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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寂寞在唱歌
虛夜宮里沒有太陽。
他住了兩年,日益蒼白。
醒來的時候他看著鏡子里陌生的臉,原來那個麥色皮膚的少年已經(jīng)是太遙遠的事。看著看著他忍不住把鏡子摔到了墻上。
旁邊的人微微蹙起了眉。
他于是掩了下床找紗布的念頭,只把劃傷的手指送到唇邊。
溫?zé)岬难温,暈開了小小的紅花。
起床之后藍染問你早上怎么把鏡子摔了。
他說我會收拾。完全的答非所問。
[我會讓葛力姆喬來收拾。]走到門邊藍染轉(zhuǎn)過了頭來,[順便讓他幫你買新的。]
[別買了,摔了可惜。]他坐在床邊,晃著腳把碎片攏做一堆。
藍染捏緊了手指,定定看他腳上劃出細細的紅痕,[沒什么,摔了我會讓他再買。]
[那么謝謝你的慷慨了。]他瞇起眼,嘴角上揚。
厚重的門被重重摔回。他把腳縮回床上,白色的床單綻出紅色點點。
他看著便出了神。櫻花``````應(yīng)該盛開了吧。
他喜歡櫻花,可是虛夜宮里沒有。有的只是永遠不落的一輪血紅月亮。
葛力姆喬從現(xiàn)世給他偷偷帶回過一株樹苗,他放進了抽屜深處。
為此葛力姆喬沒少跟他抱怨:[我那么辛苦找到的啊,你干嘛不種下去?]
[我懶。]他瞇起眼,嘴角上揚。[我才沒工夫去管一棵樹呢。]
[得了吧,把你對付藍染大人那套收起來。我想聽實話。]
[沒騙到呢。]他摸了摸臉頰。[我看這套挺管用的,怎么到你這就不靈了?]
[因為我不是藍染大人,F(xiàn)在,告訴我理由。]
[好吧,我告訴你。]他抬頭,看著窗外一成不變的荒涼。[因為這個世界會讓生命窒息。]
[你不種怎么知道它能不能活?]葛力姆喬皺起了眉,[不試就要放棄希望嗎?]
[你說的對,它可能會活,雖然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墒俏也幌肴ベ,一絲也好,希望總好過絕望的味道。]
葛力姆喬閉了口,他亦不再說話。
月光灑在小小的石桌上,他端起酒杯里倒印的月亮,仰頭飲盡。清冷的酒一路流下,灼燒了喉嚨、凍結(jié)了心臟。
眼眶有溫?zé)岬囊后w滲出,他用力捂住了臉,指尖發(fā)白。
尸魂界和虛圈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過去兩年。他的生命已經(jīng)寂寞了兩年。
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家。失去了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
他傷心過哭泣過,最終沉默著住進了虛夜宮。
他在這沒有太多可說話的人,銀是其中之一。
偶爾銀帶著柿子來看他,和他講一些冷笑話。他接過了柿子慢慢啃,一嘴的苦澀味道。
看著他糾結(jié)的眉心,銀有點壞心地笑:[難吃嗎?覺得苦的話跟我說啊,我下次帶糖來。]
他眉頭一松,[其實味道還不錯,不然怎么能騙得了小女生呢。]
銀的嘴角不易察覺地往下拉了幾毫米,眼睛半闔,血紅的瞳孔直看向他,[小一護,你長大了喲。]
長大嗎?不過兩年的時間,他卻覺得那么長,長到看不到盡頭。
他垂下頭,低頭看自己掌心的紋路。[銀,有時候我覺得我的生命線真長,長到我想把他抹掉。]
[一護,有時候,成長并不是那么令人喜悅的。]銀有些恍惚,憶起那個蜜金色頭發(fā)的女子。幽怨的眼神永遠只能看到他離去的背影。[可是,你不得不成長,因為這樣你才能生存。]
恩。他瞇起眼,嘴角輕揚。
他沒事可做。雖然名義上是十刃之一,但是除了參加會議以外,他很少踏出居住的行宮。
經(jīng)常是無聊地坐著看月亮,偶爾和葛力姆喬或銀說說話,他的一天就這么過去。
第一次喝酒是葛力姆喬從現(xiàn)世給他帶回來的,用櫻花釀的酒。打開便有淡淡的櫻花香味溢出。
[這個給你。]葛力姆喬遞給他。[你懶得種樹,想櫻花的時候就拿這酒解解饞吧。]
[恩。]他接過,鼻子微微泛酸。[要不要一起喝?]
