住問出了他這些天最大的疑惑,他自嘲地笑著問:“莫大姐,我明明覺得自己沒那么喜歡,怎么感覺就是這么的不爽呢!
很可惜,莫敏不能給他他想要的回答。
。ㄎ澹
從那天開始,咖啡與柯基關(guān)了好幾天,門口還貼著莫敏走時寫的請假條:小東家回老家結(jié)婚去啦~
當(dāng)然沒有,小東家剛剛失戀,在家宅了幾天,天天胡子不刮,穿睡衣叫外賣,過起了山頂洞人的生活。除了遛狗,他就沒出過門。
“你好歹出去逛逛啊,哪怕去旅游什么的……”莫敏在電話那頭教訓(xùn)頹唐的咖啡店小老板。
被教訓(xùn)的人癱在沙發(fā)上,一手拿著電話,揉著老大的肚皮:“不想……”
“你一個大男人,至于搞得和小姑娘家家似的嗎?”
“我只是光門休息兩天……”
“我走了都一星期了好么,大哥。”
“哦,”蒯嘉摸了摸自己的胡渣,無精打采地承諾:“明天我就去開店。拜拜……”
“喂,我是讓你出去散散心,說不定能認(rèn)識其他……”
蒯嘉把掛斷的電話丟到了一邊,站起來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
他看著鏡子里的人影,自己都覺得可笑,明明才認(rèn)識沒幾天的,就算是一見鐘情也不至于弄得這么狼狽吧。事實上就是這么狼狽。
他抓起手機(jī)給莫敏發(fā)了條訊息:
我對才見過幾次面的人這么掏心掏肺,是不是因為我是個顏控,特別膚淺?
沒過一會,莫敏就給他回了過來:是啊。。。
被人家甩了這么頹廢,我是不是特別娘?
是啊!
靠,你丫都不會好好安慰我?guī)拙鋯幔?br> [挖鼻]乖啊,別難過啦~~~
敷衍!
挑什么挑啊。。。
……
好吧好吧,讓我想想。。。
蒯嘉對發(fā)小表示無語,默默地在鏡子前刮起了胡子。等胡子刮好,又洗了把臉以后,手機(jī)再次響了起來。訊息上面寫著:
姐認(rèn)識你十一年了,可以負(fù)責(zé)任地說一句,小嘉你人很好,但可能因為叔叔阿姨走得早,你從小和蒯大伯家過。。。你其實不太輕易對誰付出感情,所以你會對遲秋生一見鐘情我還蠻驚訝的。。。這事情嘛,其實挺難得的,對誰一見鐘情什么。。。如果能在一起,那是兩個人的幸運,如果不能。。。也是一次難得的經(jīng)歷,不要因為這一次就灰心喪氣了,會有更好的人等在前面的。。。
有一條信息插了進(jìn)來:不行姐給你介紹啊,不就找個gay嘛。。。
蒯嘉鼻頭發(fā)酸地打了幾個字,又刪了,最后改成:一點用也沒有!
[挖鼻]大姐,您真難伺候。。。
話是這么說,蒯嘉還是打算好好振作起來。畢竟,房租和狗糧錢還是要好好賺的。
第二天一早,蒯嘉帶著三只柯基出現(xiàn)在小巷口,剛好看見看店的李大哥:“李哥早!”
“喲!小蒯結(jié)婚回來啦?這么快?走之前怎么也不和大哥說一聲,我好給你包個大紅包啊哈哈哈!”
蒯嘉反應(yīng)了半天,才想起來莫敏走的時候賭氣在門口貼的條子:“呵呵,那個李哥你誤會了……”
“誤會”李哥莫名其妙。
“那是我朋友,就那個小莫,”蒯嘉解釋:“她開玩笑寫的,我這幾天生病在家才沒開店!
“這樣啊,”李大哥表情有點古怪:“前兩天那個帥哥還來問來著……”
“帥哥?”
“就特別能管得住你家路飛那個,”李哥口中描述的帥哥,分明是遲秋生。
“遲秋生?他回來了?”
“你朋友?是啊,他前兩天來了一趟,看你店門口的告示就又走了,你和他聯(lián)系下吧……”
蒯嘉跳樓的心都有了。
(六)
兩個月的時間,不緊不慢地過去了。
蒯嘉并沒能聯(lián)系上遲秋生,而遲秋生也沒再出現(xiàn)過。
他對自己說,遲秋生可能只是剛好路過,來看看旅途中的朋友,沒有別的意思。不過,剛剛離開一個旅游城市,又在一周之后返回,到底是為了什么?
