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貓咖”水吧臨窗的小桌旁，冬日的天色無甚差別，昏蒙蒙的午后光線漫入昏暗的店里。手邊放著一個洗凈的甜橘，一只白色的貓在桌下緩慢懶行，我拿起橘子，舒展了一下雙腿，貓兒一受驚，飛快地竄了出去。

　　正巧撞在剛點完單回來的越前身上。他蹲下身想撫摸它，貓兒回頭看著他，一疾一緩地溜進了吧臺。

　　我把橘子遞給他：“你看來很喜歡貓啊�！�

　　他接過橘子，一坐下便把它剖成兩半，遞了一半兒給我，笑道：“一直啊，你不知道？”

　　我咬了一口，說：“不知道，只曉得你一直喜歡吃橘子。而且好像不會分一半給別人吧�！�

　　他的目光飄向窗外，又回過頭來，這幾年他臉上的成熟與歷練絲毫不怠慢地成長著，只是不知道他心中與世俗相悖卻又相結(jié)合的執(zhí)拗是否還活著。他往后一靠，右手搭在椅背上，左手拿起半邊橘子咬了一口，語氣一如既往的略帶輕佻：“給你吃還不要，真是傷心�！�

　　我低笑出聲。沉默了一回，問道：“唉，夏天你回來的時候不是說你要結(jié)婚嗎？我還等你請?zhí)��！蔽掖蛉�，其實我根本不確定他要是結(jié)婚了會不會給我寄請?zhí)?br>
　　他望著我，倏爾笑了：“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要結(jié)婚啊�！�

　　“你明明——”脫口一半的話語戛然而止。反應(yīng)慢半拍的我還是踩下了急剎車。

　　上一次的閑聊是半年前，還是在這個地方，他曾帶著讓我有些不可思議的幸福氣息說他要結(jié)婚了。姑娘人很好，他覺得不錯。

　　上上一次的閑聊在一年前，依舊在這兒。那個時候我并不明白他為什么喜歡半年和我見一次面，他曾經(jīng)當面說，他挺喜歡我，但這種喜歡在他口中我感受不到任何愛情，晚熟的我在大學畢業(yè)后才明白，他喜歡呆頭呆腦沒有心機卻又不放棄自己理想的我。

　　“不夠意思，那你也不跟朋友說說�！�

　　“朋友？”他笑道：“你嗎？”

　　我有些怔愣：“嗯？”

　　“我們可不是朋友�！彼似鹚攘艘豢�。

　　我沉默半晌：“畢竟也認識那么多年了嘛�！�

　　——在幾年前的一個乒乓俱樂部里，和他第一次見面。他是個日本男孩，中文卻說得不錯，和班里其他人都不太熟稔。他在中國呆了大半年，直到離開之后，這么多年，他依舊游蕩在世界各處。他網(wǎng)球打得很好，我便不知道他當初來乒乓俱樂部想做什么，也覺得沒必要知根。

　　他頓了一下：“嗯，也是。”

　　午后時光過得很快，我收拾挎包推門出去，他結(jié)過了賬，笑道：“怎么回去？”

　　我對他揮揮手：“自己坐車。你走吧�！�

　　他點頭，身影消失在街角。

　　這次，還是不清楚他為什么來中國。

　　每年兩次的會面，永遠只有一天�！懊魈煸僖姟！薄恢螘r我才能對他說出口。

　　天色漸晚，我邁出步子，往與他相背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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