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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司無CP之一
最近天下不太平,四大名捕被外派公干已經(jīng)兩個月多了,諸葛神侯接到飛鴿傳書,說四人這幾日都要回京復命了。
冷血和無情是最先回府的,無情受了些外傷,冷血處理完自己手頭的工作就去輔助他完成了任務。得知他倆要一起回來,神捕司的女捕丫頭們個個早起梳妝打扮,大清早的就排好了崗,每半個時辰就有專人到門口去望風報信。
所以當冷血扶腿上有傷的無情下馬而無情沒站穩(wěn)跌進冷血懷里的時候,第四撥出來望風的兩個小丫頭簡直幸福地差點昏死過去。
“神捕司最近的風氣不太正!睙o情苦笑,冷血翻翻白眼,懶得搭理。
鐵手緊趕慢趕也終于在午飯前趕了回來,嬌娘早就說好要給他們接風,這一桌是明月樓最好的酒席,鐵手還沒進門就嗅到了上等食材的濃郁香氣,匆匆回房換下官服,就迫不及待地往飯廳趕。
冷血無情已經(jīng)入席了,諸葛神侯被皇帝召進了宮,正在回來的路上,嬌娘跟他鬧了別扭,好幾日都沒來神捕司了,所以兩個人面對著這么一大桌酒席,顯得極不和諧,最重要的是,他倆都不是多話的人,最最聒噪的那一個又不在場,好好的一頓接風宴,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追命還沒到?這都飯點了!辫F手狐疑道。
“他離京城最近,指不定又去哪里鬼混了!睙o情也覺得奇怪,飯點對于追命來說簡直就是更鼓,永遠第一個出現(xiàn)上飯桌上一直是追三爺多年來保持的良好習慣。
“不如我們邊吃邊等!崩溲荒,拿著筷子在桌上輕輕篤了一下,舉手伸向最近的燴鴨脯。
“沒血性的!你敢動一筷子試試!”人未到聲先聞,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官服傍身的追命已經(jīng)意氣風發(fā)地立在眼前,捉了冷血的腕子,一臉不忿。
素來溫厚的鐵手見狀趕緊打圓場,拉追命在身邊坐下,夾了一筷子鴨脯往他碗里送。
追命也不計較冷血先動了他的吃食,大大咧咧地坐下,兩口酒下肚,就開始口若懸河地講自己一路的遭遇,以及如何英明神武地解決了重案,如何弘揚了神捕司的威名,如何讓外人對四大名捕佩服至極。
無情失血過多,本來就有些頭暈,聽他這么羅里吧嗦,更加覺得煩悶不適,臉色白了好幾分。
冷血從來不與他多話,吃飯時專心致志絕不多言多語,也是他冷血多年來堅持的好習慣,有時候他也會想,這張嘴長在追命身上真是不幸,話多嘴刁,沒個消停的時候。
鐵手早就習慣這種場景,一般冷血和無情是不會搭理追命的,也只有他時不時地應上幾句。
“哎我跟你們說,這趟真是兇險得很,幸好是我追命出馬,才能馬到功成,世叔派我去那真是英明神武!弊访具斯具诉B喝三大杯,做了總結性發(fā)言。
鐵手和無情都在心里重重喘了口氣,這個禍頭子,總算能消停一會兒了。
“追命”,冷血重重放下筷子,壓住追命剛剛端起酒杯的手腕,一雙眼睛銳得發(fā)亮,直直看向追命的眼睛,“你舊傷復發(fā),還想瞞多久?”
追命一愕,馬上就笑開了:“你胡說什么呀,我跟你說,我臉色不好看,是這幾日趕路沒有好酒喝,沒有酒喝,我就不舒服……哎呦!冷血你放開我!”話音未落就感覺脈門一道內力順著經(jīng)脈直沖胸口舊傷處,一陣尖銳的劇痛,差點就岔了氣。
冷血冷哼一聲,甩開他的手。他剛才一直沉默不語,追命的一舉一動卻沒有逃脫他的眼睛,一會兒工夫,追命已經(jīng)喝了快兩斤的花雕,他素來好酒,卻因為隨時要出外勤并不貪杯,世叔說,他喝酒是為了壓制娘胎里帶出來的內傷,這傷無藥可治,只能依靠烈酒平息,一日無酒,邪寒就會入侵他的經(jīng)脈,痛不欲生,今日他不管不顧一味猛喝,說明他的身體已經(jīng)十分不適了,更何況他在說話的間隙時不時地皺眉,氣息也不如往日穩(wěn)健。
無情青白著一張臉起身,走到追命面前,二話不說從冷血手里抄過追命的手腕,二指輕滑到脈門,微微一探,就知道他的內傷已經(jīng)沉重至斯,難為他還鬼話連篇欲蓋彌彰,真真是不把自己的小命當回事,想到自己與世叔為了他的內傷,十數(shù)年來想盡辦法,殫精竭慮卻是積重難返,這小子卻不知天高地厚作踐自己,氣得一腔熱血直沖天靈蓋,揚手就想揍他出氣。
“無情無情!你冷靜一點!”鐵手撲上去制住無情,把他按在自己的座位上,拍了幾下后背算是哄了哄,就起身去打聽諸葛神侯的消息。
追命一臉尷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唯一能給臺階的鐵手走了,他一向能言善辯,此時卻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我只是不想給大家添麻煩……”囁喏開口,頭已經(jīng)低了下去。