路飛和老二在院子里搶起了玩具,老大則在一邊追著自己的尾巴玩兒。咖啡店里零星地坐著幾個客人,大部分是游客。門口的鈴鐺想起,進(jìn)來了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姑娘,五六個人,都背著旅行包,看上去像大學(xué)生。
她們一看見柯基就走不動道,紛紛掏出手機(jī)拍照。而路飛它們也很給面子,大大方方地擺出各種歪頭抬手的賣萌造型,引得女學(xué)生們心花怒放。
不知道什么時候,兩個小姑娘向著吧臺的方向指了指,另外幾個也注意到了蒯嘉。
“快看快看,”其中一個自以為小聲地說:“有帥哥!”
蒯嘉心里有點小得意?矗缫彩呛軒浀,才不是沒人要。
想起沒人要這個問題,他那一點僅有的好心情也就散了大半。后來女大學(xué)生們克服害羞,上來找?guī)浉缈Х葞熀嫌皶r,他就真的開始感覺吃不消了。
被搶走了風(fēng)頭的路飛還有些不滿,圍上來要爭取客人們的注意:“汪!”
門鈴鐺再次響起,而蒯嘉卻無暇顧及,他身邊還圍著一群小姑娘呢。
路飛最先看到了是誰,再次化身木樁,一頭撞了過去。被撞的人絲毫不介意,一如既往簡短地命令:“路飛,坐。”
聽到熟悉的聲音,蒯嘉立刻就向門口看去。
果然。
是遲秋生。
“蒯嘉,”遲秋生喊了一聲,又說道:“我來了!
后來,蒯嘉聽遲秋生的朋友說,遲秋生其實是個非常浪漫主義的人:“秋生,你別看他一寫懸疑小說的,他可相信愛情啊一見鐘情啊那類的了!
遲秋生第一次見到站在咖啡店里忙碌的蒯嘉,就被他滿滿的陽光和熱情給吸引了。他本不是來這個城市度假,只不過剛好經(jīng)過,順路看看,卻為了一個小咖啡店的老板和他的三只狗,留了整整一星期。要不是出版社突然找人,他也許還要呆下去。
遲秋生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在感情問題上也不例外。而且他有個壞習(xí)慣,一旦認(rèn)定了,就不會放棄。
他回到A市,并下定了一個決心。
因為這個決心,他再次回到了這里。
關(guān)門后的小咖啡店,依然燈火通明。
吧臺前的老位子上坐著高挑的遲秋生,他面前擺著一杯美式和一盤三明治。吧臺的另一邊,是沉默的咖啡店小老板在擦拭洗凈的玻璃杯。
“又來度假?”蒯嘉先忍不住,開了口,他笑著問作家。
“不是,”遲秋生回答:“來搬家!
遲秋生語氣平淡,對蒯嘉來說卻是晴天霹靂。他告訴自己不要多想,試探地問到:“搬家?”
“嗯。”
“怎么突然搬家,搬到這?”您老人家也多說兩句啊。
“嗯,搬到這,”遲秋生又喝了口咖啡。
“為什么?”蒯嘉感覺要崩潰了。
“你為什么要從老家來這里開咖啡店?”遲秋生不答反問。
“額,”蒯嘉一下子被問得有點懵,但還是老實回答道:“我小時候……我爸媽去世前,帶我玩的最后一個地方,就是這里。呆在這里,比呆在老家讓我感覺離他們更近些,有點自欺欺人的意思吧……”
遲秋生專注地看著他,也回答了蒯嘉的提問:“我想離我喜歡上的人更近些!
蒯嘉的心狂跳起來,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探問:“哪個姑娘這么好命被遲大帥哥你看上……”
遲秋生確實很高,可以輕輕松松就撐起身體,越過吧臺,用一個吻堵住了蒯嘉聒噪的嘴,也徹底取走了那顆早就屬于他的心。
不遠(yuǎn)處,老大老二在狗窩里睡得翻起了肚皮,只有路飛趴在狗窩上,注意到了主人那邊的動靜。
它抬頭張望了一下,確認(rèn)一切都好,就又趴了回去,合上了它的小狗眼。
做一只咖啡店的小短腿,也是件辛苦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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