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碎夢
　　——給L
　　1

　　朋友，我當你一秒朋友。

　　2
　　認識L是在高一的夏天。蟬鳴溫柔，午后無風。那時候我的人生處在一個低潮的階段里。 而一向不開朗的我，不出所料的沒能在第一時間融入新班級的人群里去。
　　雖然在開學的自我介紹上，我抱著期待說，希望能和大家做好朋友。但事實，并不是這樣的�；蛘哒f，大家的自我介紹都不過是千篇一律的這一兩句，大家好，希望友好相處之類。
　　沒有誰會傻到真的憑借自我介紹，就去記住誰是誰。
　　但有的人，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他們所說的友好相處。
　　他們的身上仿佛天生存在著磁場，像強力的太陽，散發(fā)著焦灼的光和熱，牢牢的吸引著別人的注意。肆無忌憚的笑容，略微的自來熟，很容易就能找到與別人共同的話題，能說會道，偶爾的幽默感引人發(fā)笑。
　　他們是每個舞臺的帷幕下，核心般的存在。如果生活是一部電影，他們扮演的一定是主角。
　　而我不是，在他們這樣的人的故事里，我只能是微不足道的配角。
　　對于陌生人，像是天生的排斥。
　　我會下意識的去注意和一個陌生人說的每一句話。拘謹，束縛，總會不知道該說什么，在別人說過話以后，以沉默去回答。因為我會覺得，這樣的措詞不好，那樣的言語不對，放不開。想得太久，也就沒了然后。
　　所以更多的時候，反而更愿意自己一個人聽著音樂，然后隨手翻閱幾頁小說。
　　有些孤僻了吧。

　　3

　　L是為數(shù)不多的，在一開始就愿意主動搭理我的人。
　　印象里，第一次見面，他穿著黃色的短袖T恤，短短的黑發(fā)，未諳世事的雙眸透出稍許稚嫩，臉上的笑容綻開兩個酒窩。開朗的，朝氣的。在大樹濃密繁盛的枝干下，我們就地而坐。
　　我們自然而然的熟悉起來，熟悉到我不再刻意注意他的一言一行，不去想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熟悉到每次交談都會自動迸出話題，就算無話可說，也有相視一笑就能瞬間明白的默契。
　　熟悉到，對我來說，漸漸變成一種依賴的存在。

　　L喜歡踢足球，是足球隊的隊長。他顛球的技術很好，跑動也很靈活，主要踢的位置是前鋒。
　　每天下午，那片被綠色油漆斑駁的鐵柵欄圍起來的田徑場，都是他玩耍的樂園。
　　我也理所應當?shù)脑诿刻煜挛绲姆耪n后坐在操場的一個角落，手捧英語單詞或者數(shù)學必修，安靜的等待他踢完以后一起吃飯。然后一起回教室去上自習。
　　遠處的山上，悄然盛開的梨花，暗涌流動，雪白了整個山頭，變成了背景里斑斕的點綴。
　　少年們跑動著，呼喊著，在這片塑膠草坪田徑場的的范圍內。汗水從他們的年輕的臉旁上滴滴掉落。每個人都像是在雨中走了一遭，全身濕淋淋的。
　　盡情的奔跑，跳躍，吶喊。揮汗如雨卻又酣暢淋漓。
　　真好啊。合上書本的時候，看著球場上的L，莫名的有些羨慕。
　　陽光斜斜的把夕陽的余暉彌散在操場，像是走進了一部八十年代的老電影，恍惚的錯覺。

　　4

　　我喜歡上了M。沒有原因，就是對上眼喜歡上了。
　　M是個可愛的女孩子，長發(fā)馬尾，身材嬌小，愛笑也愛哭，臉上有些嬰兒肥。
　　黃昏里，她奔跑的剪影拉長，頭發(fā)隨風揚起。上課時，她專注的神情還有回答問題時恬淡的聲音，都悄悄刻在了我的心頭，變成內心里最柔軟的一部分。
　　我是非常非常認真和努力的喜歡她。
　　我會每天試圖去找M說話，晚上躺在床上給她發(fā)短信聊天。在小紙條上寫很多逗她開心的話，上課的時候傳給她。我還經常和M一起討論作文的寫法。給她提寫作的建議，幫她修改要登上校報的文章。
　　而M的態(tài)度讓我不知所措。她會給我說謝謝，會逗我玩。但無論我做什么，她都是淡淡的微笑，得體的，沒有絲毫的不快。
　　理所應當?shù)�，我告訴了L。
　　L并不顯得很驚訝，他說他早看出來了。我的表現(xiàn)那么明顯，不是瞎子就都能察覺得到。
　　那你覺得M會這么想呢，我傻傻的問他。
　　喜歡的話就追啊。L咧嘴笑著，露出單純的酒窩。

