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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家,
所有人的惦念
內(nèi)容標(biāo)簽: 都市 正劇
 
主角 視角
跡部景吾
互動
忍足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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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點擊數(shù): 2718   總書評數(shù):3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8 文章積分:199,87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近代現(xiàn)代-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6620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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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跡]歸

作者:厲小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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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跡]歸


      [忍跡]歸

      2005年10月14日。東京。天氣:小雨。

      Side A:[Atobe Keigo]

      早上七點鐘。
      窗外蒙蒙細(xì)雨,天色陰沉,望去一片灰暗。
      跡部景吾在這般天氣中比往日醒得晚了二十分鐘,半是迷糊半是清醒地坐起來靠在床頭,左手揉著太陽穴,右手隨便拍了拍旁邊……空蕩蕩的枕頭,些微的涼意將他原本想說的“快點起來”硬是壓了回去。
      他點了根煙背對窗外默默抽著,懶得去否認(rèn)那個人已經(jīng)在自己的生活中成為一種習(xí)慣。
      忍足侑士,他的同居者,昨天晚上乘十一點的火車回大阪去了。

      昨晚九點鐘,電話響起的時候忍足正準(zhǔn)備洗澡,放下電話后面色沉重,蹙眉注視著窗外,低聲說了一句“我要回去一趟”便抓起電話直接撥到火車站買回大阪的票。

      十月的溫度,睡衣似乎冷了點。
      跡部干脆掀開被子下床,拉開衣櫥便看到占據(jù)半壁江山的深色系。
      忍足偏愛深色系的服飾:深藍(lán)深灰深褐一堆。
      跡部則相反,淺色系鮮色系:淡紫銀灰淺黃一堆。
      伸手自一排衣物上滑過,柔軟的布料摩擦著掌心,如同輕軟的安慰。跡部微瞇了眼睛,終于挑了一件深藍(lán)色棉毛衣。
      當(dāng)然,那不是忍足的。

      深藍(lán)色。
      昨晚忍足掛上電話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那個從來淡然的男人眼中,流露出的慌亂、無措、懊惱……以及一絲悔恨……
      眸深如海,依稀有潮水涌動。

      上午9點鐘。
      跡部坐到電腦前打開專業(yè)方面的論文,看了幾分鐘后不覺放棄,輕輕敲擊著鼠標(biāo),視線轉(zhuǎn)向窗外。
      灰蒙蒙的天,淅淅瀝瀝的雨,心神不定的人。

      到達(dá)車站是九點三刻。候車廳內(nèi)熙熙攘攘。
      周圍有人焦急煩躁,有人悠閑談笑,有人別別扭扭,也有人難分難舍。
      那是屬于他們的熱鬧。
      忍足沉默地靠在檢票口的欄桿上,點燃了香煙卻沒有抽,茫然地看著它燃盡,然后點下一根。
      便是滿地?zé)熁摇?br>  面對這樣的忍足怕是任誰也說不出話,即使是跡部。
      他看到那個向來冷靜沉穩(wěn)的男人,如今思維一片混亂;那雙總是深不可測的眸子,甚至可以稱為呆滯。
      跡部不知道那個電話到底透露了什么消息,忍足訂了票便沒有再言語,只能從他的行為大致猜測是老家出了什么事情。
      胸口像是壓了巨石,悶到幾乎窒息……他想揪住他衣領(lǐng)狠狠審問,也想摟住他深深擁抱。
      結(jié)果他只是安靜地站在他旁邊,陪他等火車。
      檢票的鈴聲震醒了兩個人,忍足茫然地滯了片刻,深吸氣后丟下煙頭淺淺地抱了下跡部,正待放手之際對方突然用力扯住他的手,抬眸便看到愛人灰色的鳳眸穩(wěn)穩(wěn)注視著自己,唇上傳來溫暖的觸感。
      跡部松手后聽到自己低啞的聲音:
      “路上小心!
      忍足欲言又止,勾了勾唇角做出一個苦澀的微笑,傾身回他一吻,便檢票進(jìn)站,沒有回頭。
      跡部看看滿地?zé)熁遥D(zhuǎn)身走出大廳。
      他知道忍足看得出自己的感情。
      即使你不想說,我總會站在你這邊。
      夜色低沉,陰暗無星。
      火車?yán)L了調(diào)子開始喘息,終不可聞。

      突然聽到陽臺上悉悉索索的聲音,跡部猛然想起皮特,一條黑毛老狗。
      于是匆匆起身去廚房取了各式材料,回想忍足平日所用份額攪拌出狗糧一份。
      皮特嗅嗅盤子里的午餐,頗為不滿地扭開頭。
      ……
      跡部忍不住敲了敲它的腦門!
      今天忍足不在,你好歹嘗一下我的手藝。”粦T壞的家伙!
      皮特瞅瞅他的眼神,再度轉(zhuǎn)過腦袋伸舌舔舔食物,很明顯的猶豫,喉間發(fā)出咕咕的嗚咽;但片刻后終究還是給了跡部面子開始進(jìn)餐。
      摸摸它的頭,跡部低聲道歉:“抱歉,等侑士回來,給你補補!

