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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姐姐
跡部忘記了自己經(jīng)常帶的那個手機,其實偶爾也想發(fā)個短消息什么的,雖然一直以來他的手機都是三個。
上課的時間不敢摸,而且自己還是學生會的會長,平時給人的印象就是驕傲英俊的帝王,偷偷摸摸埋下頭去找手機這種不華麗的事情他實在是干不出來。
說白了也沒有什么,若說一個人上學要帶三個手機,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更何況還冠上了跡部這樣的名字。一個用來和家人通訊一個用來看電影發(fā)彩信一個用來和部員聯(lián)絡,仔細想想,分的還挺清楚。
所以說德語課這樣的課程對于他來說基本上等于沒有,自己都能夠完完整整的看完一本歌德選集還在乎這點東西?根本就無所謂。但是丟了東西,或者說沒有帶出來,還是很傷人腦筋。
這個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樺地,他很高,有一米九的樣子,也很少說話,即使是說了也只有那句簡單的yushi,然后就沒了。
跡部通常會在很驕傲自信的說完一個計劃的同時再在后面加一句,ne,樺地,然后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走開。徒留下一堆懷著少女夢想的女孩尖叫。沒人注意汽車遠去所揚起的塵囂。
不過是一些塵埃,透明的像是宇宙中成千上萬即將爆炸的行星,不值一提。
下午開會的時候,細心的忍足發(fā)現(xiàn)一向很精神的跡部頻頻打瞌睡,精心準備好的資料也沒有辦法講下去。
sony筆記本還在呼啦啦的轉(zhuǎn)著,硬盤的聲音有些大,記得很早以前長太郎那個家伙就說過網(wǎng)球部的手提電腦得換一個了,這個不好用還經(jīng)常死機。
冰帝那么有錢不會連個筆記本都買不起吧?然后就是吃吃的笑聲一片。
那是在四校和宿的時候,說白了也就是不動峰立海大青學和冰帝一起在某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折騰,跑步力量訓練網(wǎng)球訓練一個一個的來,一向驕傲自尊心重的冰帝還真被某些看不慣的人結(jié)結(jié)實實的笑了一回。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些人在暗處等著你出丑,然后等你沒有辦法站起來的時候再狠狠的推你一把。
不過跡部可沒有那么好欺負,第二天就弄好的機器,就像是新的一樣,任何一個部件都是嶄新發(fā)亮的,更可貴的是,還是原來的那臺機器,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被修的像是新的一樣。
食堂吃飯的時候好多人都有意無意的看了看那個被擦拭并且修的嶄新的電腦一眼,在食堂工作的小妹也星星眼的看著依舊沉穩(wěn)吃飯的跡部,說什么冰帝的部長就是與眾不同連筆記本電腦都用的這么簡樸不愧是我們喜歡的女王啊啊啊之類沒有營養(yǎng)的廢話。
硬盤壞了,里面的數(shù)據(jù)沒發(fā)兒恢復,不過還好,之前有拷貝在一個頗有些容量的移動硬盤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調(diào)查表和還有沒有計劃好的訓練程序并不重要,有時間他可以叫人再弄一份。
就仿佛那些消失的數(shù)據(jù)可以再重新被復制粘貼一樣,他atobe keigo是沒有什么精力去管這樣的事情的,所以每當別人一臉羨慕的目光看著被冠為“電腦維修專家”的自己的時候,心里不知道為什么很復雜。