　　那時候的我，完完全全沒想到這場酸澀的暗戀，是處在一個多么狼狽不堪的情況。像還未盛開就被連根拔起的花蕾。凋落，腐爛。期待中的綻開之日，沒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靜靜的在等待的陰霾里，死亡。

　　5

　　M喜歡的是L。
　　這變成了班上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誒，你們看到了，剛才音樂課M的眼神就沒從L的身上落下來過。
　　是誒，之前在食堂我就發(fā)現(xiàn)M一直轉頭看什么，后來我看到是L在另外一邊喲。
　　是啊，是啊，我聽說……

　　對我來說，這些都不過是別人的流言蜚語。天真的以為L是不會和M在一起的。因為L說過，喜歡你就追啊。
　　喜歡你就追啊？你真的是這么想的么？
　　明明就注意到M每天都在注視著L，明明就注意到M課間的時候和L打鬧得那么開心，明明就注意到無論L要什么，M都會愿意和他分享。
　　其實很多事情不是沒有注意到，而是在你的腦海里，無法接受事情在排列組合里變得意想不到，所以告訴自己，沒有這樣的事情，告訴自己別去在意。
　　但是啊，明明就注意到的。
　　M喜歡L。
　　喜歡就你就追啊。
　　為什么，那時候你要對我這么說？

　　6

　　某個平常的午后，一如往常的和L一起在教室里復習功課。
　　L卻突然把我拉到了樓頂?shù)奶炫_。滿腹疑惑的我，還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分鐘后，我會受到怎樣的震撼。
　　“我和M接吻了。第一次只是逗她玩的碰了碰嘴唇，后面就直接伸舌頭了�！�
　　喜歡你就追啊，喜歡你就追啊。
　　大腦像是一下子停止了運轉，交織纏繞出一片空白，隨后幾秒是震驚，悲傷，無措，還有自卑，背叛，憤恨，然后又回歸平靜。
　　“哦�！�
　　嘴唇像不受控制一樣的吐出這個字眼來。
　　喜歡你就追啊，喜歡你就追啊。
　　騙人的吧，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哪里搞錯了。明明，明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是熟悉到成為依賴的存在。我現(xiàn)在一定是在夢中，沒有清醒過來。
　　騙人……的吧？
　　“回去吧�！�
　　L背對著我，緩慢的走下樓梯。午后的陽光穿過透明的頂棚玻璃，從天臺上照射下來，給樓道鍍上了一層柔和的線條。
　　畫面里的L，一如往常，不，線條也顯得更柔和了也說不定。也許下一秒他就會轉過身來對我笑吧，露出開朗的酒窩。然后說這一切都是騙人的，是他和M一起作弄我的惡作劇，。
　　但是，并沒有。
　　回到教室的時候.M在哭。

　　為什么。
　　暴雨的狂瀾拍打著窗戶玻璃發(fā)出雨落的呻吟。
　　為什么。
　　腦海里滿是他們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他們吮吸著彼此的唇，真惡心。
　　為什么。
　　腳下踐踏起水花陣陣，身上濕透了卻沒有反應。
　　那個暴雨的晚上，我聽了一整個晚上的《穿越悲傷》。眼淚滴落的聲音清晰而清澈，像是起伏的心跳。而呼吸像潮汐，勇氣也這樣退潮而去。
　　也是在那個晚上，我為自己點燃了生命里的第一支煙。