      皮特不是純種狗,也沒有什么優(yōu)良的血統(tǒng)。但是跡部對它的喜愛遠(yuǎn)遠(yuǎn)超過在豪華別墅中飼養(yǎng)的純種獵犬。
      因為,在忍足最潦倒寂寞的時候,陪伴他的,不是跡部,而是皮特。
      雖然后來二人都默契地不再提當(dāng)初的事情,但那在跡部心中總是一顆拔不掉的刺:他自責(zé),居然過了三個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戀人的異樣,沒有給予一點安慰。
      那是十年前,他們都還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jì),剛踏上工作崗位,橫沖直撞傲慢自信,總以為世界是自己的,一切盡在掌控。
      事件發(fā)生前跡部還住在家中;忍足則是獨自居住,但甫入社會的工資根本無法支付房租與各種開銷,所以大半的生活費還是來自家庭。
      偏偏在那時,忍足與家人決裂。
      他的父親因為兒子的性向大發(fā)雷霆,宣布將他逐出忍足家,自然不會再提供任何費用。
      伸出援手的是忍足謙也,他的堂弟。
      就在那種狀況下,忍足從街頭撿回了皮特。他后來說,感覺那條傷痕累累的老狗仿佛可以體會自己的心緒……有時候,動物遠(yuǎn)比人懂得對方內(nèi)心深處隱藏的情緒。
      那段日子忍足在跡部面前隱瞞了這個消息,他太了解自己所愛的人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盡管那是必然要發(fā)生的,但,他想將愛人無憂無慮的日子延長。
      于是他們照常交往。
      三個月后跡部無意間得知后沖進(jìn)那狹小的居所,看到正在給皮特攪拌晚餐的忍足怔然之后的微笑,終于不可抑制地落淚。
      那晚他們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擁抱,難得坦率的跡部一遍遍重復(fù)說“我愛你”;忍足俯下身子一次次親吻著他的唇給予相同的回應(yīng)。
      那不是他們第一次□□,卻是首次放下一切包袱的身心交融。
      面對意料之中的絕望,去近乎悲壯地捍衛(wèi)一份不尋常的愛情……一種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奢侈品。
      在那個時候,他們不知道前方是否荊棘滿路,也沒有空閑去想未來是光明抑或黑暗。既然選擇了玫瑰,便只享受那冰涼的芬芳……
      遙遠(yuǎn)的以后,塵埃落定的某一天,不二周助曾黯然低語:
      “若當(dāng)初也有這份決然,想必會有不同的結(jié)果罷……”
      在場的二人同時沉默,片刻后忍足先開口:“未必啊,不二……這條路,遠(yuǎn)比你能想像的還要艱辛!
      跡部轉(zhuǎn)動著桌上的酒杯:“是啊,有太多東西只有親自去經(jīng)歷才會了解……愛情不是生命中的全部。”他神色難得顯現(xiàn)無奈,“周助,我們想要放棄的次數(shù),大概超出你的想像!
      不二藍(lán)色的眸中映出二人相同的眼神,他轉(zhuǎn)了視線,嘆息:“可,總歸,你們堅持了下來……”
      他從玻璃上看到他們相視微笑。
      是的,總歸,堅持了下來。

      第二天跡部在忍足醒來前離去,直接去見自己的父親。那天下午的報紙便刊登了大幅報道:驚爆!跡部財團獨子居然是同性戀,董事長宣布與之?dāng)嘟^父子關(guān)系。
      同一時刻,兩手空空的跡部站在忍足面前,揚起傲然的笑容,他說:
      侑士,本大爺做事不會沖動,也絕不后悔!
      從此,他們開始同居。

