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yè)后，沈寧留在了A市，在一間小律所做助理。所里除了她還有兩個律師，他們是這間小小事務所的合伙人。沈寧每天的工作內容很雜，除了日常的公務，她還兼帶著保姆的性質。倒水、泡茶、訂飯、打掃衛(wèi)生，甚至在兩位老板公務應酬后還要兼任司機。但即使如此，畢業(yè)一年后，沈寧還是留在鼎力律師事務所，被兩位老板要求著做這做那。
　　“丁總，李總，午飯送來了，我放在小會議室里。”十二點一刻，沈寧敲開了兩位老板的辦公室，微笑著說。
　　說完，沈寧回到自己的座位，拿上自己的飯盒，用微波爐加熱后，去小會議室吃飯了。雖然需要她身兼數職，但小律所也有小律所的好處，那就是人際交往很簡單，老板沒架子，這一點對沈寧來說至關重要。像現在，到了飯點，她把兩位老板的盒飯準備好，通知到位就可以了，不必等著老板一起吃。
　　剛吃不久，小會議室的門就被打開了。咦？今天上午結束得很快嘛。
　　“哪份是我的？”丁起伸了伸懶腰，問。
　　“這份是丁總的，糖醋小排飯。這份是李總的，黑椒牛柳飯。”沈寧把兩份飯放在兩位老板面前：“好像稍微有點涼了，我去加熱一下�！�
　　“不用熱了。天熱，太燙了反倒吃不下�！崩钍柚沟�。
　　沈寧點點頭，重新做了下來，開始吃飯。
　　“你吃的怎么和我們不一樣？”丁起坐在沈寧旁邊，看到她在吃炒年糕。
　　“這是我自己帶的。外賣鹽和味精都放得太多了�！鄙驅幗忉尩�。
　　丁起點點頭，突然夾了一筷子沈寧飯盒里的年糕：“唔……淡了點。”
　　沈寧飛快掩去驚訝，附和道：“嗯，我吃得比較淡�！�

　　下午三點，丁起從辦公室出來，敲了敲沈寧的辦公桌。
　　“丁總，有事嗎？”沈寧抬頭，詢問道。
　　“十分鐘后跟我出去一趟�！�
　　“需要準備什么材料？”
　　“把婚前財產公證的文件準備好�！�
　　“好的，我知道了。”
　　有時候沈寧會像今天一樣出外勤，跟著老板去拜訪客戶，去法院，去公證處……
　　下午四點，丁起沈寧二人從客戶家里出來。
　　“這樣的女人真是厲害�！倍∑鸶锌�。
　　“嗯，算得很清楚�！鄙驅帒暋�
　　“接下來我們去港匯，你幫我看看，選條項鏈。”
　　這樣的參謀沈寧不是第一次做了，之前也有過兩次，分別買了一個手袋和一雙鞋。沈寧覺得有些怪，手袋和鞋這樣的私人物件怎么能找別人來買？丁起帶她進的店都是奢侈品牌，她自己沒有進去過，難免有些束手束腳。再加上對丁總的女友一點不了解，她實在不知道該按哪種風格挑選。
　　“丁總，你女朋友喜歡什么風格的？”在第一次買包時，沈寧這樣問過。
　　“她脾氣很好，不挑剔的。你挑你喜歡的就可以了。”
　　真的嗎？脾氣再好，也有自己喜歡的風格吧。不過她沒說什么，老板發(fā)話了，她照做就是。
　　“丁總，鞋子要試的。你女朋友不在，很難買。”第二次買鞋時，沈寧說。
　　“你穿36的吧，她和你一樣。你試一下就行了。”

