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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玟琪打開公寓門,走進臥室,一屁股坐在床上,嘆口氣,抬頭看見梳妝鏡中自己的容顏,今年自己已經(jīng)三十歲了,三十歲的時候,她跟陸致遠離婚了。
沒有爭吵、沒有家暴、沒有小三,是她提出的離婚,她,不想再讓致遠為她犧牲了。
曾經(jīng),致遠前途似錦,因為自己堅持要出去工作,致遠便辭掉工作,開了一間咖啡館,照顧家里。
曾經(jīng),她以為致遠跟她的感覺是一樣的,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幸福,可是,沒想到在他的心里,放棄條件優(yōu)厚的工作、照顧家里是一種犧牲。
婆婆說她耽誤了致遠的大好前程,她可以忍受、可以不在乎,可是,她不得不在乎致遠的看法,若是連致遠都覺得這樣的婚姻是一種犧牲,那么這段婚姻也應(yīng)該徹底結(jié)束了。
玟琪揉揉太陽穴,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似乎聽到婉婷和之勤的說話聲,意識漸漸模糊,她便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玟琪慢慢睜開雙眼,忽然見一個奇怪打扮的女人撲到自己跟前欣喜地望著自己,“公主,你終于醒了?”
玟琪疑惑地看著她,張張嘴,卻覺得喉嚨很痛,想起身,又覺得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公主,你要什么?奴婢去給您拿!蹦瞧婀值呐艘笄械乜粗溏鳎岀溏餍睦锔杏X更加怪異。
玟琪掙開那個女人的手,瘋狂地從床上跳下來,焦急地逡巡著四周,卻發(fā)現(xiàn)這所有的東西都不是自己的認知能力所能理解的。
“公主,公主,奴婢已經(jīng)讓人去通稟太子了,您先到床上躺著吧,您這樣會著涼的,況且您的腳……”
玟琪震驚地看向那個自稱“奴婢”的女人,什么公主、太子,拍古裝劇嗎?灣灣偶像劇比較有市場吧,哪個導演這么有想法?
“叩見太子殿下!焙鋈环块g里的所有人都匍匐在地高聲喊著什么,玟琪也轉(zhuǎn)過頭去看門口,只見一個穿著類似于貂皮大衣的俊美男子繃著臉走近自己然后揚起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玟琪當時還在吐槽他的貂皮大衣,就忽然挨了這么一巴掌,頓時就懵了,反應(yīng)過來時,那男子已經(jīng)在大聲斥責她了。
“馬湘云,你又在耍什么把戲?苦肉計?看來,你還沒有認清你的位置。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有些小動作,別怪我不客氣。”
那男子就站在她一步之遙的位置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江玟琪這輩子就只忍過刁蠻婆婆,這人再好看也不會是例外。
玟琪冷笑,踮腳與揮手同時進行,一巴掌果斷甩到那男子臉上,看著他震驚不已的神情,玟琪撇撇嘴,一跛一跛地爬回到床上躺下,將被子蓋在身上,慢慢閉上眼睛養(yǎng)神。
而那男子還處于震驚中,等他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時玟琪已經(jīng)昏昏欲睡了,而殿內(nèi)一片安靜,跪著的宮人連氣都不敢喘。
男子攥著拳頭想找玟琪算賬,卻見玟琪已經(jīng)躺在那兒睡著了,而馬湘云的丫鬟綠翹小心翼翼又充滿歉意地望著男子,即北漢的太子劉連城。
劉連城震怒不已,終揮手離去。
玟琪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她的女兒芮芮一直哭著喊媽咪,玟琪從夢中驚醒后,發(fā)現(xiàn)四處都是黑壓壓的,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卻還是難以入眠。
離婚那天早上,她答應(yīng)了芮芮下午要和致遠一起去接她放學,可是現(xiàn)在,她又在什么陌生的地方?
芮芮,媽咪好想你啊。
她有想過芮芮若是知道她跟致遠離婚了會有怎樣的反應(yīng),她堅信即便是離婚了她跟致遠依然是芮芮的媽咪和爸比,對芮芮來說,這并沒有什么影響。
但是,現(xiàn)在她忽然在想,為什么她從來沒有想過為了芮芮忍受與致遠的貌合神離?
忽然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玟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恐怕這輩子她都難見到芮芮了。
她究竟做錯了什么?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想著想著,玟琪便低聲啜泣開來。
守夜的綠翹聽到玟琪的啜泣聲趕忙跑到床前低聲安慰,而玟琪絲毫不顧綠翹的勸慰,依然哭得十分傷心。
綠翹以為玟琪是被劉連城傷透了心,六神無主的她想來想去便鼓足勇氣跑到太子宮中去向劉連城表明玟琪的心意,希望劉連城能夠回心轉(zhuǎn)意。
劉連城剛剛得知馬馥雅的死訊心中煩悶得很,現(xiàn)在又聽到玟琪作怪的消息頓時便遷怒于她,沉默無語地跑到了玟琪宮中。
綠翹以為劉連城是心疼玟琪了,還來不及高興,便再次聽到劉連城對玟琪的惡語相向。
“馬湘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別掙扎了,你連馥雅公主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她就算是死了,我劉連城也不會喜歡你的!