　　7
　　L和M終歸還是沒有在一起。
　　日子緩慢前進，一切又變得一如往常。
　　我沒有選擇和L決裂，仍舊維持著親密的友誼。因為那時候覺得，整件事情又不是L的錯誤。M喜歡他，我又不是M的誰，沒有資格去過問他們的事情。
　　真是自卑的想法啊。

　　后來，跟著L練習足球了。
　　其實，我并不喜歡足球。我只是強迫著自己去學罷了，因為總覺得也許這樣，就可能跟L很變得更加親密。先是去買了足球鞋，跟著L他們一起訓練。而后再是開始看各種和足球有關的書籍，了解足球方面的知識。每周都會讓L幫我?guī)乱槐镜摹蹲闱蛑芸贰?br>　　這樣做的結果，可想而知。強迫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就好比讓一個跑了幾十年交通的司機去改行殺豬那般不切實際。
　　我踢得很爛，作為后衛(wèi)防不住對方的進攻，不夠積極。每次比賽都像是靈魂出竅一般，游走在場外。時而盯著遠處的山景，時而在腦海里回想今天看的小說。
　　曾經有一次，和另一個班的比賽。我順利的讓對方從我這邊送進門框里十個球。
　　慘烈的挫敗沖擊著心理的防線。在撕扯撞擊里，在對方趾高氣揚的笑聲里，我們的自信心一點點分崩離析，粉碎成渣。

　　果然，我不適合踢球吧，果然，我不該參加吧，果然，讓大家都失望了吧。
　　那次比賽結束后，全員沉默。我和L一起回到教室，中途沒有說過話。沉默，沉默，冗長得漫無邊際。
　　回到教室的時候，L哭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也是最后一次。
　　我很內疚。
　　之后，我再也沒有去踢過球。

　　8

　　臨近期末的時候，和L一起復習功課。
　　時間像緘默的沙，每次感覺沒看多久，就已經更替到深夜。我喜歡看生物，喜歡把不會的題目和迷茫的知識點圈出來明天課堂和Z老師討論。而L看得更多的是英語。
　　L的英語很好，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能算得優(yōu)秀的科目。那時候我們的英語老師是一個被大家戲稱為神獸的可愛老頭子。他的嘴巴里蹦出過很多金句。比如：
　　“你腦袋被福爾馬林泡過了么？這么啥也不會，別想著別人的女朋友了，好好學習吧！”
　　諸如此類的。
　　神獸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老師。
　　雖然曾經因為早讀去吃早飯遲到，被他把教室門反鎖，在外面站了一整個早自習。因為上課睡覺被他把凳子抽走過……
　　但他真的很好。
　　認真負責的去對待學生。他曾經為全班同學排隊打好飯，在考試之前讓所有同學跟著他大聲朗誦英語。
　　L非常喜歡神獸。
　　喜歡到在最后神獸要從這個學校離開，去別的學校的時候,L舉著飲料敬了神獸一杯。他摟著神獸的肩膀，笑的很燦爛，露出開朗的酒窩。

　　9
　　然后，第一個寒假如期而至。
　　那年的冬天，難得一見的，下雪了。
　　期末考試考完語文的那天，從考場走出來，外面就開始飄起雪花來。有些冷，我卻還是去操場上溜達了一圈。
　　我們玩起了雪球投擲 ，和L還有其他同學打打鬧鬧的。
　　用手哈一口氣，白乎乎的氣體就這樣在冷風里，夾雜著濕乎乎的暖流，傳遞到手上。
　　站在雪白的地上。四周充斥著人群興奮的喧鬧。而飄揚的雪花像是軟綿綿的糖球，從頭頂?shù)奶炜罩袧姙⑾聛�。不知怎么的，覺得內心滿滿當當?shù)�，很充實也很幸�！?br>　　我喜歡這場雪。
　　后來我也知道，那時候覺得的快樂，是因為朋友。

　　10

　　第一次和L真吵的原因現(xiàn)在已經回想不起來了。只記得那次鬧得很僵。
　　那幾天是完完全全的不自在，心情郁悶沉重，沒有精神。而L沒有絲毫要和好的意思，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開口去找他。
　　其實縱觀后來。站在如今的時間點上回望過去，我才發(fā)覺，一直以來，我都是個被動的家伙。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是他選擇了我。后來每次爭吵貶損，怒火相中，也都是他站在上峰。
　　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他為什么生氣，為什么不理我。明明是前一秒還肆無忌憚的揚起酒窩，卻又再下一秒收斂出滿面陰沉。所有的時候，好像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在一個勁的道歉。內心的領地在兩軍交戰(zhàn)中，挫敗不堪，割地賠款。
　　若不熟悉，若不親密，不過是迎來送往，禮尚往來罷了。
　　那時候我常常對自己這樣安慰的說。然后在一次次的爭吵后，對L抱歉了再抱歉。但L總是維持著他自己處理的方式，在他覺得能夠和我好好談談的時候，再和我說。沒在合適的時機去找他，得到的只有冷漠和殘暴。
　　印象里最深的一次是卻是某天傍晚。
　　那算是我第一次主動的生氣吧。厭倦的神情和不滿的態(tài)度統(tǒng)統(tǒng)爆發(fā)出來，我覺得我真是忍夠他了。而他晚上卻給我遞了一張紙條。
　　他在紙條上說：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生我的氣了。
　　如果有一天，我們都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我會為你重新啟動電腦。
　　為你恢復成那個什么都可以分享的L。
　　因為你是我的兄弟。