其實也沒什么,后來想想也心安理得,本來那個家伙也該做這樣的事情,或許到現(xiàn)在都沒人注意他,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跡部邊吃飯邊看了看身邊那個黝黑皮膚的沉默男孩一眼,他一口口的往嘴里塞著東西,擺在桌子上的東西和自己比,足足多了好幾倍,但是吃的速度極其的慢。高大的個子蜷縮在比較小的椅子里,看起來有些突兀。
跡部身高不錯,以一般男孩來說很適合,1米76的個子,加上英挺具有男人味的相貌,走到哪里自然是眾人的焦點,然后連帶著會注意他身邊這個一米九的家伙。
換硬盤弄數(shù)據(jù)線重裝系統(tǒng)殺毒外加bios設(shè)定和軟件安裝,甚至是將筆記本拆開來換掉那個礙事的風扇,全部是身邊這個一天只會說三句話的家伙干的,而且一天只會說三句話還是那些妙齡少女們給他取得綽號。
“yushi” “好的!薄榜R上照辦!敝T如此類的同義詞。
眼睛很小,面無表情,整張臉幾乎沒有什么可看之處,皮膚也有些黝黑,站在那兒就像是巨熊一樣的龐大,一直沉默寡言的像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把他忽略掉。
樺地崇弘 ,他的全名。
現(xiàn)在再很矯情的敘述第一次這兩個男生見面的感覺或者說是情景已經(jīng)沒有什么必要了,更何況從小到大兩個人都是一起長大的,一個是主一個是仆,年級上樺地也比自己小兩個年級,所以,很自然的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印象里樺地也沒有抱怨過什么,某種程度上他的感覺或許由他自己的心保管,也不想讓其他的人看見--------也是,在這么一個美男當?shù)赖谋劾锼麑嵲谑翘胀ㄌ胀ǎf句不好聽的話他樺地能夠擁有這么高的關(guān)注率也不過是沾了一點女王的光。
如此而已。
假若是其他的女孩子,擁有這么少并且沒人注意的東西,不知道是怎么樣的一種心情,或者說是自暴自棄,誰都想讓自己的東西看起來與眾不同一些,這些,這個高個子的男生不是沒有想過。
不過好像直到后來自己的生活里除了主人就沒有再出現(xiàn)過什么讓他值得守護的東西,看著眼前這個比他矮一些但是卻英俊耀眼的男孩,他只是覺得在他身邊時習慣,就像每天都要吃飯喝水那般的讓人沒有什么想法,從習慣到生活規(guī)律全方面的了如指掌,喜歡的香水愛吃的食物甚至是個人的一些私密習慣,不太愛說話卻樣樣都做得很好。
整個跡部家對這個男孩都很放心。
四校和宿中途的時候手冢國光才來,keigo和yushi他們微笑著給才來的部長唱歌慶祝,布置會場的時候keigo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據(jù)說部長的女朋友小空沒來,部長有些擔心,而這個女孩不知道從哪兒找到的他的電話,呼呼啦啦打了一大堆,要說的也不過是部長不喜歡吃太過于油膩的東西,所以你們做菜的時候稍微注意一點。
都是很簡單的囑咐,像是出門在外的丈夫被放心不下的妻子而反復叮嚀一樣,跡部一邊叫旁邊的樺地記錄一認真的回答著小空的要求,事無巨細。
電腦上的文檔越來越多,黝黑皮膚的沉默男孩將數(shù)據(jù)一遍遍的輸入電腦,鍵盤敲打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
吶,樺地,記住今天晚上迎接tezuka的晚餐和膳食搭配,不要太油膩,他女朋友tezukasora要求的,tezuka剛剛從德國回來,有些東西不是很適應。
恩。
他打下最后一個鍵,按了存盤,拔下電源,安靜的離開。
若是在平常,或許會很認真的記下他的主人所有的愛好,就連他要求自己把這臺歸屬學校共有的電腦修好也沒有任何的怨言--------份內(nèi)的事情,自己是他的仆人,說句不好聽的話,即使是累一點也是應該,好在keigo不是舊社會里那些壓榨童工一樣的暴發(fā)戶地主,給了他絕對的自由。