劉連城的眼睫毛很長,玟琪望著冷言冷語、惡語相向的劉連城,想起了溫吞的陸致遠。
談戀愛時她覺得陸致遠的溫吞是溫柔和善良,結(jié)婚后她覺得陸致遠的溫吞便是沒有主見和懦弱,連自己提出離婚時,他都不會生氣地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簽離婚協(xié)議書時,她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卻篤定他什么都不會說,不會拒絕,不會挽留。
甚至,陸致遠從來沒有明確表明過自己的喜歡與厭惡。
她始終不明白陸致遠心里在想些什么,雖然她嘴上說不想致遠再為她做出犧牲,其實心里是惱了陸致遠的,她希望他死死地拽著她不讓她走,希望他堅定地告訴自己他不想離婚,希望他能夠留住自己。
致遠……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耳邊依然充斥著劉連、城高分貝的呵斥聲,玟琪被她拽著手腕默默流淚,等劉連、城走后她便癱坐在地上哭得更加厲害了。
她有馬湘云的全部記憶,比起馬湘云她深知自己幸福多了,至少她有體貼入微的致遠,乖巧活潑的芮芮,和兩個貼心的朋友,而馬湘云什么都沒有,馬馥雅、劉連、城、獨孤太后……每一個人都足夠讓她發(fā)狂。
她很想芮芮、很想致遠,很想婉婷和之勤,她想要回去,她不想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她想跟致遠和好如初,她想每天一家人一起吃早飯,她想還能像以前一樣與婉婷和之勤一起去逛街。
她不是個好妻子,從來都是致遠遷就她,為了她辭去工作,為了她承擔婆婆的責備和怨怒,為了她照顧芮芮和家中的一切,就是為了讓她好好工作沒有后顧之憂,而她從來沒有為致遠做過什么,固執(zhí)己見要求出去工作,讓他夾在婆婆和自己之間,還一時沖動地離了婚。
她不是個好母親,幾乎沒有盡過母親的責任,自芮芮出生后就沒能經(jīng)常照顧芮芮,連芮芮上的幼兒園都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喜歡玩什么,離婚時也沒有考慮過芮芮的感受。
她不是個好媳婦兒,婆婆和大多數(shù)老人家一樣觀念都很陳舊和傳統(tǒng),她從來沒有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慮過,害得她唯一的兒子失去了大好的前程,還時不時地給她添堵,明明她能將公司里的人際關(guān)系都處理得妥妥當當?shù),卻不愿意去花時間處理婆媳關(guān)系。
若是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好好珍惜致遠和芮芮。
“公主,您別哭了!本G翹輕聲安慰,“你要振作起來啊,你這樣……公主……”
綠翹的安慰從來都不起作用,她心里希望玟琪能像往常一樣,誰傷害了自己就找誰報仇,而不是這么作賤自己。
玟琪冷靜下來時也會暗示自己要堅強面對人生、要愛自己多一點嗎,地球沒了誰都會照常運行,但心理建設(shè)隨即就會崩潰,從前她就是太愛自己了,只顧著自己高興,也不去管致遠和芮芮的感受,不懂得多愛自己的丈夫和女兒一點兒,現(xiàn)在卻永遠地失去了他們。
玟琪很難想象自己會變得這么得不堪一擊,在致遠面前,在芮芮、婉婷和之勤面前,在所有人面前她都扮演著一個女強人的角色,不會屈服、不會流淚、不會退縮。
或許是因為她知道,最愛的人始終不會離開自己。
“致遠……芮芮……不要離開我……”玟琪又在做噩夢了,綠翹心神不安地看著處于夢魘中的玟琪,惴惴不安地想著:致遠和芮芮是誰?竟讓公主日日夜夜的思念著?
雖然知道玟琪這是夢魘,綠翹卻不忍心喊醒她,或許只有在夢里她才能與她的致遠和芮芮團聚。
只是……一個多月了,公主還是這么頹然,日日夜夜地哭泣,跟淚包子一樣,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
劉連、城坐在墊子上,不耐煩地聽著獨孤皇后的嘮叨,隨意地應(yīng)答了幾聲,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說讓劉連、城去看看玟琪,當即惱了,“她這是殺人過后的愧疚,恐怕這輩子都是這樣了!
“城兒!她畢竟是你的妻子!”獨孤皇后呵斥道。
劉連、城不屑地撇撇嘴,“她這個妻子是怎么來的,母后不是最清楚嗎?”
他見獨孤皇后還要再說,便站起身來,冷笑道,“既然母后這么希望我去看她,那我就去看看她吧!
見劉連、城已走遠,獨孤皇后嘆口氣,“夫妻不睦,家宅不寧啊!
劉連、城來到玟琪跟前時,見她正跟著宮女學著剪紙,而且都是狗的樣子,便出其不意地問了聲,“為什么都是狗?”