　　“丁總，項鏈是買鉑金的還是黃金的？”這一次，沈寧在柜臺前看著首飾，問旁邊的丁起。
　　“隨你�！�
　　“丁總，還是你決定吧。”
　　“那就鉑金的吧�！�
　　轉了一圈后，沈寧示意店員拿出一條細巧的鉑金鏈子，墜子是水滴狀的。
　　“丁總。”沈寧喚了聲。
　　邊上正在看手機的丁起把手機放進了西褲口袋里，笑道：“挑了根這么細的？不用給我省錢�！�
　　“丁總，你之前說過，女朋友脖子很細，帶細鏈子會比較好看�！�
　　“你戴上看看�！倍∑鹂戳丝此牟弊�。
　　“一定合適的，不用帶了吧。不過可能稍微長了一點，截掉一點，20cm差不多了�！鄙驅幾⒁獾蕉∑鸬哪抗�，有些不自然。
　　店員拿去截鏈子，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戴上，我看看好不好。”丁起看著她，語氣親昵。
　　沈寧抿了抿唇，沒看丁起。他又開始這樣了，每次幫他參謀，他對她總是態(tài)度曖昧，像是太寵，又像是在哄。可明明買的東西都是送給他女友的。
　　丁起從店員手里接過鉑金鏈子，把沈寧拉到一面圓形的梳妝鏡前，從身后幫她戴上了項鏈：“很適合你。”
　　沈寧覺得悶悶的，那條項鏈像是一下子縮短了，牢牢地箍在她的脖子上，她要喘不過氣了。她稍稍退出了丁起的包圍圈，接下了項鏈，遞給店員。
　　“就這條�！倍∑鸬�。
　　回到事務所時將近五點了，桌上堆著幾份文件，是下午外出時李石放在她桌上的，上面貼了便簽，說明了要求。這些都是明天要用的，沈寧加了會兒班，六點半左右把手頭的事情做完了。
　　離開前，她敲了敲辦公室了門，李石不在，只有丁起一人：“丁總，我差不多要下班了。需要幫你訂晚飯嗎？”
　　“外賣我吃膩了�！倍∑鹫酒鹕�，收了收文件，道：“沈寧，我請你吃飯吧，當做今天幫忙的謝禮�！�
　　“丁總，不用那么客氣�！鄙驅幫窬堋�
　　“一個人吃飯多可憐，你就當給我個面子吧。”
　　話說到這一步，沈寧沒辦法拒絕了。
　　*
　　晚飯是在大樓旁的日料店吃的。在電梯里，丁起問她想吃什么。
　　沈寧道：“丁總，你決定就好�！�
　　穿著和服的服務生跪坐著，往機子上布菜，姿態(tài)優(yōu)雅。沈寧跪坐著，并不是很習慣。
　　“別跪著了。你放松點�！倍∑鸨P著腿，姿態(tài)瀟灑。
　　沈寧便改成了側坐，盡可能使自己的姿態(tài)優(yōu)雅些。
　　席間，丁起說了一會兒事務所的近期安排，沈寧認真聽著。幾分鐘后，他話題一轉，凝視著她：“一個人在A市打拼一定很辛苦�！�
　　“也還好，我可以承受�！鄙驅幈荛_他灼熱的視線，低頭抿了口清酒。
　　“要是哪里需要我?guī)兔�，盡快開口�！�
　　沈寧微微低著頭，又喝了一口酒。
　　飯后，丁起要送她回家，沈寧婉拒了。丁起沒有勉強。

　　*

　　從第二天起，沈寧明顯感受到了丁起對她的那一點曖昧變濃郁了。原本在律所里丁起很是公私分明，除了上次從她飯盒里夾年糕外，他和她只是簡單的上下級關系。可現在呢，他外出回來后時不時給她帶一點小東西。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東西，一支蛋筒，一個泡芙，一瓶酸奶……這讓她很難拒絕。
　　丁起這樣，是想干嘛呢？他很享受和女下屬的曖昧？還是他想她當他的情人？會不會是她會錯意了？不會的。交代工作時，丁起從她身后彎腰，翻閱文件說明要求，他的氣息噴在她的頸間。如果不是為了營造曖昧的氛圍，他完全不必用這種方式交代工作。
　　一個月后，沈寧的心陷了進去。面對她的上司，她再也做不到從前的那種淡定。這不能怪她的，真的。丁起三十出頭，穩(wěn)重瀟灑，業(yè)務精通，面對這樣一個成熟男人老道的曖昧攻勢，沈寧根本逃不開。是的，她只是一個女孩，這樣稚嫩，甚至稱不上女人。雖然身陷其中，但沈寧仍有一絲清醒尚存。丁起有女朋友的，她不能回應。