包括這臺電腦,據(jù)說是樺地的姐姐給他買的,跡部有些詫異的收到這個包裹的時候,正是網(wǎng)球訓練最繁忙的時候,地區(qū)賽東京大賽全國大賽,各種各樣的東西讓跡部的腦袋連軸轉(zhuǎn),經(jīng);丶也粶蕰r。
這些都是常事。
作為他的貼身侍衛(wèi)樺地站在一邊,略顯得小的眼睛里沒有任何的波動,直到累的氣喘吁吁的跡部把那個碩大的包裹賽到高高的他面前他才緩過神,kabaji這個是你姐姐送給你的禮物,好好的收著。
這年他13歲,在跡部家待了整整12年。
小的時候做過一個關(guān)于那個溫柔女子的夢,夢境里的女孩子長發(fā)白裙帶著寬邊的帽子,笑起來有著歐洲女子才有的典雅和雍容,和長得象是鐘樓怪人一樣的自己相比實在是天差地別。
事實上樺地也為自己的外形苦惱過自卑過,特別是在看了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以后,加西莫多的形象讓他覺得自己和他是無比的相似,只是到死加西莫多都愛著愛斯梅拉達,那個在圣母院廣場上翩翩起舞的吉普賽姑娘,雖然愛的那么卑微,卻也總算有著屬于自己追尋的東西。
雨果的筆觸總是有那么的一絲悲涼,不管是那個道貌岸然的主教還是一直默默關(guān)心她的鐘樓怪人,每個圍繞在她身邊的人都懷著不同的目的,整個故事顯得蒼涼而溫暖。
不過最后美麗的愛斯梅拉達也死去了,和忍足他們一起看這個電影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安,難道說自己的生命里一直沒有愛斯梅拉達這樣的女子出現(xiàn)?
或者說,一直以來他都是那么的冷靜,冷靜到?jīng)]有一絲的情感?
腦海里還是加西莫多憐愛一般的敲著那些圣母院大鐘時候那種溫暖安詳?shù)谋砬椋驗樗恢毕嘈艕鬯姑防_會聽見,所以他一遍遍的擦拭和愛護。
“這位少女究竟是人,還是仙女,或是天使,格蘭古瓦盡
管是懷疑派的哲人,是諷刺派的詩人,一上來也拿不準,因
為那令人眼花繚亂的景象使他心醉神迷了。
她身材不高,可苗條的身段挺拔,顯得修長,所以他仿
佛覺得她個兒很高。她膚色棕褐,但可以猜想到,白天里看
上去,大概像安達盧西亞姑娘和羅馬姑娘那樣有著美麗的金
色光澤。她那纖秀的小腳,也是安達盧西亞人的樣子,穿在
優(yōu)雅的鞋子里整個顯得貼緊而又自如。她在一張隨便墊在她
腳下的舊波斯地毯上翩翩舞著,旋轉(zhuǎn)著,渦旋著;每次一旋
轉(zhuǎn),她那張容光煥發(fā)的臉蛋兒從您面前閃過,那雙烏亮的大
眼睛就向您投過來閃電般的目光”
“她是一個精靈”
跡部家的書總是很多,看完這個電影以后他第一次在跡部家那些泛黃的古書里發(fā)現(xiàn)了跡部的父親在上大學的時候買下的巴黎圣母院的日文版,譯者以一種很溫涼的筆調(diào)淡淡的將優(yōu)雅的法語翻譯成他一直在運用的語言。
泛黃的紙張留不住的是那些讓人嘆息的歲月。
他唯一喜歡的一本,就是部小說。
每每這位法國新文學的先驅(qū)用自己富有同情心的筆調(diào)一次次的描繪著巴黎圣母院的雄壯鐘聲和流落在巴黎大街小巷的那些販夫走卒的時候,他就會想起那個模糊的夢,那雙溫柔的手和那個仿若春風一樣在自己耳邊響起的嗓音,若說她就是愛斯梅拉達,他總是覺得有些不適合。
在這樣牽強的比喻和對姐姐的模糊幻想里,他漸漸的長大,就連自己的小主人跡部問起這些他也是閉口不談。
這是他的秘密,他內(nèi)心的花園。
無人知曉。
緩過神,這個時候是上課,自己比小主人低了兩個年級,數(shù)學家政還有料理,都是自己所擅長的,跡部的父親不常開玩笑,但是卻打趣的說誰嫁給kabaji絕對是好福氣。至于說有沒有可愛的女孩子來找樺地,答案幾乎為零。
跡部忘了帶手機,他看了看自己隨身準備的那個包,看來自己還算細心,有好事的同學問過他對自己的小主人那么上心,是不是對keigo有什么不良的想法,這類的問題他聽過的不下好幾十個人這么問他。
他很正常,只是在盡心盡責的做自己的事情罷了,對于無聊的問題他向來一笑而過。
跡部也問過他有什么要求,他只是淡淡的說少爺您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我的東西忽略也好。