“因為芮芮喜歡啊……你,你怎么會來這里?”玟琪嫌惡且戒備地看著劉連、城,這個人就是馬湘云這輩子悲劇的來源吧。
“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芮芮是誰?”劉連、城哪怕厭惡馬湘云,也會很介意頭頂上的那頂帽子的顏色,“馬湘云,你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是個安分的!
“關(guān)你什么事!辩溏鲬械每磩⑦B、城一眼,拿著剪刀慢慢地剪著手里的紅紙,還差一剪刀就大功告成了。
玟琪覺得自己忽然被人從座位上拖了下來,手腕傳來鉆心的疼痛,白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劉連城忽然見馬湘云不動了,有些氣憤,“馬湘云,你又在那里裝柔弱?何必呢,你什么樣的人,我劉連城一清二楚!
見馬湘云還是沒有動靜,劉連城便踹了她的腿一腳,“喂,馬湘云,馬湘云,你醒醒!”
“……太子……太子妃她……沒氣了……”小安子觸摸著馬湘云的鼻息,顫巍巍地抬頭看向劉連城。
劉連城慢慢伸手觸摸馬湘云的脈搏,一個激靈,癱坐在地上。
馬湘云,她死了?
他一直在詛咒馬湘云怎么不去死,當她真的死在自己面前時,他卻忘了該如何反應(yīng)了。
馬湘云,你不能死,我還沒有找你報仇。
一張張小狗剪紙飄散在地上,飄到馬湘云的尸體上,飄到劉連城臉上。
宮人們跪坐在地上,完全不敢有動靜,也有人猜測到他們可能會被秘密處死,便偷偷地逃出了宮中。
玟琪驚叫一聲從床上坐起,見到朝思暮想的親人們,痛哭流涕。
“媽咪,你嚇到芮芮了,媽咪怎么會暈倒呢?是不是女強人沒有好好吃飯?”芮芮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囑咐著玟琪要吃些什么東西,見玟琪望著自己哭了,芮芮趕忙拿著自己的手帕給玟琪擦眼淚,“媽咪,不哭不哭,你說過女強人是不可以在別人面前哭泣的哦!
玟琪一把抱住芮芮,低聲啜泣。
婉婷和之勤勸了幾聲玟琪,又給杵在一旁的致遠使眼色,然后拉著芮芮走了出去。
致遠尷尬地站在一旁,他想關(guān)心玟琪,卻又擔心換來的是她的冷言冷語,便一個人站在那里不動。
玟琪雙眼含淚地看著致遠的畏首畏尾的模樣,心里很是難過,帶著哭腔低聲喊道,“致遠……”
致遠抬頭,“啊”了一聲,見玟琪哭了,趕忙上前,扯出抽紙給她擦眼淚,“玟琪……你……”
“致遠,對不起!
玟琪的這聲道歉讓致遠疑惑地抬頭望向她,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玟琪給別人道歉。
“從前是我不好,沒有盡到自己身為妻子的責任,一心只想著自己的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還固執(zhí)己見地跟你離婚,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我才意識到我從前的做法有多過分,一直忽視你對我的包容。”
“致遠……你愿意原諒我嗎?原諒我從前的幼稚和固執(zhí)!辩溏麟p眼含淚,充滿希冀地望著致遠。
致遠抬手輕輕地撫摸玟琪的短發(fā),輕聲詢問道,“玟琪,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要跟我離婚嗎?”
“因為那天我聽到你跟你媽說,跟我結(jié)婚是一種犧牲!辩溏饕埠芪瑺奚娴氖且粋可怕的字眼。
致遠驚疑地看著玟琪,怎么也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
“就是我出差回來的那天,我偷聽到你跟你媽的談話,你說,跟我結(jié)婚,放棄了工作,照顧家里,是犧牲。”玟琪的聲音已經(jīng)哽咽地不成樣子了,她的手還緊緊地抓著致遠的手。
致遠猛然想起這回事,恍然大悟,哭笑不得,“你知道我媽的脾氣,她問得急了,我只是隨便說說敷衍她,讓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玟琪,你就因為這句話跟我離婚?”
玟琪又撲到致遠懷中啜泣開來,一邊哭著一邊說著對不起,致遠臉上滿是笑容,輕輕地拍著玟琪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門外偷聽的婉婷和之勤高聲驚呼,“離婚!致遠和玟琪離婚了!”
“玟琪,致遠,你們倆個離婚了!”之勤咋咋呼呼的性格根本不會藏著掖著,直截了當?shù)猛崎_房門問了出來。
玟琪和致遠剛想告訴她馬上就要復婚了,直接芮芮高聲喊道,“爸比、媽咪,你們離婚了?!”
“真是太好了!”
之勤趕忙捂住芮芮的嘴巴,這小公主亂說什么?
“琪琪的爸爸媽媽離婚了,琪琪每天都可以吃兩根棒棒糖了,一根爸比給的,一根媽咪給的。爸比,芮芮也可以要兩根棒棒糖嗎?”
芮芮完全不知道離婚代表了什么,只知道可以吃兩根棒棒糖很開心。
致遠:……
玟琪:……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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