　　我感動了很久。
　　那個時候，我堅信的是，無論怎樣吵架，我們終歸會和好如初。
　　因為我們是兄弟。

　　可是啊，友誼終歸不像電影和小說里描述的那樣。那些跌宕起伏的情節(jié)，只是為了增加戲劇性，把劇情推向高潮而已。很多所謂的兄弟，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相互猜忌背叛，橫刀奪愛，然后彼此決裂，分道揚鑣。那些決裂后又和好的劇情，美滿感動，讓人想去贊頌一句真他媽羨慕這樣的友誼。
　　可是啊……又有多少友誼能做到不計前嫌，在無論多么冰冷的環(huán)境下給予對方冰雪消融的勇氣。

　　11

　　高二的再次分班沒能和L在一個班級里面，盡管我們都選擇了理科。
　　L在我每天生活里出現(xiàn)的次數(shù)開始驟減起來。我開始惴惴不安的，我想我真的太過于依賴他。
　　真是，難以嚴明的弱點。我會那么喜歡依賴別人。和之前的朋友也是，想到要分離就沒有繼續(xù)相處的勇氣，因而鬧得不可開交，雖然之后沒多久又和好。

　　當時L的寢室在我的旁邊。于是我每天下了晚自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沖到食堂去買夜宵。香碰碰的鹵蛋和土豆，或是快炒的熱辣蛋炒飯。
　　順便會給L捎上一份，給他帶到寢室里。然后和他一起吃，或者一起蹲在寢室外的樓梯口，聊聊天，談談今天都發(fā)生了什么。

　　那些晚上，我喜歡一個人走到操場上，回想自己今天發(fā)生了什么。就只是單單的穿著拖鞋，繞著操場走上好幾圈。偶爾也會躺在操場的草坪上，望著流動的云層和漆黑的夜空，在心里蕩起一圈圈的迷茫，像靜止的水面劃過的漣漪。
　　未來會怎樣呢，誰知道啊。
　　我不知道明天，哪些不想發(fā)生的事情會發(fā)生，哪些迷糊會讓我犯錯。我不知道明天的數(shù)學課會教授怎樣的內容，是麻煩的算法亦或者其他。我無法確定，明天我會吃什么樣的食物，是食堂的標準餐還是僅僅啃面包。
　　無法聚焦的，模糊的，潛藏在一片緘默里的未來。溫良的，看不透徹的，不安的心境。
　　誰知道啊。
　　就像我和L，我不知道我們的友誼會持續(xù)多久，是高中那三年還是一輩子。

　　11
　　我們的友誼，比三年還要短暫。
　　和L的聯(lián)系變得斷斷續(xù)續(xù)起來。很多時候彼此處于冷漠的狀態(tài)。冷戰(zhàn)幾天后和好，然后又冷戰(zhàn)。充斥滿滿的是糾結到死的無奈。
　　后來才知道，日復一日的冷戰(zhàn)終會堆砌成無法融化的堅冰。
　　第二年L的生日送給L一件德國隊的球衣。卻因為一開始買的時候沒有弄對尺碼而讓彼此又一次的陷入爭吵。他說他覺得我根本就沒好好想過他的事情，但我真的只是不小心而已。
　　誤解，矛盾。
　　伴隨球衣贈送的是一個手工自制的房屋模型。以前喜歡M的時候送給過M一個。天生就喜歡這樣自己動手制作的禮物，總就得這樣的禮物包含著更多的心意。
　　小屋的背景色是淺淺的藍。依次有床，窗戶，書桌和椅子。像是一個微觀的小小房間一樣。我還安裝好了電路，晚上亮起燈看會很漂亮。
　　但L把那個東西退回來了，因為球衣尺碼的原因。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那東西安靜的放在我的床頭，一如剛做好的時候那樣。