我的東西忽略也好。
其實這不像是樺地能夠說的話,可是當聽到這樣的話的時候,keigo還是會有淡淡的驚訝。
原來他不是一個沒有感覺的怪人,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只是這樣壓抑的環(huán)境逼迫著他漸漸的硬起自己的心腸罷了。
所以只能從一般的甚至是無心的那些話里揣測著樺地的心思,不知什么時候其就連自己熟悉的kabaji也開始學會了隱藏自己,對此跡部頗有些無奈。
下課的時候他拿起小主人需要的那個手機往三年級的方向走去,小主人是自己的學長,各方面更是優(yōu)秀出色,要說不嫉妒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樺地將更多的時間花在了網(wǎng)球上。
最擅長的技術(shù),復制。
最強悍的姿態(tài),沉默。
每每這個男孩出場,整個網(wǎng)球場都會有一陣低低的氣壓,面無表情的黑皮膚男孩背影如山一般的矗立,對面是比自己矮了很多的對手,氣勢上就狠狠的給了別人一個下馬威。
不算是冰帝的王牌,卻依然是無法讓人忽略的存在。
他曾經(jīng)幻想過在自己奮力握拍一次次回擊,復制著那些技巧的時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在隔了甚至千山萬水的網(wǎng)球場外,有那道純白的影子微笑的看著自己,就像是被瘋狂的眾人綁上絞刑架的加西莫多以期盼的眼光看著愛斯梅拉達的水壺一樣。
那樣渴望的目光和深深的溫柔。
任誰都是想得到那樣的清涼和溫暖吧。
深夜樺地打開了那臺嶄新的sony電腦,所有的東西都預裝好,里面有個文件夾,是姐姐專門給自己留下的。
沒有任何的話,不過是一些照片,有的是這個女子溫軟恬淡的笑容,和屬于他家鄉(xiāng)的喧囂也云影。
恍若仙境。
這次我還真是粗心呢,吶。樺地?跡部看著樺地送來的手機,一二三,三個剛好帶齊,這下也不用再著急了。
下課的間隙周圍的人都吵吵鬧鬧的咋呼著自己的事情,而這里永遠都是有些安靜的驕傲,跡部不是呱噪的人,而他的隨從,樺地更加不是。
不知道什么時候廣播里響起了那首激昂的女高音詠嘆,狂烈的弦樂合奏里是女子高昂而不失掉激情的演唱,愛情不是隨意掌握的鳥兒,如果你愛上我是你的不幸。
西班牙的陽光。熱情的斗牛士。驕傲的宣言。
回過頭看見自己小主人有些了然的微笑,才明白廣播里那首著名的詠嘆調(diào)是他的主意,他向來如此,響指一打,君臨天下。
都是毫不相關(guān)想法,或許跟著自己的主人在一起會更好,至少沒有那么多擾人的思緒。
愛情不是隨意掌握的鳥兒,愛上我是你的不幸,好像這些和那個溫柔的笑顏沒有多大的關(guān)系。
或許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多。
又或者說是,長期獨居以來的寂寞。
那臺電腦他沒有換過,跡部也不只一次的看見自己隔壁房間的那盞臺燈一遍遍的被擰亮,筆記本電腦閃爍著藍瑩瑩的光芒,高大如熊一般的身影靜靜的看著那個溫潤微笑的女子留下的照片,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她當然不會是自己的愛斯梅拉達,他也不會是她的鐘樓怪人,無數(shù)次夢境里出現(xiàn)的溫柔眼眸像是一道溫柔的光,總是淡淡的照射在不起眼的角落,意義不明。
他曾經(jīng)想過如果,真的有一點遇見她是什么樣的表情,自己并不英俊,也沒有什么可以吸引女孩子眼球的技術(shù),只能一遍遍的徘徊在冰帝那些閃耀的星光背后,做忠實的守護者。
或許這樣他的關(guān)注會高一些,而現(xiàn)在對于他而言,這些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若說最初的迷戀是來自她的話,或許在還沒有見到的時候就死去了罷?