那天他和葛力姆喬喝得很醉,那天藍染把他按在床上狠狠要了一晚。
完了藍染抱他去沐浴。熱水從皮膚的傷口處往里滲透。他擰起了眉。
[疼嗎?]藍染輕撫他的手腕,白皙的皮膚上已經(jīng)泛起紫黑。
他搖頭,拒絕起身。[讓我再泡一下。]溫暖的水將他包圍,熱度從傷口侵入皮膚,緩解了他的冰冷。
[討厭我喝酒嗎?]
[恩。]藍染想起抱住他時竄入鼻間的櫻花香味。冷冽的味道,讓他想起那個人。[還會想他嗎?]
[那我以后不喝了。]他閉起眼,像是沒有聽到后面的問題。[我累了,讓我睡會兒。]
還會想他嗎?他想起鎖在抽屜深處的櫻花樹苗。還會想他嗎``````
他跟藍染說想到現(xiàn)世走走,葛力姆喬一起跟了去。
黑崎醫(yī)院已經(jīng)徹底的消失,他楞楞地看著人去樓空的房子。
回去之前他跑了趟尸魂界,葛力姆喬不知怎么想的,只說你去那看看吧,藍染大人那我不會說什么的。
于是他去了那座古老的宅邸。粉色的落櫻堆了一地。他掏出現(xiàn)世買來的櫻花酒,[來陪我喝一杯吧。]
葛力姆喬沒有接,[你讓誰陪你?]
[我讓寂寞的人陪我。你寂寞嗎?]他吃吃笑著,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頭暈?zāi)垦V兴腥挥浧鹪?jīng)他和誰坐在廊下喝酒賞月。
那時候他還是麥色皮膚神采飛揚的少年,那時候他對誰說[你寂寞嗎?]、[寂寞的話我來陪你]、[兩個人一起喝酒就不會冷了]。
那時候他對誰說“milujite”,那時候誰對他說愛してる。
隱約有溫?zé)嶙匝劢菈嬄洌み^了頭喝酒,淡淡櫻花香里還透著隱隱的咸味。
他止不住,眼淚決堤。
那天之后他再沒去過現(xiàn)世和尸魂界。他還有很多的事必須去做,關(guān)于虛圈關(guān)于藍染關(guān)于報仇。這些,
都是茍活下來的他的責(zé)任。
他還是整天坐著看月亮,偶爾和葛力姆喬和銀說說話。一起啃著柿子喝著櫻花釀的酒。
他的生命線仍舊很長,而他做著一切努力把它變短,否則他怕追不上故去的人的腳步。
他把抽屜深處鎖著的樹苗給了葛力姆喬,他說等我死了之后記得把它種在我的墓旁。
尸魂界和虛圈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過去四年。他的生命已經(jīng)寂寞了四年。
他問藍染,你最怕失去什么東西?權(quán)利嗎?地位嗎?
四年前藍染說是的。
兩年前藍染說也許。
現(xiàn)在藍染說我最怕失去的是你。
[そうか。那么你恐怕要適應(yīng)一下失去最重要東西的生活了,因為你的生命還很長。] 他瞇眼,嘴角輕揚。[莎喲娜啦~~~]
那天起他便消失了蹤跡。
沒人敢去問究竟藍染發(fā)生了什么,曾經(jīng)王座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人似乎一夜間多了滄桑十年。
行宮外一個偏僻的角落里多了一座無名墓碑。并沒有讓路過的虛多看一眼。對于他們來說死亡實在是
太家常便飯的事,并不值得投注關(guān)心。
偶爾有淺蔥發(fā)色的破面來到這里,在櫻花樹下獨自喝著櫻花釀的酒。
風(fēng)輕輕吹過,一陣粉紅墜落,洋洋灑灑。他瞇了眼,想起那個蒼白少年一句[我讓寂寞的人陪我。你寂寞嗎?]
他后悔,那時為什么不阻止,為什么不說我也寂寞,我來陪你。
他的嘆息隱于風(fēng)中,隨著花瓣跌跌撞撞而去。
逝去的人逝去了,而活著的人永遠寂寞。
清冷月光里,誰的寂寞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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