　　然后，我把模型，連同著L送我的口琴，一起雜碎在地上。之后又把支離破碎的碎片一片片的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里去。
　　就是這樣一次次的，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粉碎成渣的希望。

　　12
　　后來，我選擇了和L斷絕聯(lián)系。
　　在無數(shù)次的大吵小鬧后。那個每次都趾高氣揚的站在交鋒線上峰的家伙，最后還是輸了吧。
　　因為，我完全不在乎了。
　　和新班級里的人熟絡起來，變得稍微的開朗。有了新的朋友，可以一樣的歡笑，一樣的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
　　L,算什么啊。

　　我們插肩而過的時候，可以若無其事的無視對方的存在。而我的內心也平靜得一如往常，不會有絲毫的波動和倦怠。
　　我放棄了。
　　我也聽到了很多關于L的不好傳聞。我甚至開始懷疑起那些過往的日子。真的如同我記憶里那樣的真誠么�；蛘哒f，L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我。他從來沒有把我當成是他所謂的兄弟。只是單純的利益驅使。
　　真是邪惡的想法，惡毒帶刺，咸腥的毒液在心尖上萃起刀刃，反射著清幽的瑩瑩光影。
　　我發(fā)覺我根本是不了解L的，一點也不。
　　真可笑。

　　13
　　在升入高三的時候，L來找過我。
　　他第一次對我說對不起，第一次低聲下氣的和我說話。
　　他說，我們之間一定存在著什么誤會，所以才會是現(xiàn)在這樣的局面。他來找我是為了解釋清楚我們之間的間隙和誤會。
　　那個晚上，我們聊到了深更半夜。
　　很久沒有說過話，卻還是一說起來就喋喋不休。第二天，我還是給L遞了紙條，我說：
　　我愿意選擇再相信你，讓一切重新開始。請多關照。
　　而后，搬入了新校區(qū)，真的好像是去到新的生活一樣。

　　在和好沒過一個月后，我們卻是真真正正的絕交了。
　　原因嘛，起初是因為L又一次與我進行冷戰(zhàn)。后來又因為一個女孩，當然，不是M。只是作為一個誘因而已，透過這個女孩的事情，我覺得L真的很虛偽。
　　他的面龐上永遠是掛著無暇面具的。猜不透，想不明白。
　　最后一張我遞給他的紙條上我寫著：
　　我恨你。

　　可是，好像其實并不是。
　　只是，只是不愿意相信了。
　　只是，從來沒有看清楚過你，從來不知道你是真心還是假意。
　　因為付出太多，所以害怕失去，可是真的到抉擇的時候卻又毫不猶豫。

　　14
　　曾經Z對我說過，其實兩個人間的友誼也像是物理學上的雙星天體系統(tǒng)，有一個是主軸的星球。而在我和L的友誼里，L是主軸，所以，星球旋轉出軌跡的時候，是我忍耐的繞著他，
　　Z還說，他覺得以后在咱們的高中里，最會有出息能有一番作為的厲害角色，會是他和L�，F(xiàn)在，Z做到了。他畢業(yè)后去了北航，成為一名合格的飛行員。在校表現(xiàn)優(yōu)異，讓南航也準備來我們的學校，招收我們的學弟們。
　　Z真的成了厲害的角色啊。
　　而L去了大連。
　　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高三畢業(yè)的那個畢業(yè)晚會上，我最后一次見到L。
　　起初并沒有什么交集，彼此在自己的飯桌上吃飯，給自己的朋友，老師敬酒。
　　喝得不算多，但在熱鬧的氣氛里也有了微醺的醉意。而L突然過來，敬了我一杯。
　　他說，為了過去，他干杯，我隨意。
　　那杯酒我喝了。至此，算是最后的結局吧。

　　也許有在未來的某個時間某個地點，心會突然緊抽一下，然后涌上一絲懷戀。但那終歸不是后悔，因為人總是在迎來送往里逐步前進和成長的，世界上沒有如果，也就沒有庸人自擾的理由。

　　15
　　朋友，我當你一世朋友。

該作者現(xiàn)在暫無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