可是她送來這樣的禮物是什么意思他不愿意去想,附上的地址里是她簡單有禮貌的祝賀語,知道這個強壯如山的男孩喜歡編程和數(shù)字,所以給予他這個禮物。
若說冰冷邏輯里能夠放得下這些還未長大便死去的情感,那么無疑她做了最好的回答。
忘記,并且慢慢的把這些包裹起來,這沿路有太多的風景值得我們?nèi)リP(guān)注,不要再眷戀于和自己距離遙遠的事物,緊握住手中能夠把握的住的東西,然后隨著時光的滾滾塵埃消失,沒有任何理由。
他打下這段話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升上了高中,能夠熟練的定義一個虛函數(shù),寫下一串永遠不會消逝的循環(huán)變量,完美的完成一個需求分析報告,他終究不是加西莫多那樣多情溫和的人,固執(zhí)的守著自己的驕傲,將自己的思緒隱藏在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碼里。
無人知曉。
仔細算來,沒有人真正注意過他的心里想過什么,除了自己的主人跡部。
到了國中畢業(yè)的那年,跡部剛好高二,繼承了家里的位置,眉宇之間多了一份沉穩(wěn)和英氣,不像年少時候那般的熱情率真,多了一份成熟男子的堅韌和沉靜。
好像夢到過她的眼神,但是是在幾年前。
似乎想起過她的期望,到后來那臺電腦跡部實在看不下去想充公,跡部家不至于連一臺筆記本電腦都買不起,數(shù)據(jù)重裝了n次硬盤被格式化了無數(shù)遍依舊頑固的保留著那個文件夾。
17M的容量,如同她第一次送給自己這個電腦時候的年紀。
你是冬天出生的孩子,你只是孩子,你需要溫暖。
開篇的這句話無比的煽情,怕是愛斯梅拉達沒有的柔和和沉穩(wěn),所以他從來都沒有刪除過,哪怕是在最難的時候,就連和自己的主人鬧別扭的時候也是反反復復的看著這句話而不出聲,她在很遠的地方,卻給了自己最期許的溫暖。
或許除了主人,她是在自己心里最特殊的人了罷。
他常常這樣想。
那天跡部完成了學校的網(wǎng)球?qū)W園祭以后看了看在一旁忙著打報告的樺地,淡淡的說了句,過幾天我要開一個party,你要來參加。一定要記得。
不過是隨便的應酬,他不以為然的點點頭,繼續(xù)無聲的繼續(xù)著自己的工作。
出色的編程才華讓他掌管了冰帝學院的系統(tǒng)開發(fā)工作,網(wǎng)站的頁面也設(shè)計的很素雅,后面的desigh一欄輕輕的寫著by kabaji幾個字。
就像是平常的他一樣不引人注意。
他漸漸的習慣了這種寂靜,甚至覺得哪怕就是這樣一個人守著小主人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跟著眼前這個驕傲沉靜的少年可以讓他更加的觸摸到現(xiàn)實。
但是整個東京的璀璨和華麗讓他一再的留戀。
那天各種各樣的活動像是要把整個東京燃燒殆盡一般的熱情,煙火大會綜藝游園搞笑節(jié)目和猜謎比賽。所有和跡部熟悉的人都來了,人聲鼎沸的現(xiàn)場里到處都洋溢著少見的溫暖,仿佛要把整個會場都溫暖到沸騰。
他靜靜的跟在跡部的后面,俯首之間就是東京塔溫柔的夜間燈光,彼時那些孩子們正在各種各樣的娛樂設(shè)施前大笑不止,大家看起來都是那么的快樂。
自己也快樂么?也許吧。
他記得那些閃爍而華美的燈光,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恍惚中被一雙溫柔的手牽著,拋棄那些雜事的煩擾,他可以不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安安靜靜的跟著這個溫柔的倩影走著。
前面的路仿佛一直都沒有盡頭,滾滾的人潮里是她溫潤如玉的嗓音,在夢里仿佛出現(xiàn)了多次的那個溫柔的嗓音叫著他的名字,帶著像是母親一樣的笑意,溫和的將他的悲傷和苦痛包圍。