冷血搖搖頭,從小到大都對追命沒有辦法,他有傷,兄弟幾個平日里都讓著他,寵得他無法無天,誰的話都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
“我送你回房。”冷血拍拍無情的肩膀,示意他有傷在身不要妄動,轉身就拎了追命的后頸。
追命動了動腳,適才太緊張,不敢動,這會兒麻透了,根本站不起來,抬起臉,對著冷血笑得一臉諂媚。
冷血看著他明顯清減了的臉,心里終究不忍,微嘆一口氣,俯身,摟住追命的腰,一使勁就將人扛到了肩膀上。追命沒吃幾口菜,喝了一肚子酒,直壓得胃里翻江倒海,剛想張嘴抗議,就被冷血狠狠一掌打在屁股上,嚇得抱怨也噎在了嗓子眼里,好不煩悶。
諸葛神侯回府以后熱飯都來不及吃一口,就趕到了追命房里。
追命傷疲交加,被冷血嚇了幾句,已經(jīng)昏睡過去,無情倚在他的床頭,也在閉目養(yǎng)神,冷血坐在桌前擦劍,沉默得像一塊石頭。
好好的一頓飯,一個都沒吃成。
諸葛神侯嘆氣,輕輕拍醒無情,囑咐鐵手扶他回房休息,無情搖頭,非要看到追命周全才肯離開。
諸葛神侯不勉強他,坐在床邊執(zhí)起追命的手,細細診起了脈。
一盞茶的工夫,他才放下手。
“世叔,追命的傷勢復發(fā),沉疴來勢洶洶,要如何壓制?”四人中無情最精于醫(yī)道,追命的傷一直是他跟諸葛神侯兩個人在治,因此如果是結伴辦案,他與追命搭檔的時候也比較多。
諸葛神侯叫人送來筆墨,細細寫了張方子交給鐵手,關照他去給追命煎藥,一日三頓,絕不可延誤,又取出貼身金針,拉無情坐到自己身邊。
“壓制了幾年的傷勢這一下子都發(fā)了出來,光吃藥是不夠的,每日必須給他施針兩次,連施四十九天,大概能重新壓住,現(xiàn)在我要給他施針,一共要扎透九十六個穴位,你看好了,明日開始,由你給追命施針。”語畢看看無情的臉色,搖頭道:“此舉極為耗費心力,你有傷在身,又要為追命費心,這段日子你不要外出了,好好照顧追命,也好好將養(yǎng)自己!
“是,無情知道!
冷血褪去了追命的上衣,諸葛神侯集中神思,拈起一枚金針,找準穴位,扎了下去,指尖細細拈動,觀察著追命的神色。
一起一落,半晌才扎了十余針。
追命人在混沌,只覺得身上一陣疼一陣麻一陣酸一陣癢,難受得只想打幾個滾好好撓一撓,剛剛伸手,就被人抓住了雙手動彈不得,一陣煩躁,醒了過來。
眼前是世叔焦慮的臉,制住自己的無情也是一臉疲色,追命心中內疚,不敢多言,只能咬牙忍著。
這一忍,就是兩個時辰。
諸葛神侯拔了最后一支金針,追命已經(jīng)滿頭大汗,內息流轉到傷處,仔細感受,那凝澀之感是有些微減輕,正想張嘴歌頌世叔歧黃之術天下無敵,狂拍馬屁,卻被送藥進來的鐵手打斷。
“追命,喝藥,無情,這個補氣血的藥我給你煎了一副,你也趕緊喝了。”
無情笑意暖暖,端起藥碗一口喝凈,揚了揚空碗,挑釁地看著追命。
追命從小藥罐里泡大,最喜喝酒,最怕喝藥,可是自己堂堂七尺男兒,名揚天下,怎么能輸給同為名捕的無情,皺眉咧嘴屏住呼吸,也一口把藥灌了下去。
于是各回各房,只余冷血一身殺氣坐在桌前喝茶,追命逗他半天得不到半點回應,無聊至極,只得自顧自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
追命走動跑西這些年,很少有機會睡到自然醒,這次被放了一個多月的大假,直歡喜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醒來就發(fā)現(xiàn),三個兄弟一個都不在房間里。
伸了個懶腰,決定去泡個澡洗洗晦氣。
“追命統(tǒng)領你醒啦?”楚離陌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端著水盆笑得人畜無害。
“你不伺候你們家冷血統(tǒng)領,跑我這兒干嘛?”追命順手接過毛巾,胡亂地擦了一把。
神清氣爽,傷也好了幾分……追命滿足地深吸了口氣,突然發(fā)現(xiàn)房間里溢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有點香,又有點沖,總之是香味里飄著藥味,藥味里含著香味,說不出的怪異。
楚離陌看他神色古怪,得意地指著房門口兩只紅泥小爐:“追命統(tǒng)領你看,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醒,就把爐子搬了過來,一個爐子給你溫著早點,一個爐子給你熬著藥,冷血統(tǒng)領說啦,今天開始,你不能出門,要我好好看著你,可我得照顧你吃飯喝藥啊,所以我靈機一動,就把爐子放在房里,這樣我又能做事,又能看著你,一舉兩得,怎么樣,我楚離陌是不是比剛來的時候機靈了很多,能干了很多?”