　　*

　　酷暑慢慢過去了，轉眼到了九月。最近兩周外勤出得頗為頻繁，應酬也不少，沈寧跟著丁、李二人各出去應酬過一次，不需要她喝多少酒，只需要保持笑容陪坐著即可，這她倒是能做到的。
　　“沈寧，回去換套衣服，晚上要和客戶吃飯。”丁起敲了敲她的桌子。
　　“好的，我知道了�！�
　　“換好衣服不必過來了，我去你家接你�！�
　　沈寧點點頭，開始收拾桌子。

　　晚飯選在了四星的亞龍飯店，沈寧挽著丁起，微笑地進入了包廂，李石已經在里面了。
　　“誒？李總今晚也在？”
　　“嗯，大客戶。我們只好全部出馬了�！倍∑鹨恍�。
　　“待會兒你不要喝酒�！彼皆谒呡p聲說道。
　　“嗯，知道了�！�
　　七點左右，宴請的客戶到場了。一番寒暄后，眾人落座。
　　“沈秘書！怎么樣，和我碰一杯？”
　　“劉總，實在對不住，我一喝就醉，碰不得酒�！鄙驅庂r笑。
　　“哎！這話說的，就當給我個面子！”
　　沈寧啞口無言，如果不喝，豈不惹客戶生氣？正當她僵持著進退兩難時，肩上搭了一只手，丁起攬住了她：“劉總，沈助理不勝酒力，我替她敬您一杯。”
　　“丁總倒是憐香惜玉啊�！�
　　沈寧感受到劉總毫不客氣的視線，上下打量著她。她覺得很惡心。
　　“我干了，您隨意。”說罷，丁起一仰頭，把酒灌了下去。
　　有了劉總的帶頭，其他人也將矛頭指向了丁起，丁起一手攬著她，一邊笑著寒暄，時不時和別人碰杯，喝起酒來毫不含糊。到了九點，酒席終于結束，丁起歪在沙發(fā)上，有些醉了。李石喝得不多，便帶著客戶去KTV續(xù)攤。沈寧負責把丁起安全地送回家。
　　在一個酒店服務生的幫助下，沈寧把丁起放進了后排。這輛車是丁起個人的，沈寧也開過幾次，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開車送喝醉酒的老板回家。車廂里有著一股酒味，她打開了車窗。九月的晚上，氣溫有些低了，涼風漸漸吹散了彌漫在車廂內的酒精味。今天真是喝多了，以前從沒這么醉過。要不是他幫她擋酒，喝醉的人應該是她了吧。
　　開進丁起住的小區(qū)，電子感應器掃了一下車牌便放行了，沈寧將車泊進地下車庫，然后打開車門，將丁起架了出來。
　　“沈寧？”丁起喚了一聲，看上去有些清醒了。
　　“是我，丁總。你喝多了�！鄙驅幱行┏粤Φ丶苤�，朝電梯走去。
　　出了電梯后，她問丁起拿鑰匙：“丁總，你的鑰匙呢？”
　　丁起迷迷糊糊地拿出了鑰匙，對著眼插了幾次，沒進去。沈寧看不下去，拿過鑰匙圈，換了一把對的，開門扶著他進去了。
　　她把他放在沙發(fā)上，然后泡了杯溫糖水：“丁總，把這個喝了。”
　　丁起靠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去丁起臥室拿被子時，沈寧看到地上扔著幾個袋子，她記得這是她陪他給女朋友買的幾件禮物。還沒送出去嗎？她想了一下，隨即意識到這和她無關。她把薄被蓋在他身上，起身時手一下子被握住了。在她反應過來前，已經被滿身酒氣的丁起壓在了身下。
　　“丁總，唔……”
　　他壓制著她，猛地吻了下來。她在激吻下顫栗著，無法掙脫。
　　“丁總，我是沈寧。”不是你女朋友。
　　“我沒醉，我想親的就是你。”
　　“你有女朋友的�！�
　　“我沒女朋友�！�
　　“我陪你買過送給女朋友的禮物，三次�！�
　　“那是我想買給你的�！�
　　“為什么要說自己有女友？”
　　“我想刺激你。”
　　沈寧張了張嘴，卻什么話也說不出。
　　“我可以相信你嗎？”
　　“當然�！倍∑鹩制凵砦亲×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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