面無表情的黑色眼珠漸漸的變得柔和,他遠遠的站在離著那個白裙女子很遠的地方,面前的女孩戴著夢里常常出現(xiàn)的那頂白帽子,溫和的對著她笑。
15歲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首歌,歌詞里這么唱著,一遍又一遍的唱著那個陌生的歌謠,仿佛是哭泣一般的祈求著自己的姐姐。
“ 噢姐姐
我想回家
牽著我的手
我有些困了
噢姐姐
我想回家
牽著我的手
你不要害怕 ”
那是一些沒心沒肺的調(diào)子,無所謂的,頹唐的感覺,不屬于自己這個熟悉國家的調(diào)子,陌生的語言,翻譯的歌詞本里只是簡單的介紹著這個叫張楚的男子讓人感嘆的才華和他的音樂,或許在得到共鳴的時候?qū)τ谒臇|西依然陌生。
他無數(shù)次的想過那雙溫柔的手,牽著自己回家。
可是哪里是他的家?冰帝?小主人的家?還是自己的父母?
他站在燈火輝煌的控制室里,有些茫然。
一直以來他都是那樣的漂泊著,有固定的薪水,有跡部關(guān)切的目光,有父母信任的眼神,他應該滿足。
他不該有怨言。
可是這些都無法構(gòu)成他心中那個漸漸形成的荒原,她的存在就像是無法抵達的彼岸,承載著這么多年來的壓抑和思念。
卻無法言說。
依稀記得那些片段里,嘈雜的聲浪不絕于耳,白裙女子在柔和的風中安然微笑,和他不過一個彼岸的距離。
然后他的眼神變得從未有過的溫柔,連看著他長大的keigo都覺得有些驚奇,其實關(guān)于她的記憶以及一切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巴黎圣母院。愛斯梅拉達。卡門;孟肭_有17M的文檔。
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她所給予的,介于幻想與現(xiàn)實之間,敏銳而脆弱,她站在河岸遠遠的看著他,微笑的樣子一如既往。
或許那時他所見過的最美的風景了。
如同拉菲爾筆下的西斯廷圣母,她笑起來一直都是很沉穩(wěn)很柔和的樣子,白色的裙子隨風飄揚,純凈的如同深山的雪蓮而讓人肅然起敬。
不敢觸碰不敢接近,只能遠遠的看著。
其實他想即使是這樣也是一種幸福不是嗎?
整個城市的繁華,整個晚會的喧囂,都不過是給這個孩子一樣的男子的禮物,跡部坐在總控制室里,看著面前跟隨了自己多年的樺地漸漸平和的笑容,某種溫柔的情緒漸漸的展開,毫無聲息的降臨著。
這是屬于他的節(jié)日,也是屬于他的生日,他沉默而堅韌,不起眼并且絲毫引起不了女孩子的注意,就像是太多平凡的男孩一樣也許終其一生都是這樣平靜的過下去。
但是他是atobe家的孩子,所以有理由享受幸福。
他伸出手,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女子,此時世界變得安靜,所有的喧囂和爭吵在頃刻間化為烏有,只有她溫和的笑容,她說你是冬天的孩子,你只是孩子,你需要溫暖。
他的眼睛漸漸濕潤,太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上前一步想抓住面前這個安然微笑的女子,卻在瞬間消失。
-------------陪伴他的,或許僅僅是這些孤獨。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她已經(jīng)去世了整整三年。
姐姐,我困了,帶我回家。
渾濁的聲音里,混合著對于她的強烈思念。
從未忘記。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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