追命嗅著難以形容的味道,笑得嘴里直發(fā)苦:“是啊,你真是冰雪聰明,不枉費追命大哥平日里這么照應你。”
躺了大半日,追命實在是躺不住了,楚離陌除了照顧他的三餐用藥,就是專心致志地做繡品,追命把能說的話都說干凈了,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么話題可以聊。無情來過一次,臉色不好看,追命也不敢招惹他,怕他手重,自己吃苦頭。
如此憋了三天,追命的頭上快長蘑菇了。
第四日,楚離陌又搬著小爐子坐到了門口。
“離陌”,追命搬著小板凳坐到她旁邊一起曬太陽,“這幾天,冷血他們幾個在忙什么呀?”
楚離陌不防有他,對他實事求是道:“辦案子咯,冷血統(tǒng)領和鐵手統(tǒng)領又出京啦,聽說,是哪個王爺府上的郡主,被人拐跑了……”
“什么什么?皇室郡主跟人私奔?”追命一聽整個精神頭都來了,這是皇家秘辛哎!他追命辦了這么多年的案子吃過多少苦頭都沒碰到過辦件好事!難得他休息了,怎么好事就到冷血和鐵手頭上了?纏著楚離陌問東問西,偏偏楚離陌又不敢跟冷血多打聽,一問三不知,連哪家王府的郡主都說不清楚。
追命急得抓耳撓腮:“不行離陌,我得去,這件案子沒我不行,你想,追蹤郡主,這事兒可不能聲張吧,多丟皇家的臉面,那只能暗地查訪,說到這個追蹤術,我追三爺自認第二,全天下誰敢說自己是魁首?再說了,就算找到了郡主,能把人綁回來嘛?不能吧,冷血和鐵手兩個人加在一起,也沒三爺我一張嘴靈光啊,女人心海底針,那兩塊木頭除了吃飯練功,還知道什么呀……所以說,我追命這顆忠君報國的赤子之心,怎么能容忍自己安于一隅呢?離陌你好好坐著,我出去打聽打聽情況,很快回來!”說完縱身一躍,大步跨出門外。
楚離陌被他說得頭暈腦脹,想來想去覺得也有道理,可是冷血關照過她,如果追命溜了,就不給飯吃,忠君報國是很重要,可是吃飯也很重要……正猶豫,只見追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倒翻重新回到了屋內。
楚離陌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門梁上釘著三支金針,針身都已深入門梁,只余針尾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順著追命驚恐的目光望去,無情面無表情站在三丈遠去,一身白衣無風自動,玉面含霜,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肅殺之氣,像是冷血附了身。
扭頭看去,房里的追命三兩下就扒了自己的外衣,正直直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嘴里不住嘀咕:“無情怎么還不來呀,該給我治病啦……”
如此,他又安分了三天。
之后追命又動過幾次歪念頭。一次翻墻出去,腳剛落地就被冷血抓了個正著,冷血不愧是冷血,徑直扛著他到仙鶴司,當著那么多女捕的面狠狠揍了追命一頓,追命拳腳功夫本就不如他,內傷之下不敢妄動內息,跑都跑不了,直接被打得顏面掃地,一個人躲在房間自怨自艾老實了七天之久;還有一次,終于被他成功溜了出去,只是剛鉆進第一家鋪子買了些桂花糕,就被巡街的鐵手逮了個正著,鐵手平日里很好說話,關鍵時刻卻是一點不含糊,一指制住了他的穴道,叫了四個捕快,抬頭抬尾扛著他回神捕司,路人還以為鐵手神捕又拿了個要犯,沿途鼓掌歡送,把追命臊得恨不得自斷筋脈……
如此熱熱鬧鬧過了一個多月,某日,冷血鐵手以及傷愈后的無情,接了新的任務,天剛亮,三人就牽著馬出府,大家伙還沒起床,神捕司在晨曦的沐浴下難得顯得祥和安寧,冷血回頭,看看這個自己住了這些年的家,心中一片暖意。不期然的,看到一個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家伙站在門口,一手牽著馬,一手扶著官服的腰帶,朝陽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少年清俊,恣意飛揚。
冷血回頭,嘴角上揚,翻身上馬,信手揚鞭,絕塵而去,身后三騎緊隨其后,四匹駿馬飛揚的馬鬃仿佛四人朝氣蓬勃的生命,飛蹄帶起一片昂揚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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