      下午四點鐘,雨一直下,沒有停止的跡象。
      潮濕天氣,潮濕心情。
      有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如同暗夜電光,劃開這片沉寂。
      跡部皺皺眉頭,走過去看到來電顯示熟悉的號碼:
      是忍足。
      他伸手接起,聲音沉穩(wěn):“侑士!
      不知道忍足當(dāng)下的心情,若仍是臨走的狀況,至少,自己要保持鎮(zhèn)定。
      “景吾。”
      忍足沙啞的嗓音傳來,周圍是喧鬧的噪雜:
      “我暫時不回去了,抱歉。”
      雖然對方看不到,跡部還是微微點頭,盡量淡定:“我明白!
      “那么,就這樣,再見,景吾!
      最后那兩個音節(jié)聽起來格外遙遠(yuǎn),縹緲到似乎不曾說出過……很脆弱吧現(xiàn)在,那家伙……
      跡部在對方掛上電話前瞇了瞇細(xì)長的鳳眸,向來沒有拖泥帶水的習(xí)慣,旋即簡短地補充:“等等侑士。”
      “嗯?”
      “我過去吧!
      陳述的句子,疑問的語調(diào)。
      他不確定以自己與忍足的關(guān)系會不會帶來麻煩,畢竟當(dāng)初忍足與家人鬧翻正是因為自己;只是,這個時候,他沒有辦法放任愛人一個人孤單。
      仿佛是一個世紀(jì)的沉默,忍足慢慢說:
      “嗯,好的!
      喑啞,疲倦。
      跡部便問了他在大阪的地址。
      “謝謝,景吾,說實話,我想見你!
      忍足最后這么說。
      可以想見他靠在墻上左手持手機右手按壓眉心的動作……那個男人,必定已是傷痕累累、倦意重重。

      四點三十五分。東京火車站。
      跡部站在檢票口,昨夜的煙灰已然被清理掉,整潔的地面光滑依舊。
      方才忍足說,他母親患腦瘤,明天要做開顱手術(shù)。跡部不是醫(yī)生,但他怎么會不明白這手術(shù)的風(fēng)險?!
      過去的日子雖不曾遺忘,卻也無力挽回。難怪他會那般失態(tài),十年不曾聯(lián)系,這般晴天霹靂,驟然驚醒夢中人。
      在最后時刻,是家庭跟忍足妥協(xié);可這份遲到的和解,不知能否贏得上天的寬恕。
      即使要下地獄,也要兩個人一起呢!
      只是……曾經(jīng)存在的終究會被時間抹掉,無論人或事;再長的生命也只是海面上的一點泡沫。與家族決裂之初,報紙電臺大肆報道,即使父親強力壓制也毫無作用;如今,又有幾個人記得,跡部家曾經(jīng)的獨子?!父親和母親,大概也在遺忘自己吧。而,隨時間流逝,跡部財團的存在,是否也會磨滅呢?
      跡部抬起頭,看到窗外天空中有一只灰色的鴿子自雨中飛過,不留一片羽毛。

      晚上七點二十分。大阪某知名私人醫(yī)院。五樓。
      “跡部?”
      剛剛走到503門口的跡部突然聽到身后傳來略帶疑惑的呼喚,站定,回眸。
      深藍(lán)色短發(fā)的男人滿臉驚訝:“真的是你!怎么會來這里?”
      微皺了眉,跡部懶得去回答如此傻的問題,直截了當(dāng)發(fā)問:“侑士呢?”
      忍足謙也抓抓頭發(fā),標(biāo)準(zhǔn)的忍足家招牌動作:“啊,他在陪我嬸嬸。呶,就在504!
      跡部面容一沉,低聲問:“具體情況如何?”
      “不太好!敝t也轉(zhuǎn)動脖子同時伸手按摩著,泄露滿身的疲憊,“或許……”他扭開頭,微微哽咽,“看上天的意思……”
      正在這時,504房間門打開,身著白大褂胸掛聽診器的男醫(yī)生輕輕步出,年約60左右,面部輪廓與忍足極為相似。
      跡部與他視線接觸,聽到身邊謙也召呼一聲“叔叔”,對方點頭后冷冷地注視自己。
      除了照片,與忍足的父親,是第一次見面吧……居然是這種狀況。若是往日相見,他大可昂首以傲然的笑容上前問候;但事已至此,便有千般尊嚴(yán),也無法在那男人眼前維持。
      他背后的病房中有他病重在床的妻子,他十年不曾歸家的兒子。
      面對他目光中的譴責(zé),跡部壓下胸口的苦澀,閉了閉眼睛,深深吸氣,抬眸再次對上他的視線,堅定。
      對方似乎有片刻的怔然,隨后瞟了謙也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謙也緊張了許久的神經(jīng)終于放下,懶懶地在504門口的長椅上坐下:“你啊,這種時候……”
      他沒有看跡部,也沒有再講下去;但可想而知他后文中的抱怨與責(zé)備。
      跡部靠在門邊,打量著整潔的病房:
      一片雪一般的白,空曠、寂寥……虛無……
      安定。
     。
      一顆灰色的釘子,突兀地插入在面前的墻壁,如同雪地里鮮明的坐標(biāo),硬生生刺破那片安定。
      在忍足家,侑士也是這樣一枚釘子吧,攪亂家族的秩序,離開后,留下一個抹不掉的洞。那么自己算什么?另一顆釘子?忍足的父親和忍足謙也,都將自己看作一枚在尋找刺入點的釘子吧。
      只是……
      跡部專注地凝視著同樣白色的病房門。
      很天真么?這顆釘子只是想要填補那顆釘子的空洞而已。
      然,冥冥中有那么一扇門,簡單地隔絕了內(nèi)外的人。

      Side B:[Oshitari Yushi]

      晚上八點鐘。
      504房門輕輕打開,忍足小心地將它關(guān)好,抬頭正望入一雙灰色的鳳眸:
      “……景吾!”
      熟悉的淺灰色,兩鬢發(fā)絲微卷出熟悉的弧度。
      如此的熟悉,仿佛已千萬年不曾相見。
      “嗯,侑士!
      跡部簡短地回答,定然直視他:“我來了!
      呵,真是沒辦法……心口居然溢滿感動。明明他就說了一個事實而已啊……
      想要一個擁抱,想要感受愛人的體溫。
      一旁迷糊地快睡著的謙也茫然抬頭,看到忍足后揉著眼睛站起來:“去休息一下吧侑士,我先去陪嬸嬸!
      忍足暗暗握了下拳,不長的指甲卻刺得掌心生痛。
      一只手悄然伸過來,有力地握住他的。
      跡部安靜地注視著他,慢慢掰開緊握的拳,十指交握。
      傳達(dá)愛人的心意。
      自昨夜接到電話,終于有些舒心的感覺……勉強向謙也點點頭,忍足帶跡部走向不遠(yuǎn)處的空房間。

      插花:
      Side C:[Oshitari Kenya]

      “……”
      很難相信那個從來獨自承擔(dān)一切的堂兄,也會如此依賴另一個人。
      也許,跡部的出現(xiàn),是正確的吧……
      剛要進(jìn)病房,猛然被身后的人險些驚跳起來,不自覺磕磕絆絆:“叔……叔叔……你……”
      “那個孩子。”叔叔臉上露出難言的疲憊,“侑士的眼光,不會錯啊……”
      “?!”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叔叔決定接受他們?居然稱贊跡部?!有沒有聽錯?!
      “你也休息去吧。”
      胡思亂想的當(dāng)口,叔叔已經(jīng)推門而入。
      那邊的房間中,是侑士和跡部的天地;而這間病房內(nèi),是叔叔和嬸嬸的世界。
      跡部舍棄了家族龐大的財團;叔叔親自擔(dān)任嬸嬸的主治醫(yī)生。
      都是值得敬佩的男人。
      自己……是不是有點孤單……

      Side B:[Oshitari Yushi]

      晚上八點十分。
      忍足關(guān)門的時候,跡部已經(jīng)在打量房間設(shè)施了。
      “這是醫(yī)生休息室,滿干凈的!彼哌^去說明。
      跡部轉(zhuǎn)身面對他,忍足看到他灰眸中映出自己難看的黑眼圈蒼白的表情:
      “侑士!
      然后他什么也沒有說,僅僅是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他。
      愛人的擁抱。愛人的感覺。愛人的味道。
      在父母膝下,成年的子女要有體貼;在后輩面前,年長的人要有關(guān)懷;人際當(dāng)中,朋友之間要有爽氣。
      唯有,在愛人懷里,可以放下所有的負(fù)擔(dān),沙啞地說一聲:
      “很累!
      “真的很累!
      忍足無法抗拒也不打算抗拒這個安慰性質(zhì)的擁抱,他幾乎將自己所以的體重都壓到了對方身上:
      “景吾。景吾……”
      他一遍遍呢喃著跡部的名字,仿佛那是一個驅(qū)除疲勞與傷痛的咒語……好似,這般的呼喚,可以將難過的事實扭轉(zhuǎn)。
      想要哭泣,卻沒有淚水。
      跡部突然松開手,二人倒在一步后的床上,他用力將忍足的頭壓在自己胸口,平日清亮的聲線透露出不帶情色的低。骸百,相信我,沒有人會看到……沒有任何人!
      于是那一刻淚水決堤……忍足知道自己的狼狽,卻無力掩飾什么。
      他聽到隱約的抽泣。他知道跡部也同樣崩潰。
      這些東西并非一日的爆發(fā),而是十年的隱忍。也許從那個絕望的夜晚開始,他們就在等待這一個導(dǎo)火索的點燃……畢竟,沒有人想要真正去舍棄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

      夜晚九點鐘。
      忍足仰面躺在床上,鼻腔內(nèi)是醫(yī)院內(nèi)消毒水的氣息。胸口雖然沉重卻不再流淚,一天來,最安心的時刻。
      “我一直以為自己夠灑脫!
      他沙啞地開口。
      跡部沒有開口,僅可以聽到他節(jié)律性的呼吸,那是生命在暗夜里平穩(wěn)的延續(xù)。
      這樣的呼吸,母親……
      “當(dāng)初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決定不再后悔,到頭來……”
      跡部扭頭看他,月光下面色慘白,右手慢慢握緊。
      忍足依然凝視著天花板,左手牽住了他的右手,如同方才跡部所做,十指相扣:
      “想給我一拳的話,等我把話說完,景吾。我雖然后悔過我們的選擇,但是卻從來不打算放棄。”
      他抬起二人交握的手,輕輕吻上他的手背,眸中深藍(lán)如海,平靜堅定。
      跡部轉(zhuǎn)開視線,微哼一聲。
      “過去的十年,我們過得辛苦,卻遠(yuǎn)比不上他們。景吾,血緣是斬不斷的。因為所謂的傲氣,我們堅守自己的陣地,如果回頭……”他重重嘆息,“如果回頭,父親和母親……都在一點點衰老!他們,也有傲氣有尊嚴(yán),即使心中諒解也無法在子女面前低頭……因此他們在等……”
      “景吾!
      忍足專注地凝視著跡部,看到他灰眸中閃爍的動搖與猶豫:“所以,有空的時候,你也回家看看吧!
      跡部深深吸氣,眸光晶瑩,喃喃低語:“我知道,我知道了……”
      忍足露出一抹微笑,但瞬間斂去。
      “侑士!臂E部坐起,伸手撥開他額前的幾縷頭發(fā),“她也是我的母親。本大爺?shù)募胰耍M會被這般病痛打倒?!”
      忍足瞇瞇眼睛:“呵,本大爺!多久沒有聽你用這個詞了!真是懷念!”
      “切!難不成我對上司也用?!”
      “呵呵!
      “……”
      “對了,景吾,明天是我的生日,記得吧?”
      “廢話!
      忍足視線的焦距慢慢拉長,似乎看到的不是頭頂?shù)奶旎ò,而是遙遠(yuǎn)的時空:“三十三年前,就在這家醫(yī)院,那時的明天下午兩點時分,我出世!
      “當(dāng)時離預(yù)產(chǎn)期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母親是剖腹產(chǎn)生下我!
      “如今的明天下午,她要接受開顱手術(shù)……果然啊,兒女的生日,是母親的受難日……”
      “等她手術(shù)結(jié)束!”跡部有力地開口打斷他的話,“我會向她表示最深的謝意。是她將你帶到這個世間,所以才有今天!
      忍足看到他眸中的堅定:
      你總是有這般的魄力,讓人覺得,只要相信你,便沒有不可能;即使有不可能,也可以化不可能為可能!
      “嗯,等母親康復(fù),我們一起去!
      “景吾,你知道明天是誰為母親主刀么?”
      “……難道……?”
      “嗯,我的父親!
      相信自己的技術(shù)是最好,愛人的生命決不交給他人,即使是死神。
      “他是我一生中,最敬佩的男人……”
      忍足輕悠的關(guān)西腔悄然融入夜色。

      Side A:[Atobe Keigo]

      深夜十二點。
      跡部被腕上手表的震動驚醒,時間顯示:
      10月15日00:00。
      他看著身邊熟睡的愛人,疲憊的臉。一天一夜沒睡,累壞了吧。原本在這個時候設(shè)置鬧鐘是想將他叫醒第一個給予他生日祝福,還是算了。
      回家啊……父親和母親……真是,現(xiàn)在想起來的,全是好的一面呢。會原諒自己吧……改天先打個電話回去。
      10月15日了。
      跡部悄然親吻忍足的唇。
      母親,三十三年前是您給了他生命;今天,不要讓他難過……我愿意用生平從未有過的虔誠來祈禱,祝您平安……

      2005年10月15日。大阪。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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